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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完拳回到住处,稍稍整理了一番这二十来日的经历,这才发觉已有多日未去“相思小楼”见唐妙婉了。当即抹了把汗,匆匆来到相思小楼。
楼里依然寂静幽闭,与他离去前毫无两样。唐承欢忽生感慨,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将主要精力放在了与唐阿娇等人斗气上面,但总的来说却也算得热闹有趣,哪似唐妙婉整年整月孤孤单单的幽居在这小楼里?
他听见唐妙婉拿他修炼“噬心窃魂*”的大房子里传来动静,当即悄悄走了过去,趴门缝上往里瞧,只见一名锦衣小童傻傻的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站在他对面的唐妙婉。
唐承欢心道:“原来她又找来小童练功了。”再仔细看那小童的神情,目光呆滞已极,想来受她邪术迷惑颇深,寻思:“这小童真也可怜,我怎么想个法子,让妙婉饶他一命?”
他见唐妙婉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一时半会收不了手,当下信步上了二楼,埋头琢磨心事,不知不觉走进了“永相忆”那间房。
这些日子以来识得了不少药材医理,瞧见满屋子药材,心下不由一动,暗道:“我且猜猜看,妙婉是在炼什么药!”当下仔细察看一周,什么灵芝、真珠、蜂蜜、当归、红花等等不可枚举,多是一些生肌益色功效的,其余的也都与女人之疾相关,登时豁然顿悟,心想:“原来她整日整夜守在这里,是想炼药除去面上的瘢痕呀!”
第五章 明月金鞍(七)
他想明了这点,心里更对唐妙婉生了同情,正痴痴出神,唐妙婉面色惨白的走了进来,瞧见他在房内,竟也不奇,疾步走到床前坐下,竭力稳住语气,道:“你终于晓得回来了。”
唐承欢见她摇摇欲坠,连忙过去扶着她的肩膀,关切地道:“你病了么?”
唐妙婉摇摇头,两腿盘膝,对他道:“我运功过度,需要调息一番。你去房间外等着,我不叫你,不许进来。”
唐承欢点头答应,走出房间,心里却放心不下,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偷眼观望,只见唐妙婉脱了衣裳,赤身*坐在床上。他蓦然一惊,心下奇道:“她这是干吗?”他对两性观念还较淡薄,虽觉异样,却只是好奇唐妙婉的举动,当下更是注意观察她的动静,见她双掌掌心连着两足足心,仰头缓缓呼吸,才明白她是在练一套奇异的内功。这样一来担忧淡去,陡然发觉唐妙婉洁白的身子发出幽幽玉光,令他心里如同被虫子猛咬了一下,刺得浑身一颤,赶紧收回目光转过背去。但心里塞满了唐妙婉那洁白如玉的身姿,一时间竟有些迷乱了。
过了良久,面上的热力渐消,恢复了冷静。心里暗自奇怪,寻思:“刚才我怎会意乱情迷,难道妙婉暗中又对我施展了迷惑心神的邪术?”想虽这样想,但心里却清楚并非如此,但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却想不明白。
耳听唐妙婉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是叫他进去,当下抛开胡思乱想,走进房间。只见唐妙婉早已穿好了衣裙,但那衣裙薄如蝉翼,肌肤隐约可见,反倒更令他回想刚才瞧见的如玉*。
唐妙婉发觉他目光有异,厉声道:“干吗?”
唐承欢心神一震,连忙强忍纷乱的思绪,道:“你好些了么?”
唐妙婉紧了紧衣襟,说道:“别管我了,还是说说你这些日子来乐不思蜀的事吧!”
唐承欢急道:“我哪里乐不思蜀了,还不是被唐阿娇她们逼的。”当下将数日来的遭遇和盘托出。
唐妙婉听得面露笑容,道:“你能这么快就让秦宝儿教你拳法,也算聪明。不过等你熟悉了身边的人和事后,就要常常回来这里,跟我学用暗器。嘿嘿,你也别小看暗器之术,若能用到巧处,抵得上你勤练十年功夫。”
唐承欢点头答应,迟疑着道:“妙婉姐姐……”话到一半,却又举棋不定说不下去。唐妙婉咯咯笑道:“你好久不这样叫我了,有什么事要求我吗?”
唐承欢听她语气温柔,当下壮着胆子道:“楼下那小童被姐姐完全迷惑住了心神,瞧来对姐姐的神术已难有助益,何不将他放出唐门去?”
唐妙婉怔得一怔,忽的尖利着声音笑道:“唐承欢少侠,你原来想除去我这个人人惧恨的凶徒‘蛇大娘’,打算行侠仗义么?”
唐承欢见她神情大变,心下暗惊,但心里老是设想楼下那小童凄惨死去的情景,只得鼓起勇气劝道:“姐姐找小童来不过是为练功而已,倘若楼下那小童对姐姐练功已无帮助,何必非将他弄死不可?”
唐妙婉气得直哆嗦,口里不停重复道:“好,好,好……”唐承欢见她失了常态,又觉后悔自己拿言辞逼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她口气严厉地说道:“明日晚间你来这里,我要你亲自陪我去‘弄死’楼下那小童。你若胆敢不来,小心我取你性命!”
唐承欢大惊失色,眼见她飘然出了房间,不敢追上去再做分说,心想:“她原本长得美貌清丽,怎会有着一副蛇蝎心肠?难道是她面上的瘢痕作怪么?”心里虽然七上八下,但一想到楼下那小童痴呆的眼神,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子勇气,打定主意道:“也好,她既叫我明晚来,我便寻机救那小童一命,唉,我不见也见着了,假若救不了那小童,我这辈子也难以心安了!”
当下回到住处睡下,心里却一刻不停的思索对策。在这心思当中,第二日过得甚快,不等日头偏西,他便来到相思小楼,将与张顺练拳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唐妙婉一身白裙面戴丝巾,正在院子里荡着秋千,那名痴迷的小童呆呆站在秋千后面,卖力推送。
唐承欢心头一动,暗道:“原来她找这些小童来,还有陪她玩耍的作用。”竟生了不忍打扰的心思,静静站在一旁观看。良久后瞧见尖嘴猴腮的唐福畏畏缩缩走了进来,心下不觉一喜。唐福虽然脑瓜子异于常人,但对他的关心却是出于真挚,他早已在心里将他视作亲近之人。
唐福瞥眼瞧见他在一旁,登时嘴角咧开,忍不住的对着他偷笑。唐妙婉跃下秋千,走到二人当中。
唐福慌不迭地连连作揖道:“唐福见过蛇大娘。”
唐妙婉指着那痴呆的小童,冷冷道:“按照一贯的做法,将这小童带去后山村子外面,不得误了。”
唐福大气也不敢出,拼命点头,上前拉了那痴呆的小童便走,连与唐承欢打个招呼也顾不上。
唐承欢瞧得生奇,忽觉膀子一紧,被唐妙婉拿在手中,听她说道:“这就让你看看那些小童是怎么死的。”登觉两耳生风,被唐妙婉挟着悄悄跟在唐福身后。
唐福拉着那痴呆的小童走了良久,天色早已大黑,终于瞧见前面灯火隐然,来到后山脚下一处村庄背后。唐福将那小童带得离村庄一里左右,便欲转身离去,回头瞧见那小童傻笑着的模样,却又狠不下心即刻就走,抬头望望四下里的黑暗,想起许多可怕的传说,不由得腿脚打颤。他强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我心里害怕,最多再将你带得靠近村子一些,你要想活命,赶紧往村里躲去。”说完又拉着那小童往村子方向走了半里。
唐承欢被唐妙婉挟着隐在暗处,瞧见这番光景,只觉唐福面相虽丑,但心地着实不差,即便胆小如鼠,却也不失可爱。
唐福拉着那小童往前又行了半里左右,来来回回踱了几步,看样子还是放心不下,鼓了鼓勇气,拉着那小童笔直朝村子里走去。
忽听一阵凄厉的阴笑,唐福身子接连哆嗦,再也顾不得想要救那小童的心思,抱头大叫着狂奔而去。唐承欢也被那笑声惊得身上一凉,耳听唐妙婉触近他耳旁笑道:“好戏这就来了,屏住呼吸,好生瞧着吧!”
二人隐在暗处,只见那小童痴痴站在原地,望了一阵灯火透亮的村庄,缓缓迈步往那走去。忽见夜空中一道暗影掠过,那正行走着的小童已然失去了踪影。
唐承欢暗叫一声“妖怪?”就觉身子一紧,已被唐妙婉抓在手中,飞也似的追踪那暗影而去。
不多时来到一处寂静山涧旁,那暗影将小童放下,褪下面上披巾。此时月色缭绕,在这山野间更显明亮。唐承欢目力不差,已然瞧见那暗影竟是每日里传授自己拳法的秦宝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觉唐妙婉拿手在背后一压,教他吐不出气来,心知她是不欲被发觉,当下极力平缓心情,静了下来。
第五章 明月金鞍(八)
只见秦宝儿对那小童施展了一番法术,那小童露出惬意的神情。耳听秦宝儿柔声说道:“你愿意娶我么?”
那小童如痴如醉,扯着稚嫩地嗓子说道:“愿意。”
秦宝儿又道:“那我给你生个真正的儿女好不好?”
那小童吃吃笑道:“好!”
唐承欢瞧着这番诡异绝伦的景象,连心也跳到嗓子眼儿上了。又听秦宝儿腻声发笑,说道:“你就会骗人,有时候瞧见你看我的眼神就象有火在烧似的,但你却偏偏对我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那小童目光涣散,不再说话,只是笑得愈加诡异。
秦宝儿腻声又道:“你既这样无情,我便掏出你的心肝来瞧瞧可好?”那小童笑得面孔扭曲,闻言只是一个劲点头。秦宝儿化掌成爪,猛的刺入那小童胸膛。
唐承欢赫然一惊,忍不住想要叫唤,却被唐妙婉捏住咽喉,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得瞪大双眼瞧那小童,见他面上笑得更甚,竟似丝毫不觉疼痛。
秦宝儿缓缓往外拔出手掌,嘴里不忘问道:“痛吗?”那小童嘻嘻傻笑,连声道:“不痛。”二人一问一答,重复数次,秦宝儿再问之时,那小童双眼一瞪,直挺挺的死了过去。
唐承欢心里发呕,耳听唐妙婉触近耳畔悄声说道:“这下你可知这些小童是怎么死的了吧?我原也奇怪来着,明明将那些被我迷得痴痴呆呆的小童弃在这村子外面,怎的全死啦?那日瞧见这狐狸精动用‘噬心窃魂*’,才猜到是这么一回事。嘿嘿,你……”话音未落,忽听秦宝儿厉声喝道:“什么人?”说话间已将面巾捂回了面上。
唐承欢和唐妙婉同时一惊,却听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由远及近道:“好狠毒的女人,我方洪亮晚来片刻,又有一名儿童被你害了。”
秦宝儿厉声喝道:“昆仑山仙人在此饮血修仙,凡人胆敢干涉,少陪了。”说话间身子一动,轻飘飘的荡了出去。
唐承欢心下一奇,想到:“她明明是仙剑门下,唐门中人,怎的说自己是什么昆仑山修仙的?”旋即明白过来,她这是转移视线的胡说八道哩。
说话那男子身形好快,在秦宝儿飞身跃起的同时,已奔至山涧旁,打雷般的大喝道:“妖人敢走!”身子猛的一缩,忽然暴涨起来,簌簌连声,从身上发出数不清的银光射向秦宝儿。
秦宝儿在半空中一个转身,旋风般落回地上,尖起嗓子笑叫道:“这里可是唐门后山,你一个凡间的小小捕头,竟敢来这里班门弄斧?还敢对仙人不敬,瞧本仙子好生教训教训你。”说话间闪电扑前,双掌化爪直取方洪亮面门。
方洪亮不敢让她逼近,一抖手拿出一枝短笛,迎头向她刺去,刺到半途,那短笛“啪”地一声炸裂开来,变作数不清的牛毛细针飞射出去。
秦宝儿动作更快,一见他拿出短笛,轻笑着迅即往后退避。她的身法快如鬼魅,那些细针虽然疾射而出,但针体纤细,无法及远,纷纷掉落在她身前。她嘎嘎怪笑,厉声叫道:“神捕方洪亮,原来是靠用唐门暗器办案,哈哈哈哈,浪得虚名啊!”
方洪亮哈哈一笑,道:“只要能抓住贼人,用什么办案全不重要。妖女,你害死青城县二十几名小童,还不束手就擒?”
秦宝儿道:“懒得跟你多说,你有本事,就追我追上昆仑山去!”一跺脚飘然荡入黑暗当中。
方洪亮竟不追赶,上前检视那已死的小童。唐承欢借着月光,这才瞧清楚他的模样,见他年纪甚轻,不过二十四、五左右,面相粗犷,甚难想象竟已是名动巴蜀的神捕了。听他忽又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朗声道:“朋友躲在一旁看了半天热闹,也该现身了吧?”
唐妙婉触近唐承欢耳畔悄声道:“我不见外人,你出去胡说一阵,我先悄悄回去了。”说着推了他一把。
唐承欢点点头,心想:“我得作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才对,否则定会惹这捕头疑心。”当下浑身哆嗦着走了出去,问道:“妖怪走……走了么?”
方洪亮见是一名锦衣少年,“咦”了一声,道:“哪有什么妖怪!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