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成缊袍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拳头,这是一种伎俩吧?一种欲盖弥彰,嫁祸自己的高明的伎俩。孟轻来摊开手掌,掌心里是那两颗珍珠,“这可是唐公子的事物?”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唐俪辞身上,唐俪辞的目光掠过那两颗珍珠,探首入怀摸出一串散了一半的珍珠,颗颗大小都和孟轻雷手中的相似,颜色也很协调,“或许是,或许不是。”众人面面相觑,以唐俪辞的奢华,自然不会去记住怀里的每一颗珍珠的颜色和形状。张禾墨本来不信唐俪辞会袭击成缊袍,见状却有些怀疑起来,暗想如果当真是唐俪辞偷袭成缊袍,那是为了什么?
【藤萍作品】狐魅天下·第五部·两处沉吟
“诸位还有要事么?”唐俪辞看着孟轻雷手中的珍珠,并没有多少讶异的神色,微微阖眼,“我正好也有事要对各位说,既然人都到齐了,我这就说了吧。”众人均觉讶然,“什么事?”
“事关猩鬼九心丸的解药。”唐俪辞道,“解毒之法已经有了,众位日后可以不再惧怕毒药之威,误服剧毒的众家弟子也可以安心。”他说得很淡,众人却都是大吃一惊,文秀师太失声道,“你已经取得了猩鬼九心丸的解药?你是如何取得?柳眼不是传言天下,说半年之后绝凌顶雪鹰居,以招换药吗?难道你竟然知道柳眼的下落?”唐俪辞眼眸流转,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半年太久,我等不了。”文秀师太不敢置信,“你是不是知道柳眼的下落?你是不是——自从在丽人居手持柳眼的书信出现,就一直把他藏匿起来?所以江湖上下千千万万人谁也找不到他——是你——是你——”她门下数名弟子被柳眼所害,其中一名是她颇为疼爱的小弟子,此时情绪一旦激动起来,便是满腔怨毒,“是你把那种罪该万死的恶徒藏了起来,他在哪里?解药已出,他究竟在哪里?”
文秀师太勃然大怒,各家掌门也激动起来,张禾墨门下虽然没有人被猩鬼九心丸所害,却也是大声道,“唐公子如果知道柳眼的下落,还请快快告诉我等,我等要将那恶徒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唐俪辞把柳眼藏在凤鸣山之事,除了余负人之外,成缊袍和孟轻雷也并不知情,只是知道唐俪辞知道柳眼的下落,此时见群情激动,心里不免也跟着紧张起来。唐俪辞看了文秀师太一眼之后,阖上眼睛,就入他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质问,也没有看见众家掌门议论纷纷,“我没有藏匿柳眼。”他淡淡地道,“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众人一呆,余负人站在人群之中,颇为佩服地看着唐俪辞,他分明就是把柳眼藏了起来,却能用这种冷淡确凿的语气说出“我没有藏匿柳眼,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情的人绝对不会相信他真的就是这么做了。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有一点像做了坏事的孩子,在父母面前倔强地一口咬定“我什么也没做”……的那种感觉。
成缊袍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唐俪辞断然否认,显然众人心中只会更加怀疑,这也是一种欲盖弥彰的手段吧?他的手有些抖,用力握住剑柄,自己对这件事的紧张程度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这是自他练剑一来从未有过的情形。
“唐公子说没有藏匿柳眼,那又是如何取得猩鬼九心丸的解药?”文秀师太怒道,“难道你是在包庇那恶徒?”唐俪辞道,“详细的情况,日后我会向各位说明。”微微一顿,“他睁开眼睛,”此时的关键,不是柳眼究竟身在何处,而是如何尽快覆灭风流店,如何有效铲除鬼牡丹一伙,以及如何让我方的牺牲降至最少,不是吗?”
文秀师太突然一怔,哑口无言,唐俪辞横袖将桌上的茶盘扫过,那些价值不菲的瓷杯和茶壶在地上跌得粉碎,他视若无睹,伸指缓缓在木桌上画了一个圈。那木桌坚硬光华,唐俪辞徒指去画,居然能陷入桌面,画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圈来,这等指力瞬间让众人噤若寒蝉,只听他道,“风流店的老巢就在菩提谷飘零眉苑,那地方地处密林,瘴气密布,潮湿之处不及好云山,但闷热犹有过之,滋生有许多奇花异卉、独特读物。风流店在菩提谷经营十年,设有许多机关暗道,破城怪客的毕生心血都运用在其中,各位都是江湖前辈,不知有什么方法建议,能扬长避短,让我等在进攻飘零眉苑的时候占得上风?”
众人面面相觑,张禾墨开始说话,唐俪辞在他说话的同时运指继续画,听完张禾墨的主张,那桌上已显出一副地图。齐星凝视那地图,看了一阵,“不知可否引蛇出洞,把风流店的人引到其它地方与我等决战?”郑玥嗤之以鼻,“这怎么可能……”顿时众人七嘴八舌,畅所欲言,谈论起进攻之法。
成缊袍一直看着唐俪辞。
只有他知道唐俪辞心中的大局,和任何人的想象都不同。
【藤萍作品】狐魅天下·第五部·两处沉吟
五十 路有殊途
凤鸣山。
玉团儿已经离开两天了,以马匹的教程计算,应当已经到达好运山。鸡合山庄内,阿谁端着两碗银耳粥,默默走入厅堂,搁在桌上。
屋里只有柳眼一人,自从针刺大脑醒来之后,他就一直不言不语躺在床上,就当自己已经死了一样。方平斋在山中击鼓,鼓声隐隐可闻,倒是越来越出神入化,雄壮的鼓声居然也能击出悲泣幽怨之声,时而如奔雷惊电,时而如春风鸟语。阿谁并不知晓,若非她不会武功,柳眼武功全失,这样的蕴满真力的鼓声足以让江湖二三流人物真气沸腾喷血而死。
“咯拉”一声,阿谁将银耳粥放在桌上,自玉团儿走后,柳眼越发死气沉沉,有时候一日一夜都不动一下,但她知道他并不是不清醒,只是很空洞。
猩鬼九心丸的解药已经制成,大恶铸成的他将何去何从?没有人告诉他下一步应该怎么走,而要他自己做一个决定很难。她走到他身边,柳眼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出去。”他甚至连眼睛也不睁。
她向外走了两步,他以为她就要出去了,她却停了下来,轻声道,“你……你是要绝食而死么?”他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他只是因为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才沉默不语。但……绝食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死,但也许……在他自己尚未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经自觉地这么做了。
“不要这样,你要是死了,妹子不知道会多难过,也许你又会再害死一个无辜少女。”她的声音低柔,但并不委婉,说得甚至有些生硬,因为说话的内容太直白,直刺入他心里。“我想现在的你,不会愿意再害谁死。”
“她死了就死了,不管是谁,到头来都会死的。”柳眼冷冷的道,“你也会死,我也会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就算……你不在乎妹子,难道你不在乎唐公子的死活?他……他快要死了不是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情不自禁的全身发抖,其实心里深处从未相信过唐俪辞会死,怎样都相信不了,他是那么无所不能,是一只操纵人心的妖物,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总有办法……”柳眼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语声突然变得微弱,“总有办法……救自己……”她转过身来,低声道,“时到如今,你依然相信他无所不能。”柳眼不答,过了一会儿,他幽幽的道,“有谁不相信呢?他……他总是无所不能……但……”她接了下去,低声道,“但不可能有人永远无所不能,你害怕他终有一次会做不到,可怕的是……不知道是哪一次……”
柳眼惊异的睁开眼睛,用一种近乎灼热的眼光看着她,她怎能说得这样透彻?就仿佛从自己心里一个字一个字抓住放到眼前,难道彼此心中所想的竟是一模一样?阿谁蹲了下来,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掌很温暖,“牵挂着他,牵挂着妹子,你怎么能死?你要是死了,妹子会伤心致死,他会受到怎样的打击,也许你我都想象不出……”她的眼睛微微湿润,“我也不希望你死,虽然……”她的手微微松了一下,他感觉到那手指发冷,听她继续道,“虽然……虽然……”
虽然什么,她很试图要说下去,却始终说不下去。他不知道她是要说“虽然我很恨你”,或者是“虽然你曾经对我做过那么残酷的事”,或者是“虽然你一无是处”……但无论哪句都比哑然的好,至少,不会让他充满自厌。“我……”柳眼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不是要绝食而死,只是……只是在想……”他轻声道,“是不是我从不存在,大家都会高兴得多?我或者有什么好?”他望向阿谁,“我只是这样想。”
他的本性,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的手又热了起来,重新握住他的手,“你或者,会给我勇气。”柳眼微微一颤,睁大了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她看着他的眼睛,“你……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很有勇气的人吗?”
“勇气?”柳眼以一种近乎呆滞的目光看着她,仿佛茫然不知她在说什么。
她微笑了,微笑得很温柔,“你做错了很多事,伤害了很多人,别人也就重重的伤害你,让你失去很多东西。可是即使是变成现在这样,你既没有怨恨他人,也没有怨恨现实,也没有怨恨自己……”她柔声道,“你只是在后悔,但并不怀着怨恨,你也还能关心别人、想念别人,不是很有勇气的话,有谁能承担得起呢?”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从江湖枭雄,到末路逃亡,从操纵着千万人的命运,到千夫所指一文不值,从世上罕见的美男子,到毁容断腿的废人,也许旁人的确很难度过。
但那些曾经拥有的东西,都不是他真心想要得的,所以即使失去也不会太难过……只是那样而已,那也算勇气吗?
如果那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失去了会痛彻心扉的东西,会刻骨铭心的怨恨他人和自己的东西,会深深地陷入无法自拔的东西……是什么?
他怔怔的看着阿谁,在这个瞬间,他出乎意料的醒悟到……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失去了会痛彻心肺的东西,竟然是……从前的……自己的影子……
那个带人温柔的、细心的男子,只为简单的目的而活,不必思考任何深刻和复杂的问题。曾经深深地恨过自己为什么是那样没用的人,尝试一切方法想要超越唐俪辞,想要彻底的改变自己,但到最后……原来失去的,是最值得珍惜的……单纯的自己。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依然能够成为那个阿眼,他现在不惜……任何代价和努力。但大错铸成的自己,依然有回到从前的资格吗?
“柳眼?”
他抿起唇线,“我……并不是很有勇气,只是很……愚昧,很迷茫。”
阿谁的微笑很温暖,“我觉得你很有勇气,而且现在只要你站在那里,我就会觉得看起来很温暖。即使落魄到了这样的程度,你还是会认真的做事,关心妹子、关心唐公子、关心我。”她摇了摇头,“你比唐公子……要让人觉得安心。”
他惊异的看着她,心中似乎发出了一声脆响,有什么沉重且生锈的东西断裂了,一瞬问心像在腾云驾雾,“你是说……我也有……比他好的地方?”他轻声问,声音很微弱。
“当然。”她握住了他的双手,一句话冲口而出,“唐公子……一点都不好,完全……”说完之后她立即惊觉,闭上了嘴。柳眼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很珍惜的抚摩着她的指侧。感觉那种女人的细腻,随即慢慢收了回来,“为什么不能爱他?为什么非要抗拒不可?”
“唐公子……虽然很在乎我,但他在乎的、疼爱的、折磨的都不是阿谁,是他想象中的别人。”她低声道,这些话从未想过会对人讲,但在柳眼面前不知何故,很自然就说出了口。 “他想要人能发疯一样爱他,能为他去死,可是我……”她轻声道,“不论我和他所想的那人有多像,我都不可能为他发疯,或者为他去死。”
她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他把五指插入额前的长发中,支额不动,她不肯为了谁去死,何况是为了一个并不是真心爱着自己的男人,更何况是一个有其他女人真心爱着的男人。“他想要的……是他的母亲能爱他爱到发疯,能为他去死。”他幽幽地叹息,“他母亲是一个著名的美人,和他长得有五分像,是那种非常端庄,很优雅的女人。”
这是阿谁第一次听说唐俪辞的母亲,心头微微一跳,莫名的感到紧张,“她……她不爱自己的孩子?”柳眼望着她的手指,“不爱。从阿俪……我是说唐俪辞,从他出生到长大成人,她几乎从不和他住在一起,也从来不去看他。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