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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绛云居的谷秋瞧着湿了衣裳的段云苏,再看看那时辰,如今正早着呢,心里直觉认定小姐是被人给欺负了,脸色可不好了:“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换身衣裳罢,莫要着凉了。”
经了方才宫中的冷淡与无情,谷秋满眼的关心让段云苏心头以暖,鼻子一酸,她一把熊抱住念叨着的谷秋,喃喃说道:“谷秋真好,我都不想把你嫁出去了。”
谷秋被她小姐这般豪迈的动作吓了一跳,挣了挣见小姐还是死命地抱住她,也就认命了:“小姐胡说什么呢,奴婢可是打算一辈子跟着小姐呢。”
“养着你吃光我的米饭?”段云苏笑道:“谷秋打的好主意呐。”
谷秋无奈的一翻白眼,却也随了她。小姐心情不好总是爱乱说话乱折腾,这个怪癖可是刚发现不久呢。
段云苏的眸子轻垂,谷秋如今也二十又一了,自小便被选去伺候她母亲,再被留在了她的身边,这份感情定时比别人浓厚的,但她也不可能就这般困住她,谷秋待她情义深重,自己更是要为她寻个好归属。
“小姐,老爷老夫人他们都回来了罢?”谷秋拿出一件干净的衣裳说道。
“还在宫中呢,想来还要一段时间。”
谷秋越听越疑惑了,往年小姐提前回府也是常事,可老爷他们必定也是一同回来的,虽然他们都黑沉着脸没个好脸色:“发生何事了,可能说与奴婢听听?”
段云苏眼光微沉:“赵贺辰落水差点丧命,如今宫中正在查着呢。”
“啊……”谷秋一惊,捂住自己的嘴巴,好生惊诧,这赵贺辰,究竟得罪了谁?三番两次遭到陷害,还一次在江州,这一次直接在守卫最是深严的皇宫!
那小姐怎么这般早便能回来了?谷秋瞧着段云苏困倦的脸色,还是没问出声来,伺候好她更衣,便让她好生歇歇。
段云苏躺在美人榻上,虽是倦了,可左翻右翻就是合不上眼,一会儿想起那面无血色的呆子,一会儿又寻思着是谁想要害了赵贺辰。
她想直接去安亲王妃看看吧,可又不知安亲王妃可曾回府了,太子又可曾查出了幕后真凶?一时之间段云苏纠结无比暗暗后悔自己就这么回府了,不如直接呆在宫里,打听得一点算一点。
约莫一个多时辰睡去了,段云苏在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吵杂声,便起身打算一探究竟,却正巧发现声音是往她绛云居这般过来了。
待她走出闺房,便见段老夫人与段常在正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段云锦。
“这是怎么了?”段云苏语气平淡得紧。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段常在伸手便直接指着段云苏的鼻尖,大声呵斥道:“要是我知道你居然这般不知廉耻,今日打死我都不会带你进宫!”
她不知廉耻了?不知这又要从何说起你?段云苏一把掌拍掉那只伸过来的手指,忽视他瞪得老大的眼珠子,说道:“不知我又做了什么,父亲这般生气?”
“你还不知做了什么?你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男子亲了又亲,这不是不知廉耻又是什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段云苏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父亲的意思是,我不该救了那赵贺辰,他活该死了干净?”
段常在被她那不屑的眼神激到了,没想到自己这女儿如此不知礼教,还敢这般跟自己的父亲说话!
“救人?那样救人的法子,还非得你去做了?那么多的御医,哪个不行?怎么就非得是你了!丢光了我将军府的脸面,还敢狡辩!”
段常在的话音刚落,段老夫人也淡淡地出声了,语气微冷:“正是如此,云苏,你身为女子便应该顾着自己的名声,这样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
“我怎么就做不出来了?”段云苏一声嗤笑:“可还真没说错,这事还真是非我不可!御医?难道你们都没听见,御医都说没救了,我还等着那些个无用的御医来救不成?”
看着这两人拉得老长的脸,段云苏勾唇一笑:“如若是你们,我可还真是会顾忌点名声,断不会做出这般行径。”
这话什么意思?可是说他们有难反而不救,就救那毫不相干的外人,没想到段家居然养出了个白养狼!
“你……你……”段老夫人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扶着胸口一副难受的模样。
段云锦急忙向前,轻轻拍着段老夫人的背,顺着气,说道:“大姐姐,祖母平日对你最好了,你怎么可以这般气她!”
段云苏被她故作的模样恶心到了,自从赵贺辰出事后,今日她还真是看谁都不顺眼了!对她最好?那是因为那时她还没“害得”将军府对了面子!以前难道她就不曾细心关护这段老夫人了?可是你看看,付出再多,也顶不上将军府的一丝丝脸面!不管自己再如何的掏心掏肺,怕全都贴在了这张面子上罢?
“我段云苏一向都是冥顽不灵、粗劣不堪,哪比得上四妹妹贴心。”段云苏嘲声道。
“祖母莫气,姐姐也是急糊涂了,才会这般说话。”段云锦面露关切,忧愁地皱着秀眉,恨其不争地看了眼段云苏,说道:“大姐姐身为医者,看着病人也是一时心急,如今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清白就这般丢了,才会如此狂躁不安。”
段老夫人见段云锦这般乖巧,说的话也是有理,但在脸面上却是下不来,哼的一声冷笑道:“如今清白丢在了一傻子身上,瞧他安亲王府也是权势人家,与咱将军府正是般配,不如改日便让安亲王妃上门提亲!”
段云锦心中一喜,眼里露出得意之色,垂首故作难过,却是偷偷地笑开了。段云苏,看你往日嚣张的紧,如今又能怎样,嫁与一个傻子,看你还如何张狂!
“我不同意。”段云锦还没乐完,便听的段常在呛声道:“我将军府怎么能要一傻子当女婿,不是平白降了身份、丢了我将军府的脸面!”
又是脸面!
段云苏实在是不愿再与这些人说话了,她嘲讽一笑,抓着旁边从宫中跟了回来的丫环,问道:“安亲王妃与赵公子此刻在宫中还是回府了?”
那丫环正被里边气拔弩张的氛围给吓住,突然间被段云苏给抓住,愣是糊了一跳,想都不想便交代了:“都回府里去了。”
段云苏放下她的手,头也不回地便要出门去。段常在一听她这般问,心中直觉就不好了,难不成这段云苏还要找那傻子不成?这是闹得纷纷扬扬的,此时应该避着不出门才是!
“你给我回来!”段常在喝声道。
一旁的谷秋瞧瞧盛怒的老爷,又瞧瞧转身离去的小姐,抬腿便追了上去,撒下这乱摊子直接不管了。
安亲王府。
待人将赵贺辰安置好,安亲王妃身边的李嬷嬷才安慰道:“王妃,您也去休息一下吧,大少爷如今也没事了,倒是您,要仔细注意写身子。”
看着安亲王妃憔悴的容颜,红肿的眼睛,李嬷嬷心中长叹一口气。谁说嫁入这侯府便是享福了?她家的小姐可就从未舒心过,先是不是要应付着这侧室时不时的折腾,还要照顾痴傻了的儿子,可如今连出门一趟也被人暗中惦记着,差点搭上了少爷的性命。
她的王妃也不过是一弱质女流,原本该依靠的安亲王却卧病在榻,病情越发严重了,剩下那侧室张狂着,如今情形却没法把她给彻底治住。
安亲王妃抚着赵贺辰紧闭的双眼,神色痛楚。都怪她不好,明知道自己儿子简单如白纸,却偏偏还是没看紧了,三番四次让他受了伤害。
瞧着王妃盈着泪的眼,再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赵贺辰,李嬷嬷轻叹一声:“也幸好段小姐在场,若不然……”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连御医全都说公子去世了,偏生有人能将公子生生地从阎王殿拉了回来:“王妃,慧和大师说的果真没错,这段小姐就是咱王府的贵人,这两次可都不是她将少爷给救了回来么。”
安亲王妃捂着流泪的脸,低声抽泣着,她犹记得御医都默默摇头时,心中生扯着的钝痛,她的孩儿,就算是痴傻又如何,如今她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她的辰儿能好好地活着,这生离死别的痛楚,她实在承受不起……
屋外的掬月轻轻撩起珠帘,瞧着默不作声的李嬷嬷与低声哭泣的安亲王妃,低声禀告道:“王妃,侧妃娘娘过来了。”
“她过来作甚?不就是想看我辰儿死了么!不见,把她给我赶出去!”安亲王妃红着眼怒吼,曾经端庄威仪的脸不再,和着眼泪甚是狼狈。
“王妃莫要激动。”李嬷嬷掏出帕子为她拭了眼泪,说道:“她过来瞧笑话,咱偏要好好的,让她笑话不出来!”
“哟,王妃姐姐,怎么这般大的火气,莫要惊到睡着了的大少爷呐。”温侧妃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把弄这手上的玉镯,姿态悠闲的紧。
“你来作甚?”安亲王妃冷声说道。
“姐姐这般说可是要寒了妹妹的心了,我当然是来看望一下大少爷的了,可怜见的,怎么就落到水中去了呢。”温侧妃面色温柔,心中却是暗狠,这赵贺辰的命可真是硬,几番折腾没想到还是能活着,难不成这人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不成?
九条命……温侧妃眼中狠色一闪而过,就算有九条命,她也有的是法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安亲王妃将她视之于无物,给床上的人掖掖被子,双眼不愿离开,似乎怕一个闪神赵贺辰就不在了。
那温侧妃见此也是轻声一笑,伸手想抚上赵贺辰的头,却被安亲王妃一把拍开,只好说道:“姐姐这般样子,可是真是伤人。大少爷可真是好运气,在哪都能遇见那段云苏。”
她可是第一时间受到宫中的消息了,原本是知道这段云苏会医术一事的,却没想到她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把死人给救活!
如若没有段云苏,这赵贺辰便归天了罢?温侧妃冷冷一笑。
“那是我辰儿的福气,温媛媛,本王妃警告你,敢动我辰儿,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犹豫!”
“姐姐怎么可以这般说话。”温侧妃掏出手帕抹抹眼角,柔弱万分:“姐姐可是怀疑是妹妹害的大少爷这般?那可是天大的冤枉!那可是皇宫,我连宫门都没进去过,更不可能在里面安置人呐。”
安亲王妃轻哼一声,这人的话要是能信,那她可真是活回去了。她温媛媛是没进宫,但她的父亲却是大有能耐!
瞧着安亲王妃毫不相信的脸,温侧妃也不恼:“妹妹曾不止一次说过,大少爷痴傻,你好生照料便是,这管家的事儿还是交到我手上罢,偏偏姐姐你不愿意。你瞧,这顾得了家,便顾不上儿子,出事了罢。”
“够了!你给我出去!”安亲王妃猛地站起身来,头一晕身子便晃了晃,瞧着温侧妃带笑的脸,安亲王妃真想一把把她给撕烂。
她还不知道这温媛媛的算盘,想夺了管家之权?门都没有!原本还低调着动些手脚,如今却是这般张狂,明目张胆地想爬到她头上来!
管家之权落你手上,怕我母子二人的容身之所都没有了罢,她是八抬大轿、上了皇族族谱的正室,怎么能屈身在意你侧室之下。
侧妃,说到底了还不过是一个妾!
“娘……”床上传来低弱的呼唤,安亲王妃听闻,急忙回头去,正见赵贺辰轻轻睁开了眼。
“辰儿……辰儿,可有哪里不舒服?跟娘亲说……不对,不对,掬月,快去把御医给请过来!”安亲王妃惊喜得语无伦次,颤颤着手摸上赵贺辰微凉的脸颊,欢喜的落泪。
安亲王妃回府之时,皇帝便派了一名御医跟随,不一会,那御医便进来了,他伸手想给赵贺辰把脉,无奈那厮将手藏的紧紧的,就是不愿意。
老御医看向安亲王妃,也瞧见了对方似是无奈的眼神,也亏得他行医数十载,便仔细端详着赵贺辰的脸色,摸着山羊胡子说道:“既然醒了便好,赵公子已无大碍,安亲王妃且放心。”
幸好在赵贺辰昏迷时安亲王妃已请过他来号脉,要不哪敢这般断定。
安亲王妃总算是换上了笑脸,旁边的李嬷嬷与掬月也是欢喜一笑。
温侧妃更是夸张,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