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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静和闻人壑都皱起了眉头,要得柳眼的下落,目前只有一条线索,让未来的少林寺方丈为某人题诗一首,再磕三个响头。谁都知道目前少林寺人才零落,最有希望登上方丈之位的就是普珠上师,以普珠上师的修为性格,背负少林寺荣辱之后,怎么可能向任何人下跪?更何况究竟是谁传出这等流言还不清楚,纵然普珠上师肯题诗肯下跪,又要向谁题诗、向谁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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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之一
二十五 云深不知
未过多久,玉团儿的脸已不再起大变化,虽然不能如十六少女,却也是颇有了几分姿色,柳眼三人告别林逋,踏上了往嵩山的道路。
前往嵩山是方平斋的主意,柳眼从未对他们两人说明自己叫什么名字,玉团儿就是“你”啊“你”的叫,方平斋原本叫他“小黑”,现在开口就是“我的亲亲师父”,再不然就是“我的亲亲黑师父”,柳眼也从不否认。以他如今怪异的容貌,就算小红在前也未毕认得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就是江湖上千夫所指的柳眼,何况生死之事,他本来就不在乎。他在乎的一向只有唐俪辞的命,凡是唐俪辞要做的事,他定要破坏,普珠上师和唐俪辞是一丘之貉,若是能让普珠当不成方丈,来少林寺一行也是不枉。
而方平斋前往嵩山完全是为了看热闹,因为少林寺方丈大会已经开了月余却尚未有结果,这几天是最后的比试,一旦结束,方丈花落谁家就天下皆知了。
同有此心的人很是不少,三人一行尚未踏入嵩山地界,路上已见许多武林中人,或负刀或负剑,都往少林寺而去。
“喂,你看那个人在看我。”玉团儿和方平斋骑着马,而柳眼坐着马车,三人沿着山间小路崎岖而行,本来三人也不赶时间,就这么随意的走走。路边有三五个紫衣人坐在一旁休息,瞧见三人路过,玉团儿眉目灵动,顿时有人色迷迷的盯着她不放。
“哎呀!有人看你那是好事,我早就说过,你也许会有艳福,会有艳遇,我说的话从来不假。”方平斋红扇飘摇,“师父你说是也不是?你身边的小丫头终于也有人要看喽,是不是很有成就感?非常的自豪啊?”柳眼一言不发,玉团儿却是对着那看着她的大汉笑了笑,“干嘛看着我?”那紫衣大汉一怔,“呸”了一声,一跃而起伸手就向她抓来,“看来这妞儿还喜欢被人看,天生的贱骨!喜欢就跟着大爷来吧!”玉团儿马鞭一挥,向他手腕抽下,皱眉道,“干什么这么凶?谁要和你回去了?”那紫衣大汉唰的一声拔出佩刀,大喝一声,刀势如虹,一刀向玉团儿劈下。看一刀之威,非但是要断她的马鞭,竟是要连人带鞭一起劈为两半。玉团儿手腕一翻,马鞭鞭稍抖起,圈住紫衣大汉的手腕,运劲一甩,那柄大刀脱手飞出,当啷落在五丈之外。紫衣大汉目瞪口呆,玉团儿勒马向他瞧了两眼,并不生气,只道:“下次和人说话别那么凶巴巴的,开口就要骂人,多不好。”她就这么策马而过,走了。
一旁坐着的紫衣人轰然大笑,有人笑着学道,“色胚,下次不要开口就骂人,多不好。”有人差点笑岔了气,“我就说老末武功练得差,出门迟早给人收拾了,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哈哈哈,当真给盘龙寨丢脸啊!”又有人慢吞吞的道,“好色也就罢了,差点被色给好了,阿弥陀佛……”紫衣大汉恼羞成怒,“这……这……你给我站住!”他对着玉团儿追了上去,“站住!小妞!你是哪门哪派的?对着长辈,这么没大没小的?”此言一出,身后的紫衣人越发哄堂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我说这位仁兄,”方平斋勒马转过身来,叹了口气,“一个人如果没有第一流的武功,就要有第一流的头脑,如果没有第一流的头脑至少要有第一流的运气才能混迹江湖,你么……上下非常之优秀,武功——没,头脑——没,色相——没,财产——没,更不用说眼光和运气了。你看这种品相——”他以马鞭指指玉团儿,“在你眼中也能当作美女,可见你不是青光眼就是眼角斜,所以眼光你没。而运气——放心,听我说没错的,兄弟你绝对没有半路艳遇的运气,如果你觉得有,一定遇到女鬼。”他突然之间说了这么一大堆,紫衣大汉听得一头雾水,等听完最后一句才听懂一半,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当下大喝一声,一拳往方平斋的马头打去。
红影一摇,紫衣大汉碰的一声跌坐于地,两眼迷茫的看着那马头——他分明一拳打了出去,马头却不知为何不见了,自己为何会突然摔倒也是莫名其妙之极。翻身站起,他回头往自家兄弟看去,却见方才笑作一堆的人已纷纷站起,脸色严肃,有个紫衣中年人大步走向前,“在下‘九天盘龙’东方旭,寨内兄弟得罪了阁下,回去在下必将严加管教,还请海涵。”紫衣大汉大吃一惊,惊怒交集的看着骑在马上的黄衣少年,这人竟然是个连老大都不敢轻易招惹的高手?
方平斋一出手,东方旭就知此人武功高得超乎寻常,让大洪摔个跤已是手下留情许多,顿时起了结交之心,于是开口客气得很。方平斋满脸笑容,红扇挥舞,“好说好说,各位应当是刚从少林寺下来的吧?不知寺里选方丈情况如何了?”
“情况?呃……已经连说了一个月的佛法,”东方旭苦笑,“本来寺里看热闹的人很多,一个月来已经走了许多,老和尚小和尚都在说佛法讲故事,没趣得很。”方平斋哦了一声,红扇一挥,“佛法?胜出的是谁?”东方旭道,“到今天早晨,胜出的是大成、大识、大慧、大宝四位禅师,还有普珠上师和三劫小沙弥。”方平斋嗯了一声,“不知道少林寺的规矩是不是真正公平,不知道胸怀广阔的各位大和尚小和尚老和尚是不是真正只尊佛法,虔心向佛,如果真是这么光明正大无私,我这寺外之人进去说法,万一赢了,不知各位大师认是不认呢?哈哈哈哈……”东方旭一呆,奇道,“你……你要去说法?”方平斋又是嗯了一声,“难道佛法只有少林寺的和尚才可以说?我家里也有很多书我也都背得清清楚楚,我也有满心的思想满腹的道理,难道我就不能说?磨嘴皮的功夫我最厉害,强项!优势!走。”他一提马缰,悠悠然走了。
东方旭大奇,竟然有人要进去和少林寺的和尚比说法,而且这人还不是和尚,这等稀罕事不看热闹岂不可惜了?招了招手,盘龙寨几人悄悄地跟在方平斋三人身后,折返嵩山少林寺。
“你真的要去说法?”玉团儿皱眉,“什么叫说法?”方平斋眼睛微闭,意态甚惬,“说法就是讲古,就是讲故事。”玉团儿茫然不解,“为什么少林寺选方丈要比赛讲故事?”方平斋红扇在她头上一拍,“因为这是一个很深很深,深到以你的头脑永远无法理解的困难的问题,所以我就不详细的说明了。我告诉你一句话就好,和尚就是爱骗人。”玉团儿却又不笨,瞪眼道,“讲故事就是骗人,你要去和和尚比赛讲故事,就是说你很会很会骗人了?”方平斋一怔,“诶……呃……”他以红扇拍了拍自己的头,“阴沟里翻船,是是是,我很会骗人,我真正很会骗人,我承认,行了么?师姑大人。”玉团儿嫣然一笑,“就算你很会骗人,我相信你也不会骗我。”方平斋道,“你还对我真有信心,不怕太失望?”玉团儿摇了摇头,策马向前,那马的蹄声甚是欢快。
这两人究竟是谁?还有这两人身边的马车中坐的又是谁?东方旭跟在后边,越想越是奇怪,顿时挥了挥手,对大洪轻轻说了句话,要他下山给后边的人捎个信去。看样子,今日的少林寺会有趣得多,等后边的人上来之后,就算少林寺想要息事宁人,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在三十里外的,是碧落宫一行七人,虽然只有七人,却有三辆马车,二十匹马。马车上悬挂玉珠金玲,马都是银鬃白马,银蹄如雪,三辆马车听说一辆坐着宛郁月旦,一辆坐着一只小兔子,还有一辆空着,不知是什么意思。七个人三个赶车,另四个骑马,剩下十六匹骏马没有人骑,有些驼着各种各样的包裹,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碧落宫果然是江湖神秘之宫,就算是它步入江湖,行事也是一样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异样,而这三辆马车二十匹马招摇而过,江湖上下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动它一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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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之二
好云山。
唐俪辞在看信,他看任何文书都看得很慢,这封来自碧落宫的信又写得很长,导致他拿在手里看了好半天,也还没翻过一页。邵延屏几次想夺过来看完了再告诉他,但总是不敢,忍耐了整整一个时辰,唐俪辞终于是把信看完了。
“如何?碧落宫此番来信说什么了?”邵延屏急急的问。唐俪辞扶额倚床,神态甚是疏懒,将信纸递给邵延屏,微微一笑。邵延屏一目十行一掠而过,骇然道,“宛郁月旦要你去取皇上冕上的珍珠?这……这……你当真要去?你若去了……”你若去了万一风流店的余孽再度出现,那要如何是好?唐俪辞缓缓起身下床,他自上次伤后一直在休息,受黑衣人一番偷袭,有惊无险之后精神却是好了很多,身体是早已痊愈了。他是疏懒了,邵延屏和成缊袍几人待他却仍是小心翼翼的。
“邵先生,少林寺方丈大会还没有结果?”唐俪辞下床之后,倚着他那雕花嵌贝的衣橱,一身朴素的灰袍。邵延屏和他相处日久,知道这位爷平时衣着喜爱朴素,要是哪日他穿了盛装,那不是要杀人就是说明他心情非常不好,打量了两眼,吐了口气,“没有,听说还在讲经说法,幸好我还没去就回来了,否则闷也给闷死了。”唐俪辞微微一笑,“有件事,本来在少林寺方丈没定之前不想让邵先生知道,但既然我要回京,此间之事全息托付邵先生,此事不得不说。”邵延屏一怔,“什么事?难道是关于那黑衣人?”唐俪辞颔首,邵延屏七窍玲珑,一点即通。“我说的话,邵先生信得几成?”他随意道来,语气一贯的温雅平静,如蕴白玉。
“唐公子的话在下自然是十成十的信,绝无怀疑。”邵延屏惭惭的道,“绝不敢怀疑。”唐俪辞微微一笑,“我说过黑衣人的身份未到少林寺方丈大会结束,不宜多说,但此时事有所变……黑衣人究竟是谁?邵先生当真毫无怀疑吗?”他缓缓的道,“那夜黑衣人夜袭邵先生,善锋堂内是谁不在现场?那日黑衣人出手杀我,是谁让成大侠前往名医谷?又是谁叫紫云探路,又是谁不在现场?善锋堂是什么地方,当真有人能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吗?”邵延屏脸现骇然之色,吃吃的道,“你说……你说……但是她……但是她……她是普珠上师的挚友,女流之身又怎能有这样一身惊人的武功?”唐俪辞从身后的橱子里慢慢拉出一件破碎的粉色衣裙,“好看么?”邵延屏干笑一声,“这是……”唐俪辞微笑道,“这是原本穿在那黑衣外面的裙子。”他手里的这件桃色衣裙,就是那天西方桃出手杀人,成缊袍破门而入那一瞬之间,西方桃一把撕下的外袍。那日傅主梅御刀追击,西方桃被迫退走,无暇取走这件粉色衣裙,就被唐俪辞一直搁在橱子里。
“她难道每日都在裙子底下穿一身男人的劲装?”邵延屏不可思议的看着那粉色衣裙,“那天出手杀你的分明是个男人。”唐俪辞的语气温雅徐和,非常有耐性,“一个温柔美貌的女子,会随时在裙子底下穿男人衣服吗?”邵延屏脸色渐渐变得沉重,“唐公子的意思是……”唐俪辞眼角微挑,眼神含笑而非笑,“我的意思是——世上只有喜欢在衣服底下穿女人衣服的男人,恐怕没有喜欢在衣服底下穿男人衣服的女人。”邵延屏骇然道,“难道她……难道她是个男人?”
“不错。”唐俪辞斜倚的身子微微一侧,伸手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碟子,碟子上有个柔黄色的锦缎小包,他撩起衣摆在桌边坐下,打开锦缎小包,里头是两个小小的碧玺杯子和一个白玉小瓶。碧玺颜色绚丽,那两个杯子一个半黄半紫,一个半红半绿,颜色非常奇特耀眼,杯身通透异常,是难得的宝物。打开白玉小瓶,瓶中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甜香,他将瓶中之物倒在碧玺小杯里面,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向邵延屏面前,“她是一个男人,不但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服用过猩鬼九心丸,增强了功力,很有头脑的男人。”
邵延屏看着那白玉小瓶中倒出的是一种浓稠的白色甜浆,看起来柔滑细腻,很是诱人,但唐俪辞倒出来的东西他却有些不敢喝,不知这位爷心里随时打的是什么主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