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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康妃费心了,只是……”皇后脸色发白,无可奈何地苦笑道:“这话也传到我这里了,我早就找了惠妃来问,她……她倒好,只会任性发小姐脾气。”
“谁只会任性发小姐脾气……”说曹操曹操到,皇后的话音还没落,竹帘子一闪,一个杏红袍子的娇艳少女探头进来,正是惠妃那德玛。
“你们姐妹俩躲在这屋子里,偷偷摸摸地又说谁坏话呢?”惠妃俏皮地一笑,瞧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希微低下头去不语,皇后气得真是无话可说,也伸手指了她道:“你……你……”
惠妃见皇后神色难看,忙过去拉住她的手笑道:“姐姐又生谁的气呢?康妃最是会卖乖弄巧,想来一定不是她,哦……我知道了,准是生那个玉宁宫的狐媚子的气。”
她在皇后面前,总是毫无顾忌地撒娇任性,今儿也不例外,口不择言地骂道:“那个贱蹄子,汉人生出来的狐媚野种……”
皇后忍不住微微皱皱眉,惠妃犹如不见,继续粗言道:“自从那贱人进宫后,皇上竟再没翻过别人的牌子,真真是汉人说的什么红颜祸水……往常十天半个月的,还能见一次皇上,和皇上说说话,现在得了,要见皇上,就得去玉宁宫,真恨不得一把火把那破房子烧了。”
皇后见希微低着头微笑,忙出言制止道:“你又瞎闹了,皇上这阵子身子不好,绿头牌是太后下旨让撤的,和贤贵人又有什么关系?”
惠妃冷笑道:“是……幸亏太后让撤了牌子,否则咱们夜夜孤灯不眠,还不是眼睁睁地瞧着那贱人被抬到乾清宫去侍寝。真不知道皇上瞧中她什么了,那贱人刚进宫的时候倒还入眼些,这几天来却是一日憔悴一日,瘦得像浣衣局的竹竿,动不动捂着嘴咳嗽几声,我真怕她是得了痨病,自己要死就赶早死,可别传给了皇上。”
皇后是个心软的,不禁随着她说道:“贤贵人的气色的确是越来越差了,那天我传了太医来问,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竟有些像皇上前些日子的症状,皇上这才刚好,怎么她又……”
希微听她们越扯越远,忙开口把话题再扯回来,微微笑道:“这些日子玉宁宫可是咱们后宫最热闹的地方,每天到了傍晚,各宫各院的姐妹们都往那儿跑,就巴着能见皇上一面……我是免不了俗的,惠妃娘娘也去过吗?”
惠妃双眉倒竖,向地上啐一口道:“我去她那里,就算她八抬大轿求着我去,我还怕脏了我的鞋呢。”
希微舒出一口气,向皇后笑道:“如此看来,那些话不过是流言了,惠妃娘娘根本没去过玉宁宫,又何来与收膳太监置气一事?”
皇后还没说话,惠妃却是个炮仗脾气,立刻笑道:“去也只去过一次……她刚进宫的时候,我找了个御膳房的太监去收拾她,怎么康妃也知道了?”
皇后就是怕她当着希微的面一口应承下来,但无奈惠妃嘴角伶俐,愣是没拦住。
希微并不意外,但却做出副意外的样子,挑了眉疑道:“难道……难道那事儿是真的?”
惠妃刚要答话,一把被皇后拉住,对她使个眼色,抢着道:“那德玛,你不知道现在有人说你什么……说你仗势欺人,逼死了个小太监。”
惠妃讶道:“逼死?怎么他死了吗?是累死的还是自尽了?”
皇后真是全身无力,摇头道:“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此事无关,记住了吗?”
惠妃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把旗头上的穗子绕在指尖玩着,淡淡道:“不过是死了个奴才……有关又如何?别说不是我杀了他,就算是我杀了他,谁还要叫我给他抵命不成?”
皇后心神不宁地瞟了希微一眼,希微何等地冰雪聪明,立刻微笑道:“皇后放心,皇上问起来,我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惠妃犹自强嘴道:“怕什么,便说是我做的好了,我倒瞧瞧皇上可是真被那狐媚子迷了心智,难不成要为个奴才和我为难。”
皇后这才松口气,苦笑道:“真是难为你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去慈宁宫请安,那德玛,等会儿皇上万一问起来了,你可得伶俐些。”
惠妃还待说话,被皇后伸手捂住了嘴,恼道:“你要是不我的话,以后也别叫我姐姐了。”
惠妃见皇后认真的样子,低下头生起闷气来,却又故意小声嘟囔道:“左右茉兰妹妹要来了,你有了她当妹妹,还要我做什么?”
希微耳朵尖,立刻问道:“茉兰?是达尔汗亲王的和硕格格吗?只听说要来要来,真是来了吗?”
皇后对着镜子把鬓角掉落的碎发捋上去,低声道:“听说是今儿能到京城,还没准信儿呢。”
她打扮停当向门外走去,又不放心地回头嘱咐惠妃道:“你待会儿可真得伶俐些。”
惠妃一挑帘子抢在她前面出去了,为了表示心中的气恼,她狠狠地跺着脚下的花盆底,逗得皇后哭笑不得。
三顶宫桥按尊卑停在慈宁门里,皇后走在前面,惠妃和希微恭敬地跟在她的侧后方,今儿来得早,慈宁宫里不像平时传出嫔妃们的莺声燕语,只三个人的花盆底儿踩在青石条砖上,发出”噔噔”的声音。
“这牡丹花儿按颜色不同,名字也各异……”宫庭忽然响起个甜润柔和的女声,惠妃听出这是贤贵人董鄂氏的,忙一把扯住了皇后,向院里撇撇嘴低声道:“听听这狐媚子又下什么迷药呢。”
皇后皱皱眉头,但惠妃执意拉住她不肯让步,希微也略略地向她点点头,她也就勉强地站住了。
院里的雨凝哪知道外面有人偷听,仍在笑吟吟地对庄太后道:“太后请瞧……这白的叫玉版,紫的是葛巾,黄的是姚黄。”
庄太后的声音含笑响起:“花草还有这些个好听的名字,怪不得人家说鄂硕家的女儿真真是个才女呢。”
雨凝笑道:“臣妾哪有这本事呀,也是从前听人讲故事记住的。”
庄太后颇感兴趣地道:“还有故事吗?说来听听……”
雨凝略一回忆,含笑娓娓道:“那臣妾就献丑。这故事讲的是:在洛阳有一少年,年方弱冠,平生最爱的就是牡丹花。他听说曹州的牡丹最好,便跑去了曹州,住在一个荒废的园子等待花开。没想到,花开还没等到,却先遇见了个极为美貌的少女,自称葛巾……”
庄太后听到这里,拊掌笑道:“后面的我倒猜得到了,准是这少女是钱人家的千金,两人后花园私会,生出情意来。”
雨凝微笑道:“太后英明,但这故事只猜对了一半,两人的确是互生情意,但那少女并非富家千金,并且神通广大,不但容色无双,而且还有法术,能点石成银,让那少年一时间富可敌国。”
太后惊道:“竟有如此好事……想必都是那些个穷酸文人们,吃吃不到,用用不到,才编出来哄人的。”
雨凝道:“那少女说怕家不允两人的婚事,要求和这少年回洛阳去,少年自然一口应承,少女临走前还带了个表妹来,一般的清肌玉骨,美若天仙,名字叫玉版,并将玉版嫁给了他的弟弟。”
太后笑道:“这倒是出极喜庆的戏了,想必双双生下个白胖的儿子,清福终老。”
雨凝叹了口气,幽幽道:“本应如此,可那少年静下心来思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自己娘子如此神通,渐渐地竟生出了疑心。”
“他记得那葛巾曾自叙母亲为曹州夫人,他如今有了闲事,便立刻派了人去曹州询查,那人去了曹州百般查探苦无消息,却于一日在那少年住的废宅中瞧见墙上提着送给曹州夫人的诗。”
“他悄悄打探,这才得知,这儿没有曹州夫人之人,却有株极美的牡丹花得名曹州夫人,品名就是葛巾紫。”
“这少年本就满心疑虑,听了这人的回话,更是坚信自己的妻子是花妖,便故意在她面前念起那墙上提的赠曹州夫人之诗来。”
庄太后听到这里,连连摇头道:“这人真是愚蠢之极,那葛巾既美且慧,又对他一往情深,他却顾忌起这些情外之物,真是愚蠢。”
雨凝叹道:“皇额娘说的极是,这少年念完诗后,只见他娘子立刻变了脸色,急忙喊了她妹妹玉版抱着两人生的孩子过来。”
庄太后皱眉道:“莫非是要吃了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雨凝摇头道:“葛巾并没有伤害他,只是黯然道:当年我感动于你对我的真心,才以身相许,现在既然你怀疑我,那我们的缘份也就到头了。她说完话,就和玉版都把孩子高高地举起来,向地下狠狠地扔去。”
听到这里,庄太后连念几句阿弥陀佛,院外皇后惠妃早听入了迷,也差一点叫出声来。
庄太后叹息道:“这也未必太狠心了,终究是自己生下的孩儿,怎么能下此毒手。”
雨凝道:“那少年悔之不及,再瞧时,葛巾玉版二人并地上的孩子,竟都消失不见了。过了几天,孩子落地的地方长出了二株牡丹花,当年就开出盘子大的花朵来,一为葛巾紫,一为玉版白……”
皇后站在墙外已是听得入迷,幽幽叹道:“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这葛巾玉版真乃奇女子也。”
她情难自禁,却被院里的人听见了,就听顺治扬声笑道:“我正纳闷呢,方才还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怎么一眨眼又没了,你躲在外面偷偷听故事,需纳上些茶钱来。”
皇后微微一笑,扶着宫女向院里走去,惠妃却故意大声冷笑道:“好一位伶牙俐齿的女相公,再说段书来,若是能哄了我们姐妹开心,茶钱自是有的是。”
她这话一出口,皇后立刻变了神色,极为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女相公一词多指那些进入富贵人家,说书讲笑话哄人开心的丑角,雨凝如何不知,心里火腾地蹿起来,只是瞧在庄太后的面子上尽量忍耐着。
惠妃自己倒觉得这话说的很是俏皮,又狠狠地削了董鄂的面子,得意地微笑跟着皇后走进院里,她先去瞧那根眼中钉肉中刺,只见雨凝半垂着眼帘,若无其事地向皇后请了安,蜡黄的面颊上甚至还带着点笑意,害得惠妃心中颇有出拳打不着人的感觉,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咒骂道:你就这样一天一天憔悴下去吧,等着你死的那一天。
心中的诅咒顺治当然不可能听到,但他看到惠妃脸上恶毒的神情,心里已是怒不可遏,这时希微正和雨凝挽着手说话,顺治隐隐约约地听见一句:“御膳房……还好吗?我说了他们……不敢……”
御膳房……顺治眼里闪动着阴郁的神情,他已经派人去查了,惠妃买通御膳房如何为难玉宁宫,偏巧又天黑认错了人,将骂雨凝的话都骂回了惠妃,惠妃又如何地气恼,将那太监赶入辛者库……只一点与传言不同,经过仵作验尸,那太监并非自缢,而是被人勒死后再假造出自缢之境。
庄太后瞧出顺治对惠妃的怒火,忙打岔道:“你今儿晚些去上朝吧……达尔汗亲王昨晚上到了京城,我已经派人去接你小妹子了,你且等等。”
顺治知道母亲在维护惠妃,不得不敛起怒气,默默地点了点头,皇后微笑道:“我离开草原的时候,宝勒儿才只到我肩膀那么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雨凝含笑道:“宝勒儿是和硕格格的名字吗?听起来倒是像宝贝儿,想来一定是人如其名。”
顺治走到她身边,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极为柔和,他微笑着解释道:“宝勒儿在蒙古语是水晶的意思,就是又清澈,又透明……”末了,他又凑到她耳边,低低地加一句:“就好像你似的。”
这句话就像是火折子在风里一晃,希微和皇后都是神情一黯,惠妃这个炮仗却说炸就要炸,好在这时候有宫女一路小跑进来,跪在地上道:“禀各位主子,惠宁郡主已经到了慈荫楼,就要进慈宁门了。”
皇后向庄太后请了旨,带着康妃、惠妃和雨凝迎了出去,一出宫门,就见一群宫女双手捧着银盘金盒,中间簇着个纤小的蒙古女孩儿,齐齐地站在门外。
除了雨凝,可能也没旁人知道这位和硕格格的命运,她生而高贵,是达尔汗亲王与和硕公主的女儿,但她进宫后只活了一年就病死了,死后才被顺治追封为悼妃。因此雨凝瞧她的眼神里,不免带了几分怜悯,只见这位宝勒儿格格身量未成,纤细的身子上套了件光彩夺目的蒙古袍子,黑亮如绸的长发编成了无数个小辫子垂在腰间,佩着极为漂亮的蒙古族特有的头戴,额头上是两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