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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德鸿听她颠三倒四,猜度她不会中国话,遂以日语轻声说道:“莫怕,我们都是好人。”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殴打田中君!”,说罢,千惠子两眼饱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在她眼里田中义雄是好人,那打好人的自然就是坏人。
曾德鸿莞尔一笑,并不解释,问道:“你是安倍家的后人么?”
千惠子点点头,曾德鸿吩咐道:“老隆,松开她吧。”
“琪麟,这丫头片子会妖术!”
“不妨事。”,说着,曾德鸿亲手抬过一把椅子。
“你叫什么名字?”
“安倍……千惠子。”,小姑娘低头轻声细语道。
“哦——你的祖先安倍晴明很厉害,法术高强啊,你这般年纪有如此功夫,真是不简单!”,曾德鸿赞道。
“你……知道?”,千惠子抬起头,睁大胡桃般红肿的眼睛问道。
丫头始终是丫头,好奇心总是占据上风,容易下手。
曾德鸿笑笑,“恩,知道,晴明大人的事迹风闻很多,总是一代宗师,你们阴阳道其实源于中国,跟咱们的道术类似,其理相通,惟独方法不同。”
“相传晴明之母乃山野白狐化身,十世修行,法力无边,看来代代遗传,到你这一辈,小小年纪居然能够呼风唤雨,役使鬼神,可见一斑。”
千惠子被他吸引住,停止哭泣,好奇地听他说话。
曾德鸿暗暗得意,话锋一转,说道:“可惜啊——”
千惠子眨眨眼睛,斜着头问道:“嗯?怎么啦?”
“可惜你不乖,不听话,跟着坏人偷东西。”
“没有!田中君他……”,千惠子欲言又止。
“嗯?他怎么?他不教而取就是盗!你用不着替他说好话。”,曾德鸿决心激她一激。
“才没呢,哥哥也是奉命。”,千惠子分辩道。
“哦?有这等事?我——不信,还有叫人偷东西的?”
“真的!真的!”,千惠子急了,“新野卫门将军吩咐的。”
“他吩咐你们偷东西?”,曾德鸿循循善诱道。众人虽然听不懂,但猜测他在下套,看着千惠子着急,十分有趣,俱是微笑。
“将军让他把你们的货物运回日本。”,千惠子扁扁嘴,说道,“结果还是被你们抢了过去。”
曾德鸿呵呵笑道:“这不叫抢,叫物归原主,完璧归赵,懂么?”
“不过你小小年纪,怎么也掺和进来?”
“将军吩咐我从旁协助,防着坏人。”,千惠子嗫嚅一下,续道:“你本事比我大,我打你不过。”
曾德鸿摇摇头,温言道:“你长大到我这般年纪,本事一定比我大。”
“你们这次来,有什么任务么?”
“嗯,勘察清国龙脉。”,千惠子对这位叔叔已经慢慢放下戒心。
“什么?!”,曾德鸿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急忙追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内阁大臣告诉爷爷说,清国有很多很多财宝藏起来了,安倍家世代都是阴阳博士,熟稔阴阳五行,风水堪舆,希望能帮助找到,可惜爷爷腿坏了,不能远行,所以叫我来啦。”
“那你找到没?”,曾德鸿一阵紧张,急促道。
千惠子摇摇头茫然道:“我和哥哥呆了快半年,河野大叔什么也没有查到,哥哥要回去述职,我想看爷爷了,所以借这次运东西回去正好回家。”
“什么都没有找到?”,曾德鸿虚起眼皮,犯起狐疑。
“没有呀,我的功夫还差得很远呢,要是爷爷来或许能找到。”,千惠子一脸天真,曾德鸿仔细观察,绕着弯儿又问过几次,没有发现破绽,心道或许确实如此。
曾德鸿想了想,吩咐隆泰把她带下去休息。忽地想起她会法术,怕她逃脱,趁她起僧际,轻轻绕到她身后,手捏天罡决,轻声作咒,点在她的颈后胎记处,千惠子瞬时昏睡过去。
“她的法力暂时已经封印,带下去好好休息。”,曾德鸿说罢又顿了一顿说道,“小丫头,不要为难她。”
有了日本军方的介入,让曾德鸿很是恼火。
眼下三方人马,革命党,小德张,日本人都在参与,小德张一开始就在留意,倒不足为奇,可日本人如何得知天大秘密,纵是挠破脑袋也猜不出来,可惜田中义雄嘴巴严紧,千惠子又是稀里糊涂说不出个所以然。
关海山被委派查探十三太保的来龙去脉,只剩下隆泰和钱三一块儿从旁参赞。
钱三搜肠刮肚,想不出办法,试探地问道:“爷,要不咱再审审?”
隆泰随声附和道:“就是,吊起来,蘸了水的皮鞭使劲抽!伤口上撒盐!看他说不说!”,兵痞的劣根性暴露无遗。
曾德鸿深深吸了一口气,拍着脑袋叹道:“难啊,你们是不知道这大和民族的武士道精神,怎么说呢,奥,有点咱们那个七侠五义的味道,嗯——还不大贴切,总而言之,讲究忠孝节烈,眼里只认一个天皇,死心塌地,像田中这号儿,训练的跟机器一般,不怕你折磨。”
隆泰嘿嘿冷笑道:“那也无妨,还有一招,专门对付这种硬汉!”
钱三有了兴趣,问道:“你倒是说说!”
谈起整人,隆泰莫名兴奋,说道:“剿匪那会儿,遇到不少土匪头子,死扛,嘴硬!水淹火烧,楞是顶得住,饿也不怕,心里还巴不得你弄死他,折磨他吧,你还得防着他变着方儿的自己个儿求死,什么撞墙,上吊,割腕儿,花样儿忒多,那都是朝廷钦犯,死了没法交差,上头得怪罪,嘿——后来咱想了个主意,管他忠臣烈女,都得给老子趴下,乖乖听话!”
隆泰故作神秘道:“其实办法简单——把人给关起来,好吃好喝供着,但有两宗,一是不准如厕,二是不准睡觉,你要拉就拉屋里,臭自个儿,你要睡觉,咱就一盆凉水伺候。”
钱三怀疑道:“这——有用么?”
“包保!”,隆泰舔舔嘴唇,补充道:“百试不爽!”
曾德鸿默不作声,隆泰会意,阴恻恻地一脸坏笑,出去布置。
内贼
隆泰刚出去一会儿,却听廊下传来吵闹声,二人怔怔,正打算出门看看,“嘭!”的一声,门被踹开,只见隆泰右手提着刘大胖子的衣领,把他搡了进来,“进来吧你!”
“什么事?”,曾德鸿有些不满地问道。
“这厮躲在外面偷听!我刚出门,他就往外蹿,被我逮了个现行。”
“嫩——嫩含血喷人!俺路过,俺么也没干!瞎冤枉好人儿!”
“那你跑什么!”
钱三顿时起了怀疑——刘胖子就是内奸,他二话不说,直接在刘胖子身上搜查,
刘胖子急了,拧身想冲出去,隆泰对准膝盖窝子就是一脚踹,“跪下!”
“俺的拨拉盖!”,刘胖子死命护住胸口,钱三费老大力给他掰开,一拉一扯把衣服撕破了,一沓银票散落地上,刘胖子赶忙去抢,却被隆泰把手踩住。
钱三冷笑着拾起银票点了一点,“好家伙,一万两大清龙头银票!”
曾德鸿此刻火气上冲,连些天都是糟心事儿,一肚子气正翻腾得厉害,没处撒泼,冷哼道:“捆了!上他屋里搜!”
隆泰手脚麻利,三五两下把刘胖子扎了个米粽,这家伙可真胖,二百来斤的身躯,直费了三条麻绳方才缚住。
“窝里娘哎,嫩轻点儿!”
钱三支应着出去,曾德鸿不耐烦地来回搓手:“方才你也听见了,赶紧招吧,免得受罪。”
“俺招,俺说。”
“俺在北京城相中一个小妮,木有想,没过门儿,有了私孩子,俺木钱,嫩知道,要是喜啦一个小妮是什么都能使出来,整好,张公公不知道乍揍找上门,给俺钱,让俺娶媳妇,给俺置田产,没别的事儿,揍叫俺跟你们一路走,一路作记号。”
“么有了。”
“完了?”,曾德鸿听他的山东腔费老劲,看着他一脸肥肉,心里说不出的憎恶。
钱三已经回到屋里,“都查过了,没东西。”
“吃里扒外,罪不容诛,原说过,拖出去——活埋!”,曾德鸿冷言道。
“咱们这儿都快赶上刑部大堂了!”,钱三莫奈何地摇了摇头。
曾德鸿憋气,拿住茶碗狠狠地往桌上一拍,低头沉思。
在这一刻,曾德鸿的心理是复杂的,或者从更高的层面上来说是困惑的,出于对革命,对共和宪政的一贯热情,他是相信他所从事的事业于国家民族乃至于个人而言都是具有无尚崇高的意义,所以无论暗杀还是绑架,他总是显得镇定从容,当然作为众人的榜样模范,也是必须,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感到痛苦迷惘,感到苦恼,感到人生的无常。
他时常想,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正如大多数革命党人所期待的那样,革命终究成功,中华民族不再孱弱受人欺凌,但到那个时候,他所唯一期盼的,却是归隐山林,忘怀过去,默默无闻地度过余生。
面对死亡,曾德鸿的内心充满恐惧,尽管他无数次的和死神擦肩而过,但那不是纠结于肉体的痛苦,而是一种失落,失落在面对未来的扑朔迷离,他不知道会不会死得有价值,有意义,哪怕仅仅是死得其所。他从来不幻想自己是个英雄,做出什么伟大的壮举,但他由衷地希望自己所付出的一切能为后人所称道。
说到底,他有些厌倦。
关海山和隆泰一块儿进门,把他从纷繁的思绪中拉回到现实,从前者冷漠凶狠的目光看得出来,他已经知道了刘胖子的事,他是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更何况出卖弟兄的奸细。
二人落座,隆泰点头示意事情办妥,曾德鸿闭上眼睛默然。
关海山呷了一口茶,半晌无语,屋里一片清净,好一会儿,关海山开口道:“查到了。”
“那女的确叫婉清,宁王府詹王爷的干女儿,皇太后跟前的红人,跟她一块儿的绰号十三太保,小德张的心腹亲信,便似大内粘竿处,叫什么破军,破疾…,小德张早早埋下伏笔,安排了刘胖子,等到李莲英失了盗,咱们拿了物事,悄没声地一路尾随,就待咱们找到龙脉,一锅烩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恁多金子,是人都想要。”,钱三冷笑道。
曾德鸿叹口气道:“所言不差啊,这么着,霖霜即刻启程,汇合堂口的弟兄将钱财押解至各分舵,就地购置军饷西药,不可再拖延,迟则生变。珠宝器件寻地方变卖,淘换成现钱。”
“那捉住的这几个人怎么办?”
曾德鸿略微沉吟,吩咐道:“刘五放了吧,给些银两遣散回家,他现在是惊弓之鸟,比咱们还怕见人,田中义雄还是关起来,但不要饿着,也不要冻着,照料好。至于千惠子——”,他顿了顿,说道:“带在身边吧,总有用处。田中在我们手上,她不敢怎样。”,忽然,曾德鸿觉得恶心,要挟一个小女孩并非仁者所为。
“至于咱们——隆泰,你领头,咱们去关外,勾出皇帝老子的牛黄狗宝。”
“成!就这么着!”,隆泰拍着大腿应道。
几番措置吩咐下去,一群人顿作鸟兽散,片刻不见踪影。关海山布下眼线观察,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清早十三太保携带大队人马奔至,已是空荡荡,此处倒也不表。
照隆泰所说,四人计划出走关外。千惠子毕竟是个孩子,几天功夫下来,被大家伙逗得开心,全然没了戒备,刚开始她的中国话还不大利索,隆泰时常捉弄,小丫头倒也伶俐,进步得快,没多久,日常的对话竟也从容了。
孰料,这刚出天津,就起了矛盾冲突。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