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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杭州。
北风一阵阵吹来,好像厉鬼索命一般将人们全赶到屋子里不敢出门。
已是冬了,城里只有些许松柏还迎风仍旧挺着一身的绿。
那许多竖着的木头,枝头上都挂着几天前的老雪。杭州这地方地属江南,下雪不像北方下得那么浩浩荡荡,多是一种江南别样的阴柔。杭州的雪多是潮湿的,下了不久便融化,像今年这么寒冷的天气,以往可不多见。虽说已经是晌午了,但是街道上的雪还是没有融化,将城里本就不甚宽敞的街道几乎都罩了起来,除了几只跳来跳去的小雀子,这个被称为皇都的城里很难看见有在街道上活动的东西。偶有几个行人把自己包裹得里外三层,也是不停地撮着手赶去这条吴山脚下西湖边上的小街去喝几碗茶,一张口就是一缕白雾,就像是被人逼出体外的魂魄。
这条街叫河坊街,也是在吴山脚下西湖边上的一条极为普通的小街。更没有什么名气,唯一和城里别的小街里弄不太一样的地方就是河坊街上满大街都是茶铺。在杭州城里,不管是名门望族抑或布衣百姓,很多都喜欢在下工以后来这条路上的茶铺喝茶。差别无非是阔人家有阔人家喝茶的地方,穷人家有穷人家喝茶的地方。阔人家喝一碗茶再添几道茶点,少说也得去掉二三两银子,穷人家喝茶,不说从来不点别的小吃,便是一碗茶从早上喝到晚上,顶多也只十五个铜板而已。
“幼清茶号”便是其中的一家。茶号的老板姓张,并不是杭州本地人,操着一口江西口音,没有人知道老板的来路,就像没有人记得这家茶号是什么时候开张的一样,只知道老板叫张不茗,他的字便是幼清。平日里来铺子里喝茶的尽是一些身着土布衣服肩扛锄头的粗人,喝三呼四的,似乎在一天无工之后,这间小小的茶号便成了他们将所有辛劳和抑郁发泄出来的地方。所以,平日里只要夕阳斜下,这间茶号内便会如同酒馆那般喧闹。但是在每个月的初七,茶号便会将正门封了,只将茶房的后面开着,专做一个人的生意。
今天,便是腊月初七。
后门一响,张不茗便有数了,定是那位客人到了。人一进门,铺子里的茶博士便麻利地将后门赶紧关了,抹布习惯性地往肩膀上一架,笑着追了上去。
“骆爷,您来啦?楼上的雅座已经为您打点好了,您先上去,我这就给您看茶……”骆青丝也不多看那茶博士一眼,似乎楼上有什么物事非常吸引着他,只轻轻答应了一声便径自上楼。那茶博士左手一张,左手便多了一枚从二楼掷下来的银子。那茶博士拿手一掂量,暗自嘀咕:骆家果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以前三少爷打赏的银子少说也得三两,如今倒是顶多只有三钱了,哎……骆家眼看是要垮了。
作者题外话:写给进来看武侠朋友们的一些肺腑之言
每个人都有一个大侠梦,尤其是对于80后来说。诚然的,如今看武侠的人越来越少了,金庸封笔古龙早逝,不能不说是武侠界的两大憾事。个人认为,所有的小说种类中,武侠是最难写的,所有的武侠流派中,金庸是最难写的,从江湖写到家国,才有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豪情。
如今多少写手,从武侠转为了玄幻,又从玄幻转为了穿越……言情和穿越题材的过度泛滥,恶心了多少一腔热血的男儿们!
我还在坚守着阵地,无论外头的文字流行着什么,至少我还在坚持着那个梦想,我在坚持着传统武侠,那才是真正的武侠,不是校花校草,不是乱流穿越,更不是帝王嫔妃!武侠不需要幻想,而是需要一种坚持和一种精神
【龙井】
“六顺!”张不茗待得骆青丝走上楼后,唤着茶博士。
“掌柜的,怎么吩咐?”六顺凑到张不茗面前,左手手里仍是牢牢地攥着那枚银子,好像怕它一松手就生了翅膀飞走。
“骆爷最是爱干净,你也不看看你手里的抹布!”张掌柜怒目嗔道。
原来六顺手里的抹布刚在骆青丝来之前刚擦过楼上雅座。那块雅座除了骆青丝之外张不茗不许任何人接近。不过因为上了雅座就意味着至少要在铺子里花掉半两银子,所以平素也就无人有那份心思接近了。骆青丝不来,雅座便是茶馆里这许多茶座中唯一一块无人落座的地方,时间一长,自是积了不少灰尘。
那六顺轻抽了一下自己脸,忙道:“您看我这该死的,我给忘记了,”又看一眼右手上的抹布,确实脏得不成样子,急得一跺脚。
“掌柜的,我这就去洗干净。”
“洗干净洗干净,早干嘛去啦?拿条新的抹布,给我好好招呼骆爷,人家若是不满意,你这个月工钱就跟财神爷去要吧!”说着拿出一块崭新的白色粗布给他。
六顺小手臂上驾着那块新的抹布上楼,发现骆青丝也一直未落座,只站在窗口,一语不发地望着窗外,待六顺又将桌子擦了一遍,才一抖白衫坐了下去。
“还是要大前年的雨前龙井。”骆青丝说话甚为温柔,只是从不朝掌柜和茶博士正面说话,仍然眼巴巴地望着窗外。
“骆爷”那叫六顺的茶博士吞了口口水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您这么爱喝大前年的雨前龙井?”
“天下有许多地方都自称为龙井,但是只有杭州西湖之西翁家山西北麓的龙井村炒出来的茶叶才最为正宗。而雨前龙井的雨字,则是指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谷雨之前,正是茶树一叶一芽的时候,在这个时候采摘的茶叶炒成的茶叶最是香醇……”
六顺虽说是茶博士,可也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原先是个木匠,只因最近几年时令不好,连年旱灾,才从乡下跑来投奔远房亲戚张不茗。在茶馆里呆了一年多,却只学会了凤凰点头,对于茶理茶性一窍不通。此时虽然骆青丝说的皆是一些粗浅的茶道,他也好似如闻天书。他暗想:说了半天,却是半句未提为何偏偏要喝那大前年的雨前茶。便忍不住插口:“骆爷,您说的这些跟为什么您如此爱品大前年的茶有何关系?”
骆青丝却没有回答,只是鼻子一抽,仿佛闻到了什么味道,从座位上拔了起来,仍是对着那扇窗,叹了口气,道:“幼清,你们铺子里什么味道那么奇怪?好像是猪肉发霉的味道。快把你们一茶房的茶叶味道都要盖掉啦。”
“是么?可能是我前些天买的年货被虫咬了,我这便去看看……”张不茗虽然要年长骆青丝三十多岁,却如他的仆人一般,本来可以招呼下人去执的事情,他也非要走出帐台亲自去货房查看。
“对了,幼清啊,一会儿有个朋友要来看我,你去了须得细细查看,别要叫那味道被我朋友闻到,人家可是做香料生意的,鼻子灵着呢。”骆青丝似乎不太放心,又对张不茗交代了一句。
“是了,是了,骆爷交代的事情,自然要办得妥妥当当。”尽管骆青丝人在楼上,张不茗还是弓着腰,面对着他的方向不停地答应着。直到确定楼上一句话已经彻底说完,才急匆匆转身去了货房查看。骆青丝听得楼下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便知道张掌柜已经快步去货房了。他微微一笑,仍不落座,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什么,轻轻放在桌子上,仍然看着窗外。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银发】
“骆爷,您的雨前龙井。”这时候,六顺端着茶水低着头上楼来。
“嗯,先放着吧。”骆青丝漫不经心地说,他的眼睛还是面对着窗外,头也不回地掏出几钱银子向后一甩。待六顺走到雅座边,正要将茶盘放上,却似着了魔一般再也收不住,连茶带人一并坐倒在了地上,那碗值着一两银子的雨前茶也溅了自己一身。
骆青丝的背后好似也生了眼睛一般,没有回头却也知道在他身后发生了什么。只管“嗤嗤”地笑了起来,将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物事收回袖子,又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此事本也与你无关。”
六顺如见了活鬼一般,连着几个踉跄匆匆下楼,大声唤着:“张不茗,骆爷找你!”六顺平日里对张不茗毕恭毕敬,从不敢有事逆之。但是方才只瞧了一眼骆青丝摆在桌上的物事,此时便像被鬼差勾去了魂魄一般,慌慌张张地开始直呼掌柜的名字了。骆青丝叹了口气,转而坐下,将那物事收进衣袖,抿了口茶,便闭上了眼睛静静等着张掌柜过来。
“啊……”楼下一声惨呼,骆青丝倏地将眼一睁,六顺连爬带滚地冲上楼来,“骆…骆爷…掌柜的…他…他死啦!”骆青丝又一口茶,淡淡道:“不闻君山流毒,只知鬼手催命。赵催命,你的戏演得越来越好啦”那茶博士六顺的脸色一下子从红到白,又从白到紫,结巴道“骆爷,您说的是什么切口啊?我…我…听不懂啊……”“哦?”骆青丝站了起来,眼睛如刀子一般直透他的胸口“不用藏了,你的阎罗锦刚才就已经对我用过了,还藏着做甚?”
“骆爷,我是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啊……”六顺仍然摆出一副茫然的样子看着骆青丝。
“小骆呀,你不动点真格,人家不知道你在为他好啊……”一抹白练从窗外飘进房中,随之荡来一叹女声。不过刹那之间,六顺眼前又出现一个浑身素衣白发的女人,虽然满头银丝,可是单凭容貌看,此女最多不过豆蔻光景。骆青丝眼里的神气和先前泰定自若却自那女子出现的一瞬间挥散殆尽,黯然道:“小叶,你终于还是来了,我们是不是已有六年没见面了?”那叫小叶的女子也不答话,扬手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架在六顺的头颈边:“赵催命,你是要钱还是要你颈子上这个六斤三两啊?”
“小叶……莫伤……”骆青丝这个“他”字还没有说出口,六顺已经捂着耳朵倒在地上了,小叶的脚边,赫然躺着一只带血的左耳。六顺虽然痛得死去活来,却居然没有哼出一声痛,只是不停在地上抽搐。“赵催命,你也算条汉子,六年前在江湖上也风云过,只是现下为何会隐姓埋名在此给空明不灭门卖命?”骆青丝似乎不忍,出手点了赵催命几大穴道替他止了血,蹲在他边上轻和地问。小叶背过身去,将手摆在面颊处擦了擦,显是已然落了泪,带着哭腔道:“小骆,你总是这样心软,哪怕对要害你的敌人都是如此,你何曾考虑过自己?你何曾考虑过我?当年锦带桥上一战,我就是个该死的人,你若要舍去大半功力来救我,就莫要舍去另外大半功力去救她!你以为你救了我和她,就可以抵消你作的孽么?当你救了他之后,在你浑身虚脱之时,是谁对你刺下下一剑?又是谁替你挡住了那一剑?看看……你看看我现在满头银发……你看看……我……我……我现在日夜煎熬!骆青丝!你现在又要来装好人?你现在又要去救你的敌人?那么……我呢?对你来说,我又是什么?我倪小叶在你骆三少爷眼中究竟算什么?”
【坏人】
倪小叶边哭边说,整个人再也没有刚才对赵催命痛下毒手时候那种决绝和凶狠之气,现在在赵催命和骆青丝面前的那个倪小叶,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纤弱女子。骆青丝打穴止血的做法似乎一下子触到了她的最痛之处,这个起初貌似凶残嗜杀的女人立时伏在地上放声大哭。骆青丝见状也俯下身去拥着她。起时倪小叶面对骆青丝环过去的双手并不领情,反而连捶带打地想要拒开,骆青丝却没有意思痛意,只是顾自抱着她,任她去闹。终于,倪小叶安静下来了,那两身素衣融在一起,洁白得像是一团雪。而赵催命的出血早已止住,见此情景也红了眼圈,捂着耳朵对骆青丝轻道:“骆爷,能否借一步说话。”骆青丝闻言不语,只是看了一眼怀中的素衣女人,倪小叶瞪了他一眼,嗔道:“我脸上有花么,看我作甚?你要听那欲要杀你的人的话,你就去嘛,反正……反正你也是喜欢装好人的坏人……”
“小叶……你别赌气了……已经六年了,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么……”骆青丝的眼神中满是关切,相较先前直愣愣望着窗外时候那空灵已然是另外一种别样的温柔。
“去吧去吧……不过从今天开始,你骆三少可是甩不掉我了,走到哪里都得带上我!”倪小叶理了理那一头银发,轻拍了一下骆青丝的胸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叶……其实我和灵淇都在等你回来……她……”骆青丝伸出手抚掉了小叶脸上还残着的泪珠,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记巴掌。“灵淇?你还敢跟我提她?当年……当年若不是因为她?如今你怎么会回到你那个破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