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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婉姐姐,你放心好啦,承欢一定竭尽所能,替你完成这个心愿!”
唐妙婉听他说得真挚,心绪渐渐平缓下来,这一阵怨极忧极,疲惫不堪,转身缓缓走下楼去。唐承欢见她举止有异,心下担忧,忽然随着夜风飘来一阵酒气,却是从唐妙婉离去的方向传来。他刚才惊急之中,浑没留意身外之事,此时才发觉唐妙婉竟然饮了不少酒,难怪刚才那般激动。
他从未见过唐妙婉借酒解愁,连忙跟下楼,只见她用来练功的那间大房内烛火透亮,进去一看,唐妙婉正斜坐在那销金大帐上,连连举杯灌着自己。
他略一迟疑,走到她面前,见她取了面巾,眼角荧荧有光,把盏斟酒的手抖个不停,酒泪齐洒,料知她的心思已是一塌糊涂,不能自制了。
正欲好言安慰几句,眼光触及她的右边脸颊,只见那道蜿蜒难看的伤疤被酒意充得红涨,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丑陋蜈蚣,不禁大奇,暗想自己调配的三种消疤灵药,一为溃疤,二是生肌,三来去痕,均有神效,原先料想她每三月换药施治,应可彻底消去伤疤,还她原有的美丽,如今过去半年有余,怎的这瘢痕丝毫未消?
唐妙婉不擅饮酒,小半壶下去,已经醉眼朦胧,无力地斜靠床帐痴痴发呆。唐承欢虽从不饮酒,却也听说过举杯可以浇愁,情知她正全神贯注的陷入了回忆当中,也不扰她,出门上楼,在“永相忆”房内一阵翻找,只见自己费尽心思调配的消疤灵药原封不动的放在药材堆里。
他一阵迟疑,心道:“难道她不相信我的医术?”情知不是这样。这两年来与唐冷外出行医,名声渐起,有时江湖中人有了重伤疑症,不敢轻易打搅唐冷,便直接点名请他出诊,这些事他都曾和唐妙婉说过,料她不会怀疑药物疗效。再看那张简陋的小床,本是为看守丹炉的童子间中小憩所设,唐妙婉不去睡那软和宽敞的大床,日日守在这里炼制药物,不难看出她内心是多么想要消除瘢痕,还原美貌。
“那她为何不用我给的药呢?”他自小便知女人的心思从来都是变幻莫测,若不肯和人直说,就只能靠观察对方的言行细节加以推断。当下将药袋放回原处,回到楼下房中。
唐妙婉喝得太猛,酒力上冲,吐了一地。此时已蜷着身子横躺在床上。唐承欢摇头暗叹,去外面拿来扫帚,打扫地上的秽物,耳听她断续抽泣,时而夹杂着低声轻唤“娘……娘!”不由得被她引得鼻子发酸,想起了小娘唐菊的怀抱,心道:“原来妙婉是想起她娘了呀!却不知她说二舅害死她娘,又是怎么回事?”
他将房内打扫干净,回头见唐妙婉应已睡了过去,但却不停地低声呓语,暗暗告诫自己道:“酒可不是好东西,竟会教人这般神智混乱,我以后万万不能沾染!”
他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正欲回去,忽听她在梦中哭道:“娘啊,娘啊,他们个个都好凶,我不要报仇了,你快来接我离开这里呀……”说到这里语声完全模糊,听不清后面说些什么。他听得又是伤感又觉好奇,心想既然她在说着梦话,自己何不趁机听听看,说不定能知道她娘究竟是怎么被人害死的,到那时或可想想法子化解这段恩怨。
他打定主意,静静蹲在床边,瞧见唐妙婉眼珠频动,显然正在做梦,等了片刻,见她鼻息渐匀,不再呓语,心想她已睡得沉了,多半不会再说梦话。站起身来转身欲走,忽听唐妙婉咯咯笑了一声,回头看去,见她依然睡熟,面上带着笑意,断续说着梦话;什么“他武功好,长得俊”,又什么“你想嫁给他,可要先问我同意不同意哟”,含含糊糊,又时不时嘻嘻发笑,不知说的什么意思。
唐承欢剑眉微皱,听她又说道:“……他又善解人意,还亲自为我调药去疤……”不由得大奇,暗想刚才那段含糊不清的梦话竟是在说他,这一分神,唐妙婉接下去说了什么没能听清,只听到最后一句:“外面的世界又大又可怕,我一个人也不识,又能去哪里?”说着呜咽数声,渐渐寂静无声。
他的心猛然一酸,想到:“妙婉爱惜自己的容貌,暗中一定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漂漂亮亮的去外面的世界走上一遭,但她在这唐门中孤独得久了,身边又没有亲戚朋友关心,竟令她对与人打交道生了恐惧,更别说去面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了!她不用我给的药,多半就是在心里恐惧将来未知的日子!”他又想了想,觉得自己所料不错,回到楼上将那三包药物拿了下来,放在唐妙婉枕边,这才回去睡觉。
第七章 世事多沧桑(七)
但心里老是挂着唐妙婉与唐冷、唐天行几人之间的情仇之谜,睡得并不踏实,匆匆一日过去,赶紧来到相思小楼察看她的情形。
只见楼前小院中的积叶已被人扫除一尽,原本显得萧索冷清的相思小楼焕然一新,竟有了两分勃勃生机。
他情知此处平常不许唐门中人靠近,就连下人也是,难道唐妙婉余醉未消,竟趁着酒意挥帚扫地么?他虽知酒为何物,但唐门向有严令,练武的弟子未满十八岁前,不能饮酒,还从未见过别人的醉态,也不知所谓酒后乱性,会令人乱到什么程度。
正猜疑间,耳听楼道轻响,唐妙婉穿着素裙走了下来,长发高高束于头顶,虽仍戴着丝巾遮面,但眼神炯炯有光,瞧来甚有精神。对他道:“我从今往后,再不喝酒了!”
唐承欢虽见她大异平常,却不敢多问,生怕又惹她伤心,闻言只是点头。唐妙婉又道:“唐门里没人对我们安着好心,要想夺得掌门之位,必须全力以赴,不能丝毫懒惰,你知道吗?”
唐承欢又点点头,见她说得认真,心道:“难得她这么快便能振奋起来,我一切顺着她的意,让她忘了忧愁!”
唐妙婉击掌笑道:“别耽误时候了,你练武吧,我做几样可口小菜,好了叫你。”
唐承欢应了声“好”,见她倏然转身,闪电般掠进楼中,竟在平常行走间也不忘练习轻功,心下不由失笑,暗想:“但愿她就此忘记忧愁伤心,永远这么开朗才好!”
过了一会,饭菜弄好,二人静静吃完,忽然感到浓浓的温暖,这段时日以来的尴尬通通消失不见,仿佛一个是做姐姐的,辛勤操持着家务,一个是做弟弟的,刻苦发奋用功,都只为把这个“家”发扬兴旺起来。吃完饭二人又说了一会子闲话,笑声重又回荡在这幽寂的相思小楼中。
唐承欢看看时候不早,想着去求秦宝儿教拳的事,告辞出门,径直来到后庄,提气奔上峡谷上方的绝壁,正自感慨数月前自己还只能望壁兴叹,如今却能如履平地,忽见月色凄迷中,前方有两道人影驾风腾云般也在绝壁上飞掠。他心下一奇,尽力收轻脚步,遥遥跟在后面。见那两人一个身影婀娜,一个结实健壮,应是一男一女。过了绝壁,一齐流星般直落下地,往西面而去。
他更是惊奇,瞧这二人腾跃间的姿势,竟与秦宝儿使拳时有些相似,又见二人笔直朝西面去了,多半是冲着秦宝儿而来。他紧跨几步,迅速下了绝壁,远远跟随前面两人。不一会来到西首一栋翠竹掩映的小楼外,那两人停下脚步,竖耳倾听楼里动静。
唐承欢不敢逼近,生怕被这两人发觉,远远藏身观望,忽见翠竹环绕的院中火光一亮,院门嘎吱大开,秦宝儿的声音哈哈笑道:“既然来了,还不进来拜见师叔?”
那两人身躯齐震,一左一右飞身过墙,进了院里,那女子的声音喝道:“你害死师公,还有脸摆出长辈架子?快快随我师兄妹回山伏法吧!”秦宝儿的声音笑道:“两个小鬼头,仗着轻功还好,隔三岔五来骚扰你们师叔,真当自己的武功了不起得很么?”那女子的声音喝道:“废话少说,你既不愿束手就擒,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师兄,拔剑上啊!”那男子的声音迟疑说道:“师妹,她毕竟是我们的长辈,这……这样只怕不太好吧?”那女子的声音气恼无比,嗔道:“你说过事事依从我的,原是骗我的么?”
唐承欢听得稀奇,悄悄跃上墙头,只见院子周围星星点点然着蜡烛,被无数纱罩笼着,也不知有几百还是上千,煞是好看,照得院子里一片透亮。多日不见的秦宝儿略显憔悴,长身站在小楼前,笑吟吟的盯着那两人。
那男子约摸十*岁,站在秦宝儿右侧,手中宝剑拔了一半,说道:“师傅已向唐门下了战书,到时候自然会赢得比武,将……将师叔押解回山,我俩是不是太……”那女子的年纪约摸与唐承欢一般大小,手持两根尺余长的钢刺站在秦宝儿左侧,闻言小嘴一嘟,嗔得更厉害了,道:“太什么?”那男子本想说“我俩是不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但见她一脸气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太急于抢功,只怕师傅会恼。”
唐承欢瞧得更奇,心道:“你既是她的师兄,怕她做甚?”一念未毕,那女子一振手中钢刺,飞身攻向秦宝儿,嘴里叫道:“你既怕师傅责怪,那就眼睁睁瞧着我被这妖妇杀死好啦!”转眼间已欺到秦宝儿身前三尺。
秦宝儿杏眼圆睁,显然听她这话甚是恼怒,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后辈,却不愿以大欺小,回身滴溜溜兜个圈子,避开那女子的双刺。却见那女子收势不及,扑地摔倒。
唐承欢看得又惊又奇。惊的是,在秦宝儿闪避之间,已看清她右脚踝上锁着一根拇指粗细的极长铁链,另一端延伸进了楼内,也不知连在什么上面;奇的却是,那女子轻身功夫极是了得,断不会如此轻易便扑地摔倒。又见那男子惊呼一声,迅速拔剑上前,挡在秦宝儿与那女子之间,顿时明白过来,心道:“这女子好险恶的心计,竟用苦肉计骗她师兄出手。”
秦宝儿脚上拖着铁链,身法却丝毫不慢,冷冷道:“装什么装?我这招是引你转身来攻,要教你急切间收不住脚步,绊在铁链上摔上一跤。可惜你骗你师兄之心太急,假装摔倒,等他仔细一想,就知你是在骗他出手了。”
那女子霍然翻身跃起,笑道:“那又怎样?师兄与我打闹惯了,他怎会恼我?师兄,你恼我骗你么?”那男子握剑的手微微一颤,嘴里却道:“我怎会恼你?你别听师叔……挑拨我俩的情意!”那女子向着秦宝儿下巴一扬,满面得意之色。
秦宝儿忍住心头怒火,冷声说道:“唐门里机关重重,我若不念你俩是我师姐的徒弟,暗中教人指点你们进来的途径,只怕你俩早已困在哪处阵法之中,饿死了也没人知道。哼,我不与你们动手,只是不愿以大欺小罢了,你们还真当我怕了你们,隔个三五日又来骚扰?”
那女子嘲笑不已,上前两步挖苦道:“谁让你害死师公?你这般狠毒的心肠,师公在天有灵,故意教你连徒弟也收不到一个,又让你孤独一世,没有子女。嘿嘿,你要怪,就怪自己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毒妇吧,现在没有徒弟帮你,将来也不会有人替你送终。”
秦宝儿气得浑身发抖,玉掌握拳横在胸前,似乎就要出手,过了片刻,缓缓放下手臂,平静说道:“你俩回去,再练十年,或许值得我出手,眼下我要杀你俩,直如捏死两只蚂蚁一般容易。但我绝不这样做,我要让仙剑门下所有人看看,有朝一日,我秦宝儿的徒弟将孤身闯上峨眉,将仙剑门中所有人一一击败!”
唐承欢见她竟气得眼中有了泪光闪烁,心里不由得极是恼恨这一男一女。他虽见过秦宝儿害死那无辜小童的场面,但后来再未听过小童失踪的传闻,时日一久,已渐渐淡忘,更多的只会想起秦宝儿对他的授艺之恩。此时见这两人对她步步相逼,登生一股豪气,打定主意,绝不能让秦宝儿白白受这番欺辱。
他跃到墙外,正大光明从院门进去,嘴里大叫道:“师傅,师傅,徒儿回来孝敬你啦!”说话间风一样掠至秦宝儿身前,倒头拜了三拜,朗声道:“师傅,徒儿依照你的吩咐,去峨眉山上痛打十个仙剑门的门人,原本以为此行艰险无比,谁知仙剑门下弟子稀松平常,徒儿略施手段,便已打得他们哭爹叫娘,因此提早回来复命了!”
他满以为秦宝儿听他这番胡扯,定会高兴,抬头一看,却见秦宝儿面如寒霜,厉声责道:“胡说什么?那是我的师门,岂容你胡说八道!”
唐承欢吃了一惊,未料她竟如此看重自己的师门。又听那女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哟,你原来有个徒弟呀?可惜是个只会说胡话的傻瓜。”饶是他平常喜怒不形于色,却也忍不住愤怒,腾然起身道:“师傅,请准许徒儿教训这两个狂妄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