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十,江上腥风(11)
鹧鸪洲上,崔盛公身形一晃,脱离与吴育奇的接触,远远地跳一边去了。“说来话长,我倒是真该感谢邝女侠。”崔盛公望着发呆的邝自珍瓮声瓮气地说,见邝自珍未作理会,“邝女侠,我要好好谢谢你。”他又大声补充了一句。
“你要谢我什么?”邝自珍的回忆被打断,聚拢精神,望着跑一边去的崔盛公,也提高了嗓门说。她以为崔盛公在十万大山被困了三年,一定恨死她了,听了崔盛公的话,心里一暖,这崔盛公还有一点人味。
崔盛公从袍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筒,神情古怪地说道:“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想尝尝吗?”
“从十万大山带出来的美味?”邝自珍说。“你还能有好心肠让我们品尝美味?”
“然也,然也。这是我三年来的心血结晶。为了驯服它们,让它们听懂我的口哨,我受了多少皮肉之苦,它们啃我,我也吃它们,总算练成了百毒不浸的身板,它们也拿我不可奈何。大家都尝尝,我家里还有许多。它们会繁殖,生生不息,吃不垮我。”崔盛公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伸出二根指头,“卜”地一声,把竹筒朝众人弹来,经那指力一弹,竹筒在空中脆裂开来,从筒里飘出一片红色的云雾,阳光下,在空中散开了,分外悦目。
“这是什么宝贝?何时学会了玩这些高雅的情调?”邝自珍说。
“亏你还常常进出十万大山。这是我从十万大山带出来的红蚁王,天下蚂蚁都不是它们的对手,估计各位也不是它们的对手。我崔盛公今天秉承天意,要与各位做个了断。”他讲得很得意,很张狂。
邝自珍仔细观察,那团飘逸的红云果然是由一粒粒飞蚁组成。邝自珍心中骇异,因为当年万山奶奶告诉过她,十万大山里有一片四色蚂蚁国,千万不要去招惹。“崔盛公果然没有好心肠,指望你立地成佛,几乎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了。”她说。
崔盛公把拇指和食指插进嘴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口哨,那片片红云由中抽出一条红绳。直奔正在说话的邝自珍。邝自珍知道不妙,大声喊起来:“洛容学校的弟子们扯火,都给我把火扯起来。”邝自珍自己的双掌里立时青烟袅袅了。
崔盛公哨音一变,打了一个长长的响指,那红绳立马围绕邝自珍上下盘旋,似乎在锁定目标。邝自珍全身“嘭”地腾起火焰,那条红绳极其灵敏,向外扩展了许多,再不敢近身相逼,而且红绳已经变成了红线,想来许多飞蚁扑火,死伤无数,就是这样,由红蚁组成的红线仍然远远地绕着邝自珍逗起圈子。这时,其他的女子们也都双掌冒出烟来。
崔盛公一旁捶胸顿脚,深怪自己托大了,应该一上来就痛下杀手,但那样以来,让邝自珍等死得不明不白,岂不是少了杀人的乐趣?现在已经收不回红蚁了,只有狠命一搏。他急促地吹起口哨,那条红线不见了,全部散开了,这是崔盛公驾驭红蚁王最厉害的招数了,让红蚁各自为战,其实是恢复了它们的本性,他自己也控制不了,撒腿就跑了。百步拳一干徒众见掌门师傅都跑了,也都呼啦一下子跟着跑了。崔盛公边跑边回头看,身后的情景顿时使他惊讶万分,邝自珍和她的学生等手牵手,三两成排,身上的火苗呼呼往上直窜,往来如飞,构成了一排排火阵,四面合围,显然是要把他的红蚁王一个不剩地烧死呢。
“一群妖女,全是一群妖女!”崔盛公怒不可遏地骂道,骂完以后,他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又输了,但他很快跳起来,怕吴育奇缠住他算账,没命地逃了。他身后响起清亮的竹笛声。该死的吴育奇,他在心里骂道。
崔盛公逃得狼狈,众女子笑得好不开心。
“禧禄和小宜,你们过来见过师伯。”邝自珍说。
吴育奇坐在高高的树干上吹笛。崔盛公一拿出竹筒来,他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跳到树上躲开了。他吹出的笛声实在*,唤起大家无限的遐想。
“我一直盼着见到师伯,今天终于如愿了。”禧禄说。“我和宜妹妹曾经在东门外的柳江边上等了三个夜晚,也未能见到师伯,听到江上传来的笛声,当时的感受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是什么感受?说来听听。”笛声停止,吴育奇眼睛望着孟禧禄。
“师伯的碉楼龙船顺流而下,”小宜抢着说。“当时见了无数提刀握剑的人蹿上龙船,还以为是打劫官府的强盗。”
吴育奇嗬嗬大笑,笑声里有金石之音,使空气震荡。
邝自珍说:“我的学生口没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师哥,你不要介意。”
“难得,难得。稚子之心,才有稚子之语。”吴育奇一迭声地赞道。“不过,师妹,你可千万别让他们屈在柳州了,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才是。”
“你说这话该不是想差遣我的学生为你效劳吧?”邝自珍说。
“呵呵呵呵,”吴育奇笑得更响亮了。“知我者,邝师妹也。现如今我手上确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需要劳动劳动邝师妹。”吴育奇说,从怀里掏出一张蓝色绢布,随手掷给邝自珍。
邝自珍接过来。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无数陌生人的名字,每人名字后都写着捐银一千两或二千两等等。绢布下方另附了一段写给邝自珍的文字。邝自珍读完,才知道这么多年师兄和他的雕龙帮干着一番前所未有的事业,一直保护着往来于龙城的商人们的生意,做着赚一赔十的担保买卖,但凡商人们的船沉了,或被抢了,诸如此类的天灾人祸,雕龙帮一律拳赔;反之,雕龙帮则从商人们做成的买卖中按货物的总值抽取一成作为酬谢费。
邝自珍开心地嚷起来:“禧禄,小宜,你们赶快拜了树上的大侠为师吧,跟了这吴帮主你们才能修成正果。”
吴育奇不解地说:“难道我当他们的师伯,就不愿为他们操心吗?”
邝自珍一手牵一个,拉着禧禄和小宜站在吴育奇所在的树下。“算了吧,我早看明白了,这两孩子是想拜你为师的,想收徒的人呢,虽然高高在上,喉咙里早已伸出五爪,彼此相见恨晚,我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你们逞心如意。”她说。
宦小宜说:“校长,你可冤枉我了,三郎也没有想到另换门庭。”小宜挣了挣,哪里能够从邝自珍手里挣脱。
“傻丫头,什么冤枉不冤枉,眼前的高枝不攀,跟我一个糟老婆能有什么出息?”她压住两个徒儿,手上微微使了三成内力,禧禄和小宜不由得跪下来,向着树上的吴育奇拜起来。
“呵呵,承蒙师妹割爱,我就收下他们了。”吴育奇说,像一个孩子似的在树上手舞足蹈起来。“凤凰来栖,麒麟环伺,便胜却人间无数,呵呵呵呵。”
十一,贵阳新聚义(1)
孟岱年和蜀道双侠到了贵阳,进了“瑞生酒楼”坐下,叫来酒菜,才喝过三寻巡,七、八个大汉撞将进来,在他们相邻的一张饭桌坐了,一迭声地吆喝酒楼主人:“快快拿饭来,我们要赶路!”
“这金大万已经先我们去了咸阳,真是不仗义。”一个红脸大汉小声说。
“程丹钰,你是狗咬吕动宾。不识好人心。人家先去咸阳既是表明没有诳咱们,也是去铺路不是?虽说宦大王到了贵阳咱们才去投奔,可不等于咱们不拥戴宦大王。是不是?”另一个清瘦的男子同样小声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以后坐天下论功行赏,人家可是咸阳首义党,我们至多算一个可有可无的贵阳一伙儿。这两者之间可有天壤之别了。”
“什么首义党、一伙儿,别把兄弟们的心搅乱了。”红脸汉子说。“这可是玩命的买卖,你以为大伙儿就不能有自己的考虑?”
“老大为兄弟们考虑自然让我没有话说。可你最终还是我们走了这条路不是?”
“宋大炮,这一帮兄弟中也只有你敢跟我嚼舌头。我丑话说在前头,到了大营,一切听
我的。”叫程丹钰的红脸汉说。
“那还用说,你是佛山铁头帮的老大嘛。”清瘦男子宋大炮说。
饭菜很快给他们送上来了,汉子们开始吃饭。
孟岱年拿眼睛瞟过去,全都不认识。不过,他们口中的金大万他倒是认识。听说金大万也投靠了宦志诚,孟岱年心里吃惊不小。金大万成名很早,常来柳州走动。这样一个很重气节的武林名宿,也投了逆贼,世风日下啊。看来不能就这样杀去陕西,杀一个宦志诚容易,问题是如何打发他招揽在手下的一帮兄弟?孟岱年开始认识到他的使命非同一般了。
“给我们也来一篓饭,孟岱年大声喊道,给赵氏哥儿递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把递到嘴边的酒杯放下,并把酒壶也推到一边去了。竹篓蒸饭很快来了,墩在桌上。三人开始往碗里盛饭。那帮汉子风卷残云地连干了几篓米饭,结了账,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去咸阳的路还远呢,犯不着这么着急。孟岱年想想不对劲。“没准宦志诚的人马已经杀到贵阳了。跟上他们。”孟岱年放下碗筷,对赵氏哥儿说。三人急忙下了酒楼,追上了汉子们。大家出了省城,在郊外健步如飞,孟岱年三人紧紧跟在后面。这时的孟岱年多日来没有修面,一脸的胡子,已经变成一个虬髯大汉,他有意佝偻着腰,与过去那个神采飞扬的游击将军判若两人。
红脸大汉停下来。“你们从哪里来?跟我们去哪里?”
“我们哥仨从广西来,是佛山程丹钰引荐的,你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那程丹钰哭笑不得,说:“我什么时候引荐你们了?再说我也不认识你们。”
“你忘了?在瑞生酒楼?与你们相邻的另一张饭桌?”孟岱年一本正经地说。
程丹钰气不打一处来,就想发作,宋大炮连忙走过来,凑近程丹钰的耳边说:“人多势众,这是老天爷给我们送来的兄弟,哪有推开的道理?”
程丹钰这才有了好脸色。“跟我走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大块吃肉,大秤分金。”
孟岱年和蜀道双侠融入佛山铁头帮的行列里,大伙儿默不作声地往前赶路。
道路越来越偏僻,越来越陡,贵阳向来有“地无三尺平”之说。程丹钰率领孟岱年一棒子兄弟尽往山上走,在一片茂盛的树林外停下来了,因为上山的口子有人持刀把守。
“哪里来的?持刀人凶神恶煞地问。
“我们是金大万引荐来的。“众人嚷道。
“你们来的真是时候,明天赶来,可就找不着我们了。”
持刀人让开路,程丹钰继续往山上赶,来到一片开阔地,有几十匹马拴在树林子里。孟岱年一眼看见师弟宦志诚头戴武巾,、身穿龙袍,气势威严地坐在宽大的绒毯铺就的草地上,他的身旁站立着许多大汉,常在柳州走动的金大万、韩伟洲等一班武林豪杰也在里面。
程丹钰率众兄弟走近了,恭恭敬敬地给宦志诚磕头,说:“佛山铁头帮程丹钰率兄弟们来投宦大王!”然后起立,听候发落。
“你们投我都有什么本事?”宦志诚大喝一声,吓了程丹钰一个哆嗦。“给我一一报来你们的姓名,过过招,让大伙儿没有话说。
程丹钰招呼众兄弟道:“大伙儿亮亮本事给宦大王看看。”
宋大炮说:“好哩。我们是铁头帮,当然显摆我们的铁头功最合情理。我宋大炮,爱把脑袋当大炮玩,无坚不摧。大家把带来的家伙尽管往我头上招呼。”
早有三个兄弟出列,掏出自己的兵器,判官笔、流星铛和短铁戟,一拥而上,直往宋大炮的铁头上猛擂,但听得一片叮当的金属之声,宋大炮浑没有当一回事。他有心要在宦志诚面前显本事,双手把他们一拨,闹了他们一个趔趄,而后凌空飞起来,迅雷不及掩耳地往远处一棵碗口粗的大树冲去,铁头撞在铁头撞在树干上,那树干咔嚓一声从中断了。
宦志诚一下站起来,脱口赞道:“好,这一炮就把大树打折了,我想看看后几炮是否还能更威猛?”
孟岱年拉着赵氏哥儿俩,走向前去,故作嘶哑的声音说:“我哥几个愿意给宦大王助兴。”
宦志诚不耐烦地说:“报来你们的姓名。”
待赵氏哥儿俩抱过姓名后,孟岱年想了想才说道:“小的陆泼儿,铁头功不及大炮兄,铁身板与大炮兄倒有一比。”孟岱年这一句话说得十分巧妙,把三人的身份往铁头帮靠,让铁头帮帮主程丹钰心情大悦,一个劲地叫道:“陆泼儿,别怕他的大炮,挺过他的前三炮,他的铁头功就稀松平常了。”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