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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了兴致,陆渐离为他鼓掌助兴,柯琦琪却早已经笑得不行了。天洁打了龙达一下:“还有你,是不是你提议去砍的刘妈的竹子,还当着大家的面趾高气昂地问她‘你是不是要钱?’,还连累大家都被骂了。”“怎么是我啦?那竹子是静语砍的,只有她才有那臂力好么?”龙达指着夏静语,夏静语却专心致志地吃着食物没有理他。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拿起筷子哄抢了起来。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秋叶喝着偷拿出来的桂花酒,看着天与地突然念叨了起来。“瞎嚷嚷什么,喝你的吧!”年糕嚼着一块肉,粗暴地打断了秋叶。
天空远远的轰鸣声慢慢靠近,一架客机拖着长长的尾巴,轻轻的在透澈的蓝天上温柔地吹出一条曲线。
“喂!看!我们的图腾!”
大家仰着头眯着眼,在田野里跑着,在那样纯粹的色彩里笑着,一群人围成的圆圈,会这样转啊转地一直不停歇,直到永远吗?我们就这样晕乎乎地瞅着世界,不要变。
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第三章 吼叫
虽说已经入秋了,可重庆这座“火炉”却越燃越起劲,“秋老虎”强势发力,热力来袭。衣服裤子被浸得湿漉漉的,黏糊糊地贴着身体,墨水和着汗水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空白密密麻麻地写上黑色的答案。手和眼快速地游走,一行又一行,没有什么比赶作业更心力交瘁的了吧!一面卷子又一面卷子,一张报纸又一张报纸,一页资料又一页资料。语、数、外、理、化、生,一科接一科地压过来,颤抖吧!作业!
下课,抬头,眼睛累得看什么都有一层薄雾,教室的空气里充斥着闷人的灰尘味,厚厚的,喘不过气。林夕拉着夏静语便往厕所走,“啊——”不知是谁的尖叫犀利地划响在阴沉的夜空,紧接着,无数的“啊——”汇聚成洪流,疯狂地冲刷着挤满人的六层走廊。楼上的人朝着楼下张望,底楼的人仰着头往上看,然后,乱糟糟的此起彼伏的“啊”声,在教学楼上空轰轰响成一片。一群被高考、作业压抑得抑郁烦躁的人,在这个夜里,疯狂放肆地吼叫。不知情的老师、教导主任呆呆地站着教学楼中心的花园旁,傻乎乎地望着走廊上乌压压的人群,迷茫地找寻事情发生的根源,像什么打架斗殴之类的,他们怎么会相信,这一切的不可理喻都是因为那应试教育堆积而来的压力。“叮——”铃声一响,吼声戛然而止,大家默契地回教室,开始,做作业。谁又相信,疯狂的学生其实更懂得克制。
大家都脆弱如纸飞机,只是借着风才敢放肆地兜一圈,然后又匆匆回到原点。
夏静语收拾好书包,一步一步往27班走,透过窗户看见秋叶斜坐在座位上拿着书转,可她并不是来找他的。秋叶发现了窗户边上的静语,停下书冲她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他前排正埋头理书的天洁,示意静语在外面等她。天洁和静语家住在一个方向,她俩家离学校都不远,天洁更是就在学校斜对面,不过,谁叫她们俩是以兄弟相称的姐妹,从初中起就天天一起回家。
下了百级台阶,出了校门右拐,两人便开始在路灯下慢慢地踱着,嘴里吃着零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时是八卦,有时是作业,有时是笑话,有时是未来,有时是美食。“今天的作业简直是多,我觉得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修炼成周伯通的‘左右手互博’了。”天洁伸出她白胖胖如泡椒凤爪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夏静语踩着天洁的影子,沙沙咬着饼干满足地说:“这饼干真好吃!”“喂!喂!喂!你给我留点!”说着便晃动胳膊过来抢。静语踮起脚尖,把饼干举过头顶:“不知道是谁说她要减肥来着,还让我监督,哈哈哈。”天洁鼓着圆溜溜地眼睛,巴巴望着饼干:“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嘿嘿嘿。”“450n,450n。”“早超了好么,那都是初中的数字了,而且重力加速度取的还是9。8不是10。”。。。。。。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身影突然窜到静语和天洁面前,冲着他俩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整齐洁白的板牙。
“尹浩!你是傻的吗!吓死老娘了!”天洁一掌重重拍在了尹浩身上。
静语故意快速回头一下,朝尹浩神秘地叫了一声:“嘿,冰清!”
尹浩马上从她俩身边弹开两三米远,藏进学校外围墙的阴影。冰清是尹浩的女朋友,或者应该说是女王陛下,她下令不准尹浩与其他人有过的的接触,包括男生。至于夏静语和天洁,早就是被封杀了的通缉犯。打南边来了个男孩,脸上化着蓝颜,打北边来了个女生,头上别着顶绿帽。化着蓝颜的男生要拿北边女生别着的绿帽,别着绿帽的女生不愿南边男孩化着蓝颜拿绿帽。。。。。。这都什么呀!谁没事跟尹浩蓝啊绿的,在她俩眼里,他一张只知道吃的板牙。
天洁望着躲到一边的尹浩,摆着手说:“爬哟!你还是死远点!”
夏静语笑了笑,比着鬼脸学着冰清从后脊梁冒上来的声音:“尹——浩——”尹浩回头认真的看了看,确定冰清没在后,立马从围墙边归位,笑嘻嘻地走上来,伸手抢过早已注意很久的饼干:“我要吃,嘿嘿。”
尹浩的家已经搬到和她俩一个方向,但是大家最多也能一起同行到拐角的超市处。从此,二人行会因为偶尔突然多出的一人,变成2。5人行。
夏爸爸又在街道转进下坡的那个路口等着静语。大街上的学生最初如潮水一样涌动,现在只有几滴水珠零星的在路灯下滑动。夏爸爸远远就看见静语一蹦一跳的身影,夏静语的视力在一天的题海战术后下降到了最低点,疲惫又模糊,但是她清楚知道前方伫立着的身影是爸爸,便加快了脚步赶过来。
“你每天走快点嘛!每次都是最后几个!”夏爸爸又开始重复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响起的话,“不知道你和天洁哪来这么多的话讲不完。”
静语眯起眼睛,爸爸的轮廓马上得到锐化,指着路边的烧烤摊撒娇道:“爸爸,我饿了。”
“不要眯眼睛,你看你老爸,视力多好,眼仁是眼仁,眼白是眼白。”夏爸爸温柔了口气道,“那个不健康,家里有水果,回家吃水果嘛!”
静语睁大瞳孔,望着夏爸爸不聚焦的五官,傻傻一笑:“好吧!好吧!”
夏静语和她爸的关系特别好,夏妈妈总说:“你们俩爷子,一天到晚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哪里像俩爷子嘛!”
爸爸是长者也是朋友,是夏静语无忧无虑生活的守护神。
巡警灯呜啦呜啦吼叫着从他们身边经过,红的光闪亮漆黑的夜,红黑,黑红交替在夏静语眼前晃动,慢慢驶远,去守卫另一方还未入睡的土地。
第四章 浮夸
初秋蜜糖似的阳光盈满了静语酒窝的醉意。成绩表的排名上,夏静语的名字出现在班级19名,年级56名的位置。这是月考的成绩。夏静语所读的这所中学是县城最好的中学,每年总有一两个成绩好的能考上清华北大,静语所在的5班是四个尖子班之一,还有三个分别是4、7、9班。全年级总共有33个班,两千多人,上学期期末,夏静语排在年级170名,不过也就是班上惨淡淡的40名。这样的进步,使夏静语觉得所有的黑白文字都活了过来,和她一起扬着嘴角暖洋洋的笑。
虽然,这只是次月考而已。
虽然,又成为了过去。
也许分数和排名对于每一个高三学生都重要得过于夸张了。
中心花园的草丛里停着一只纸飞机,孤零零的,被和夏静语笑容一样甜蜜的露水浸透。
秋叶好像又考差了,静语从7班的窗户外看见他皱着眉头,斜靠在椅子上,左手拿着成绩单,看了看苍白的卷子,便把手指插进蓬蓬的头发中,扰乱又理顺,扰乱又理顺,如此反复。秋叶对学习似乎没初中那会儿上心了,他的成绩开始比静语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再差一点点。但是,夏静语却没有过多地去了解他,因为学习没时间,也许是的,或者是在害怕一些东西,她不清楚。每每看着秋叶依旧流转生辉的眼睛,静语心里就像打翻了阳光,温暖地跳跃。
“嘿嘿,你这次考好了哦!看你崽儿笑得。”年糕挑着眉走了过来,“这次多少名啊?看你一脸灿烂的。”
“呵呵,56名。”夏静语的脸上情不自禁地荡漾着笑容。
年糕睁大了涂满黑眼圈的眼睛,大跳了一下:“这么强!你确定没逗我?”然后,他剧烈地摇头,“不行不行,这差距有点大了!我要回去读书了!晚上聚餐再见!”年糕转头冲着里面大喊:“秋叶!你动作快点,没饿吗?别看了,再看还不是这么多分。”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只是单纯的饿了而已。”静语笑着也朝里面叫了一声:“天洁!”
回锅肉,番茄鸡蛋汤,糖醋小白菜,芹菜炒豆干。这是夏家饭桌上平常的一餐。夏悠悠听得姐姐考好的消息,推推眼框,举着筷子说:“姐姐,等你以后考上了好大学,记得带我出去玩。”夏妈妈往静语碗里盛着汤,笑眯眯对着夏悠悠说:“等你姐姐考好了,我们全家啊一起出去玩。”夏静语拿手指挑挑刘海:“肯定考得好,这都不是事儿!”夏爸爸指着静语,打趣说道:“你们看看,这个狗皮膏药啊,又开始吹了!”。。。。。。
其实,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不过是一个排名,一个分数,就可以牵动起这么多的喜悦。
夸张吗?可这夸张在高三的背景中,和谐得近乎完美。
酒瓶酒杯乒乒乓乓地碰着桌子,笑声、划拳声、打闹声和着辣椒味的热浪充斥着火锅馆的大厅。夏静语穿过嘈杂,走到门牌上写着“尾巴”的包间,旋动了门把。
下面开始点名,夏静语、天洁、柯琦琪、尹浩、年糕、龙达、文曾一、陆渐离。。。。。。还有那位,坐在静语对面低头玩着手机的秋叶。月考之后的聚餐是“尾巴部落”的传统,这里是他们的根据地。虽然大家都说过高三了不应该再一起出来玩了,可是也只是说说而已,也许,他们觉得距离高考222天,是需要熬过一段很漫长很漫长的岁月。
当服务员吧菜单拿进来是,全体人员都开始躁动,不过意见很统一,你说他们是点肉呢?还是点肉呢?锅中翻腾着火红的辣油,一股一股的热气咕噜噜向上翻腾。鸭肠、毛肚、千层肚、羊肉卷、牛肉卷、梅林午餐肉。。。。。。“您们的菜已经上齐了,请慢用。”服务员小姐甜甜是声音消失在门后。大家立即出击,“尾巴部落”的成员吃饭永远像打仗一样,盘子、筷子、食物交替着在眼前晃动。
“熟了没有?”
“生的也可以吃。”
“可以吃。”“可以吃。”
“烫!”
山城啤酒在“人肉开瓶器”尹浩的板牙中,一个个乖乖地打开了瓶盖。哗啦啦地一人一杯,举杯。“敬我们逝去的月考,干!”天洁举着杯子激昂地说道。不过,谁不知道我们这几个女生中就柯琦琪喝酒,天洁一粘酒精就过敏,她就是拿着果汁装装样子,营造一下气氛。大家配合的站起来,碰杯,干了这一杯饮料。
推杯换盏中,不知是谁拿上来两份黄瓜。“谁点的?谁点的不是肉?”年糕喝得醉醺醺的脸上,泛着红光,连带着黑眼圈也变红了,粗着声音眯着眼看着大家。“是不是你?不是你。。。。。。是。。。。。。”
众人一起道:“尹——浩——”
文曾一指着黄瓜说:“一份黄瓜条,一份黄瓜片,你是有好喜欢黄瓜!”
年糕叨叨地说:“黄瓜不是肉,不是肉,是肉,肉。。。。。。尹浩!你喝麻了吗?”
“哎哟喂!黄瓜小王子!嘿嘿嘿。”龙达嘻嘻地冲着尹浩笑。
这时,尹浩又默默地从桌子底下端出三份豆腐皮。。。。。。
色子在盅里唰啦啦地摇晃,真心话大冒险进行时。“嘿嘿嘿,9点,不得小。”龙达抖着眉毛把盅递给了静语,静语万分紧张的拿起盅,定了定神,唰,唰,唰,在一群人或眯着的或睁着的或笑着的或。。。。。。当静语目光扫到秋叶半朦胧的眼睛时,手一下不稳盅停了下来。夏静语心里暗暗祈祷,一定要点大啊!一定要点大啊!如果真输了,那也只能选大冒险。“快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