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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门外唤了声,那等候着的丫环陆陆续续走了进来,托着脸盆拿着帕子。一旁的谷秋也走了进来,看着屋里那扔了一地的喜服,脸色微赫,低头垂眼仔细收拾着。
李嬷嬷一早便过来了,瞧着这两人还未起,时辰也还早了些,便一直在外边候着。如今进来瞧着里屋里的状况,心中有了底,再加上小两口正亲昵地说着悄悄话,这心更是放了下来。
她就说嘛,这段家大小姐可是在意着少爷的,又怎会嫌弃与少爷同床共枕呢?
李嬷嬷走了向前,眼光落在床中那张白布上,只见除了皱褶之外,一点其他的痕迹也没有,心底不禁一沉。但她一个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向前将它捡了起来,打算回去再交到王妃手上。
段云苏回过头正巧见李嬷嬷那微变的目光,眼睛也跟着打量了一下她手中的东西,这才想起这一茬。昨晚与赵贺辰事儿只是到半道,没到最后一步自然不会有落红,她也没那心思去滴了血蒙弊了安亲王妃,便就这般放着,待会敬茶时,希望安亲王妃莫要给她脸色才是。
段云苏看着已经打理好了的赵贺辰,说道:“辰辰,咱这就去给母亲请安罢?”
两人一道走了出去,段云苏稍稍落后半步,听婚前教她规矩的尤嬷嬷说起,这落后丈夫半步,是对丈夫的尊重。就算是个痴儿,她也不想被人小看了她的丈夫。
无奈赵贺辰可不愿意了,他左右看看,居然没见着段云苏,“咦”的一声回头找,正见段云苏悠悠跟在他身后,三两步走了回来,一把抓起她的小手,红唇微瘪埋怨道:“苏苏好慢呢。”
段云苏瞧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丫环小厮,还真有些悄悄打量着他们的。她垂头见着那相握的手,心中一阵甜蜜却又有点不好意思。这牵手在她看来可不算什么,但无奈这是古代,总的忌讳些,于是便轻轻挣扎了一下,见那厮抓得可紧了,也便随了他。
安亲王妃坐在前方,瞧着这两人手牵手走了进来,神色亲昵,脸色也放柔几分。
段云苏与赵贺辰一同走了进来,瞧着花厅之中只做着安亲王妃一个人,稍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新人敬茶自是要拜见家中的长辈,认识家中姑嫂叔侄,但这安亲王府的人口看着可是有些单薄。据她所知,安亲王妃只生下赵贺辰一子,府中温侧妃生下赵贺祁,那些个妾室没见过,更没生育下子嗣。这皇亲贵族人口还如此简单的,可真是让人有些猜不透了。
见新人进来,李嬷嬷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蒲团放在跟前,掬月也捧着茶杯走了过来。
段云苏跪在蒲团上,伸手接过茶杯举到安亲王妃跟前:“母亲请喝茶。”
安亲王妃不是那刻薄之人,更不会学那小家子的做那些为难新媳的事儿,这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能和睦相处为何不要呢?
她笑着接过段云苏的茶,轻轻抿了口,拿出一个玉镯子,交给段云苏,说道:“这是我王府传给嫡媳的物件,既然辰儿也娶亲了,便将这镯子交与你罢。只愿你能与辰儿和和美美地过着日子,莫要辜负了辰儿的一番心意。”
“谨遵母亲教悔。”
“起来罢,以后与辰儿一起叫我娘亲便是,这听着也亲热些。”
“是,娘亲。”段云苏抬头看看安亲王妃,见她脸色还算不错,便问道:“不知父亲那边,云苏该何时去敬茶?”
安亲王妃闻言说道:“王爷他身子不适,不知这会可有醒来了?稍后你便随我一起去一趟罢,待拜见完王爷,你俩可是还要进宫去谢旨呢。”
段云苏急忙应下,见安亲王妃并未提起落红帕子一事,心中稍安。
“可曾用膳了?留在这里与我一起用罢。”
段云苏还未回话,便听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哟,妹妹我这可是来迟了?新娘子都敬完茶了。”只见温侧妃缓缓走来,身边还有一男子,正是赵贺祁。
温侧妃上下打量了一下段云苏,只见她穿着一身浅红衣裳,既喜气有不会显得张扬,面容姣好、脂粉薄施,瞧着让人眼前一亮。这傻子,倒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居然真给娶了这么一个媳妇。
“祁儿,还不过来见过你嫂子。”温侧妃说道。
赵贺祁向前一步,眼光在段云苏身上溜了一圈。这段云苏,比那日见时似乎还要美上几分,只见他眼色微闪,也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拱手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嫂嫂。”
原本安静这的赵贺辰突然伸手一拉,将段云苏藏到了身后,瞪着眼警惕万分:“不许看我苏苏。”这人的眼光好讨厌,辰儿不喜欢!
温侧妃笑眯着眼地看着耍着小性子的赵贺辰,说道:“大少爷今日精神似乎不错呢?昨日睡得可好?”
“辰儿睡得可好了。”赵贺辰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喜滋滋地回头看着段云苏:“苏苏,原来脱光光睡真的好舒服。”
段云苏红着脸,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下。赵贺辰“嗷呜”一声,也不管在场之人都在瞧着呢,反身抱住段云苏,扭着身子道:“苏苏好坏,不许掐辰儿。”
段云苏没想到这厮撒娇的功力也是不浅,瞧着别人投过来的眼光,干干一笑。
“大少爷与新娘子的感情可真是好,姐姐,我瞧着你可快是要抱孙子了罢?”温侧妃捂嘴笑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安亲王妃脸一沉:“这孙不孙子的,可是要看缘分,哪里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呀,姐姐怎么这般说,这夫妻恩爱,孩子可是不远了,莫非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还未行那夫妻之礼?”温侧妃咯咯笑着,想起今早丫环的禀告,说这新床上的帕子可是干干净净,嘲笑道:“莫非已经行了,只是这帕子怎么也没留个印子?莫非是大少奶奶你……”
温侧妃的话有脑子的都听得明白,这帕上无落红,不外是两种可能,一是这两人根本就未行夫妻之礼,二嘛,自然就是这新娘子不贞。
“温侧妃可不要乱说话,辰儿不懂事儿,这事自然是要顺其自然。”安亲王妃眼光微闪,这温媛媛的手脚可真是长了,连辰儿的院子里都有着她的人?
段云苏没想到安亲王妃会出声护着自己,将事儿的责任都推在了赵贺辰的不知事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新娘子进门第一日,婆婆便愿意这样护着,自己该庆幸的才是。
那静静站在一旁的赵贺祁闻言眼光一闪,瞧着相依的两人,嘴角勾笑,看向段云苏的眼光更有几分肆意。
不过是一傻子,娶了媳妇也不懂得媳妇的妙处,可真是白白浪费了。
“姐姐,今日我过来,可是还有一事。如今祁儿也已经年廿十了,王妃您可是还未寻上好人家?若是姐姐你太忙活顾不上,那妹妹娘家里可有不少适合的,可要妹妹尽上一份心?”温侧妃看向安亲王妃的眼光可算不上友善,对于这赵贺祁成亲一事,自己已经多次提醒了。
她就知道,这尹芙定时特意这般拖着,不外是想先让那傻子娶妻生子,自己不会压在了她头上。这一托可是好几年了,如今祁儿也已经这般年纪,换着别人家里,早就抱上孙子了!
她的赵贺辰娶不了媳妇,居然也摁着自己的儿子不让娶,这是什么道理!
她尹芙站在正室之位,祁儿也要称他一声母亲,若不是因为这皇家族谱不易上,她定是早早就能谋划妥当,哪会像现在这般。
“妹妹这话可不对了,祁儿的婚事自是要好好考虑的,最重要的可是祁儿能喜欢。祁儿可有心上人了?不防说了出来听听。”安亲王妃浅笑着,看向温侧妃的眼神带着些微的冷意。就算这找人家一事拖不下去了,那她便想着将婚期延长,去宫中请个日子还不容易。
她温媛媛的心思,自己又岂会瞧不出来?如今辰儿已经成亲,也不怕你在这事上再使绊子。
只听赵贺祁回道:“婚姻之事,自是父母做主,一切都听母亲的。”
安亲王妃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再议罢,妹妹可要随我一同去瞧瞧王爷?”
原本还打算用膳的呢,既然这些人都在跟前,还是莫要这般着急了,实在是倒胃口的很。
温侧妃闻言自是应下,瞧着前边先走一步了的三人,脸上带上一抹厉色:“祁儿,可瞧见了,这段云苏嫁进来,她尹芙便又硬了几分。我们可要瞧好了,莫要让这段家女子害了我们的计划。”
赵贺祁自是应是,看着段云苏的背影,若有所思。
安亲王常年居于睦清院中,由于身子的缘故,几乎是足不出户。昨日乃赵贺辰的大婚之日,安亲王拖着病体主持了礼节,也耗尽了精力。
昨日的段云苏蒙着盖头,自是看不见,今天这一瞧,也被安亲王的模样给惊了一下。
只见安亲王脸上是久未出门那几近透明的苍白,染着病态看着更是憔悴,瘦骨嶙峋,鬓上染着几分灰白,四十来岁的人,偏偏被折腾的成了五十多的模样。
“王爷,辰儿与云苏过来瞧你了。”安亲王妃坐在床沿边上,轻声地唤了一句。
安亲王挣开了眼,眼光浑浊无神,他微微侧头至赵贺辰两人方向,吃力一笑:“这便是辰儿的媳妇?长得可真好。”
段云苏闻言向前一步,屈身行了一礼:“见过父亲。”
“好好。”安亲王欣慰一笑,面露慈祥:“辰儿也有伴了,我这心里面也少了见挂心的事儿。”
安亲王妃闻言急忙说道:“这辰儿都成亲了,以后有了孙子,可还是要劳你操心呢。”
安亲王勉强一笑,他自是知晓自己身子的状况,这孙子能不能见得到,可也是不好说了。他瞧着站在一旁的赵贺祁,问道:“祁儿最近可有用心念书?今年科考可要考个好成绩。”
赵贺祁向前一步:“父亲好生养病,孩儿定不会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段云苏听着安亲王说话的语气,总觉得有些不妥,瞧着安亲王似乎是想要了结了心中牵挂,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父亲可否让云苏瞧瞧?”段云苏轻声问道,眼光却是看向了安亲王妃。她略懂医术,瞧着安亲王这症状觉得奇怪,也想好好研究一番。
安亲王妃微愣,随即想起了自己这个儿媳可是个懂医术的,辰儿的命也是她救的,心中不禁起了一丝的期待:“云苏你这是知道王爷得的是什么病?”
段云苏摇摇头:“云苏也还不知晓,只是想着认真看看,总能瞧出点什么来。”
“哦?大少夫人还有这等本事?宫中的御医的都是全无法子呢。”温侧妃看向段云苏的眼光多了几分暗沉,段云苏的医术未必能有多厉害,自己且先别着急,看看再作打算。
段云苏把上安亲王的脉,脉象虚弱是不假,身体上表现出来的症状却不同她平日里遇见过的那些寻常病痛。安亲王这样子摆明了是不正常的,可偏偏瞧不出个什么来。可是毒?段云苏微微摇头,毒可是会侵蚀五脏六腑,但这瞧着也不像,一时之间她也不敢下了决断。
“不治宫中的御医都说王爷是得了何病?”段云苏皱着眉,神色认真,能进了宫的大夫也算是杏林中的高手,自己不妨先听一下他人的诊断。
“不过是说王爷身子亏空得厉害,想来是跟以前的旧疾有关,只是具体的缘由也没人能说个明白。府里一直用人参养着,这一年一年下来的也就成了这模样。”安亲王妃叹了一口气,也有些无奈。
瞧王爷这模样,分明就是个病的严重的,若不然也不会一直卧病在床,但偏偏每一个御医都不知晓其中的关键,除了那些养身子的方子,其余的都不敢多开。
“我瞧着大少夫人也没什么把握罢?若不然也不会问起了别人的诊治结果。”温侧妃有些不屑,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若真让她给治好了,那这王爷醒过来,她们母子还能得到些什么!
“温侧妃可正是说中了,云苏可不是神仙,瞧一眼便可知晓根底,如今可还真是没多大把握。”瞧着温侧妃正想一声嗤笑,段云苏又轻笑一声打断道:“不过既然其他御医都是开着养身的方子,那云苏可是有更好的主意。”
“你有法子?”安亲王妃一听喜不自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