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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是装死。”我说,然后简明扼要地跟他说了一遍我早年当吸血鬼助手的日子,为了救斯蒂夫一命,我牺牲了我所珍视的一切。
“可是既然是你救了他,那他为什么还恨你呢?”达瑞斯大叫着问,“那不是疯了!”
“斯蒂夫看待事儿跟别人不同。”我耸了耸肩膀,“他相信他命中注定将成为吸血鬼。他认为是我抢走了他的位置。他下定了决心要我付出代价。”
达瑞斯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懂。”他说。
“你还小。”我难过地笑着说,“关于人以及人们的行事方式,你要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我一时沉默无语,想到这些只是可怜的山克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众多事儿中的一部分。
“那么,”过了一会儿达瑞斯打破了沉默,说道,“现在怎么办呢?”
“回家。”我叹了一口气说,“把这一切都忘了。把它都抛到脑后。”
“但是吸血魔怎么办?”达瑞斯叫道,“爸爸还在他们那儿。我想帮你们找到他。”
“真的?”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帮我们杀了他?你会领着我们去找你亲生父亲,然后看着我们把他那颗坏透了的心给挖出来?”
达瑞斯不安地动了动。“他是邪恶的。”他低声说。
“是这样。”我同意说,“不过他是你父亲。你最好还是远远地躲开这事儿。”
“那么妈妈呢?”达瑞斯问,“我怎么跟她说呢?”
“什么也别说。”我说,“她认为我已经死了。就让她这么想着吧。这件事儿一个字也别跟她提起。我生活的这个世界不是一个适合孩子生活的世界——我作为孩子在其中生活过,我应该知道!重新回到你正常的生活。尽量不要去想发生的这些事儿。最终你也许能够彻底忘掉这一切,只当它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我双手按着他的肩头,慈爱地笑了笑。“回家吧,达瑞斯。好好对待安妮。让她高兴。”
达瑞斯不乐意,但是我可以看出他正在做出决定,准备接受我的建议。这时万查说话了:“没那么容易。”
“什么?”我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进来了。他不可能再退出。”
“他当然能!”我厉声说。
万查固执地摇着头。“他已经被换血了。他身体里吸血魔的血现在还很稀薄,但是它会变稠的。他不会像正常的孩子那样成长,而且再过几十年,还会发生净化,他最终将成为一个全吸血魔。”万查叹了一口气,“但是他真正的问题在那之前老早就会开始。”
“你是什么意思?”我低沉地问,尽管我已经感觉到他说的是什么。
“进食。”万查说。他把凝视的目光转到达瑞斯身上。“你必将吸血才能活下去。”
达瑞斯僵住了,然后颤抖着咧嘴一笑。“那我就像你们这些家伙一样去吸。”他说,“这儿吸一点,那儿吸一点。我不在乎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很酷啊。也许我会从我的老师们身上吸一点儿,还有——”
“不行。”万查吼叫道,“你不可能像我们这样吸血。一开始,吸血魔还跟吸血鬼一样,只是习惯不同而已。但是他们已经变了。这么多世纪的时光已经从生理上将他们改变了。他们没得选择,也无法自控。我曾经是一个半吸血魔,所以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万查挺直了身体,难过但是坚定地说:“要不了几个月,你身体里的渴望就会越发强烈。你将无法抵制。你将会去吸血,因为你不得不吸血,而你吸血的时候,因为你是一个半吸血魔——你就会杀人!”
第二章
我们排成一条纵队默默地前进,达瑞斯领着我们,就像那个走在葬礼队伍前面的奥列弗·特维斯特。自从那场足球比赛结束时体育场上发生了大屠杀之后,镇子的周围设置了一系列路障。但是这一带不是很多,所以我们一路通畅,只是偶尔两次不得不绕道而行。我走在队伍的最后,跟其他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独自为那即将到来的见面感到忧心忡忡。我在电影院里轻易就同意了这件事儿,但是此刻我们正在一步步靠近,我又重新掂量起来。
我正在搜肠刮肚地想着我能说和应该说的话,这时夏娃娜悄悄落到队伍的后面,跟我并肩而行。“要是有用的话,那个蛇娃的灵魂已经径直飞向了天堂。”她说。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我生硬地说,忿忿瞪着她。
“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她问,那双一绿一棕的不对称的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惊讶。
“你知道他来了。”我吼叫着说,“你本可以提醒我们,救达瑞斯一条命。”
“不可以。”她被激怒了,厉声说,“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是没完没了地对我进行同样的指责呢?你知道我虽然有能力看透未来,可是并没有能力直接去影响它。我无法做任何事情去改变那注定了要发生的。我哥哥也是如此。”
“为什么?”我咆哮道,“你总是说要是你做了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可那是什么呢?还能有什么比让一个孩子死在一个怪物的手里更加可怕的吗?”
夏娃娜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了起来,以免被别人听见。“还有比斯蒂夫·伦纳德更加可怕的怪物,甚至比幽灵之王更加可怕——不论那是你还是斯蒂夫。那些怪物正躲在世界这个舞台周围那些永恒的侧翼中等待着,尽管人类根本看不见他们,可他们总在看着人类,总在觊觎着,总在期盼着闯入这个世界。
“我身受比人类更加古老的法则的束缚。我哥哥是如此,我父亲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如此。要是我利用现在,试图改变我所了解的未来的进程,我就会打破宇宙的法则。那时,我所说的那些怪物就会自由地进入这个世界,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变成一个永无宁日、充满血腥和野蛮的屠宰场。”
“似乎它已经是这样了。”我尖刻地说。
“对你来说,也许是吧。”她同意说,“但是对其他芸芸众生来说并不是。你愿意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遭受如此的痛苦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不想。”我低声嘀咕道,“可是你跟我说过,无论如何他们都将遭受痛苦,幽灵之王都将毁灭人类。”
“他将让人类臣服在他的脚下。”她说,“但是他不会彻底毁灭人类。希望仍然存在。等到有一天,在遥远的未来,人类可能还会重新崛起。要是我干预其中,释放出那些真正的怪物,希望就将会变成一个毫无意义的词语。”
我不知道怎样去看待这些怪物——这是她第一次跟我说起这些生物——所以我把话题又转到了那个我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怪物身上。“你说我会成为幽灵之王,可你错了。”我说,试图否定她的话来改变我的命运,“我不是一个怪物。”
“要不是斯蒂夫说出达瑞斯是你的外甥,你就已经杀了他了。”夏娃娜提醒我说。
我回想着我看到山克斯死去的那一刻我内心深处突然燃起的仇恨的怒火。在那一刻,我变得跟斯蒂夫并无两样。我不再在乎是非对错。我只是想杀了我敌人的儿子,以此来达到伤害他的目的。那时我已经瞥见了我的未来,瞥见了我将成为的那只野兽,但是我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那可能是为了替山克斯报仇。”我痛苦地说,试图掩饰我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不会是一个失控的野兽的行为。我不会因为一次杀人就变成一个怪物。”
“不会吗?”夏娃娜挑战似的问我,“曾有那么一段时光,你的所思所想可与现在截然不同啊。你还记得你在吸血鬼圣堡中第一次杀死一个吸血魔时的情形吗?之后你哭了。你认为杀人是错误的。你认为有其他办法解决分歧,而不是诉诸暴力。”
“我仍然这么认为。”我说,但是这句话即便对我来说听上去也是那么空洞。
“要是这样的话,你不会试图去要一个孩子的性命。”夏娃娜一边说一边捋着她的胡须,“你变了,达伦。尽管你没有斯蒂夫那么邪恶,可是你的身体里携带着邪恶的种子。你的意图是好的,但是时间和环境将会见证你成为你所鄙视的人。这个世界会扭曲你,尽管你的愿望是高尚的,但你内心的怪物依然会成长起来。朋友会成为敌人。真话会成为谎言。信念会成为恶心的笑谈。
“复仇之路总是与危险相伴而行。重蹈你所憎恨的那些人的老路,你就有可能变成他们。这是你的命运,达伦·山。你逃避不了的。除非斯蒂夫杀了你,他变成了幽灵之王。”
“万查呢?”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要是他杀了斯蒂夫呢?他不可能成为你那该死的幽灵之王吧?”
“是这样。”她平静地说,“万查有能力杀死斯蒂夫,决定疤痕大战的命运。但是他只到此为止,之后就是你跟斯蒂夫之间的事儿了。没有别的。死亡或者怪物。这是你们的选择。”
说完,她就走到我的前面去了,留下我一人任由我思绪纷纷,狂乱不安。难道我或者这个世界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如果没有,如果我进退维谷,要么死在斯蒂夫的手中,要么取而代之成为幽灵之王,那么究竟孰优孰劣呢?在这人性的十字路口,是活着让这个世界因我而恐怖——还是现在就死去,哪样更好呢?
我无法确定一个答案。似乎没有答案。于是我痛苦地迈着沉重的步履,让我的思绪回到了眼前更为迫切的问题上——该跟我那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把我埋了、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妹妹说什么呢?
二十分钟后,达瑞斯推开了那扇后门,半掩半闭地扶着。我收住脚步,瞪眼看着这座房子,内心充满不详的预感。万查、爱丽丝站在我身后,夏娃娜又远远地站在他们后面。我回头祈求地看着我的这些朋友。“我真的得这么做吗?”我声音低沉而沙哑地问。
“是。”万查说,“事先不告诉他母亲而让他拿生命冒险是不对的。她必须做出决定。”
“好吧。”我叹了一口气,“你们在外面等着,等我叫你们?”
“好吧。”
我咽了一口唾沫,然后跨过门槛,走进了这座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曾经住过的房子。
漂泊了漫长的十八年之后,我终于回到了家中。
达瑞斯领着我进了客厅,尽管我蒙着眼睛也不会走错。房子里面已经大大地变了样儿——全新的壁纸和地毯、家具和灯饰——但是它一如既往,温暖而又舒适,深藏着对遥远过去的记忆。我如同行走在一座鬼屋中——只有屋子时真实的,而我则是那鬼魂。
达瑞斯推开了房厅的门。安妮正坐在电视机前的一把椅子上,棕色的头发绾成了一个小髻。她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小口啜饮着一杯滚烫的巧克力。“终于决定回家了,是吗?”她对达瑞斯说,用眼角扫了他一眼。她把杯子放了下来。“我都急死了。你看新闻了吗?有——”
她看见我跟在达瑞斯身后进了房间。“这是你的朋友?”她问。我可以看出,她正在想我看上去这么老了,不可能是她儿子的朋友。她立刻对我起了疑心。
“你好,安妮。”我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笑了笑,同时走到了灯光下。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她皱着眉头问,还是没有认出我。
“可以这么说吧。”我干巴巴地抿嘴一笑。
“妈妈,这是——”达瑞斯刚要往下说。
“别说。”我打断了他的话,“让她自己看吧。别告诉她。”
“告诉我什么?”安妮厉声问。她不安地瞟着我。
“再看仔细一点儿,安妮。”我轻轻地说着,走到了房间的对面,站在她面前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看看我的眼睛。人们说眼睛永远不会改变,即便其他一切都变了。”
“你的声音。”她低声嘀咕着,“有点像……”她站了起来——她已经跟我一般高了——久久地凝视着我的眼睛。我笑了。
“你看上去像我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安妮说,“但是我想不起来是……”
“很久以前你的确认识我。”我低声说,“十八年前。”
“胡说!”安妮不以为然地说,“那时你不过是一个婴儿。”
“不是,”我说,“我长得很慢。你最后一次看到我的时候,我比达瑞斯稍稍大一点儿。”
“这是一个笑话吗?”我半真半假地大笑起来。
“看看他,妈妈。”达瑞斯急切地说,“仔细看看他。”
她真的又仔细看了看我。这一次我看见她的表情有一些异样,于是意识到她已经看出我是谁了——她只是还没有向自己承认。
“相信你的直觉,安妮。”我说,“你总是有很好的直觉。要是我给察觉了惹了麻烦,也许是我不该变得如此面目全非。也许我不应该冒冒失失地去偷一只毒蜘蛛……”
安妮的眼睛瞪大了。“不!”她喘息着说。
“是。”我说。
“你不可能是!”
“我是。”
“但是……不!”她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