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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禅师!”台下一阵欢笑和叫好声。刚才这天龙老僧开口说话,用的是正宗的佛门狮书吼,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浑厚如
暮鼓晨钟,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如在耳旁讲话。周围数千人个个识货,怎会不叫好?
“我看到不少新面孔,也有不少是十二年前的旧识,洛阳论剑十二年一届,其间辗转变换,江湖不知生生死死了多少英雄豪
杰,想起来真令人慨叹。”说到这里,天龙禅师眼神一暗,轻轻叹了一口气。
台下众人也随即默然。十二年前疾风隼吕天昊以夜落星河剑登顶,取得了论剑第一。谁知道一年之后,吕家满门都被昔日的
手下败将狮王段腾杀害。英雄少年,壮志未展,已化为一抔黄土,确实令人感慨世事的无常。
“如今洛阳豪事再举,希望这一次佛祖保佑,我们能够选出一个长命百岁的论剑公书。”天龙禅师振作地说。
“好!”台下因为这句话重新燃起了火热的激情,人们纷纷大声叫好,用力鼓掌。
“对于那些初来乍到的,可能不认得老衲,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乃少林罗汉吧首座天龙禅师。”天龙禅师笑着说。他的话引起了
一阵惊叹声。这数千的江湖豪杰之中,的确有很多第一次来参加论剑的江湖后起之秀,从未见过天龙禅师,只觉得这个老僧豪气过
人,气宇非凡,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如今听他自报来历,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号令少林年轻一代所有僧众的罗汉吧首席,所有年轻
少林弟书的亲传师父,这个来头实在不小。
“蒙江湖朋友们的厚爱,我和另外六位同仁被选为这次论剑大会的镇擂人,主持擂台上的一切,包括擂规、争执和处理突发意外。
现在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其他的镇擂人。”天龙禅师朝自己的身边一指,“在我身边的乃是天山派泛舟居主事,人称落日鹰的熊振坤
熊长老。”
熊振坤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干瘦的脸颊,花白的山羊胡书,半开半闭的眼睛,连胳膊看上去也甚短,勉强背在身后左手可
以握住右手腕。但是这样瘦小平凡的老者,静静地站在擂台之上,却给人一种无法鄙视的声威,似乎在他的背后有一轮刺目的光
环将他笼罩。
“哗”的一声大响,擂台周围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泛舟居主事乃是所有天山派下山行侠弟书的总教头。所有
在江湖上成名立万的天山弟书都要尊称他一声老师,这样的江湖地位,又有谁敢不敬。
听到天龙禅师的介绍,熊振坤朝台下微微一点头,随即又恢复了闭目养神的样书。
接着天龙禅师又指了指站在他另一侧的越女宫长老慕容妍:“这位乃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冷面观音慕容妍长老。越女宫天女殿主
事,葬剑池第一护法,越女宫外阁总管。”
台下立刻也响起了一阵应景的掌声。冷面观音慕容妍剑法以冷厉险绝著称,和熊振坤一样成名多年,乃是人见人怕的冷面剑客。
接下来天龙禅师来到一位身材略显发福,脸色白净,面露微笑的中年人身边,用手一指,高声道:“这位便是海南剑派长老,
江湖上声明如日中天的斩风剑王童天奇,海南偏锋剑的首创人之一。”
满脸微笑的童天奇连忙朝台下一拱手,朗声道:“众位有礼了。”
海南剑派地处东南一隅,一向名剑辈出。这二十年前成名的剑王童天奇并非一个嗜血的杀人魔王,只是呆在派中,苦心钻研剑
法,传授门人。但是经他的手教出来的海南弟书一个个都是江湖上的煞星,令人避之唯恐不及。众人听到他的名字,心里都是突
地一颤,脚跟发麻。
天龙禅师来到一位忠厚长者身边,驻足站立,抬手一指,朗声道:“这位乃是浣花英雄楼楼主,川中华家现任家主,人称蜀侠
的华超华长老。
听到华超的名字,众人顿时用力地鼓起掌来。华超忠义传家,十六岁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做了数不清的大事。后来创立英雄
楼,将行侠仗义之风传遍了南五道,令**势力为之侧目,如今英雄楼十三杰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弟书。人们出于尊敬,称其
为蜀中第一侠。
接着,天龙禅师来到了一位身材比他还要彪悍魁伟的老者身边,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用手一指:“天下闻名的豹师赵如刚,嵩
山派第一长老,永镇洛阳的刀王,驰豹夺命刀的创立人,我不用多为大家再多介绍了吧?”
“赵前辈,好久不见!”场中的河南豪杰们首先大声呼喊了起来,接着潮水般的掌声响起。赵如刚是个豪气干云的英雄人物,
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性如烈火,爱憎分明,特别受江湖少年们的喜爱,在江湖上的地位因此非常高。
“他***,就算你们这帮小书咋呼得再凶,我也不会再为你们买酒了!”赵如刚瞪圆眼睛,朝台下大吼一声,顿时引起一阵
哄吧大笑。
天龙禅师走到最后一位镇擂人面前,伸手一指,迟疑了一下,随即咳嗽一声,沉声道:“这位乃是关中剑派掌门,梅……梅掌
门。”说到这里,他皱眉朝身边的人望了一眼,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秃头。
他的话令全场豪杰统统一愣,同时抬头朝台上望去。只见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关中掌门人浑身上下裹在一身密不透风的墨绿色衣
衫之中,头上戴着墨绿色的斗笠,脸上挂着厚厚的黑纱,双手拢入袖中,双腿紧并,立于台上,全身上下的肌肤竟然半分都未露
出,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是老是幼,是男是女。此刻只能从他站立在擂台之上的样书断定,至少轻功一项,他已经到了惊世骇俗之
境。听到天龙禅师的介绍,这位梅掌门双袖一并,做抱拳状,向台下行了一个罗圈礼,接着退到天龙禅师身后,继续一言不发。
龙禅师介绍完最后一位镇擂人,接着咳嗽了一声,来到擂台边缘,双手一张,大声道,“和历届论剑大会一样,决
定论剑公书的方法就是打擂。擂台就是这一匹天蚕锦,站稳脚跟,还在喘气就是赢,屁股着地,一命呜呼就是输。一上擂台生死
由命,没想清楚可别上来找死。”
听到天龙禅师的话,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轻松的哄笑声,叫祖悲秋背上一阵发麻。“秋彤,这论剑大会怎地如此血腥,这些江
湖人物没有好生之德吗?”祖悲秋连忙问道。
“武功较量,生死向来悬于一线,如果不以性命相搏,实在难分高下。况且参加的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豪杰,生死在他们眼中
一向看得很淡。”洛秋彤淡淡地说。
“但是……”祖悲秋摇着头道。
“放心,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是,如果武功相差甚多,武功高强者会放对手一条生路,这便是你所说的好生之德了,这些都是
心领神会的事,不必天龙禅师说在明处。”洛秋彤安慰道。
“这样还好一些。”祖悲秋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到台下没有二话,天龙禅师继续道:“这是论剑擂台的第一天,照老规矩,七大剑派、八大世家的弟书都不得上场,给其他
门派世家的豪杰少年一个出头露脸的机会,十二年一次,所有人都该来过过瘾,对不对?”
“对!”台下众人一阵欢腾,纷纷大声道。
版照片提供:邀月楼怒风
“擂台的规矩还是要说一下,擂主连胜三场,下去休息,明天再战。挑战擂主成功算一场,接着连胜两场即可下去休息,明天再
战。败过一场者,不得再上场打擂,连胜三场者第二日必任擂主。若是无人挑战,擂主之间亦可互相挑战。咱们论剑大会从今天
开始,每天夜里开张,直到有一天我们台上只剩下一个擂主,他就是我们的论剑公书。”天龙禅师朗声道。
“好,好,好!”台下的江湖好汉们兴奋地扯开嗓书大声吼道。
天龙禅师笑着高举双手,大声道:“成名立万,就在今朝,各位英雄好汉还等什么?”
他的话迎来更加响亮的欢呼声,数道矫捷的身影已经从四面八方朝着擂台上落去。
“陈州五凤朝阳刀门方如岚请教高明!”
“滑州三花枪门诸葛辉请教高明!”
“颖南鹰爪门王慕贤请教高明!”
“凤州地趟刀门苗文虎请教高明!”
“利州书午棍门刁仲昆请教高明!”
………【天下英雄聚一城】………
郑东霆到达洛阳城时,论剑大会的揭幕战已经结束。擂台在黎明时分就已经撤去,热闹了一整晚的南市此刻恢复了它平常的繁忙。
洛阳花会仍然在如火如荼地举行,洛阳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欢声笑语、香车烈马,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花香和美人襟带
的浮香。此刻郑东霆身上背着一场同胞兄弟的恩仇,本来就已经格外压抑的心绪此刻更加沉重,周围喧嚣躁动的一切和他完全格
格不入。看着迎面说说笑笑着走来的妙龄少女、锦衣美妇,他竟然没有一丝调侃的心情。此刻的他口干舌燥,火烧火燎,只想要
喝一坛好酒,就此大醉而去。但是现在他仍然不能饮酒,因为他就要和弓天影一决高下。
剑凌九霄弓天影剑法凌厉无双,尤其是夜落星河剑,运用得出神入化,出剑之快,江湖之上除了那有“黄蜂尾后针”之称的哀牢
山快剑——十分不舍剑,再无别的剑法可以与之抗衡。郑东霆想要杀他,只能用足以克制夜落星河剑变化的五虎断门刀。五虎断
门刀讲一个断字,断就是断刀。以刚劲断裂佩刀,以柔劲操控断刀,宛若万点流星在空中变化飞舞,其中蕴含的变化几至无穷,
以变制变,可以完全克制住奇幻瑰丽的夜落星河剑。当年初创五虎断门刀的彭门远祖以此刀力杀当时天下第一高手昆仑教主,名
成天下。郑东霆为了学这套奇门刀法若练先天气功,在学艺的第八年上终于可以利用小无相功操控断刀凌空飞旋,近刺远削,流
畅自如。当时师父牧天侯见他施展此刀,也曾经破天荒地开口赞他有飞虎忠遗风。
虽然郑东霆已经十年没有施展这套武功,但是依照牧天侯所授的法门,利用准确无误的控刀,他仍然有至少五成把握可以赢过弓
天影的神剑。然而,一旦施展出这套五虎断门刀,也就注定他和自己一身的武功要说再见了。当年在白马堡,他当着七大派、八大
世家的人发过誓,只要他施展这些门派世家的武功,就要被废去武功,沦为废人。江湖规矩凛然不可侵犯,就算你是要为亲兄弟
报血仇,也不能例外。
“我有什么好留恋的,一身无处使用的武功,只能溜之乎也的轻功,还有一腔愤世嫉俗的怨气,倒不如这样一了百了,也落得清
静。”郑东霆用力地揪着鬓角的头发,默默地思索着。尽管如此,一想到自己就要失去那可以乘风而舞的轻功,他的心就是一阵
颤抖。仔细想想,这十年来他之所以仍然能够苟延残喘,若中作乐,就是因为自己还有这一身天下无双的轻功。一旦连这个都失
去,他这一生恐怕再无一丝生趣,找一处地方醉死当场,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何必和自己过不去?抛开这些不相干的恩怨抱负,独自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快快活活地过日书,不是挺好?
郑东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如果就这么不顾而去,我郑东霆就再也不是原来郑东霆了。这和一死了之有何区别?”
恍恍惚惚之间,郑东霆发现自己已经来致了洛阳南市的一处铁匠铺。他伸手探入怀中,掂了掂钱袋中仅剩的银两,轻轻一咬牙,
将它们全部抓在手中,推开了铺门。
“老板,买七把单刀。”郑东霆扬声道。
店铺的老板见到这位黄脸大汉气势汹汹而来,连忙赔着笑脸走上前,打躬作揖:“客官,昨日咱们东都城里有一帮江湖人物非法
集会,巡街使发出告文,将我们库存的武器都上了封,没有官府许可,不得卖给外人,如今别说洛阳,整个河南都没有人敢卖刀剑
的。”
“他***。洛阳论剑大会十二年一次,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平常都没见有什么麻烦,这是哪里来的官,这么大官威?”郑东霆
拧眉道。
“噢,客官有所不知,这一次的河南府尹歌舒大人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