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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意恩仇-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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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江湖,你始终放不下流云剑谱。”

  客栈里用餐的宿客此刻都已把视线转移到了店主的身上,有四个剑客装束的人纷纷提起了桌面上的剑。

  这是剑客所应有的警觉。变相来说,这仅仅只是出自于某种本能。

  店主此刻已退至离面前那人约有两丈许远的距离,在她那张刻满大漠风沙的脸上似乎多出了许多桀骜的笑意。她仰头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你也知道流云剑谱?”

  “当然。”那人冷笑。

  有风推开布质的门帘吹了进来,客栈里面小桥流水的江南景致顿时在此刻多出了几分大漠的苍凉。

  店主脸上的表情此刻像是多出几分不屑,她朝那人道:“让我猜猜。”

  “猜什么?”

  “如今天下用的上我流云剑谱的好像只有一人,醉剑山庄剑魔。哈哈哈……你是?……哈哈哈……醉剑山庄‘天’字三号杀手,素有‘藤笠客’之称的天残。我应该没有猜错吧?”店主得意地朝那人笑道。

  “没错。”那人起身道。

  “知道我是如何得知的吗?”店主笑。

  “说吧,这就算是在你死之前我给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想必‘龙渊剑使’朱七连与逐鹿门的姜玉庭现在已遭到不测了吧?”

  “哈哈哈……看来你真的知道!只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让你所知道的这些存留于人世了,你将从此带着这些秘密进入坟墓。”天残笑道。

  天残的话音刚落,一张桌子横空向他飞过来。见天残势抽出双剑径直朝横飞过来的桌子直劈了下去。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桌子的木屑散落在血红色的地毯上。

  客栈里面的宿客此刻都在拼命地往客栈外逃窜,唯有刚才那四个执剑的剑客站立在原地没动。他们都纷纷横剑护住了自己的胸膛。

  四个剑客里面,有一个人突然大声地笑出声来,他像是早已按耐不住。

  “醉剑山庄?哈哈哈……这算不算的上是冤家路窄?”

  天残斜目扫视了说话的那个剑客一眼,朝他冷冷的道:

  “走开!不关你的事。”

  “哈哈哈……不关我的事?可笑!可笑!”那个剑客仰头大笑。

  “给你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你再不离开就得死!”天残抬头,他用冷冷的眼神盯着那个说话的剑客。

  “哈哈哈……你这算是在恐吓我?江湖上有谁不知道我御林剑阁与你醉剑山庄势如水火,你醉剑山庄的剑永远都是邪剑!哼,你们用剑简直就是我们的耻辱!”

  剑客语毕便拔剑朝天残刺了过去,其他三个剑客此刻也都纷纷拔出了鞘里的剑。他们全部都蜂拥而至,将天残围在了中间。四柄剑同时齐唰唰地指向了天残。四个剑客当中,又有一人大声朝天残吼道:

  “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御林剑阁誓死也要为武林除害!”

  天残反复挥动着手中的双剑与那四个剑客混战在一起,只见客栈内桌椅横飞,一张又一张的桌子或椅子在周围荡漾开来的剑气里面纷纷幻化成了零落的木屑。

  面前已有两个剑客躺在了地上,他们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天残摆脱了剩下的两个,执双剑闪避到了一边,他像是在调解刚才所耗费的内力。

  剩下的那两个剑客同时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随后又执剑向正在调解内力的天残刺了过去。天残被迫又与他们重新混战在一起。

  剩下的那两个剑客突然同时后退几步,紧接着他们同时一推手里的剑。两柄剑顿时一点不剩的全部都钻入地下,剑在土壤里疾速游走,如同两只在水中浮游的银蛇。土壤里的那两条银蛇同时向天残的脚底刺去。

  “哈哈哈……这就是传说中御林剑阁的遁连剑吗?看来柳风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他怎么就收了你们这几个学艺不精的子?”天残表情不屑。

  “少废话,拿命来!”

  剩下的两个剑客说完便又同时朝土壤里游走的那两柄剑顺势用力一推,剑顿时破地而出重新幻化成两条翱翔于苍穹的游龙朝天残直直地刺了过去。

  天残见势跃身而起,他的身体停留在半空中,顺势挥动着手中的双剑朝那两条游龙横扫过去,只听见一阵刺痛耳膜的声音在周围荡漾开来。

  随后只见迎面飞来的两柄剑直直地插在了客栈里面木质的柱子上,而那两个剑客也已在天残的剑气底下化成了两只游弋的亡灵。

  天残执剑站在原地没有动,剑刃上有一滴滴的血滴正在划落。他手臂上的皮肤已被那两个剑客所使的遁连剑所震裂,从伤口里面涌出的血沿着手臂一直流到了袖口。

  沈阡羽看着受伤的天残,她笑了。在她的手里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柄剑,剑鞘表面呈黑色,剑身约莫比天残的两柄剑都长出了寸许。

  天残抬头看着沈阡羽。此刻,从沈阡羽嘴角处浮现出来的那些笑意似乎变的更加的不屑。 

  “怎么?还想取我的流云剑谱吗?”

  天残强忍住从手臂伤口处袭来的痛,他轻蔑一笑。“当然。”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死?”沈阡羽收起了脸上不屑的笑。

  “因为……我是个杀手!”

  沈阡羽趁机一剑朝天残劈了过去,天残抽剑想挡住这冲自己右臂而来的一剑。但这一剑的速度几乎超出了天残的想像,结果天残没有挡住这一剑。天残的右臂如同散落的木块,直直的落在了地毯上。血犹如一场狂飙的大风,没有人能阻挡住它们的肆无忌惮。

  “哈哈哈……年轻人,看来今天逃脱不掉厄运的人应该是你!”沈阡羽抬头一阵得意地大笑,她的笑声此刻仿佛冲出了客栈,它们在大漠上空的天幕上无休止地回荡开。

  天残感到一阵昏厥,他迅速用内力封住了正在流血伤口。随后,他执剑朝刚才插在客栈木柱子上的那两柄剑用力一扫,一阵庞大的剑气朝插在柱子上的那两柄剑袭去。柱子上的两柄剑迅速朝在那儿独自得意的沈阡羽飞了过去。

  一丝慌乱掠过沈阡羽那张刻满大漠风沙的脸。只见她用力一挥手中的剑,两柄向她飞过去的剑当中有一柄被她击落,剑落在地毯上面,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让沈阡羽意想不到的是,另一柄剑却直直地穿破她的颅骨,她立刻倒地毙命。 

  仿佛又有风穿透布质的门帘吹了进来,流血在风中模糊了沈阡羽睁大的双眼。天残拿了沈阡羽的流云剑谱并砍下了她的头颅,转身离开。

  流云客栈门口,一声马的嘶鸣打破了天幕上空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的风和沙。客栈里面血红的地毯上横躺几具冰凉的尸体,隐约像是有音符从客栈里飘出来,是刚才布幔后面那个女子的歌声。她在唱:

  “十里寒江水,白浪茫茫。心迷红尘路,雪雨腥风。恩怨情仇在,何处是归航?情为何物?镜中花、水中月,只是浮生梦一场。白首忆往昔,落红乱舞,雨露吐芬芳。愁曲孽缘轻旋转,曲终人散。刀光剑影君莫寻,只寻沧月去。又举酒觞,冷眼笑天狼。”……

东瀛岛。天仙子。
东瀛岛。樱花烂漫。

  一群飞鸟栖落在开满鲜花的樱树枝头,空气中偶尔会有樱花的碎屑轻轻的滑落。

  她手里提着剑在零落的樱花间漫步前行,有樱花的碎屑零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不断零落着的花瓣。表情冷淡。

  栖落在樱桃树枝头的那群飞鸟此刻顿时全都振翅起飞,仿佛是被她的眼神所惊吓。高空一点点浓淡不均的鸟影散落在盛开的樱花上面,犹如泼洒不均的墨迹。飞鸟的翅膀划开了湛蓝的天空,只听得头顶上是一阵了无章序的‘沙沙沙沙’声,犹如一个稚气的声音在反复不停地念着同一个字。

  ‘杀’。杀杀杀杀……

  她低下头去拾起了地上的一片樱花花瓣,粉红色的花脉掩映出她脸上绝美的容颜。她清晰的看到了花脉中间自己脸上的伤痕,这是她在杀手这条路上一路走来的印记。伤痕似乎记载了她全部的喜怒哀乐,记忆此刻似乎已容不下她忘记。

  她是醉剑山庄‘天’字四号杀手,速有‘天仙子’之称的女子天贤。

  天贤看着粉红色的花瓣轻轻一笑,笑容犹如孩童般灵性。她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那片樱花移至双唇边。樱花的粉红在天贤血红的双唇底下似乎显得有些羞涩,天贤将樱花放进了嘴里并且轻轻地咀嚼起来。声音很小,中间像是有无数细碎的线条逐渐流淌开来。

  空气中荡漾着一层又一层樱花凄丽的清香,夜色在天贤的面前渐渐趋近于暗淡。

  夜色繁华,有如东瀛岛繁华的夜市。

  街道尽头的一家妓院亮着通明的灯火,妓院的门口迎面而来的是一派袭人的大红色,色调浓重的就像是从伤口里流淌出来的血。大红色的灯笼将门口悬挂着的牌匾照的通亮,牌匾上写着‘络绎妓院’四个大字。敞开着的大门像是刚用朱红色油漆涂过,一条红色的地毯在视线里蔓延铺展开来……

  妓院的楼上站着一排女人,在她们的脸上洋溢着风情万种的笑。那些飘逸开来的笑声就像是从樱树枝头零落下来的花瓣,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消魂迷失。

  有络绎不绝的嫖客踏着门口的红地毯进进出出。络绎妓院,嫖客络绎不绝。

  天贤出现在妓院的门口,妓院门口大红色的灯笼照亮了她的脸。天贤此刻全身上下都是一袭男子的装束。这一身男装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她是个女子,或者是说天下没有女人愿意承认此刻的天贤是个女子。即便她们知道是在自欺欺人也不愿接受。

  天贤站在妓院的楼下,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繁华的灯火刺痛了天贤的眼睛,一丝迟钝的微笑浮现在了她的嘴角边。天贤只是用纤纤的手指轻轻掳了一下额前的发丝,接着她便提剑径直走进了妓院。

  有女人朝天贤迎了过来,她轻车熟路地搂住了女人的腰。女人看天贤的时候笑的满脸风情,像是一朵凄丽的樱花。天贤搂着女人在一张桌子旁边坐定,女人的手指在她绝美的脸上来回抚摸。天贤坐着没动,在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让人琢磨不透的邪笑。

  女人此刻已经坐到了天贤的腿上,天贤没有理会女人,她只是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兀自悠闲的喝酒。女人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满脸矫情地朝天贤娇滴滴的道:

  “大爷,为何不说话呢?”

  “因为你长的漂亮,看的我忘记了言语。”天贤抬头,她朝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邪笑。接着,天贤纤纤的玉指开始在女人的脸上轻轻拂弄起来。

  “你真讨厌!”腿上的女人朝天贤矫嗔。

  “哈哈哈……”天贤仰头笑了。

  “笑什么呀?人家说的是实话嘛!”女人朝天贤继续矫嗔。

  天贤的纤纤玉指又在女人的脸上轻轻拂弄了一下,她继续朝女人邪笑。

  “哈哈哈……我说的也是实话!”

  “不行。不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都要罚酒一杯。”女人矫嗔完毕之后,便开始向桌子上的酒杯里斟酒。

  天贤抬头,她注意到了楼上用黑纱遮蔽起来的角落。穿透黑纱的缝隙,天贤隐约看到了黑纱后面女子的脸,女子绝美的容颜在黑纱的缝隙间恍恍惚惚。在女子面前不远处摆着一具古琴,女子正轻拂着琴弦唱歌。

  “淑柳牵风绕,一点轻寒,燕子来时早。桃林栖红日,片片微酸已着枝。斜阳戏水,柔波清漪,磷磷白浪惊鱼跳。叹息,夜幕横空,归翁炊烟袅。一梦萦回初醒,西窗外,碎屑湿了枕巾。涩香忽入罗幕,浊泪愁断心肠。昨夜新桃初开?冻死娇蕊无数。披白雪;踏冰棱。园门初开时,烂红傲雪,故如倩侣丝巾。”……

  曲毕,女子起身像是准备离开。有风透过格子窗的缝隙吹进了楼上的角落,角落里的烛火开始在风中扭动起来,光线也便因此显得有些恍惚。

  女子走出来的时候,有人迎了上去。迎上前去的那人仿佛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俊朗。那人身高约莫八尺,全身上下都是一袭黑衣。在那人两手手腕处均用白色的麻绳捆住,可以看到他手背上暴露出来的青筋。那人腰间插着两柄无鞘的武士弯刀,刀刃在妓院的灯火底下闪烁着一道道刺眼的寒光。刀身长约四尺,比天贤手里的剑要短出寸许。

  只见那人粗暴地抓住了女子的手腕,他愤怒地一声大吼。妓院里的嫖客们此刻都停止了嬉笑,他们都纷纷把目光转移到那人身上。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凝聚着一阵短暂的寂静。那人抓着女子手腕的手一直都没松开,只见那人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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