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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苏眼光微微躲闪,推了推身旁之人,轻声说道:“辰辰放手,苏苏要起来。”
“不给。”
这略显沙哑低沉的声嗓响起,掩盖住了往日的那清纯透彻,段云苏不禁怔了一下,只是身子的异样容不得她多想,轻声哄到:“苏苏身子不舒服,要起来一下。”
“苏苏不是说过,不舒服就要躺着的么?”赵贺辰睁着眼懵懂问道。
“苏苏来月事了,不能光躺着。”段云苏涨红着脸,挣扎着就起了身,留下那赵贺辰一脸迷茫。
月事是什么?苏苏好着急的样子呢。
第二日醒来,收拾床铺的听荷瞧着那凌乱的床榻,轻声咦了一下,后边跟着的谷秋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默不作声地换下了那皱巴巴的床单。
听荷被一拍拍懵了,她转身瞧着正在梳妆的小姐,只见那脖颈之上正见一个红印,后知后觉的总算反应过来,背着身子红着脸偷乐着。
段云苏很是郁闷地将脂粉往颈上施了一遍,却依旧没法完全挡住那红红的吻痕,心中一阵恼怒。这可是七月天呢,自是不能穿那些高领的衣裳,这印子难不成就要这般惹眼地露上几日?
她朝着罪魁祸首瞪了一眼,只见后者朝她咧着红唇一笑,黑眸流光璀璨,满脸憨憨带笑,这气上了半道又瘪了下去,实在是拿他没辙。这般痴痴的样子,自己又怎么舍得骂?
两人去睦清院给王妃请安,正巧遇见了往回走的赵贺祁,他瞧着两人相牵的手,眼光微闪,笑道:“嫂子好。”
赵贺辰一见此人,直接将段云苏往身后一扯,挺着身子正对这赵贺祁,眼中的防备显而易见。
“大哥你这是作甚呢,一家人的还这般看着为弟,可真是让人心寒。”
一家人?她与赵贺辰一起走着,连见面都只是向她招呼一声,对旁边的赵贺辰却是熟视无睹,这样的家人,可真是绝了。
“祁弟,我与你大哥可是还要进去给娘亲请安,既然无事,那我们先进去罢。”段云苏都懒得和这人计较了,牵着赵贺辰的手,也不等那人回答,顺着台阶便往里走去。
赵贺祁的眼光紧随着段云苏,侧身之间瞧见她颈上的红痕,眼光闪过不知名的光。
馨兰院内。
温侧妃看着走进来的赵贺祁,眼脸轻抬,说道:“那边如何了?”
“一切正常,只是……”赵贺祁微微一顿,说道:“那赵贺辰与段云苏敢情极好,若是这般下去,那安亲王妃抱孙的念头可是要实现了。”
温侧妃一声冷哼:“之前赵贺辰生病出了那事,那边定是防备的紧。这怀上便怀上罢,离生下来可有足足十个月呢。”
瞧着赵贺祁微变的脸色,温侧妃轻轻一笑:“祁儿,你心里面的想法娘亲也是略知一二,若是你想得了那人,那可就得想着点法子。不过女人嘛,哪里没有,你可不要太过上心,娘亲定要替你找个知书识礼的媳妇儿,到时候必定要比那边的强。”
赵贺祁点头,心中却又想到了另外一事,说道:“段云苏似乎打算給父亲治病了,这若是治好了……”
“你尽管放心,王爷的病可不是那般好治的,若不然也不会拖了这么多年。如今身子都亏空了,想治回来,那可是难上加难。”
王爷的身子,可不是简单的药石可以医治,身上那祸害的东西一日不除,他就一日别想好起来。那东西,如今可是无人可解的。
赵贺祁瞧着温侧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心中一惊:“难道娘亲你知道父亲得的是何病?”
“这个要娘亲该怎么说?”温侧妃轻笑着,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这东西可是奇妙的很呢,就算她段云苏是神医,也总有措手无策的时候。”
赵贺祁见温侧妃并未回答他的话,看向他的眼神又是深了几分,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管这事实究竟是哪般,也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由不得他回头。就算知晓了又如何,难不成自己还能说了出去?
想起安亲王自小便对赵贺辰的关爱,却对他视之于无物,心中不禁暗恨。就算那人痴傻了,也还是对他百般疼爱,他这个儿子可是看都不多看一眼,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庶出又如何,难道他还比不上一个傻子!
看见赵贺祁眼中的狠绝,温侧妃却是一笑,她要的可不是一个有仁慈之心的儿子,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那他们可是再无翻身的可能。只有够狠,才能在这侯府中占据一席之位。
那边的段云苏与赵贺辰进去睦清院时,却没见到安亲王妃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王爷醒来了,王妃正在里边伺候着。
段云苏心中一喜,最近王爷醒过来的时间可是越来越长了,比起之前那些日子的昏昏沉沉,这可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了。
“少爷少夫人,你们也赶紧去看看罢,王爷可是常念叨着少爷呢。”掬月向两人说道。
二人自是欣喜地往里走去,只见安亲王正被王妃轻轻扶起,倚靠在枕上,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眼睛却是精神了几分。
“见过父亲。”段云苏浅笑的行了一礼,身旁的赵贺辰更是欢喜地唤了一声爹爹。
安亲王满脸慈爱地看向赵贺辰,脸上带笑,可见今日的精神十分不错。
“云苏不必多礼了,可真是辛苦了你这段时日尽的心,没想到那些个调理的方子那般管用,王爷能时常醒来,可多的是你的功劳。”安亲王妃笑意盈盈,瞧着安亲王的样子,似乎瞧见了希望。凡事慢慢来,王爷的病可是十多年没见改善,如今这小小的一点好转,可是足以让她激动万分的了。
“都是娘亲用心照料,云苏尽的是自己的孝心,父亲好了云苏也是高兴。”段云苏的心情也是极好的,看来这方法是选对了,只要能坚持,自己再认真寻出病根,那凡事都好说了。
屋里气氛融洽,外边进来的丫环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来到安亲王妃身边,轻声禀告道:“王妃娘娘,前些时日送去工匠中的东西已经制了出来,可要拿进来看看?”
一旁的段云苏听闻眼前一亮,真的是做出来了?这工匠的技巧可真是精湛,自己不过画出图纸,许多细节可还是要他们去揣摩的呢,原本想着还要一段时日,没想到今日便送过来了。
“拿进来罢,云苏你正好瞧瞧,可是你想要的那个模样。”安亲王妃朝那丫头挥挥手,说道。
那轮椅用上好的红木制成,质地坚硬不易断裂,椅背上还雕刻了松鹤延年图案,椅上和椅背都加了柔软的垫子,做工精致。段云苏伸手推了一下,轮子轻转,只有与地面摩擦生成的倾轧声。
这工匠的智慧和精巧的手艺,实在是让段云苏惊叹一番。
“正是云苏先要的模样,娘亲,你叫个小厮进来罢,扶父亲到上面试一下。”段云苏轻笑道。
“这是个王爷用的?”安亲王妃稍显惊诧,伸手召来两小厮,齐齐将安亲王给扶到了轮椅上。
段云苏推着轮椅转了一圈,看着那高高的门槛,说道:“再寻个东西斜接上门槛,父亲醒着的时候便可以去外边转转了,也不必整日呆在屋里闷得慌。待父亲身子有了力气,还可以已经转着轮子自己走动,想去哪也方便些。”
安亲王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给那苍白瘦削的脸上添了一丝生气,他瞧着外边的景致,一声长叹道:“云苏这心思可真巧,为父可是许久没见过太阳了。”
“父亲总会好起来的,平日里出去透透气,对身子也好,心情也爽利。”段云苏唤来方才那几个小厮,将安亲王小心地抬了出去。
院外的晨光让安亲王不禁伸手挡了挡,好一会才适应了过来,瞧着院中盛开的木槿花,安亲王眼眶突然一热。木槿花,从他病倒之日起,一晃便是十几年了。犹记得当年那娇俏的女子静静的站在花前,还有自己的一见倾心。
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身边的尹芙,心中思绪万千。他是何其有幸,得一知心人,还有了亲儿有了媳。
段云苏见安亲王目光在木槿花上流连,那粉色的重花瓣在晨曦中盛放,让她想起了那花中的寄语:“云苏听说,每一种花可都有它的花语,父亲可曾听闻木槿花代表的是何意?”
段云苏微微回头看一眼安亲王妃,目光轻柔:“木槿花代表着坚韧与情义,还有个好听的说法,叫做温柔的坚持。”
轻灵的声音飘进安亲王妃的耳中,她心中一个触动,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泪眼中带着最是温柔的笑意,看向那轮椅上的男子。
两人目光一对,千言万语自眼中流淌。
“娘亲哭了……”赵贺辰笋白的手指轻轻地扯了一下段云苏的衣袖,黑眸瞧瞧打量着安亲王妃,轻咬着的唇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娘亲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儿,辰辰不用担心。”段云苏牵住他的手,说道:“辰辰和苏苏一起回房罢?爹娘可是有悄悄话要说呢。”
赵贺辰脑袋轻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还在园中的两人一眼,歪着脑袋不知想着什么。
回到房中,段云苏搬出宫中赏赐下来的医书,歪在美人榻上仔细翻阅着,一旁的赵贺辰也腻在了旁边,伸手把弄着段云苏垂下的几缕青丝。
赵贺辰凑近脑袋往段云苏手上的书看了一眼,只见里边密密麻麻的字,一下子便收会了视线,打了个呵欠,半搂着段云苏歪头便睡。
段云苏见此,拉过榻上薄被轻轻给他盖上,抚摸了一下那俊脸,轻轻一笑,便又将心思放到了书上。
后来听安亲王妃说起,这些书可是从宫中的文渊阁中拿出来的。文渊阁是什么地方,皇宫专门的藏书之处,里面的皆是珍藏孤本,民间可是少见,连手抄本都是少有。熙国的医术不齐整,这能到了宫中的医书必是难得的可贵。
当初在宋家外祖父交给她的《奇毒杂病论》已经读了个透,里面的毒经她斟酌了许久,还是没发现自己想要的内容。
医书中讲诉用毒一事的实在不多,像这几本就是专注于药理药性的讲解,段云苏随手翻阅两下,感觉到赵贺辰微动似乎睡得不安稳,侧头一看,只见他正压在一书角之上,被烙着不舒坦了皱着眉头哼唧两声。段云苏瞧他那可爱的模样,呵呵一笑,伸手便将那书抽了出来。
《医志》二字映入眼帘,段云苏微微惊异,看这书名与其他不同,可是讲述的东西也不一样?
翻开一页,也不过是一些大夫随手的笔记,再往里看,里面的东西让她却惊诧不已。
满满当当的上十页,记载着的全是针灸一事。针灸在熙国早已失传,景帝将这一书赏赐下来,是何用意?既是失传,那这书是何时撰写的?
书中针灸的疗效并未被夸大,只是里面提到的驱蛊一事让段云苏眉头拧了又拧。
蛊?传说放蛊是古代遗传下来的巫术,用得是人工养成的毒虫。这“针灸之术”一词,难道还有别的用意?能驱蛊,可真是闻说未闻。
段云苏将手中的书随手一放,凝眉沉思着,“蛊”之一字只听说过,她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不知有谁知晓这其中的关键,能为她解释一二。
“小娘子这是想着哪家儿郎,连奴家来了都不知晓。”
窗边传来的阴柔娇媚让段云苏猛地一个寒颤,只见姬夙那人倚靠在窗棱之上,打着折扇正悠哉悠哉地扇着。
他瞧了一眼榻上的赵贺辰,嗤嗤笑道:“原来小娘子这般强悍,昨晚累着的居然是小辰儿?好学可是件好事,孺子可真是可教也。”说罢眼光又落在了赵贺辰身上,笑得好不招摇。
段云苏额角青筋一跳,昨晚这厮来过,那事可是他特意提醒赵贺辰的?
“姬公子,下次可否走门?”每次从窗边来,知道的明白是他姬夙武功高强性子不羁;不知道可还会以为是她暗中勾搭他人呢。
“门太远,窗边正好,每次都瞧见小娘子与小辰儿在亲热,心中觉得甚是欢喜。”
“姬公子可真是肆意潇洒得很呐。”段云苏咬牙切齿道,不知有空往窗边摆个老鼠夹可好?就算抓不住这人,也要寒碜他一下!
“自是没云苏这般忙碌,今日可是在研究这针灸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