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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之内的,确乎是之前的那个世界,道路、城堡,与先前所见全然一致。
二师兄并不在城堡之内,不止二师兄,纳迦和白妄也都不在城堡之内。
偌大的城堡,空无一人,空无一生灵。
顺着气息,追踪到了一片树林,一眼就看到了二师兄的身影。
蓝色的锦袍之上,鲜红的血迹,格外触目惊心。
对鲜血早已见怪不怪,可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格外刺眼,刺眼到内心有种莫名的情愫涌往心头。
认识二师兄,已有十年的岁月,也曾见过他受伤的模样,可从未见到他受这般严重的伤。
大片大片的血迹跃入眼帘,几近迷蒙了双眼。
恍然之间,眼前忽然出现许多画面,厮杀的画面,胡乱厮杀的画面,奇形怪状的兽胡乱厮杀的画面。
约莫像是诸神之战的场景,但又似乎像是兽类大战的场景。
直觉一股暖流袭遍全身,意识陡然清醒过来,睁眼一看,原是普贤菩萨。
“方才,你差点入了魔障!”
长舒一口气,我由衷地答道:“谢谢您!”
心中则极其混乱,方才,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宛若自己俨然就是当事者一般模样,蓦然之间,一股暴戾之气直往外溢,内心浮现出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若不是普贤菩萨及时抓住我的手,若不是他用红莲圣火净化我的内心,只怕我当真入了魔障。
魔障是什么东西?魔障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恶念。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会有潜藏的恶念,只不过,有些人的恶念极小极小,而有些人的恶念,无法无天。
但凡修道和修佛之人,一般皆都具有良好的自控能力,道行高者,无论遇到何种情景,都能保持淡然和超脱,都能不受外界的干涉和影响,都能做到内心澄明。
我的道行,虽比不上三位师兄,但在当今坤道之中,绝迹当属魁首。
以为凭着自己的定力和道行,绝迹不会出现魔障那般的事情,如今看来,自己的定力和道行还亟需提高。
此时才看清,和二师兄交手的,并非是白妄,而是纳迦,而是小鱼。
这点,实出我的意料之外。
白妄正站在一旁,神情淡然地观看着,仿佛丝毫不担心纳迦的安危。
此刻的白妄,红袍飘动,美地惨绝人寰。
此刻的纳迦,红裙素装,宛若仙人一般。
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犹如神仙眷侣一般。
见识过这些多的妖怪,从未见过像白妄那般的绝色,绝美到令天空都失去了色彩。
按说,纳迦如今已经是标准的女儿身,那白妄就该是明显的男子模样才对,可白妄,如今的模样,明显已经美到真正的雌雄莫辩。
这其中,可否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然而,此刻不是养眼的时候,也不是探究的时候。
血迹,顺着二师兄的衣袖,一滴一滴往下流淌。
二师兄背身朝我而立,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估计他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纳迦所使用的,看不出来是何种法术,但明显不是道教的法术,也似乎不是佛门的法术。
此时,白妄突然偏过头来,看向方茹,嘴角微微上扬,道:“你来了!”
请注意,白妄所使用的,是你字,而不是您之,就像在问候一位久违的知己好友一般。
白妄与普贤菩萨,显然是情敌的关系。
更引人入胜的是,白妄的声音,有了几分空灵的意味,如同他的容貌一般,愈发雌雄莫辩。
下一刻,方茹的容颜,忽然生出几分变化来,五官不再是柔和的女子线条,而成了刚毅的男子模样,身形也渐渐生出几分变化来,比之前高出一尺多来。
岂还是美娇娘,分明是个十足的爷们。
方茹变化出来的模样,并非是大唐人的长相,而是天竺一带男人的长相。
098:罗刹(十一)
大眼睛,高鼻梁,但并非像西方诸国那些百姓那般突兀,而是极尽柔和,耳廓极大,耳垂略厚,肤色较黑一些。
普贤菩萨原本就是天竺人,长着一副天竺人的长相自是在常理当中。
天竺人和大唐人,尤其是和大唐的汉人长相相去甚远,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普贤菩萨长了一副就连大唐人也觉得万分英俊的容颜。
纳迦当初会对普贤菩萨动心,想来其中有个原因便是被普贤菩萨这一张脸给迷了去。
然则,从我的角度来看,白妄的容貌,诚然是在普贤菩萨之上,而且甩出普贤菩萨数条街之远。
不过,相貌这种东西,因人而异,萝卜青菜,人各有爱,一千个人眼里,或许就会有一千个西施的模样。
再则,除了相貌之外,人的性格和品行,更为重要。
此刻,不是八卦他们三位恋情的时候,也不是深究爱的起因的时候。
除却天竺人的特征,普贤菩萨的头顶,有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光芒,周遭,更是佛光普照,脚下,宛若踏着莲花一般。
佛祖我尚未亲眼见识过,可此次,却有幸得以一睹菩萨的真容。
普贤菩萨身上,有种东西,与老头子极为相像,但若要我细细说出,又不晓得究竟是何种东西。
或许,无论是修道者,还是修佛者,修为到了某种程度,身上都会有那种独特的气质。
由于普贤菩萨身上的佛光,周遭的花草树木,也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彩。
原本正与二师兄激战的纳迦,顺着白妄的声音看了过去,看到是普贤菩萨之后,眼神霎时大变。
出乎意料,纳迦眼里的,似乎并非是惊喜之色,而是畏惧,而是害怕,其间还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情愫。
而普贤菩萨的目光,所对处,并不在纳迦身上,而是一直在白妄身上。
白妄的眼神,也转而到了普贤菩萨身上,深沉而莫名。
此情此景,让人情不自禁有种深深的错觉,仿佛相爱的两位,并非是纳迦与普贤菩萨,而是白妄与普贤菩萨。
原来再一次捋顺的关系,又开始动摇起来。
趁着他们三位眉来眼去的功夫,一个闪身,到了二师兄的身旁。
二师兄的脸色,极为苍白,苍白地就像东瀛一带那些艺妓的脸一般。
伸手赶紧扶住他,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还好吧?”
二师兄低着头,语气有几分无奈,“不是说过不要回来么?”似乎想挣脱我的手,但又似乎有过瞬间的犹豫,停止了挣脱。
“不回来?你是想把我的功劳都独吞吗?”我没好气答道。
二师兄抬眼看向我,突然之间,展颜一笑,“也罢,我就理解为,这是你对我放心不下、心中挂念我安危的表现。”
我随口答道:“谁说不是呢?”说完之后,猛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赶紧转移话题道:“快,赶紧坐下用功调息。”
不待二师兄作答,直接搀扶着他坐下。
二师兄的衣袍之上,全是血迹,浑身上下俱都是,全然看不出受伤的地方在何处。
临分别的时候,貌似记得,二师兄身上所穿着的,并非是件蓝色的衣袍,而是件青色的衣袍。难道说,他在打斗之余,还有那等闲暇时间去换一身衣裳?
蹲身,双手搭在二师兄肩头,从他头发开始,一步一步细细往下打量。
二师兄原本正闭眼打坐,许是察觉到了有人在观察他,冷不丁瞬间睁开了眼,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也带着几分不大自然:“你在做什么?”
“想看看你伤在何处。”我如实答道,说着,扒拉开他的头发,不放过任何细节。
二师兄嘴角微微上挑,淡淡一笑,“我所受的,都是内伤,肉眼岂能看得到呢?”
“那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一回事?”这回,轮到我讶然了。
二师兄道:“那全是纳迦的。”
纳迦的?纳迦的?纳迦怎会是红色的鲜血呢?
纳迦身着的,是一件红色的衣裙,即便是沾染上血迹,若不仔细留意,的确很难发觉。
“如今的纳迦,早已是凡人之躯,只不过身上带了些法力而已,与你我,其实并无本质的区别。”二师兄解答了我心中的所惑,许是注意到我的眼神不大友善,“早就料到你知晓真相之后会有这般反应,也罢,你想知晓什么,尽管问吧!”
我摇了摇头,道:“虽然不知你为何要欺瞒我,但知晓的是,你绝迹是为了我好。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刨根问底呢?再者,此刻他们三位就在场,他们亲口说出来,岂不比从你口里更加详细,更加确信一些呢?”
从二师兄身旁起开,又说道:“行了,这里交给我了,你安心打坐便是。待会千万莫要起身,千万莫要干涉我,你可了解我的性格,知晓你若多管闲事,我会做出何种事情。”
若不撂狠话,二师兄即便受伤再重,十有*也会跳出来帮我。
从我的观察来看,二师兄已是元气大伤,所受的内伤,极重。万万不能让他再动真气,否则的话,他这十年来的修行,怕是要毁于这一旦。
我和二师兄言语之际,顺道也在留意纳迦他们三位那边。
在这期间,白妄和普贤菩萨一直在两两相望,眼神俱都十分复杂,而纳迦,间或看看白妄,又间或看看普贤菩萨。
方茹是普贤菩萨转世,而普贤菩萨是佛家重量级的人物,即便我想管,也没有那个权限去管。
至于纳迦和白妄,这两位,原本也是不能管的,然而,纳迦与二师兄交了手,并且还将他伤地很重这一交手,便和我们有了干系,便不能再坐视不管。
旁观了半晌,见着那三位始终保持着之前那副姿势,始终保持着之前那副眼神,看地我是好生纠结,心中着实抓狂,直接咆哮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想骂仗就骂仗,想打架就打架,我一个女人都看不下去了,你们还是男人吗?”
磨叽也不该磨叽到这般程度,淡定也不该是这种风范,站着大眼小眼,若能解决问题的话,那这世间岂非就没有战争,没有阴谋了?
普贤菩萨我自然是不敢惹,也惹不起,纳迦和白妄的法力,只怕也在我之上,若不是忌惮于此,依我这急脾气,早冲过去将这三位给收拾了?
我的挑拨和教唆,显然起到了不小的功效。
白妄最先做出了反应,转身在纳迦身边化了一道圆圈,直径约在一丈左右。随即,圆圈的位置,出现一道结界。
结界这种东西,可不是说画就能画出来的。
我教所用的结界,一般采用五行、太极、八卦等手段,并使用符咒、法器等物品加以辅助。
据我所知,只有天界的那些大罗金仙或许才有施展结界的本事。
然而,白妄方才在画结界之时,似乎并未用到任何法器和咒语,而是伸出手指,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随即绕着纳迦走了一圈。
在佛教当中,懂得结界的,并不算罕有,但能不借助于任何外力就能施展出结界的,只怕没有几位。
放眼整个宇宙,所有教派,所有国家的修行之人加起来,只怕能做到这般的,断然不会超过百位。
白妄的法力,不是超乎我的意料,而是令我大惊失色。
幸亏没有出手,若不然,只怕此刻早已化为厉鬼。
一只白狮,一只罗刹,为何会有此等高强的法力呢?
纳迦站在结界当中,欲出来,但又出不来,欲言语,但最后,只余眉头无限忧伤,低低叹了几口气。
再看时,白妄和普贤菩萨两位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普贤菩萨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无边的佛光。
白妄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是红色的光芒,宛若红莲圣火一般的红色光芒。
糟糕,那只怕不是宛若红莲圣火,俨然正是红莲圣火。
在普贤菩萨的面前使用红莲圣火,白妄是鲁班门前耍大刀,不想要命了么?
不想要命的,只怕不是白妄,而是我。
还尚未朝白妄靠近,身体就传来一股异样,浑身上下,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