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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祖本以为这事是贾赦做的。现下一看倒是冤枉了自己这位岳父。本欲饱揍一顿出出心里的怨气,到底顾忌着贾府的身份。又怕此时再生事端,那位只怕也饶不过自己。这浑人到底也有粗中有细的时候。
可心里这口冤枉气总难平。于是,孙绍祖只说和离之事他自会去办。可这人既然不是他的了,那银子就必须还了。
听了这话,贾赦哪里肯依。只说迎春那里自有他做主,断不许她和离。既然已嫁到孙家,自然生是孙家人,死是孙家鬼。
孙绍祖冷笑道:“如今已经晚了,这事已由不得你了!明日我就会将和离之事办好!你老人家还是尽早准备好银子吧!”说毕,还不等贾赦答话,便转身走了。只留贾赦一个人在那里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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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6 章 、嘴脸
第 046 章 妇,纵是被打死也不吭一声了?”说着轻合了茶碗,对着司棋道:“奶娘是个忠良的,要留在这里做贞节烈妇,你去知会这里的管家婆子一声。就说奶娘不随我们回去了,要留在这里。”
那奶娘听了迎春这话,方才急了,正欲争辩,却听得那迎春又说:“司棋,你这立在那里做什么,任由着这婆子满嘴胡沁不成!还不快打出去!”
司棋听了,心里那个乐啊,这才是自己的姑娘啊!二话不说,拿了门后的扫地条帚劈头盖脸地就朝那婆子打了过去。那婆子哭爹喊娘地落荒而逃,到底被司棋腰上、背后、腿上狠狠地打了几下。
主仆二人看着婆子狼狈而去的样子,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而这一刻,虽然清冷,天却格外的蓝,而迎春的心情也是从未有过的爽快!原来,人生也可以这样!
可以收拾的东西并不多。统共不过数得过来的几个包袱罢了。迎春自嘲地笑笑:原来自己就这么点可怜的身家。
门房孙绍祖早打过招呼了,并没有为难迎春她们。只略微地看了看,就放行了。司棋早遣一个小丫环子用惜春、黛玉给的银两雇了两辆车子。她与姑娘一辆,另一辆剩下的丫环、婆子们挤一挤。迎春的奶娘自然不敢真留在孙府里,也依稀的明白:姑娘怕是今时不同于往日了。也不敢去求,只悄悄地混在众人群里,待迎春、司棋二人上了车,方扒拉着上了后面的车。迎春早瞧见了,明白现在也不是较真的时候,只笑笑,也不言语,只冲着司棋微微地点了点头。司棋对外面驾车的车夫道:“可以走了。”一行两辆车缓缓地向贾府驶去。
贾赦自昨日听到孙绍祖说过和离之事后,今日并没有出去。虽有几分不信,因为迎春那丫头他这个做老子的还是清楚的,不是个敢这样做的主。只是,那孙绍祖虽是个浑人,却并不是个爱撒谎的,何况,昨日里的情形看着也不象。那孙绍祖若真有能耐演那么一出,倒真要让人刮目相看了。正这样那样地胡思乱想着,却听外面有人回:“老爷,小姐回来了。”
“那孽女,那孽女竟真的被遣送回来了?”贾赦喃喃自语着。终于明白原来孙绍祖并非在与他开玩笑。
“父亲!女儿不孝,已与那孙绍祖和离。”迎春进得屋来,扑通一声先跪在了贾赦面前。再怎么,那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啊。
“你,你这个孽女,你居然真的被人休弃回来了?”贾赦两手发颤,声音发抖地问道。
“那孙绍祖就是个畜生!小姐,小姐是实在没法了才和他和离的。”司棋看大老爷手要落下,怕自家姑娘吃亏,忙上去一起跪下解释。
“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还不快给我滚开!”贾赦毫不容情,一脚将司棋踹开,一巴掌就落到了迎春身上。
迎春也不躲闪,挺直身板生生受了这一掌。
“哎哟,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这边的动静闹腾的这么大,邢夫人想装不知道也是不可能的了。何况好歹也是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又是迎春的嫡母,这迎春回来的事自然也不能不告诉她。
闻讯赶来的邢夫人推门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么暴烈的一个场景。邢夫人一直未曾生育,贾琏、迎春二人俱挂在她名下。邢夫人进得这府时,贾琏已有了记忆,因此始终与她不怎么亲近。迎春那时尚小,倒并不怎么排斥她。只是她那时尚且年轻,自以为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与迎春谈不上亲厚。不然也不至于老太太看不过眼,接了迎春在自己身边将养。
当邢夫人终于明白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再看贾赦,已是一个又一个的艳妾、美婢地迎进了府里。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利剑悬在头上,也让她不敢对贾赦的所作所为有所表示。
殷红的血丝顺着迎春的嘴角流了下来,如一朵盛开的罂粟花。竟一刹那间让迎春苍白的面孔如怒放的烟火般灿烂起来。
贾赦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就这么两下子,就坐在那里呼吃呼吃地直喘粗气了。
邢夫人在过来的路上已经将传话的奴才问了八回了,可那奴才只说是小姐回来了,别的竟是一概不知。气得邢夫人直拿手指头戳那人的脑门子。现在看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了。难怪一早上起来眼皮子就直跳呢!
邢夫人在贾赦右首坐下,抻了抻衣角,方道:“谁能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子事?这才多在点子功夫啊,竟惹老爷生了这么大的气?!”
那奶娘正寻思着如何找个机会向邢夫人表白表白呢。迎春这一和离,还能有她们这些人的好果子吃?可不得赶紧的洗清自己呢。忙上前跪着回话,未曾开口,先左右开弓,一边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小姐,小姐不知听了谁的挑唆,今个竟与姑爷,与姑爷和离了。”那奶娘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可这说了是死,不说也是死。既然这横也是丝,竖也是丝,不如就赌上一把,先自坦白了。看能不能求得个从宽处置。
“什么?!”邢夫人也被这消息震惊的外焦里嫩的。虽然迎春打小在那边府里将养,与自己也并不亲厚。婚姻大事也是她那亲爹一手做主。可无论如何自己也是她的嫡母啊,哪怕是挂名的。可如今,如今出了这事,可让她的这张老脸往那里搁啊?
“迎丫头,你素日里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如今,如今却如何做出这等事来?!”邢夫人气得已经没法子再坐着了,胸脯也一起一伏的。
迎春原本心里还残存的一点子亲情就在父母亲的这只言片语里消失怠尽了。这就是她的好爹爹,好娘亲,不问缘由,不问自己在孙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就,就…
邢夫人并不是个有主张的,此时除了愤怒还有些慌张。于是摇着贾赦的胳膊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们可还怎么做人哟!”
贾赦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岂有再留在家里的道理!你既出了我贾家的门,断没有再回来的道理!来人,将小姐的嫁妆留下,把人给我赶出去!从此后,我贾府再没贾迎春这个人!”
家里的奴仆虽然觉得老爷未免太过狠绝,却也不敢不执行老爷的吩咐。上前去就要拖着迎春离开。司棋还欲上去为自家小姐求情,却被迎春喝住了。
迎春也不知哪来得那么大的气力,竟挣开了两个奴仆的拉扯,上前与贾赦并邢夫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头,还了爹爹与娘亲的养育之恩。从此后,女儿与贾府再无瓜葛!”言毕,拉了司棋,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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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7 章 、不一样的人生
司棋看着身后朱红的大门,以及门楣上三个烫金大字‘荣国府’心里满是义愤和对于自家姑娘的委屈。
“小姐,不然我再回去求求老爷和夫人吧?刚刚老爷和夫人再气头上。我如今等他们气消了,再好好求求他们。毕竟老爷是小姐亲生的爹爹,总不会放任不管小姐的。”司棋的话越说声音越低,连她自己都觉得实在没什么底气。
“亲生的爹?!”迎春冷笑道:“亲生的爹就在我娘亲死了之后对我不闻不问!亲生的爹就五千两银子将我卖给那样一个浑人?亲生的爹就任由我受人欺凌?还在我死里逃生后将我推出家门?!这就是我亲生的爹?!”迎春怒目圆睁,十几年来的委屈如涛涛江水,汹涌而出。
若是在平时,司棋必会跳起来拍手赞同自家姑娘的话。可如今,如今这情形要怎么办?与夫家和离,又被娘家拒之门外。可要她们姑娘怎么活呢?
司棋弱弱地说:“可是,可是我们要怎么办呢?”忽然眼睛一亮:“要不我们去找老太太,老太太自小儿把小姐养到大,必不肯让小姐受苦的。”
“司棋,我问你,上次你回来可曾见着了老太太?自已的亲爹尚且不管,何况老太太?不说老太太终隔了一层,就是二婶婶(王夫人)并我哥哥嫂子(贾琏与王熙凤)那里怕也过不去。何况,老太太若真有心管,我也不至于嫁给那混蛋了!”迎春经此大变,早就将一径事情看得明镜似的。
“司棋,跟了我,你可是后悔了?若是后悔了,我自有办法将你再送回那府里。你可要想仔细了!”迎春认真地看着司棋说道。
“姑娘!天地良心,我绝不是那个意思。我若有别的心思,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司棋见迎春误会了她,忙跪下发誓。说着,泪就下来了,她和主子这么多年了,主子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迎春忙上前扶起司棋,又取出帕子为其擦了眼泪。
“傻丫头,在那府里,好歹你还一日三餐无忧;现如今,你跟着我,只怕一日三餐难继,说不得还要流落街头。我一人受苦就好,又何苦拉上你一起?”
司棋方才明白自家姑娘的心思,又一次哭得唏哩哗啦。当然,这次是感动的。
“小姐说得这是什么话!自然是小姐在哪里,奴才在哪里。再没有主子受苦,奴才还在那里享福的道理!”司棋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却无比坚定地说。
啪!啪!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掌声。却是男装黛玉与雪雁二人。
“你们,你们如何来了?”司棋怔怔地道。
“救这落魄的小姐与那俊俏的丫环啊。”黛玉上前捏了捏司棋的脸,很痞子地说道。怎么看怎么象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不良少年。只是,这个少年未免太好看了些。
“咦!林姑娘几时学得如此,如此…”司棋打开黛玉的手,躲到了迎春身后,一张脸红得如同刚擦了胭脂似的,艳艳地似林滴出水来。心里懊恼黛玉的打趣,却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反驳。
哈哈哈,看到司棋吃瘪的样子,先是雪雁忍不住笑了。然后是黛玉与迎春。
“哎呀!你们,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嘛!”司棋忍不住跺脚,一张小脸蛋更是红得让人遐想连篇。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黛玉终于收起笑容。
“两位姑娘,这边请。”黛玉煞有其事地一边说,一边学着男子的模样,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明明是个女子,偏生穿了一身小子的衣裳。”司棋上前挽了迎春的胳膊,嘴里还不甘心地嘟囔着。
黛玉、雪雁的到来冲淡了对于未来的担忧。四人挤进黛玉的马车,往吉祥茶楼去了。
小二乍一见一身男装的黛玉,还有些走神,这位小哥怎么就能长得,长得这么俊呢?把人家女孩子都比下去了嘛!
雪雁见那小二盯着自家小姐直打量,上去就是一记暴栗:“看什么呢看!真是个呆子,那是咱家主子。”
“雪雁姐姐,你怎么又欺侮人呢?”小二揉了揉被雪雁敲过的头,不满地说。
“敲你多少次了,你都不长记性!”这吉祥茶楼,雪雁常来,与这小二自然也相熟得很了。
“你老这么敲,人家能不傻吗?”小二心里暗自腹诽。面上却只得笑吟吟地将几位让进黛玉常坐的房间里。
小二送上黛玉常喝的大红袍,并几样干果、几样蜜饯和几份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