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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四年
眨眼间,四年的光阴弹指而过,岳兴也已长至十七八岁,嘴唇上长了一层厚厚的乌青汗毛,喉结突出,声音也变得粗了许多。
时值暮春,华山之上百花绽放,屡屡飘香不绝,狂蜂浪蝶飞舞不止。思过崖上铺满了如茵芳草,五颜六色的野花怒放,煞是好看。
岳兴在山洞内的平坦石块上打坐练功,自打四年前他被罚到思过崖上面壁思过后,便喜爱上了这一处清幽雅静的场所,每年都会在此逗留一阵。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岳兴睁开双眼,眸子湛然有神,目光极是明亮犀利。
“这先天本命延生真经果然是道家瑰宝,短短四年的时间里,已经练得小成,一身真气之浑厚,在华山派中只略逊岳不群与宁中则,若以精纯之处而言,更是远胜二人,放眼江湖,我也算得上一方高手了。”岳兴心中暗自沉吟,虽说他此时的功力并非江湖绝顶,但未至弱冠便修炼了这样精纯浑厚的内力,以江湖之大,奇人异士之众,却也无人能及。
《先天功》入门极为艰难,若要修炼有成,需先天之体才可,若非以先天之体来修炼此功,则必要纯阳之身,依靠人体固存的一点先天元阳来培育先天真气,但以此法修炼,于阴阳之道颇为失衡,有道是孤阳不生,孤阴不长,长此以往,除非趋于极高的境界,以至突破先天,可以龙虎调和,否则必定伤及自身。南宋时期王重阳修炼了类似的功法,只因阴阳失调,他虽身为武功天下第一,又是深谙谦冲养生的道学之士,却也英年早逝。
这门神功一旦入门,进境奇快,远逾当世任何一门神功。盖因其余功法不论如何神妙,也只可吸收五谷精华化为内力,便是一些邪派功夫熔炼自身精血换得浑厚内力,其速度也比不上修炼《先天功》可以通过浑身毛孔,吸收天地万物散逸的精气与灵气。若是岳兴任督二脉皆通,自身逆反先天,修炼速度更要提高一个档次。
缓缓收功,岳兴长身而起,身子略闪,已经出了山洞,站在外间的开阔地上。极目远眺之余,倏地放声大叫:“风老头,风老头,快点出来。”此时他内功已然小有成就,这一声吼叫中气十足,声音飘荡极远,在群山之中不住地回荡,霎时间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激越高昂的吼叫声。
倏地一条人影自后山之中鬼魅般出现在岳兴身侧,其人身材高大,一身青衫裹体,甚为消瘦,白须白眉,精神矍铄,双手背负身后,沉声道:“小鬼头鬼叫些什么?”正是华山派上代绝世高手风清扬。
岳兴转过身子,顿时眉开眼笑,嘴上道:“我怎的是鬼叫了?我看你才是鬼,一只老鬼。”
风清扬豪迈不羁,年老了更加随心所欲,对世俗礼法不甚看重,闻言也不生气,只是没好气地瞪了岳兴一眼,颇为不屑地说道:“岳不群那小子刻板固执,简直如读书的夫子一般让人生厌。没想到他竟然生了你这样一个口无遮拦、没大没小的儿子,真是奇怪。”
四年下来,岳兴与岳不群的关系稍有缓和,以这些年来岳兴对他的了解,岳不群为人虽然无趣,但并非是心有鬼蜮伎俩的人,或者说眼下华山派太过孱弱,他兢兢业业,自保尚且不易,至于其他更是无从谈起。
或许正因此,他数十年来压抑太过,一旦看到变强的希望则不择手段,以至日后一步步走来,变得阴险毒辣,成为武林中第一号伪君子。这些年来岳兴也常思索,若是他身处岳不群那个位置会怎么办?苦思之下,对岳不群虽不免有些抵触的情绪,但心底也多了一分同情和怜悯,以至敬佩。
若以侠义之士来衡量岳不群,他定然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但若以一派掌门来衡量他,岳不群未必不是个大有作为的掌门人。
这是一场人性、正义以及权利互相争夺主导地位的大戏,岳不群选择了权利,因为人性无法庇佑以他为首的华山派安全无恙,正义是获得权利者才配拥有的。惟有权利既可帮他保全华山派,又能实现他重振华山门楣的夙愿。只是他迷失在权利争夺的泥潭之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纵观笑傲全书,岳不群比左冷禅更教人愤恨,因为他外表光鲜,是人人称赞的君子,暗地里却阴险狠毒,不似左冷禅,是实实在在的真小人,虽然让人瞧着也有些恼恨,但也让人佩服他的雄才大略。
心中念头千万,脸上露出一副怅然之色,叹了一声,道:“风老头你隐居不出,逍遥自在,当然看不惯我……我爹他循规蹈矩,可是你未曾想过他身为华山派掌门人,面对嵩山派的咄咄逼人的气焰背负了多少压力。又可知华山衰败至斯,他一心想重振华山,心中是多么焦虑。若此刻的华山派如同少林武当一般,他也可随心所欲,不至如此战战兢兢。”
话语至此,岳兴忽然心底一震,翻起一阵明悟:左冷禅的野心不会消减,岳不群为求自保定会想尽办法,即便这一世有他的存在,岳不群仍会走上老路。但若是华山派实力极强,不弱于嵩山派,岳不群又怎会处心积虑谋划一部并不一定十分厉害的剑谱?又怎么会置妻女与门人弟子于不顾?说到底,岳不群日后的所作所为,也是被时事所逼,不得已而为之。这一世,岳不群是成为方证、冲虚一般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还是依旧如原著里那般声名狼藉,天怒人怨,也只在岳兴一念之间。
岳兴心中想到此处,不禁大为兴奋。重活了近二十年,他已经大致融入了这个世界,对宁中则、岳灵珊等亲人早就尽数接受,惟有岳不群成了他心内的一道梗。若说对岳不群没有丝毫感情,任由他重蹈覆辙,实则不是岳兴的本意。但诸如岳不群、左冷禅这般的枭雄,又岂是等闲人等可以左右其想法的?
岳兴也曾考虑过想办法增强岳不群与华山派实力的想法,但在他心中对岳不群始终顾虑重重,认为他野心太大,如果再变得实力强横,恐怕会变得更加不堪,所以一直未曾付诸实施。
不过此时他却想得透彻,武林中任何一个门派,不论规模大小,实力强弱,必定都有野心。岳不群的种种恶迹并非一瞬做下的,只是因为作恶了一次,为了掩盖真相只能接着作恶下去。
若是一开始就让岳不群成为能够与方证、冲虚并肩的正道领袖,他还会自甘堕落,做下种种恶行吗?
岳兴一念至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存在了十多年的魔障消除,记起岳不群这些年对他的关爱,想起宁中则为他们父子俩关系紧张而操碎了心,登时想返回门派,与岳不群促膝长谈一番。
风清扬听得岳兴放浪大笑,忽然脸上涌起深沉的悲伤,仰望天际,喃喃道:“华山派,华山派……我还算是华山派的人吗?”
第十八章 拒学
风清扬的话让岳兴愣了一愣,随即想起他曾经的过往,怅然说道:“风老头,你……”
风清扬脸上悲戚之色更浓,温润的眸子里全是追忆,沉默了半晌后,喟然长长叹息,道:“想当年华山门下人才济济,众位师兄弟哪一个不是意气风发,可转眼间,竟死伤无数,都是同门兄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而我……这数十年来,我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生与死于我而言根本没有差异。”
岳兴心知他对当年之事极是心灰意冷,又是愧疚歉然,所以这才隐姓埋名,独居数十年。当下道:“风老头,此事与你何干?便是你当时未曾被骗,仍留在华山之上,你又能阻止他们互相火并吗?”
风清扬眼睛里射出浓浓的哀伤,稍一思索,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风老头,此事我们先不说,我向你请教一番,当世绝顶高手有哪些?”岳兴不欲风清扬继续悲伤过往,当下转移话题问道。
风清扬眼中精光爆射,略一沉吟,道:“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乃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近年来东方不败奇峰突起,声望竟盖过了任我行,号称武功天下第一,想来修为绝不下任我行,也算得上天下绝顶高手。少林寺方证和尚精研《易筋经》,修为已入化境,也算得上天下一位绝顶高手。其余人等诸如武当冲虚小道士和嵩山左冷禅,武功虽然不俗,但尚不能称得上绝顶。”
岳兴点点头,心想风清扬虽然隐居华山,但对武林中事并非一无所知,当下露出狭蹙的笑意,道:“风老头你怎地不说你自己?难道华山风清扬还算不得天下绝顶高手吗?”
风清扬面色淡然,对此毫不看重,闻言只道:“你所言也不算错,我之内力精修百年,比之任我行、方证之辈绝不会弱,至于那东方不败,虽无缘会晤,但以我看来他的功力怕是还要比不过任我行与方证两人,比我怕更是要逊了一筹。而我一身绝技以剑法为长,我身负一门绝顶剑术,若让我年轻个二十岁,怕是天下再无抗手。只是目下年老体衰,恐怕难以与其余人等争锋了。”
岳兴心想风清扬此语也算中肯,他的年岁毕竟要大了其余几人一截,又曾获得大机缘,一身武功出神入化,单论修为只会在其余几人之上,绝不会在几人之下。但他毕竟年老体衰,精力不济,与这等高手动手,实则并无太大胜算。
心中念头一转,问道:“风老头,以你之见,若你单有那门绝顶剑术,却无浑厚内力,即便是再年轻个二十岁,能否与如今的任我行、方证等人一争长短?”
风清扬这几年来与岳兴相交,深知他资质非凡,为人虽称不上放荡不羁,但也颇有些我行我素的味道,对他颇有好感,有心传他独孤九剑,是故刚刚故意说起身负一门绝顶剑术,就是想引诱岳兴上钩。哪知岳兴不但对这门剑术不感兴趣,话语之间竟隐隐又有剑气之争的趋势,当下脸色微沉,目光变得森冷,扫了岳兴一眼,稍稍沉吟,缓缓摇头道:“若无无上内力,便是身负我这门绝顶剑术也难与这几人争锋,便是短时间内可以争锋相对,但时间一久,内力不济的弊端便会显露,势必不敌。”
岳兴心底暗赞,风清扬果然不愧为一代宗师,虽然身为剑宗之人,对气宗也颇为恼怒,但此刻并未刻意抬高剑法的重要性,反而有一说一,言辞中肯,大有光风霁月的胸怀,让人好生敬佩。
“风老头,华山派创派数百年,以内功心法而言,有紫霞功与混元功;以剑法而言,有养吾剑、玉女剑法等。但总论起来,这几门功夫不论内功外功,虽称得上上乘功夫,但离着天下绝顶,则尚有一截距离。”
风清扬点点头,虽不知岳兴论述起华山的传承功夫用意何在,但见他并未如一般气宗之人竭力贬低剑宗的剑法,当下也并未出声。
“华山九功名噪一时,可就是仅仅这九门功夫,竟让华山派无数前辈自相残杀,何其愚陋!想那少林派,门中算得上上乘武学的有七十二种,号称七十二绝技,其中不论剑法、拳法、掌法、内功,都有分属天下绝顶的功法,更何况还有一门镇寺绝学《易筋经》。除此之外,还有无数未排的上号的修炼功法更是五花八门,若似华山派这样,偌大的少林寺是否也该分为什么气堂、剑堂、拳堂、刀堂等等?”
岳兴语带嘲讽,他十分不解那些华山先辈怎会如此愚蠢,强自划分什么剑宗气宗,简直是愚不可及。风清扬听到岳兴此言,心中震动,只觉得一道前所未有的大门已经向他豁然敞开。什么剑气之争,简直是天大笑话,大家都是华山派的人,爱练气的便去练气,爱练剑的便去练剑,如此相安无事,又能增强华山派的实力,岂非是皆大欢喜之事?为何定要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让别人服从自己的思想?
过了片刻,风清扬发出哀恸一叹,看向岳兴的目光极为柔和,道:“可惜你不是生在当时,其实你的那些前辈们不乏聪明才智之士,未必就没有这样的心思,但是他们一心想要将华山派发展地更加鼎盛,彼此双方互有坚持,绝不妥协,都想说服对方顺从自己,却忘了不论练剑练气,岂非都可增强华山派的实力?”
顿了顿,风清扬又道:“孩子你很好,真的很好。我这一生有负华山派良多,眼下我也没多日子可活了,我这一身的剑术若不寻个传人也实则可惜,你可愿跟随我学习剑术吗?”风清扬被岳兴的话触动,心底不再矜持,主动想要教岳兴剑法。
岳兴心知风清扬定是想传授他独孤九剑,心中顿时犹豫起来。他所学的全真剑法本就是极上乘的剑法,练到了高深处不一定就会次于独孤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