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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位在暴跳;再望望十分像神又庄严无比的另一位,却屹立在那里,我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
「帮我忙!」这家夥说:「把它弄回房去,弄回他应该停留的地方。」
我怎麽能做这样的事?我怎麽能把手放在恩基尔身上?我怎麽能擅自推他到他所不愿去的地方呢?
「如果你帮我忙,他们会没事的。」这家夥说:「他们将在一起,他们将会平安。推他呀!推呀!看看她,她到底怎麽回事。看嘛!」
「该死的,好吧!该死的!」我克服了羞愧低语着。试把双手放在恩基尔身上,开始用力推他,但是他就是动也不动,我的力量在这里究竟全使不出来。而焦乾的那位,在徒劳无功的咆哮和推撞下,变成更急躁生气了。
他猝然急促地喘息,发出粗嘎的叫声,瘦削的双臂向空中挥动,身子直往後退。
「你怎麽搞的?」我说,尽量不叫也不掉头跑,我已经看到了。
阿可奇在恩基尔身後出现,她站在他的正後方,透过他的肩膀看着我。我看到她以指尖放在他肌肉发达的双臂上。她的眼眸呆滞却丝毫不损美丽。是她使他移动了,不仅如此,如今,这两个正用他们自己的意志力在走路了。他慢慢往後退,双脚几乎未曾离地;她被他挡住,所以我只看见她的双手,她的头顶和一双茫然的美目。
我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神智清醒。
他们又一起坐回石板上,又变回今晚你在岛上所见的姿势一模一样。
焦枯的家夥几乎崩溃了,他跪了下来,他不必对我解释为什麽下跪,他曾经发现他们姿势不同有不少次。但是从未见过他们移动,也从未见过她刚的样子。
我突然知道为什麽恢复老姿势,她在求助於我。我的自尊和兴奋消失了,敬畏先击垮了我,然後是无限的惘然和悲伤。
我开始哭了,情不自禁的嚎啕大哭了,自从在林中跟老神一起,我发现躯壳业已死亡,发现我已受到最大的诅咒;这种即光辉灿烂又势不可挡的可怕诅咒,降临在我身上,我却从来没哭过。那一刻突然放声大哭,就像你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大哭一样,我为他们的沈默和孤独而哭。而这个可怕的小地方,他们双眼直视,却视而不见;埃及已死亡,他们犹坐在黑暗之中。
这位女神,这位地母,这个东西,不管她是什麽;总之,这个被忘却的,沈默的,或者说无助的祖先,正注视着我;这绝不是幻觉。她大而有光泽的眼眸,长如流苏般的睫毛,正凝视着我。那一刻,她的声音又浮现了,不像具有古老的法力,只是一种注入我脑内的思维,非语言所能形容的。
带我们离开埃及,马瑞斯。这个长老要毁灭我们。马瑞斯,保护我们,否则我们会在此灭亡。
「他们要血吗?」那个焦黑家夥叫道:「他们是因为要献祭而移动吗?」乾枯的家夥恳求着。
「去,去找祭品给他们。」我说。
「我现在不能,我没有力气;他们又不肯把疗伤的血给我。只要他们肯给我几滴血,我这焦黑的肉身也许能复原,我体内的血液也得以补充。那我就可以给他们带来荣耀的祭品……」
在这小小讲词中,含有某些不诚实的部份,因为他们根本不再需要荣耀的祭品了。
「再试试喝他们的血呀。」我说道,这样说是很自私的,因为我只是想看看会发生什麽後果。
真使我蒙羞呀,他真的靠近他们,弯下腰来,哭着恳求他们赐他宝血,使他的灼伤可以尽快复原。他说他是无辜的,并非他们把他们置於沙漠里,那是长老干的。他一再请求他们,让他有幸吮吸宝血之源泉。
贪婪和饥渴之念使他大胆了,他发抖地伸出獠牙,就像眼睛蛇标准攻击一般,黑色的爪子往恩基尔的颈部抓过去。
恩基尔的手臂举了起来,正如长老所说,这个烧焦的家夥,还没来得及站直,身子已摔了出去。
烧黑的家夥啜泣着,我更感到羞愧。这个家夥太衰弱,哪里能出去猎捕祭品呢?我却怂恿它想看结果会如何。这地方的阴暗,地上的砂砾,屋内的空无一物,火把的臭味,烧焦家夥扭曲哭泣的丑陋样子,在在令我滋生难以言宣的沮丧与消沈。
「喝我的血好了。」我说。看到他伸出獠牙,伸出双手紧紧抓住我的模样,我为之毛骨悚然。然而,这至少是我唯一能做的呀!
吸血鬼黎斯特
第七部:古老的法术,古老的玄秘12
当我解决那家夥的吸血问题後,我命令他不准让任何人进入地窖。该死的,我想像不出他能阻止什麽人,但我仍以极严肃的口气告诫他,然後匆匆离去。
我回到亚历山大,破门进入一间古董店,偷了两个很精致的镀金木乃伊箱子,又拿了很多亚麻布,然後匆匆回到那荒废的地窖。
我的勇气及恐惧都到达了高峰。
正如同类互相吸血或供血时,常常发生的一样,当烧焦的同类,用牙齿咬住我的咽喉时,我看到也梦到一些事,这些事必定是和埃及有关的。就我们所知,事实上,四千年来,埃及在语言、宗教或艺术上,几乎少有改变。至於这样的了解,我开始真正同情地母和天父;他们就像金字塔一样,确实是这个国家的遗迹;同时也加强了我的好奇心,因而产生了类似献身的情怀。
不过,老实说,我之偷地母和天父,乃是为了自己要心安理得活下去!
当我接近阿可奇和恩基尔,并把他们放进木乃伊箱子时,这个令我着迷的新认知给我启示,我很清楚的知道,阿可奇将会同意我的作为,而恩基尔则可能一拳打碎我的头盖骨。
但是恩基尔和阿可奇同样让步了,他们允许我把他们裹在亚麻布里,把他们裹成木乃伊,放进符合身体的棺木中。棺材上雕刻别人的面孔,并有写给死者的象形文字训示。装妥之後,我把他们带到亚历山大。
我的两臂各拽一个木乃伊箱子,在离开时,我把那个可怜的幽魂,置於极端狂乱的状态下。
抵达城里时,我雇人载运棺木到我的住处。看看觉得不太对劲,乃把棺木深深埋在花园下。在这段事件,我一直大声地向阿可奇和恩基尔解释,告诉他们,停留在地低的日子将不会太久。
第二天夜里,我惴惴不安地离开他们,只在花园不远的地方猎杀。我派奴隶去买马和马车,为沿着殴诺得河到安提克城的旅行做准备。安提克是我熟知且热爱的城市,到了那里,我就会觉得安全了。
正如我的担心与预期,长老不久就出现了;我也正在幽暗的卧室等他;如罗马人一般坐在长椅上,旁边点着一盏灯,手里拿着一本旧的罗马诗集。唯恐他会意识到阿可奇和恩基尔的安置所在,我故意胡思乱想,佯装已把他们关在一座伟大的金字塔里。
我仍想着那个焦黑同类带给我的埃及之梦;在那块土地上,固有法律和信仰维持不变,时间之长乃超乎我们所能想像。在那块土地上,早已熟知象形文字,并已有金字塔和欧塞里及埃西斯的神话存在;而当时希腊犹处黑暗时期,罗马帝国尚未建成。我看到尼罗河泛滥成灾;看到两边的山脉形成谷地;我看到随着时间流逝,所造成的不同观念。那不单单是焦黑同类带来的梦——那是我在埃及所看到及熟知的;远在我成为地母和天父的孩子之前,从书籍当中学到的。如今,我却打算带着地母和天父离开此地。
当长老出现在门口,他说:「你凭什麽认为我把他们托付给你呢?」
长老看起来十分巨大。尽管他只系着一条亚麻布褶裙,走入我的房间时,灯光照在他的秃头、他的圆脸和凸出的眼睛上。「你竟敢擅自带走地母和天父!你把他们怎麽啦!」他说。
「就是你把他们放在太阳下的。」我回答:「你企图毁灭他们,你是那个不相信老故事的人。你本是地母和天父的守护者,而你欺骗了我。你造成我们同类在世界各地几已灭亡。你,你欺骗了我!」
他呆住了,他认为我狂妄自大不可理喻,不错,我就是这样,但又如何呢?一旦他烧了地母和天父,我岂非也池鱼遭殃?何况,她求助於我,她上门来找我呢!
「我不知道事情会这麽发生。」他说。额头布满青筋,双拳紧握,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秃头的努比亚人,一副要威胁我的气势。「我对着神明发誓;我实在不知道。你绝不明白照顾他们要付多少代价。看着他们,一年过一年,十年再十年,一世纪复一世纪;明明知道他们会说、会动,而他们却硬是不吭声不肯动!」
我对他所说不表苟同。他只是一个迷样难解的人,装模作样地站在小房间里,即抱怨又斥责;他所谓的苦恼折磨既非我所能想像的,我怎麽会悲悯同情?
「我继承他们。」他说:「他们是传给我的。我能做什麽呢?」他声称:「我必须包容他们让人受不了的沈默,他们拒绝指引在世界迷失彷徨的族人。为什麽这样沈默?我告诉你,是报复,向我们报复。但为了什麽?能记得千年前老账的,至今有谁存在?一个也没有。谁了解这所有一切?古老的神只是进入太阳、进入火焰了呢?或是在暴力下被消灭?或是他们自己埋进最深的地底,永不翻身?事实上地母和天父根本一直存在,只是他们不说话罢了。为什麽他们不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把他们深埋起来呢?为什麽只看和听却拒绝说话呢?只有当有人企图带走阿可奇时,恩基尔会石头居然猛然复活,不会移动的身体猛然出拳,把敌人打到粉碎。我告诉你,当我把他们放进沙漠中时,他们根本不打算救自己!我溜之大吉时,他们正面对河水站着呢!」
「你那样做,是想看看会发生什麽事,看看是否能使他们移动!」
「不,是要还我自由!是在说,我不再照顾你们啦!动呀!说说话呀!是想明白古老的故事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让我们都付之一炬吧!」
长老已疲惫不堪,最後,他以虚弱的声音说:「你不能带走地母和天父,你凭什麽认为我会允许你瞎来?你未必得过这个世纪,你逃避对小丛林的责任,你也并不了解地母和天父。你从我这里听到的谎言不止一个呢。」
「我有一些话要告诉你。」我说:「你已经自由了。你知道我们不是神,我们也不是人。我们不必为大地之母效劳,因为我们不吃她的果实;自然不必屈在她的怀抱中,我们不属於她。我之离开埃及并不需要对你负责任;我带走他们,乃因为他们要求我这样做,而且我也无意让他们或自己,受到毁灭的痛苦。」
长老再度哑然失声。地母和天父怎麽会请求我呢?他张不了口,他十分生气,同时也充满了怨恨,充满了我几乎察觉不出的阴险与隐藏的暴怒。他和我一样老练,但他深知我们有多少能耐,偏偏那是我不清楚的。当我还是凡人时,我从不会杀人,甚至不知道如何残害任何的生命;除了现在,为了血我无悔而又满怀悲心的杀戮。
长老知道如何使用超自然的力量,他闭上眼睛,眼睛眯成一条线,他的身体变硬,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他逼近我,意图已很明显;我立刻跳离长椅,闪避过他的拳头。他捏住我的喉咙,把我往石墙用力一扔,我的肩胛骨就右臂压碎了,在剧痛之际,我知道他想抓我的头撞墙,打断我的四肢,然後将灯油浇在我身上烧死我。届时,我将从他的世界消失,好像我从不知道这些秘密,从未来干预他一样。
我从来不曾这样奋力搏斗过,遭受重击的手臂疼痛难忍;他的力量比起来正如我之比起你;我没去抓他锁住我喉咙的双手,也未本能的想挣脱颈部的束缚;反而用拇指直戳进他的眼睛。虽然我的手臂剧痛,我仍使尽全力,把他的眼睛打进头颅。
他痛得大叫放开了,血流满面;我顺利地向花园门口跑去。喉咙的伤害太重,我仍无法呼吸,我住紧悬垂的伤臂,视线一瞥间,却看到令我大惑不解的事,一大片尘土从花园扬起,空中好像布满了烟雾。我一头撞到门框,好像突来一阵风,吹得我失去平衡,回头一望,看到他追来了,眼睛虽深陷,头部兀自闪闪发光。他用古埃及语诅咒我,他咒骂我该和恶魔一同下地狱,谁也不会哀悼我!
突然间,惊骸的表情冻结在他的脸上,他停在小路上,张皇不安的样子,看起来可笑极了。
紧接着,我也看见他看到的景象。是阿可奇,她的身影移向我的右边,原来裹着亚麻布,从头上撕开来,双臂也自由了;她的全身笼罩在灰沙之中;眼睛仍无表情地瞪视着;然而她却向长老缓缓逼近,而长老一动也不能动。
他屈膝下跪,用古埃及语喃喃念念,先是口气惊讶,然後是支离破碎的惊恐声。她继续往前走,尘沙在她後面扬起,每当她缓慢地滑行一步,裹着她的亚麻布就更猛烈扯开来。好像有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