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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出现了一座宅院,与他想象的竟是如此吻合!他骤感毛骨悚然,脊背渗出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他转身想跑,却发现竟已濒临悬崖边,显然已是无处可逃。
他头脑发沉,双腿发软,怔立当地,良久才渐渐回过神来:“看来是命中注定!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重抖精神,来到那宅院的朱漆大门前,“笃笃笃”敲响了院门。
院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儿声响。几轮敲击过后,仍是如此。
他一度心灰意冷:或许是一座空宅吧。
荒山野岭中的空宅,足以激发出无穷的想象力,思之不寒而栗!
“不对!”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判断:“这宅院错落有致,装砌一新,怎会无人居住?不管怎样,先进去看看。”
他强抑心头恐惧,下意识轻轻推了推院门,门居然开了。
这一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原本已作好了翻墙而入的准备。
崭新的院落居然不上锁,着实大违常理,他隐隐感到寒毛直竖、冷气袭身。
“既无退路,却又何惧恐怖?背水一战,勇往直前,说不定倒有可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决定斗胆进院一探。
直到进院之后,他才真切感受到超凡的魅力与气魄。
宅院是一种怎样的风格他说不太清,只觉处处透着庄重、典雅,极尽富贵奢华之风。像极了古代朱门大户的庄园,依稀又包容了现代富豪私家别墅的某些特征。似乎是两者的结合,又仿佛什么都不挨边儿、不伦不类,却又显得超凡脱俗、别具一格,胜似人间仙境。
即便如此,他内心深处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受,总之是非同寻常。
脚下是一条绵长的石阶路。石块大小相间,错落有致。看上去依稀有些凹凸不平,双脚踩在上面却感到柔软、弹性十足,连续不断的摩擦感觉竟像是在做足底按摩,舒爽无比。
更奇特的是这些胶着在一起的路石看上去居然闪闪发光,如七彩石般不断变幻着绚丽多姿的色彩和亮度,令人目眩神怡,恍若幻境。
道路两旁林立着一些假山怪石。怪石间夹杂着些许青油油的嫩草,明显人工布景,却是说不出的匠心独具。
正前方大约五十步开外是一座厅堂。
厅堂前面横亘着一方宽阔的水池,里面矗立着些形态各异的怪石。怪石间不时从多个方位喷射出一股股金光闪闪的水儿来,发出阵阵“咝咝”声。
这里的水为何会是这种颜色?或许是院主人加了些许颜料,以烘托某种独特的氛围吧!
眼前如此幽雅景致,他却无心恋战,尤其是合法造访者身份尚未确认之前,更是如此。
绕过了水池,前面便是厅堂。
厅堂的风格十分别致,咖啡色的墙壁看上去有些休闲,桔橙色的房门四敞大开。
他心中惴惴,试探着问道:“有人吗?”
长时间未曾开口,乍听上去,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极不流畅。
四周一片沉寂。他试着提高嗓门又问了两遍,仍是如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了客套的必要,自身处境尚未明了之前,畏首畏尾毫无意义,于是便不再顾忌,径直走入了厅堂。
厅堂极为宽敞,光线也很明亮,里面装饰得色彩斑斓、极尽豪华,一派珠光宝气。
虽然厅内富丽堂皇,他却毫无观赏的闲情逸致,只想尽快见到宅院主人,揭开萦绕心头多时的困惑。
厅内空无一人,一扇后门通向后院。后门也是敞开的。他不想逗留,径直穿堂而过。
然而,乍出厅门,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大惊失色……
这里是一片花的海洋。
这般场景对他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正是在“漩涡”中所见到的那种曾令他困顿不已的“绿瓣、红叶、黑蕊”的花儿,中间同样夹杂着柔细却枝繁叶茂的草儿……
“哎哟,不好!莫非又要被卷入一场新的‘漩涡’?”
他绝不想重蹈覆辙,急忙回头观望,好在一应景物犹在,意外终究没有发生,这才总算长长出了口气。
14、惊艳
惊魂甫定,耳畔突然响起了音乐声。
不知是何种乐器发出的声音,似乎与他先前所熟悉的有所不同,只觉清脆婉转,悦耳动听。他确信依然身处这座宅院之中,似乎是一个后花园。只是园子太大,很有些一望无际的意味。
花丛中间现出一条窄窄的小路,眼前仍是一片花的海洋,那乐声便是从这“花海”的正前方传来。
他不明白为何会出现与“漩涡”中如出一辙的“花海”?也不明白从一个遥远的地方飘来的音乐怎会听得如此清晰、真切?他只明白脚下只有一条路:勇往直前,去寻找所有问题的答案……
依旧是柔韧如初、弹性十足的地面,依稀飘然欲飞,他的速度瞬间变得奇快。
不久便看到不远的前方伫立着的一栋别致的二层楼房。
乐声愈发清晰,他已渐行渐近。
最后几步仿佛在跳跃,步履大得自己都难以置信。
乐声骤然变得愈发急促,一如百鸟朝凤,又恰似万马齐奔,极尽喧嚣、狂放……
突然之间,乐声乍起,尖锐刺耳,但听“啪”地一声脆响,顷刻间弦断声滞,泉水倒流,万籁俱寂……
依然是记忆中的古式建筑,与先前所经过的厅堂风格相近。
房门同样四敞大开。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几句,一时却杳无回应。
既已闻其乐,他自然确信屋内必有其人,可要贸然进入却又似觉不妥,正自焦虑,忽听得一声莺啼般清婉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外面是谁?”分明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骤然间听到了除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的声音,尽管事先已有充分心理准备,却依然令他激动万分,禁不住颤抖着:“是……我。”
他几乎已听不出自己的声音。
莺啼般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响着:“你是谁?怎么到了这里?”
他仔细辨别了一下声音方位,感觉是在楼上。
太多的疑惑令他回答起来难免语无伦次:“唔……这……我也说不太清……总之……”
莺啼般的声音道:“真是可笑,你上来吧!”
得到了主人的许可,他不再犹豫。穿过一楼的厅堂,顺着拐角处的楼梯径直走上楼去。
厅堂的陈设与先前所见大同小异,只是奢华中更多地透着幽雅。
楼梯是以光洁润滑、玲珑剔透的石块铺就,软绵绵地踏在上面,一股淡淡的幽香便即扑面而来。
凭嗅觉,他分辨出这是与先前闻惯了的花草之香所截然不同的一种香气,身体内莫名产生了异样的冲动。
他随即意识到了体内的不良反应,罪恶感油然而生。
他长吸一口气,竭力稳定情绪,上得楼来。
楼上的房间并不算大,陈设也略显单调。
对面不远处有一道看上去柔软纤细却不知用何种材料织成的帘子,依稀可见在一张长长的矮桌后面坐着一个白衣打扮的女子,矮桌上摆放着一只形似古琴的不知为何物的怪异乐器。
隔着帘子,那女子的相貌有如雾里看花,瞧不真切,但体态婀娜,风姿绰约,五官娟秀,显是极美。白皙的双手依然抚在断了弦的古琴上,怔怔地坐在那儿似在想着心事。
尽管已闻其声,但真正见到本人心情却又大不相同。
这是他自混沌中产生意识以来所见到的第一人,而且还是一美貌女子,内心喜悦之情自然难以言表。
更令他惊异的是那女子见了他竟突然间变得异常激动,话音不禁有些颤抖:“是你?你……终于来了!”
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恋人或知己。
“什么?”他满腹狐疑,茫然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咦?”那女子似乎很是吃惊,“你说什么?”
“你是谁?你认识我?”他大惑不解地继续问道。
那女子一双妙目凝视着他,一时沉默无语,显是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特殊状况,需要紧急思考一下。
很快,她便调整好了思绪,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一闪即逝,柔声道:“你累了!后面便是我的卧室,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他心头疑窦丛生,尽管有着太多的疑问,但眼见那女子平静如水的表情,也只得暂且按下话头,向那女子走去。经过那道帘子时,他下意识地伸手做了一个前推的动作,脚步却并不停留。
突然,他的手和身体便如同时撞到了弹簧一般,人被弹出数步之远,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女子“唉呦”一声:“摔着了吗?”语气中透着焦急和关切。所幸地板柔软,他并未受伤,但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唉!只顾高兴,却忘记了……”那女子在桌旁轻轻一按,眼见帘子徐徐升起,便起身快步向他走来。
他狼狈地爬了起来,好不尴尬。那女子将他搀住,一边嘘寒问暖,一边将他带向卧室,口中不住地道歉:“让你受惊了……”
刚刚走出了“混沌”和“漩涡”,心智尚未完全恢复成熟的他骤然间与一美貌女子亲密接触,一时间竟显得手足无措。他只觉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鼻端,直吹入脑,令人心荡神摇,不能自已,一张脸更是红到了耳根儿。
那女子看在眼里,暗自好笑却不动声色,只是心中一羞,悄悄放脱了搀扶他的手。
那女子的闺房不大,却别具一格:除了软榻、梳妆台、床头柜等必备家具,书桌上尽是些近似文房四宝一类的用品,雕花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类字画,竟是一派书香之气,好不素雅。
不知为何?在这温馨隽永的闺房中,他却总感到有种怪异之气,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却又和他印象中的事物有些格格不入。
尽管疑惑重重,但有一位佳人陪伴身边,自然令他无暇他顾。
那女子铺好了被褥,扶他在床沿边坐下,开始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仔细打量他,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突然,姑娘秀美挺拔的琼鼻夸张地吸了两下,笑道:“先洗个澡吧,这样睡着舒服些。”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着,确已残破不堪,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与这清香怡人的环境极不相称的异味,令他羞愧难当。
独自一人时,他并未留意仪表,只想尽快找回自我,解开心中疑惑。然而此刻遇到了另外一个人——还是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他才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邋遢龌龊,顿感自惭形秽。
好在那女子非但丝毫没有嫌恶她的情绪,反而举手投足间总是流露着一种莫名的、难以抑制的兴奋与羞涩,令他原有的自卑心理一扫而空。
浴室在楼下大厅的拐角处,进入其中便感觉置身于华丽脱俗的神仙洞府。
浴池很大,由天然如白玉般光滑润洁的石块砌成,池中有几处泉眼不断地往外喷洒着金灿灿的水花。水花喷起很高,高高地倾泻下来有如淋浴喷头一般,蔚为壮观。
姑娘将浴巾与一身新衣放在浴池边的石凳上,示意他脱衣入浴,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先别走!”他叫住了她。
她转过身来,嘻笑道:“怎么?洗浴时还要别人陪伴不成?别忘了,按你们的说法,这可叫‘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们的说法’?什么意思?”他羞怯中夹杂着茫然问道。
“‘你们的说法’就是‘你们的说法’,不会是把一切都忘了吧?哼!偏偏就不告诉你,看你又能怎样?说吧!叫我到底有什么事儿?”姑娘显然还不想说破其中关窍儿。
15、迷梦
事在人为,他只能先就事论事:“只想问一下,为什么这水会是金黄色的?”
“那倒要反问你了:为什么不能是金黄色?依你说应该是什么颜色?”她暗自好笑,但终于忍住了没有笑出声,“‘心急吃不了热豆包’,这还是你教我的。好啦!还是先洗个澡,去去身上的污秽!看你有几年没洗澡了吧?不瞒你说,就你这一身恶臭,把人家熏也熏死了,才懒得理你。快洗吧,池水暖洋洋的,进去之后你就知道舒服了。洗完澡,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谈,好吗?”
“好吧!可是……?”尽管被姑娘奚落得一脸羞愧,他却依然心有不甘。
“怎么?难道要我替你脱衣不成?”在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中,姑娘起身走出了浴室……
那金色的池水冲洗在身上确实舒畅无比,似乎所有的污垢与疲惫顷刻间便荡涤殆尽。心中一爽,便如孩童般在水中尽情戏耍、徜徉,在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心境驱使下,他依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仿佛他就是那水中的蛟龙,翻云覆雨,与那池水渐渐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最终还是那串银铃般的笑声将他唤醒:“还不出来,打算洗一辈子吗?”
重新回到了现实,他感到有些尴尬。匆匆擦了擦身子,换上事先备好的新衣,走了出来。
姑娘正在门外守候。一见到他,便颇有成就感地调笑道:“怎么样?洗过就知道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