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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的声名次于我的声名。
再则,大唐的文化虽则比以前的朝代和周边的国家要开明诸多,然则,仍然属于男尊女卑的社会。同样的一件事情,男子做出来,稀松平常,但若假以女子之手,便能引起惊天动地的功效。
声名这一远播,摊上的生意顿时门庭若市,好到完爆。
二师兄问我:“我看你似乎很享受目前这种现状。”
我道:“你知道,我并不关心名利,我只是为了赚钱。”
二师兄问:“你一直这么拼命赚钱到底是为何?”
我道:“我若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相信吗?”
他答:“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我随口道:“我若骗你,你也信?”
“信。”他回道。
二师兄的眼里,有种极为奇怪的神色,说不上来是喜是怒。
这种神色,令我感觉相当不舒坦、相当不自然,于是说道:“你这人真没意思,我还是算卦去得了。”
二师兄收回那种古怪,恢复了以往的正常,问道:“你现今怎么不关心捉妖的事情?”
我答道:“你急什么,这几日江都城上方的空气有些诡异,现今可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好好珍惜这几日吧!”
二师兄道:“我还以为你整日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没曾想你眼睛毒辣的很。”
我道:“彼此彼此,你以为我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长了。”
天宝十二年七月二十,晴天,间或有雷阵雨。
后晌的天极其古怪,一会打雷下雨,一会又晴朗无云,实乃跟女人的脸一般,说变就变。
收好摊子打算回客栈时,一个穿着打扮颇为古怪的男子来到了我的摊前。
那人身着一件黑色的衣裳,衣服的布料煞是奇怪,似乎人间少有,面容在一个黑色的斗笠下遮着,看地不大真切。
毋庸置疑的是,这人绝迹是个极度危险分子,他身上的气息令人十分不安,甚至就连周围的花草,也察觉到了这种异样,俱都蜷缩在一旁,表现地十分畏惧。
“请坐,要问什么?”我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他。
“姻缘。”那人坐下,开口问道,声音冰冷地不带一丝感*彩。
“能否摘下斗笠让我看看阁下的面相,若不然,如何准确地给阁下算出姻缘来呢?”
不得不承认,此人身上的气场,完全压制住了我以往的傲然。即便如此,输人不输阵,表面上,我竭力保持一种冷静自若的模样。
那人似是思考了片刻,缓缓摘下斗笠。
看清他容颜的那刻,我一时失了神。
此人的面相,着实太过奇特,生平从未见过如此面相之人,甚至就在书上,也从未见过这种面相。
如此的高傲和冷漠,如此的凌厉和霸道,看地人不寒而栗,浑身直想打颤。
以前一直以为三师兄冷漠,看到此人,我才知晓冷漠两字原来是这么个写法。
我使用法力进一步探测,惊讶地发觉,一丝半毫也没捕获到。
不是妖,不是人,不是魔,当然也不会是鬼,难不成竟是仙家不成?
非也,似乎并非是仙家,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修道之人的影子。
自从敖离洛开始,再到蓝羽,加上眼前这位,如此另类的存在,这已经是第三位。
二师兄也不晓得去哪里疯了,若有他在,起码还能有个靠山,我的心,也不至于如此惶恐不安。
“算不出来?”那人问道,语气如万年雪山一般冰冷。
“算是算出来了,不过,你的姻缘很奇怪,别人都是一个姻缘,可你却是两个。”我如实答道。
“哦?哪两个?”他问。
“一个善缘,一个孽缘。”我答。
他又问:“善缘怎个说法,孽缘又怎个说法?”
“善缘的话,有可能会变成姻缘,而遇到孽缘,一定要避开。”我又答。
“那如何判断哪个是善缘,哪个是恶缘?”他问,眼里并未有任何好奇之色。
我回道:“梧桐树下,白色的是善缘;杉木树下,红色的是孽缘。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至于其他,天机不可泄露!”
“哦?天机?”他突然冷笑了一声。
我没看错,他绝迹是冷笑了,那副模样,仿佛对我所说的话语,极尽不耻。
怪人刚走,天就晴了,连太阳也露出了半边。
晚上回去之后,我对二师兄说道:“二师兄,恐怕我这次遇上麻烦了,还是个震天撼地的大麻烦。”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二师兄回道。
“你不是他的对手,只恐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答道。
二师兄朝我看了一眼,神情颇为沉稳,“某人说过,对付敌人,用的不是武力,而是大脑。”
“承蒙夸奖!”我回了一句。
神情虽则有了几分松动,可内心极度不安,总觉得自己的终结者已然出现,而那人,恰恰正是算卦那怪人。
天宝十二年七月二十五,晴。
可怜我这几日一直为究竟是怎么个死法而倍受折磨,终于收到了灵玉的飞鸽传书,说茅山南方从前几日开始,突然出现许多妖怪,他和大师兄三师兄正分头前往降服。
看来事情远远比我所预料的要严重地多,然而,江都城仍然显得异常平静,老百姓们安居乐业、一片歌舞升平。
天宝十二年七月二十九,大风,雷电交电。
话说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不,可真应验了这一切。从昨夜开始,就刮起了大风,电闪雷鸣,一直到今日午后都尚未停息。
二师兄推门进来,问道:“你还有心思睡觉?”
我道:“难得有个好天气让我可以不用出摊,二师兄,精神放松一些嘛!”
事实上,我的确是在睡觉,还是在睡我人生所剩无几的觉。
约摸有一个多时辰之后,我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捏了一件衣裳穿在身上。
待下了楼,二师兄早已在楼下候着了。
风渐渐比之前小的多了,可电闪雷鸣仍是没有停歇。
江都城上方,突然出现一团团黑云,东南西北四方齐齐向中间聚拢,慢慢好似形成一个漩涡,愈来愈大,大到遮住半边天来,好似要把整个江都城悉数都给吞没一般。
“好强大的妖气!二师兄,怎么办,我怕自己搞不定,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啦。”我看向二师兄,言笑晏晏。
二师兄答道:“你一笑,我就知道准没安什么好心,从来都是如此。也罢,既然你发话了,前面就是无间炼狱,那我也唯有硬着头皮去闯了。”
二师兄的语气里,虽则有几分无奈,可他的面上,似乎当真已经习以为常。
和二师兄来到郊外一处空地,我在留意观察天色,而二师兄则在一旁开坛做法。
鉴于事出紧迫,二师兄并未设香炉和桌子一类的做法工具,而是直接掏出一张道符,再将上清大洞印盖在道符之上,随即将道符点燃,嘴里大声喊道:“急急如律令,敕令,破!”
那道漩涡,瞬间被打散了开来,又变成一团团黑云,可停在上方空中不动,既不往中间靠拢,也不往四面八方扩散,着实诡异!
“完了,二师兄,这下你可惨了!”我在旁边乐呵呵道。
“就知道幸灾乐祸,也不帮帮忙。”
二师兄话语还没完毕,上方那一团团黑云当中,忽地一下子露出一张张兽脸。
兽的模样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能感觉得出十足恐怖。
我心中暗叫不好,赶紧集结法力发出数箭。
那些兽们中箭之后,只是轻轻嗷叫了几声,似乎并未起到多大作用。
其中有一只兽,甚是嚣张,张开大嘴一直咧笑,仿佛在嘲讽似得。
“嚣张你娘个脚后跟啊,长的丑了不起啊!”我大骂一句。
如今这天气,正好利于我施行五雷*,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道:“上天赐我威震万灵,地降震雷入吾腹盛,鬼闻脑裂,出语惊神,急急如律令!”
念完之后,感觉犹如身处火海当中,异常炎热。
又将口诀念了六遍,等到悉数全部念完,只听空中响起一记惊天动地的雷声。
那些兽们听到雷声,惊地连连嗷嗷叫唤,然后霎间消失不见。
兽们刚一消失,空中的黑云也跟着瞬间消失不见,天气立刻晴朗开来,连方才的电闪雷鸣也跟着停歇。
一切顷刻之间恢复正常,仿佛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一般。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带着玩笑和挑衅般的开始。
我料到了这个开始,但始终猜不透它的结局。
069:饕餮(二)
天宝十二年八月初五。阴,清晨有巨鸟滑过云端。
敲门声再一次把我从梦中吵了醒来,几日来,早已稀松平常、司空见惯。
自打仙姑的美名落下之后,可谓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日天还蒙蒙亮,房门外就开始有了动静。
昨夜,我似乎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
在梦中,我和大师兄站在一处河边,我问他,“大师兄,这水流太急,我过不去怎么办?”
大师兄答道:“来,我牵着你过去。”说着把手伸向了我。
这的确是个梦,但其实又并非只是一个梦,因为这个梦,是我和大师兄以前亲身经历过的一幕,后来,大师兄并没有牵着我过河,而是背着我过了河,他说,怕水湿了我的衣裳和鞋袜。
打开门后,发觉屋外站着的,是店小二顺子,二师兄也在。
“仙姑,求求您救救我侄子。”顺子一进门,就跪身下去,一副苦瓜脸相。
我道:“有事起来说话,你跪着不嫌膝盖疼啊?我不是什么仙姑,要叫就叫道长好了。”
顺子嘿嘿一笑,起身之后,又摆出了之前那副苦瓜脸。
我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顺子答道:“我大哥有个儿子,小名叫三郎,这孩子生的聪明伶俐,十分惹人喜爱。三岁就会背三字经,四岁就学会了识字。您是没见过,您两位要是见了,我担保您肯定也会喜欢他。”
我打断他的话语,“请说重点。”
顺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扯得有点远了。三郎这孩子,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吃的特别多。这孩子,以前就食量大,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大哥和大嫂并没有留意。可他这几日老喊着肚子饿吃不饱,前两天,每天都是吃掉几百斤的米都喊饿,可把我大哥大嫂给愁死了。“
我问:“那请大夫瞧了吗?莫不是患了什么病?”
顺子回道:“怎么没请,都请了好几个大夫了,大夫起先以为是孩子食了不干净的东西,肚里有虫,可后来发现没有,他们也都找不到症结所在。”
我道:“那赶紧带我们前去。”
每日能吃掉几百斤的粮食,这可绝迹不是得病这般简单。
顺子在前方带路,我和二师兄跟在身后。
“三郎,三郎”,顺子走着走着,突然大喊两声,朝着街边的一家店里跑了进去。
我定眼一看,是一间叫永宝斋的店。
永宝斋专卖胭脂水粉,在大唐许多郡县都有分店。
据顺子的描述,三郎应该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一个孩童,还是个男孩子,跑到胭脂水粉店做甚?
待我和二师兄进入永宝斋之后,发觉那名叫三郎的孩子,正抓着一盒胭脂往嘴里塞。
顺子见状,一把夺了过来,在三郎头上重重敲了几下,骂道:“好小子,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吃呢?你看清,这是你娘往脸上抹的东西,不是吃食。”
三郎可怜兮兮地看着顺子,“小叔,我饿。”
这时,一个掌柜打扮的人走到了顺子身边,气愤地说道:“你看你这侄儿,这短短半刻功夫,吃了我多少胭脂水粉,怎么会有人有这个癖好?小小年纪,力气还蛮大的,几个伙计都拿不走他手里的东西。”
顺子点头哈腰半天,赔了些银两给那老板才算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