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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尽管去调神策军、御林军来好了。我跟你说,我势力固然远不如你,可是要先杀段誉这
小贼却易如反掌。你此刻跟我动手,数百招后或能胜得了我,但想杀我,却也千难万难。我
只教不死,你便救不了段誉性命。”
保定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知道他这话确是不假,别说去调神策军、御林军来,只须
自己再多一个帮手,这青袍客抵敌不住,便会立时加害段誉,何况以此人身份,也决不能杀
了他,说道:“你要如何,方能放人?”青袍客道:“不难,不难!你只须答允去天龙寺出
家为僧,将皇位让我,我便解了段誉体内药性,还你一个鲜龙活跳、德行无亏的好侄儿。”
保定帝道:“祖宗基业,岂能随便拱手送人?”
青袍客道:“嘿嘿,这是你的基业,不是我的基业?物归原主,岂是随便送人?我不追
究你谋朝篡位的大罪,已是宽洪大量之极了。你若执意不肯,不妨耐心等候,等段誉和好胞
妹生下一男半女,我便放他。”保定帝道:“那你还是乘早杀了他的好。”
青袍客道:“除此之外,还有两条路。”保定帝问道:“什么?”青袍客道:“第一条
路,你突施暗算,猝不及防的将我杀了,那你自可放他出来。”保定帝道:“我不能暗算于
你。”青袍客道:“你就是想暗算,也未必能成。第二条路,你教段誉自己用一阳指功夫跟
我较量,只须胜得了我,他自己不就走了吗?嘿嘿,嘿嘿!”
保定帝怒气上冲,忍不住便要发作,终于强自抑制,说道:“段誉不会丝毫武功,更没
学过一阳指功夫。”青袍客道:“大理段正明的侄子不会一阳指,有谁能信?”保定帝道:
“段誉幼读诗书佛经,心地慈悲,坚决不肯学武。”青袍客道:“又是一个假仁假义、沽名
钓誉的伪君子。这样的人若做大理国君,实非苍生之福,早一日杀了倒好。”
保定帝厉声道:“前辈,是否另有其他道咯可行?”青袍客道:“当年我若有其他道路
可行,也不至落到这般死不死、活不活的田地。旁人不给我路走,我为什么要给你路走?”
保定帝低头沉吟半晌,猛地抬起头来,一脸刚毅肃穆之色,叫道:“誉儿,我便设法来
救你。你可别忘了自己是段家子孙!”
只听石屋内段誉叫道:“伯父,你进来一指……一指将我处死了吧。”这时他已停步,
靠在封门大石上稍息,已听清楚了保定帝与青袍客后半段的对答。保定帝厉声道:“什么?
你做了败坏我段氏门风的行迳么?”段誉道:“不!不是,侄儿……侄儿燥热难当,活……
活不成了!”
保定帝道:“生死有命,任其自然。”托住钟灵的手臂,奔过空地,跃过树墙,说道:
“小姑娘,多谢你带路,日后当有报答。”循着原路,来到正屋之前。
只见褚万里和傅思归双战南海鳄神,仍然胜败难分。朱丹臣和古笃诚那一对却给叶二娘
的方刀逼得渐渐支持不住。那边厢云中鹤脚下虽是丝毫不缓,但大声喘气,有若疲年,巴天
石却一纵一跃,轻松自在。高升泰负着双手踱来踱去,对身旁的激斗似是漠不关心,其实眼
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笼罩全局,己方只要无人遇险,就用不着出手相援。段正淳夫妇与
秦红棉、钟万仇四人却已不见。
保定帝问道:“淳弟呢?”高升泰道:“镇南王逐开了钟谷主,和王妃一起找寻段公子
去了。”保定帝纵声叫道:“此间诸事另有计较,各人且退。”
巴天石陡然住足,云中鹤直扑过来,巴天石砰的一掌,击将出去。云中鹤双掌一挡,只
感胸中气血翻涌,险此喷嚏出血来。他强自忍住,双眼望出来模糊一片,已看不清对手拳脚
来路。巴天石却并不乘胜追击,嘿嘿冷清笑,说道:“领教了。”
只听左首树丛后段正淳的声音说道:“这里也没有,咱们再到后面去找。”刀白凤道:
“找个人来问问就好了,谷中怎地一个下人也没有。”秦红棉道:“我师妹叫他们都躲起来
啦。”保定帝和高升泰、巴天石三人相视一笑,均觉镇南王神通广大,不知使上了什么巧妙
法儿,竟教这两个适才还在性命相扑的女子联手同去找寻段誉。只听段正淳道:“那么咱们
去问你师妹,她一定知道誉儿关在什么地方。”刀白凤怒道:“不许你去见甘宝宝。不怀好
意!”秦红棉道:“我师妹说过了,从此永远不再见你的面。”
三人说着从树丛中出来。段正淳见到兄长,问道:“大哥,救出……找到誉儿了么?”
他本想说“救出誉儿”,但不见儿子在侧,便即改口。保定帝点头道:“找到了,咱们回去
再说。”
褚万里、朱丹臣等听得皇上下旨停战,均欲住手,但叶二娘和南海鳄神打得兴起,缠住
了仍是恶战不休。保定帝眉头微蹙,说道:“咱们走吧!”
高升泰国道:“是!”怀中取出铁笛,挺笛指向南海鳄神咽喉,跟着扬臂反手,横笛扫
向叶二娘。这两记笛招都是攻向敌人极要紧的空隙。南海鳄神一个筋斗避过,拍的一声,铁
笛重重击中叶二娘左臂。叶二娘大叫一声,急忙飘身逃开。
高升泰的武功其实并不比这两人强了多少,只是他旁观已久,心中早已拟就了对付这两
人的绝招。这招似乎纯在对付南海鳄神,其实却是佯攻,突然出其不意的给叶二娘来一下狠
的,以报前日背上那一掌之仇。看来似是轻描淡写,随意挥洒,实则这一招在他心中已盘算
了无数遍,实是毕生功力之所聚,已然出尽全力。
南海鳄神圆睁豆眼,又惊又佩,说道:“妈巴羔子,好家伙,瞧你不出……”下面的话
没再说下去,意思自然是说:“瞧你不出,居然这等厉害,看来老子只怕还不是你这小子的
对手。”
刀白凤问保定帝道:“皇上,誉儿怎样?”保定帝心下其是担忧,但丝毫不动声色,淡
淡说道:“没什么。眼前是个让他磨练的大好机会,过得几天自会出来,一切回宫再说。”
说着转身便走。
巴天石抢前开路。段正淳夫妇跟在兄长之后,其后是褚、古、傅、朱四护卫,最后是高
升泰殿后。他适才这凌厉绝伦的一招镇慑了知人,南海鳄神虽然凶悍,却也不敢上前挑战。
段正淳走出十余丈,忍不住回头向秦红棉望去,秦红棉也怔怔的正瞧着他背影,四目相
对,不由得都痴了。
只见钟万仇手执大环刀,气急败坏的从屋后奔出来,叫道:“段正淳,你这次没见到我
夫人,算你运气好,我就不来难为你。我夫人已发了誓,以后决不再见你。不过……不过那
也靠不住,她要是见到你这家伙,说不定他妈的又……总而言之,你不能再来。”他和段正
淳拚斗,数招不胜,便即回去守住夫人,以防段正淳前来勾引,听得夫人立誓决不再见段正
淳之面,心下大慰,忙奔将出来,将这句要昆之极的言语说给他听。
段正淳心下黯然,暗道:“为什么?为什么再也不见我面?你已是有夫之妇,我岂能再
败坏你的节?大理段二虽然风流好色,却非卑鄙无耻之徒。让我再瞧瞧你,就算咱两人离得
远远地,一句话也不说,那也好啊。”回过头来,见妻子正冷冷的瞧着自己,心头一凛,当
即加快脚步,出谷而去。
一行人回到大理。保定帝道:“大夥到宫中商议。”来到皇宫内书房,保定帝坐在中间
一张铺着豹皮的大椅上,段正淳夫妇坐在下首,高升泰一干人均垂手侍立。保定帝吩咐内侍
取过灯凳子,命各人坐下,挥退内侍,将段雀如何落入敌人的情形说了。
众人均知关键是在那青袍客身上,听保定帝说此人不仅会一阳指,且功力犹在他之上,
地都不敢多,和各自低头沉吟,均知一阳指功夫是段家世代相传,传子不传女,更加不传外
人,青袍客既会这门功夫,自是段氏的嫡系子孙了。(按:直到段氏后世子孙段智兴一灯大
师手中,为了要制住欧阳锋,才破了不传外人的祖规,将这门神功先传给王重阳,再传于渔
樵耕读四大弟子。详见‘射雕英雄传’。)
保定帝向段正淳道:“淳弟,你猜此人是谁?”段正淳摇头道:“我猜不出难道是天龙
寺中有人还俗改装?”保定帝摇头道:“不是是延庆太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段正淳道:“延庆太子早已不在人世此人多半是冒名招摇”保
定帝道:“名字可以乱冒,一阳指的功夫却假冒不得。偷师学招之事,武林中原亦寻常,然
而这等内功心法,又如何能偷?此人是延庆太子,决无可疑。”
段正淳沉思半晌,问道:“那么他是我段家佼佼的人物,何以反而要败坏我家的门风清
誉?”保定帝叹道:“此人周身残疾,自是性情大异,一切不可以常理度之。何况大理国皇
座即由我居之,他自必心怀愤懑,要害得我兄弟俩身败名裂而后快。”
段正淳道:“大哥登位已久,臣民拥戴,四境升平,别说只是延庆太子出世,就算上德
帝复生,也不能再居此位。”
高升泰站起身来,说道:“镇南王此言甚是。延庆太子好好将段公子交出便罢,事物咱
们也不认他什么太子不太子,只当他是天下四大恶人之首,人人得而诛之。他武功虽高,终
究好汉敌不过人多。”
原来十多年前的上德五年,大理国上德帝段廉义在位,朝中忽生大变,上德帝为奸臣杨
义贞所杀,其后上德帝的侄子段寿辉得天龙寺中诸高僧及忠臣高智升之助,平灭杨义贞。段
寿辉接帝位后,称为上明帝。上明帝不乐为帝,只在位一年,便赴夫龙寺出家为僧,将帝位
传给堂弟段正明,是为保定帝。上德帝本有一个亲子,当时朝中称为延庆太子,当奸臣杨义
贞谋朝篡位之际,举国大乱,延庆太子不知去向,人人都以为是给杨义贞杀了,没想到事隔
多年,竟会突然出现。
保定帝听了高升泰的话,摇头道:“皇位本来是延庆太子的。当日只因找他不着,上明
帝这才接位,后来又传位给我。延庆太子既然复出,我这皇位便该当还他。”转头向高升泰
道:“令尊若是在世,想来也有此意。”高升泰是大功臣高智升之子,当年锄奸除逆,全仗
高智升出的大力。
高升泰走上一步,伏地禀道:“先父忠君爱民。这青袍怪客号称是四恶之首,若在大理
国君临万民,众百隆不知要吃多少苦头。皇上让位之议,臣升泰万死不敢奉诏。”
巴天石仗地奏道:“适才天石听得那南海鳄神怪声大叫,说他们四恶之首叫作什么‘恶
贯满盈’。这恶人若不是延庆太子,自不能觊觎大宝。就算他是延庆太子,如此凶恶奸险之
徒,怎能让他治理大理的百姓?那势必是国家倾覆,社稷沦丧。”
保定帝挥手道:“两位请起,你们所说的也是言这成理。只是誉儿落入了他的手中,除
了我避位相让,更有什么法子能让誉儿归来?”
段正淳道:“大哥,自来只有君父有难,为臣子的才当舍身以赴。誉儿虽为大哥所爱,
怎能为了他而甘舍大位?否则誉儿纵然脱险,却也成了大理国的罪人。”
保定帝站起身来,左手摸着颏下长须,右手两指在额上轻轻弹击,在书房中缓缓而行。
众人无知他每逢有大事难决,便如此出神思索,谁也不敢作声扰他思路。保定帝踱来踱去,
过得良久,说道:“这延庆太子手段毒辣,给誉儿所服的‘阴阳和合散’药性甚是厉害,常
人极难抵挡。只怕……只怕他这时已为药性所迷,也未可知。唉声,这是旁人以奸计摆布,
须怪誉儿不得。”
段正淳低下了头,羞愧无地,心想归根结底,都是因自己风流成性起祸。
保定帝走回去坐入椅中,说道:“巴司空,傅下旨意,命翰林院草制,册封我弟正淳为
皇太弟。”
段正淳吃了一惊,忙跪下道:“大哥春秋正盛,功德在民,皇天必定保佑,子孙绵绵。
这皇太弟一事尽可缓议。”
保定帝伸手扶起,说道:“你我兄弟一体,这大理国江山原是你我兄弟同掌,别说我并
无子祠,就是有子有孙,也要传位于你。淳弟,我立你为祠,此心早决,通国皆知。今日早
定名份,也好令延庆太子息了此念。”
段正淳数次推辞,均不获准,只得叩首谢恩。高升泰等上前道贺。保定帝并无子息,皇
位日后势必传于段正淳,原是意料中事,谁也不以为奇。
保定帝道:“大家去歇歇吧。延庆太子之事,只可千知华司徒、范司马两人,此外不可
泄露。”众人齐声答应,躬身告别。巴天石当下出去向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