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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身边,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我,手摸着一把大弯刀。
“你是谁?”我大叫着从吊床上滚落下来,“我在哪儿?”
“别紧张。”那人格格地笑着,把刀子放到了一边,“对不起,打扰你了,年轻人。你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你。我们这儿的螃蟹和蝎子特别多。我不想在你恢复身体的时候让它们扎着你。哈克特!”他吼叫起来“你的小朋友醒了!”
小屋的门旋开了,哈克特走了进来。他脸上的三道疤痕还是那样醒目——那是他跟那只豹子战斗时落下的,除此之外,他看上去再没有任何其他地方挂彩。“下午好,睡美人,”他咧开嘴笑着说,“你昏迷了差不多……已经两天了。”
“我们在哪儿?”我一边问一边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这个人是谁?”
“斯比特·阿拉姆。”那个陌生人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走到从屋顶上一个大窟窿里射下来的一束阳光下。他中等身材,膀大腰圆,留着胡子,还有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两道浓密的眉毛,一头灰色的长发打着卷儿,用几截五颜六色的绳子扎在脑后。他身上穿着已经退了色的褐色夹克和裤子,夹克的里面是一件脏兮兮的白色汗衫,脚上穿的是一双齐膝深的黑色靴子。他微微地笑着,我看见他的嘴里少了好几颗牙齿,剩下的牙齿也都残破不全,失去了光泽。“斯比特·阿拉姆。”他又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并伸出了一只手,“很高兴见到你。”
我握着那人的手——他把我的手牢牢地抓在手中——小心地握了握,心里琢磨着他是谁,怎么也流落到了这个地方。
“是斯比特把你从湖里捞上来的。”哈克特说,“他看见火龙攻击你……把你扔了下来。他把你从湖里拖了上来,等着你……晾干身体,我也从水里费劲地爬了上来。他看见我的时候感到很惊讶,但是我说服了他……我不会伤害他的。后来我们把你抬到这儿,抬到了……他家里。我们一直在等你……醒过来。”
“太感谢你了,阿拉姆先生。”我说。
“没什么好感谢我的。”他大笑着说,“我只是把你捕了上来,其他渔民也会这么做的。”
“你是一个渔民?”我问。
“算是吧。”他眉开眼笑地说,“我以前是个海盗,我捕的是人,后来我流落到了这儿。但是因为这地方啥也种不出来,所以自打我来了之后,我一直主要吃的是鱼——也就开始捕鱼了。”
“海盗?”我眨巴着眼睛问,“一个真正的海盗?”
“我们到外面去吧。”哈克特见我一脸困惑,说道,“火堆上有吃的……你的衣服也干了,都补好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身上原来只是穿着短裤,于是我跟着哈克特匆匆走出了小屋,看见我的衣服正挂在一棵树上,就跑过去扯下衣服套在身上。我们的小屋离湖边并不远,坐落在一片尽是石头的土地中间一片不大的绿草地上,搭建在两棵小树的枝叶下,小屋的后面是一个小巧的花园。
“那是种土豆的地方。”斯比特说,“不是为了吃——不过我喜欢的时候也会吃上一两个——而是拿来酿酒。我的祖父是康尼马拉人——那地方在爱尔兰——他以前就是靠酿酒为生的。他把他所有的窍门儿都教给了我。在我被冲到这儿之前,我从没有费心思去干这样的事情——我喜欢喝威士忌——但既然马铃薯是我所能种植的唯一的东西,我只有凑合了。”
我穿好衣服,坐在火堆旁,斯比特隔着火焰递给我一条叉在棍棒上的鱼。我狠狠地咬了一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同时默默地打量着斯比特·阿拉姆,拿不准到底该怎样对待他。
“想要一点土豆酒把它冲下去吗?”斯比特问。
“我不要。”哈克特提醒我说,“我试着喝一点儿……眼泪都出来了。”
“那我也就算了。”我说。哈克特对酒精的耐受力很强,几乎可以喝所有的酒。如果这种土豆酒把他都弄得眼泪汪汪的,那还不把我的脑袋连根拔了。
“你呀,喝吧。”斯比特一边怂恿我一边递给我一个装满了清澈液体的水壶,“它可能会瞎了你的眼睛,但不会要你的命。它会让你的胸口长出毛的!”
“我已经都毛乎乎的了。”我格格地笑着说,然后探身向前,用胳膊肘把酒壶推倒了一边,“我不想没有礼貌,斯比特,但我还是想问清楚你是谁,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斯比特听了这个问题哈哈大笑。“这也是这家伙问的问题,他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用大拇指指了指哈克特,“这两天我已经把我的事情都跟他说了——对一个五六年来没说过一句话的人来说算是说海了去了!——我不想再从头到尾说一遍,那就长话短说,简单地说一点儿吧。”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斯比特曾是远东地区的一个海盗。尽管当时海盗已经是一门“垂死的艺术”(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二战的时候,仍然有一些海盗在海面上游弋,袭击其他船只,抢夺它们的财物。斯比特在海军中服了普普通通的军役之后(他说他是在海上,不过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有什么秘密,于是我有一种感觉,他说的不是老实话),他才发现自己是在一艘海盗船上干活。“那艘船的名字叫做贱民的王子号。”他眉开眼笑,骄傲地说,“一艘不错的船,虽然不大,但是很快。我们一到哪儿,就是哪儿的报复。”
斯比特所干的活儿就是把人从大海里捞上来,因为海盗一上船,船上的人就会跳进海里。“我们不想把他们丢在海里的原因有两个。”他说,“一个是我们不想他们被淹死——我们是海盗,不是杀人凶手。另一个原因是那些跳进海里的人往往身上都带着珠宝或其他非常值钱的东西——只有有钱人才害怕遭到抢劫!”
当斯比特说到从水里捞人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又出现了那飘忽不定的神情,但是我什么也没说,我不想冒犯这个曾经把我从湖里救上来的人。
一天夜里,贱民的王子号被卷入了一场猛烈的暴风雨的中心。斯比特说那是他所经历过的最猛烈的暴风雨,“我经历了大海这头老母猪所能抛向一个人的一切!”海盗船垮了,斯比特抓着一块结实的木板,几壶威士忌,还有他用来捞人的鱼网,跳进了海里。
“接下来我所知道的,就是我已经到了这座湖中。”他最后说,“我从水里爬了上来,一个穿着一双很大的黄色胶套靴的矮个儿男人正在等着我!”小先生!“他告诉我,我已经来到了一个离我所知道的那个地方非常遥远的地方,而且我被困在这儿了。他说这是一片火龙的土地,对人类来说特别危险,但是这儿有一间小屋,到了那儿我就安全了。如果我待在那儿,留心看着这座湖,最后会有两个人来到这儿,这两个人会让我实现我的梦想。于是我就坐在这儿耐心等待,没事儿的时候就钓钓鱼,后来发现附近长着马铃薯,就拿了一些回来种在我的花园里。从那时起,我一直在等待,据我估计,差不多已经有五六个年头了。”
我思量着他的话,一会儿瞪大眼睛看看他,一会儿瞪大眼睛看看哈克特,就这么来来回回地看着。“他说我们能够实现你的梦想是什么意思?”我问。
“我猜他的意思应该是你们能够让我回家吧。”斯比特的眼珠子又紧张地转动着,“这是我这个老水手唯一的梦想,回到有女人和威士忌的地方,再也不要看见比眼前的水坑大一滴的水——我已经受够了大海和湖泊!”
我拿不准我是不是相信这一切就是这个海盗的脑子里所想的,但我还是先把这件事儿放下了,而是问他是不是了解眼前的这片土地上的一些事情。“不是完全知道。”他说,“我曾经做过一些探险——但是大多数时候火龙都把我钉在这儿——我不喜欢溜达得太远,它们那些魔鬼就等着扑向我呢。”
“这儿不止一条火龙?”我皱起了眉头。
“啊呀呀,”他说,“我不清楚有多少条,但至少有四五条。追赶你们的那一条是我见到的最大的一条,不过也许还有更大的,只是它不愿意为这座湖烦心罢了。”
“我可不喜欢那样的声音。”我低声说。
“我也一样。”哈克特说。接着他转身看着斯比特,说道,“把渔网拿给他看看。”
斯比特一哈腰去了小屋的后面,接着拖出一张线织的旧渔网回到我们面前,解开了铺在地上。“两张渔网一直跟着我过日子。”他说,“两年前我把另外一张弄丢了,一条大鱼把它从我手里抢了去。我一直把这一张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想等遇到急事儿的时候再用。”
我想起夏娃娜曾经对我们说过的话,如果我们想要查明哈克特过去的身份,我们需要一张曾经用来打捞过死人的渔网。“你认为这就是我们需要的渔网吗?”我问哈克特。
“一定是。”他回答说,“尽管斯比特说他没有用他的渔网……打捞过死人,但是它一定就是我们所需要的。”
“我当然从来没有打捞过死人!”斯比特声音低沉地说,无力地哈哈笑着,“我捞死人干什么?记住了,自打哈克特问起这话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事儿,我想起了我曾经从水里捞上来过的几个溺水的人。所以我猜想它很有可能拖过死尸——碰巧而已,就这么一回事儿。”
斯比特的眼睛正在左右急速地转动着,差一点儿都蹦出了眼窝。这个前海盗一定向我们隐瞒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不能盘问他,否则不是明摆着我不相信他嘛,而此时我和哈克特还不到冒险树敌的时候。
吃完东西之后,我们讨论了下一步的行动。斯比特对千奇怪庙的事一点儿也不知情。在他那漫长而孤独的岁月里,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人。他告诉过哈克特,那些火龙一般都是从东南方向接近这座湖的。小人的意见是我们应该往那个方向走,不过他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是内心的感觉而已。既然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倾向,我也就点头同意了他的意愿,我们俩一致赞成当天夜里借着黑暗的掩护,向东南方向前进。
“你们会带上我的,是吧?”斯比特急切地问,“如果你们不带我走,我觉得太可怕了。”
“我们不知道……我们会走向什么地方。”哈克特提醒这位灰头发的海盗说,“跟我们在一起……你可能要拿生命冒险的。”
“什么也别担心!”斯比特大笑着说,“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拿它冒险了。我记得有一次贱民的王子号曾经驶进了中国沿海的一个水湾里……”
每次斯比特只要谈起他在海盗船上的冒险,就压根儿没法让他停下来。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他曾经干过的那些掠夺的事情,还有他曾经参加过的战斗,说得天花乱坠,粗俗不堪。他一边说一边对着他的酒壶抿上一口土豆酒,一天说下来,他的嗓门越来越大,所说的事儿也越来越离谱——他讲了几个特黄的故事,那是他请假上岸后他所干的事儿!最后,太阳开始落山了,他打起了瞌睡,在火堆旁蜷缩成一团,把几乎已经被他喝空了的酒壶紧紧地楼在胸前。
“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奇人。”我低声说,哈克特轻轻地格格地笑着。
“我为他感到难过。”哈克特说,“一个人被困在这儿这么长时间……一定非常可怕。”
“是啊。”我赞成说,但是并不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但是他身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不是吗?他让我觉得不安,看看他说谎的时候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左右飘忽不定的样子。”
“我也注意到了。”哈克特点了点头,“他说了各种各样的谎话——昨天夜里,他说……他曾经跟一位日本公主定过婚——但是他只是在……说到他在贱民的王子号上干活儿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才真的有那飘忽不定的神色。”
“你认为他隐瞒的是什么?”我问。
“我不知道。”哈克特回答说,“我想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这儿……没有海盗船。”
“至少我们一艘也没有看见。”我咧开嘴笑着说。
哈克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斯比特——他的口水流到了他那乱糟糟的胡子里——接着轻声说:“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把他丢在这儿。他会睡上好几个小时的。如果我们现在离开,走得……快一点儿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你认为他危险吗?”我问。
哈克特耸了耸肩。“也许吧。但是小先生把他安排在这儿……一定有原因。我认为我们应该带他一起走。还有他的渔网。”
“渔网一定得带走。”我表示赞成。我清了清嗓子又说,“还有他的血。我需要人血——马上就需要。”
“我也想到了。”哈克特说,“所以我才没有……阻止他喝酒。你现在就想来一些吗?”
“也许我该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