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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南行,直走到一座小镇,此时黄昏傍晚,天色已经昏暗,马匹困顿。苏晋便找了一间客栈歇脚,打算明日再走。
客栈不大,名为柳元斋,有些俗气,掌柜和伙计兼职一人,是个独眼的驼背老人,长相虽丑,手艺却不错,收拾了一桌菜,色香味俱全,苏晋一时兴起,要了一壶清酒,喝了几杯,此时老板正好在煮一锅小米,滚滚香味扑鼻,苏晋闻见,不禁要了一碗。
也许是行车劳顿的缘故,小米尚未煮好,趴在木桌上,苏晋却已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章:点化】………
恍惚间,苏晋已经又站在了北京城下,这一年又是会试,他参国进士考试,一举得中,状元之才担任专管代皇帝撰似制诏诰令的知制语。
过了三年,他出任了同州知府,后来又改任陕州知府。苏晋的本性善良,治理有方。当地百姓都赞美他的功德。于是,没过多长时间,他被朝廷征召入京,任顺天府尹,也就是管理京城的地方行政官。
不久,爆发了边境战争,皇帝便派苏晋去镇守边防。苏晋到任后,治军严厉,操练有方,开拓疆土九百里,马上又迁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功大位高,满朝文武官员深为折服。
苏晋的功成名就,招致了官僚们的妒忌。于是,各种各样的谣言都向他飞来,指责他沽名钓誉,结党营私,交结边将,图谋不轨。很快,皇帝下诏将他逮捕入狱。与他一同实被诬的人都被处死了,只有他因为有皇帝宠幸的太监作保,才被减免死罪,流放到偏远蛮荒的地方。
颠倒流离,有家不能回,过了几年,皇帝想起了他,又将他找了回来,当上了兵部侍郎,一时间风光仿佛再现,可是好景不长,皇帝病死,太子继位,宠信阉党,朝政混乱,苏晋因一时气愤而上书,遭到阉党嫉恨,栽赃陷害,判处了诛九族之罪。
头发斑白,跪在铡刀之上,四周尽是儿女怨恨的眼神,邢台下,以前的旧相识冷眼观看,陷害自己的无耻鼠辈一脸得意。
苏晋内心疾苦,眼中满泪,感叹人间大喜大悲,变化无常。
突然铡刀落下,苏晋登时眼前一黑……
苏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酒菜尚有余温,还在胸前,他晃了晃头,又闻见了小米的香气。
“难道说刚才只是一场梦吗?怎么会如此的真实,我的那些亲人…”苏晋起身,眼睛竟已湿润,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一阵疑惑。
此时,那独眼的驼背老人端着一碗刚刚煮好的小米粥,走到了苏晋的面前。
“年轻人,你梦到了什么?”老人笑着说道。
“梦到一场繁华,大喜大悲。”苏晋不知为何,心中不吐不快。
“你可曾感悟到什么?”老人说道。
“感悟到人生无常,但是这难道真的是场梦?”苏晋疑惑道。
老人不语,敞开双手,将米粥平放在苏晋的面前,只见碗内彩光四溢,那米粥表面透着霞光,一幅幅画面不断闪现,那画面中的景象正是苏晋刚才梦到的大喜大悲的一生。
普通的一碗粥怎么可能有光彩?莫非是鬼妖作乱?想到小时候听过的鬼妖传说,苏晋一惊,身子微退,刚想跑,老人单眼微瞪,突然说道:“莫惊慌,你且看完。”
这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苏晋身体不再有动作,两眼聚精会神的看着碗内的变化,不知过了多久,苏晋才看完。
看完之后,苏晋闭上了双眼,那碗中所出现的景象的确和梦境一模一样。
老人将碗放下,坐在了苏晋的对面,等待着苏晋先开口。
苏晋睁开了双眼,叹气道:“荣华富贵如梦一场,短促而虚幻,前辈可是在提点我吗?”
那老者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茶楼之时,我见你虽落榜,但志气尚在,心存善念,心性也不差,有些慧根。今日黄粱一试,你果然有些悟性。”
老者慢慢起身,身形不再佝偻,忽然一变,相貌衣着已如今日早时,京古茶楼那老乞一般,如此神奇。
苏晋肃然起身,恭敬的施以一礼:“在下所猜如若不错,前辈莫非是传说中的仙人?”
刚才苏晋就在猜测,这老人可能身怀异术,前日看自己好心,如今有心提点,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仙缘?
以前曾在古书上也看到过仙狐野怪的传说,但是大多都是野史,闲书,没想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类似大明朝的时代,竟然真的碰到了传说中的仙?
老人此时还是衣衫褴褛,乞丐打扮,左手持拐,腰间别着此前见过的青葫芦,身上不再是恶臭,而是阵阵香气传来,闻之沁人心脾。
苏晋保持着姿势,既然老人久久未回答,他也有耐心,就这样站着,许久过后,老人笑道:“我只是一介游云散人,懂得些卜算之术,哪是什么仙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一介读书人,因该很反感这些才对。”
“为什么要反感,孔圣之学并不是人间唯一,儒家,道家,佛家既然存在,皆是有理。”苏晋坦然道。
“既然存在,皆是有理?好!说得好!苏晋,你虽然是个读书人,却不迂腐,看事物能做到用心,既然这样,我便给你一个机会,看你是否有灵性,你可愿意一试?”老人眼中略微发出一丝光彩。
“小生愿意,请前辈赐教。”闻听此话,苏晋当然乐意,立马叩首道。
老人从腰间拿出了青色葫芦,倒出了一颗紫纹小丹,交在苏晋手上,随后右手食指中指并作一起,点在了苏晋的额头之上,道:“速将此丹服下!”
苏晋略一犹豫,就服下了此丹,随后感到浑身一震燥热,热气沿着四肢不断升起,聚于头顶。
而老人点化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股赤红色,苏晋额头汗丝密布,随后赤红色慢慢消退,待完全消失之际,老人收回了手指,苏晋感觉一股清流自额头流下,走遍了全身,说不出的舒畅,不禁轻吟一声。
老人看到此景,微笑道:“灵性已开,以后世间修行感悟,全在你一念之间。修仙一途,能够执着,不迷道心者,万不存一。”
苏晋听闻,跪拜在地,恭敬的说道:“多谢前辈点化,不知前辈名讳?”
半响无声,苏晋抬起头时,已然没有了老人的身影,木桌之上放着两本杏黄薄书,门外传来了一震畅快的歌声,渐行渐远。
“相伴云和水,为邻虚与空,一灵真性在,不与众心同,哈哈哈……,今日善缘已了,你我若有缘日后自会相告。”
飘逸随性,这老者歌声透着一股豁达,修行之人的果然心性自由。
苏晋拿起了桌上两本薄书,一本名为《破迷正道歌》,简略翻看,眼睛竟然微微刺痛,还未翻到一半,已经无法再看下去了。
“此书有奥妙,可能是我悟性未到,看不得全部。”
苏晋随后拿起了另一本,这一本小书比那《破迷正道歌》要轻上不少,纸页微黄,但苏晋只翻开了一页,就再也打不开第二页了,那第一页写着,《上洞心经丹诀:日月玄枢篇》,看来应该是炼丹之类的经文。
拿着两本书,苏晋心中一阵猜测,记得明朝嘉靖年间流出过一本书,叫做《上洞八仙东游记》,自己小时候还看过,里面讲了八仙得道,凡人得仙缘的事情,仔细想想,刚才那老者的装扮颇有些类似铁拐李的形象,究竟这个世界是个本就有仙的陌生世界,还是历史上那个传说有仙人的明朝时代?
这一切皆是未知。
苏晋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天已经朦朦发白了,不时传来一阵鸡叫声,这一宿过的虽然快,但却令他永生难忘。
………【第三章:回家】………
松江府位于南京应天府东南,地处沿海,在这个季节没有北方的燥热,却透着一股清凉。
苏晋坐着马车,走了两天两夜才到,手中始终握着那两本道书。
这一路上他已经浅读了《破迷正道歌》前几页的内容,前面几页其实并没有涉及到什么修炼方法之类的,只是介绍了一下什么是修道,以及修道的境界。
书中所说,道的真谛,要靠个人修行领悟。而最基础的来说,道是一种心性,修道成仙,游遍人间,就是一个不断磨练心性、洗涤铅华的过程。
道的境界:灵动,阴神,金丹,玄关,纯阳,人仙(真人)。不只是修为的增加过程,也是心性的修炼过程,若只有修为而无心性,境界也不可能提升。
苏晋将这一切都牢牢记住了,不过他现在只能看到灵动境界的书页,后面的页面暂时还看不到。
灵动境界就是灵慧开启,神魂鸣动的过程,这一层境界可自行感悟天地元气,并吸纳少量用来操控符箓,可用丹青,朱砂为墨,画符,施咒,有小神通。
灵动之境若自行领悟,困难异常,若有前辈高人帮忙开启,则容易的多,不过,凡人之中也有资质之分,能开启灵性的大都是机智聪慧之人。
苏晋在客栈一夜,那神秘老人就是为他开了灵性,使他有了慧根,得以踏入灵动境界。
虽是仙缘,实为大恩,苏晋记在心中,不会忘记。
“吁!”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苏晋拉开车帘,看见一条宽阔的大河,随后他下了马车,付清了车钱,车夫笑着对他做了个揖,驾着马车原路而回。
此河名为沂河,宽约百丈,芦苇丛生,流淌在这个时代,自然清澈透亮。
过了此河,就是松江了,再步行上小半天,就能到苏府了。
苏晋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准确的找到了渡船所在,掌舵船夫还是那个聋哑的老人,心地很好,虽然言语不便,但是人却十分热情。
他看见苏晋,见他书生打扮,恭敬的施了一礼吗,然后将船上的长凳用袖子狠命的擦了擦,憨笑着比划着。
苏晋也回了礼,笑着点了点头,坐上了渡船,古代以书生地位不像现在一抓一把,还是比较少的,所以一般都被人所尊重。
船尾摆动,缓缓地开始渡河,苏晋也未闲着,此时在打坐修行。
一路上他都在感悟天地元气,但一直没有什么感觉,直到今天他才隐隐有些感觉到了天地元气的存在,那是一股有些温暖,又无处不在的气息。
苏晋正在感悟之中,突然船身一阵猛烈的抖动,而此时船底之下的天地元气明显发生了变化,开始震荡。
“怎么回事,莫不是被什么长河藻阻碍了航行?”苏晋站起身,往下观望。
此时,那掌舵老人脸色也有些发白,他迅速的从一个破旧箩筐之中拿出了一只活鸡,然后猛地扔进了沂河之中,那活鸡挣扎了一阵,随后竟然没入了河中,老人焦急的站在船上往河中观望着,渐渐地,船身开始变得平稳了,不再摇晃,他也松了口气。
老人重新抓起了船桨,划了起来,还对着苏晋笑了笑,比划了一阵,示意他没有事了。
苏晋一直旁观,虽然此刻船已平稳,但是他却并不觉得真的没有事了,毫无疑问,河中有东西!
虽然他看不见,但是直觉却告诉他,河中的东西并不简单,可惜这船家不能言语,要不然,非要问了清楚才行。
随后一直风平浪静,很快就到了对岸,苏晋付清了船资,下了岸,老人拿到了钱,也笑着挥了挥手,把船摇了回去。
虽然对这河还有些疑问,但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没有时间再去探查,苏晋必须快些赶路才行。
一路疾走,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间亥时了,苏晋也终于回到了苏府。
皎洁的月光照到了苏晋的身上,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苏府,他的心头多了一份暖意,家,一个久违了词语。
前世孤苦伶仃一个人打拼,如今穿越前尘,老天对他不薄,给了他一个梦想中的家。
这不只是原来那个苏才子的家,今天起,它也将是苏晋的家。
走到朱红的大门前,敲了敲门环,随后,一个听起来有些稚嫩的声音,在门后谨慎的问道:“谁呀。”
苏晋笑着答道:“小明子,开门吧,我回来了。”
大门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跳了出来,猛的扑到了苏晋的胸口,惊喜道:“少爷,你可回来了,小明子想死你了。”
小明子是以前苏晋的父亲捡回来的野孩子,从小和苏晋一起长大,苏晋为人和善,待他如弟弟一般,所以两个人的感情也是不似一般主仆,要深厚的多。
“少爷一定很想老爷和夫人了,啊,对了还有小姐。他们都在书房呢,好像在议事,我先去替少爷打扫房间。”
小明子接过了苏晋身上的包裹,欢喜的跳着离开了。
苏晋看着他离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