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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水已经漫到我的下嘴唇。行走简直是不可能了,我不得不一步一跳地缓慢前进,使我的脑袋浮于水面上,同时还要格外小心,别让脑袋撞在天花板上。还有多久我就喘不过气来了?三分钟?四分钟?最多也就这么长时间吧。我必须找到出路——而且要快!
我把思想集中在我脑子里的地图上,竭力弄清我现在离最初的出发点有多远。据我估计,我应该接近一堵外墙了。如果是这样,如果出口就在附近,我还有机会。不然的话,这场测试就等于结束了。
转过一个拐角,我碰上了第一堵外墙。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因为这里的石头比迷宫其他地方的更黑、更粗糙。墙上没有漆着X,但我的心还是欢快地跳了起来。我由原路返回,把地图从我的脑海里删除——它现在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匆匆地奔向下一个转弯处,寻找神秘莫测的X,我找到了四堵不同的外墙,但它们都没有出口。水差不多已经漫到天花板了。我与其说在走路,还不如说是在游泳,为了呼吸空气,我把嘴唇紧贴着天花板。如果没有那块该死的岩石,本来倒还没有什么——我游泳的时候,那岩石使劲儿把我往后拉,比先前更加碍事,使我的速度慢得像蜗牛爬。
停下来喘气时,我意识到现在必须做出一个生死抉择。在做迷宫训练时,弗内兹曾经和我讨论过这一点。他希望事情不至于到这一步,而一旦到了这一步,最重要的就是我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如果我还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那我就彻底完蛋了。我毫无进展,而再过一两分钟,水就会完全淹没我的脸,我就将葬身水底。现在到了赌博的时候了。我最后孤注一掷吧。如果吸血鬼的运气还伴随着我,我就会死里逃生。如果不是……
我深深吸了几口气,把肺里灌得满满的,然后忽地潜入水中。直扎到地面。我抱起岩石,翻过身来,仰面浮到水面,把岩石放在我的肚子上。然后我朝前游去。这种姿势怪别扭的——水流不断地冲进我的鼻孔——但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岩石在后面妨碍我。
吸血鬼屏吸的时间比普通人长——五六分钟不在话下——但由于我是仰面浮游,为了防止水流进鼻孔,我必须不断地从鼻子里往外喷气。这样一来,我最多只能坚持两三分钟,就会因缺氧而被淹死。
我又游过一个拐角,垂眼望着长长的通道。我可以看出通道另一头肯定是一堵外墙,但隔得太远了,看不清那上面到底有没有X,我仿佛觉得是有一个,但那也许是我的幻觉——弗内兹提醒过我,要警惕水底下的幻觉。
我顺着通道游去。大约游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那里没有X——是石块间的一道长长的裂缝欺骗了我——于是我转个身,迅速沿着原路返回。岩石的重量压得我身子直往下沉。我停下来,把双脚放在地面上,然后猛地一蹬,借着这股力量浮出水面,然后躺平身子,继续朝前游去。
我苦苦地寻找另一堵外墙,但紧接着两次拐弯面前出现的都是通道而不是墙壁。我的氧气快耗光了。四肢越来越沉重,越来越不听使唤。
又拐了一个弯,前面仍然不是外墙,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再向前游,寻找另一个拐弯了。我调集全身的力气,游过短短的通道,在通道尽头向右一拐。面前又是一条短短的通道。就在我顺着通道向前游时,岩石从我肚子上滑了下去,擦得我的肚皮好疼。我来不及思索,尖声急叫起来。水灌进我的嘴巴,空气跑得精光。
我咳嗽着,冲向天花板想吸点空气,而等我冲上去时,这才发现水已经比我抢先行动了——上面一丝儿空气也没有了!
我踩着水,默默地在心里诅咒命运,诅咒吸血鬼的神。这下子全完了。
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结果一无所获。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张开嘴巴,使劲儿往肚子里灌水,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差点儿就这么做了,只是这条通道光线不太好,而我不愿意死在昏暗的地方。于是,我痛苦地再次潜入水底,抱起岩石,再翻过身来,把岩石放在肚子上,朝前游去,想寻找一个明亮的地方去结束生命。
到了通道尽头,我向左一拐,看见了外墙深色的石头。我凄凉地笑了笑,想到若是几分钟前看到它,我会怎样地欣喜若狂。我把身子翻转过来,这样我就能站着死去——我突然顿住了。
墙上有一个X!
我傻乎乎地瞪着它,宝贵的气泡从我嘴里咕噜噜地冒了出来。这难道又是我的一个幻觉?又是一道骗人的裂缝?肯定是的。我不可能这么走运。我应该不去理它,继续……
不对!那确实是个X!
我的氧气耗光了,力气也用完了,但看到那个X。我又产生了一股新的动力。我不知从哪儿来了那么大的力量,双腿拼命一蹬,像子弹一样飞向那道外墙。砰的一下,我的脑袋撞在墙上,身体反弹了回来。我翻过身,仔细端详着那个又大又粗糙的X,找到了X,我简直高兴坏了,几乎没有想到要去按它中间的那个按钮。如果那样,可就太滑稽了——经过千辛万苦,到最后关头却输了!还好,谢天谢地,那种丢脸的事儿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的左手下意识地伸了出去,手指按在X中间的按钮上。按钮缩了进去,那块石头滑入墙壁,X也随之消失了。
随着一声震耳的呼啸,水从这个豁口汹涌而出。我也被冲了出来,但我刚到门外就被猛地拽住,那块岩石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的眼睛和嘴巴都闭得紧紧的,水在我头顶上哗哗流过,一时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还淹没在迷宫里。不过慢慢地,水位降了下来,我意识到我能够呼吸了。
我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眨眨眼皮。山洞似乎比不到半小时前弗内兹·布兰领我进来时明亮了许多。我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一片沙滩上,那是一个暖洋洋的夏日。
我的耳边满是欢呼声、叫喊声。我像一条躺在干地上的鱼,茫然四顾,发现欣喜若狂的吸血鬼们潮水般向我涌来。他们踩着满地积水,溅起无数水花,嘴里兴奋地叫嚷着。我太累了,分辨不出他们的脸,但我认出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吸血鬼有一头短短的橘黄色头发——是暮先生。
水流退去后,我挣扎着站了起来,站在水漫迷宫的门外,脸上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一边用手揉着脑袋上的鼓包,那是刚才在墙上撞出来的。“你成功了,达伦!”暮先生嚷道,跑到我身边,伸出双臂搂住我,很难得地表现出慈爱的情感。
另一个吸血鬼也抱住我,喊道:“我以为你完蛋了呢!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以为你肯定不行了!”
我眨去眼睛里的水,辨认出了科达和盖伏纳的脸。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弗内兹和埃娜。“暮先生?科达?弗内兹?大中午的,你们待在沙滩上做什么?”我问,“如果不小心,你们会被太阳烤化的。”
“他在说胡话呢!”有人大笑着说。
“谁能免得了呢?”暮先生回答,一边自豪地搂了我一下。
“我还是先坐下来歇会儿,”我嘟囔着说,“等建沙堡的时候再叫我吧。”
说着,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望着屋顶,认为那是宽阔无边的天空。我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吸血鬼们在我周围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第五章
第二天,我很晚才醒来,像一只浑身透湿的老鼠一样瑟瑟发抖。我睡了十五个小时还不止呢!弗内兹在旁边向我问好。他递给我满满一小杯黑色液体,叫我喝下。
“这是什么?”我问。
“白兰地。”他说。我以前从没喝过白兰地。我喝了一口,呛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但我觉得我很喜欢它。“慢点,”弗内兹看见我大口大口地往下灌,大笑着说,“你会喝醉的!”
我放下杯子,一边打嗝儿,一边笑着。这时我才想起了测试的事。“我成功了!”我一跃而起,大声喊道,“我找到了出口!”
“确实是这样,”弗内兹说,“真够惊险的。你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分钟呢。你最后是不是只能游泳了?“
“是啊。”我说,然后把迷宫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
“你表现得非常棒,”弗内兹听我讲完后说道,“智慧、体能和运气——如果不是在这三方面都很出色,没有一个吸血鬼能够坚持很久。”
弗内兹领我到克勒敦·勒特厅去吃点东西。那里的吸血鬼一看见我就欢呼起来,并围过来对我说我的表现如何如何棒什么的。我假装满不在乎,表现出很谦虚的样子,实际上暗地里觉得自己像个大英雄。就在我狼吞虎咽地喝第三碗蝙蝠汤、吃第五块面包时,哈克特·马尔兹来了。“你死里逃生……我很……高兴。”他以他那简洁的风格说道。
“我也很高兴。”我笑着说。
“你通过了……第一个项目……赌你会输的人……少了。现在……很多吸血鬼……都赌你……会赢了。”
“这听着真让人高兴。你有没有拿我打赌啊?”
“我没有东西……可赌,”哈克特说。“如果我有……我会赌的。”
就在我们谈话的当儿,一个消息在大厅里四处传播开来,我们周围的吸血鬼一个个都感到不安起来。我们仔细一听,才得知在最后一批来参加议会的吸血鬼中,有一个是天亮前赶到的,他一来就冲进王子厅,报告说他在来吸血鬼圣堡的路上发现了吸血魔的行踪。
“也许就是我们在来这里的路上发现的那个吸血魔。”我说,我指的是我们路上偶然遇到的一个死吸血魔。
“也许吧。”弗内兹半信半疑地说,“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待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就回来。”这位竞技大师回来时,显得心烦意乱。“那个吸血鬼是帕特里克·古尔多,”他说,“他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线,他发现的踪迹是新留下的。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另外一个吸血魔。”
“这意味着什么呢?”我问,被周围吸血鬼们的议论声弄得心神不定。
“我不知道,”弗内兹老老实实地说,“但通往吸血鬼圣堡的路上出现了两个吸血魔,这恐怕不是巧合。再考虑到哈克特带来的那条关于吸血魔王的消息,似乎前景很不妙。”
我又想起了哈克特带来的口信,以及小先生很久以前的预言,他说吸血魔王会率领吸血魔来与吸血鬼作战,并最终打败他们。我当时有别的事情要操心,现在也有——我的测试还远没有结束——但是整个吸血鬼部族受到这种不祥的威胁,我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不过,”弗内兹说,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吸血魔的所作所为跟我们毫不相干。我们必须集中精力对付测试。其他事情就留给那些更有能力的人去处理吧。”
我们尽量避免谈论这个话题,但一整天来,我们不管走到哪个大厅,都能听到人们在议论纷纷,我前一天夜里的出色表现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了——当整个部族的前途都面临危机时,是没有谁会去关心一个半吸血鬼的命运的。
黄昏时分,当我和弗内兹·布兰在王子厅里露面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我。有几个人看见了紫色旗子,便用他们右手的三根手指抵住前额和眼皮——这个手势叫死亡触礼——但他们都心事重重,没有心思跟我谈论我的第一个测试项目。我们等了好久,王子们才招呼我们上前——他们正在和将军们争论,想弄清吸血魔到底想干什么,弄清还有多少吸血魔潜伏在周围。科达站出来为他的异族同盟者说话了。
“如果他们企图袭击我们,”他大声说道,“早在我们单个行动或结伴旅行时,他们就会在路上打我们的埋伏了。”
“也许他们计划在我们回去时袭击我们。”有人反驳道。
“为什么呢?”科达质问他,“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袭击过我们。为什么现在突然动手呢?”
“也许是吸血魔王要求他们这么做的。”一位老将军提出这样的意见,其他人紧张地低声表示赞同,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胡说!”科达轻蔑地说,“我不相信这些古老的鬼话。就算它们是有根据的,小先生说的也是吸血魔王之夜即将来临——而不是已经来临。”
“科达说得对,”帕里斯·斯基尔说,“而且,以这种方式袭击我们——单枪匹马,在我们来开会或返回的路上——未免是一种懦夫的做法,而吸血魔可不是懦夫。”
“那么他们为什么来这里呢?”有人大声问,“他们想做什么?”
“很有可能,”科达说,“他们是来看我的。”
大厅里的每个吸血鬼都吃惊地望着他。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帕里斯问。
“他们是我的朋友。”科达叹着气说,“我不相信那条关于吸血魔王的传言,但许多吸血魔是相信的,他们许多人像我们一样为此而惶恐不安——他们和我们一样也不想再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