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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译儿回来啦。”先是吴氏妇人嘘寒问暖的说话声,然后那少年就走到屋里来了。
“译儿过来,这是柳叔叔,叫柳叔叔。”
“柳叔叔。”少年叫道,然后就投到父亲的怀里。
“这是我儿子方译。”方立城抚摸着方译的头说道。
他是个年仅十余岁的少年,俊朗的脸上已有几分成年人才有的成熟感,这可能是艰苦的生活所磨练来的吧。
儿子,柳西研也有个儿子。他本来也可以像他们一样享受天伦之乐,可这一切都被袁阔毁了,他现在变成这样都是袁阔一手造成的,复仇的怒火已在他心里燃烧。他的表情也因痛苦而扭曲。
“你就先在这里安心住下吧,好好养伤,以后的事等你伤好了再说。”看到他脸上的痛苦,方立诚不禁也有几分同情。而方译自然不懂大人们的那些恩怨情仇,他只是觉得这个柳叔叔的表情很是吓人,只敢紧紧依偎在父亲身边。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少年的烦恼
“我是你父亲。”
易小研又一次从恶梦中惊醒。
自从那一日他一拳将柳西研打下悬崖后,他就时常在午夜被那一日的情景惊醒。他就会梦到柳西研落崖前那慈爱、悲愤又痛苦的眼神,然而最令他无法释怀的却是他落崖时说的那句话。
我是你父亲。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难道他真是我父亲?易小研没有问这个问题。他不敢问,不敢问自己,更不敢问袁阔。
也许他怕这是真的,他怕得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每当他梦醒的时候他就会喝酒,酒不能让他忘记这一切得烦恼与困惑,更不能让他不再做这个噩梦。但至少喝酒的时候,很多不愿意想的事情都不会再去想。
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半个月。柳西研被打落山崖已经有半个月了,可是他们还是没有找到柳西研的尸体。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能肯定柳西研已经死了,所以他们还在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袁阔下得死命令。
虎跃帮得人当然也在找柳西研,他们当然还不知道柳西研已经落下山崖。所以易小研他们找得很小心,绝不能让虎跃帮得人又所察觉。
易小研是袁阔的徒弟,这件事袁阔做得很隐秘。甚至连血狮帮中也几乎没有人知道,所以易小研对帮中的是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大约了解关于西南三大帮之间的关系。他当然更不知道袁阔收他为徒只是为了利用它,他只知道从他懂事开始袁阔就开始教他武功。袁阔自称是他的师父,可是对他却毫不关心,不管他是在练武还是偷懒,不管他学到多少练得怎样他都毫不在意。每次见面他除了指点易小研一点武功招式没有多说一句话,教完就走。
尽管如此易小研还是很用心地在练武,将袁阔所教的每一式都练得十分完美。但他并不是为了练给袁阔看的,因为袁阔根本就不在意他练得怎样,他也不是真的喜欢练武。只是除了练武之外他根本无事可做,没有玩伴,更不能随处乱走。唯一的游戏就是一个人抓小虫,或者蹲在地上玩石子。唯一照顾他的人就是一个哑巴老妈子,他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他除了练武还能做什么?
也许他并不觉得孤独,因为孤独已经麻木。他也并不渴望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母,他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他没见到过,更没体验过。或许是因为他还年轻,很多事情他也还未来得急去想。
可他也是人,他也有人最原始的情感,对亲情的渴望。也许正是柳西研落崖前得那一句话激发了他的渴望,这也许正是他烦恼的根源。只是他现在还不了解,也不愿意去想。
所以他现在只是为了烦恼而烦恼,可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一切,那时的他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少年忧郁的情绪,至少比成年人的现实与无奈更加来得朦胧而美好。
他也不会知道,如果柳西研死了,那么他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那么他以后的命运又将如何?
第六章:新仇旧恨
“木板床底下有个地窖,因为这里地方偏僻,时常有野兽流寇骚扰。所以我们便挖了这地窖,必要时可以躲到里面去。”这是方立诚对柳西研说的:“所以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不用担心仇家会找来。”
仇家果然很快就找来了。
方译老远就看到几个陌生人朝着他们家的方向走来,于是他立即就跑回家去通知父亲。放哨的差事当然是父亲早安排好的。
“你现在立刻就跟译儿躲到地窖里去。”方立诚说着便即掀开木板床将柳西研抬了进去。
“那你们呢?”
“屋里若没有主人他们岂不就可以胡作非为,这个地窖并不十分隐秘很容易就会被搜出来的,你们在里面躲好让我跟内人将他们打发了。小孩子多嘴,你可得看好译儿,千万别让他出声。”
“那你们千万小心。”
“会的。”说罢方立诚便将地窖口盖了起来。
呆在黑暗潮湿的地窖里是件很难受的事,方译还只是各十余岁的少年,他当然不愿再这样的环境下久呆。他忍不住就要大叫着跑出去,柳西研只要一只手使劲将他按住,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来。
仇人来的很快,转眼间已到屋前。
“我看这里没什么可疑的,我们走吧。”
易小研,居然是易小研的声音。他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是来找他的?难道他就是所谓的仇家?柳西研的心在抽痛,他真想冲出去告诉他,他是他父亲。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相信甚至还会杀了他。这一点袁阔早就警告过他,可是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他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仇恨、愤怒。他的手捏得紧紧地,他恨不得一手将袁阔的脑袋捏碎。可是他现在手里没有袁阔的脑袋,只有少年方译。等他突然惊觉的时候方译早已疼得晕了过去。他的嘴巴被捂得紧紧地,根本就叫不出声来。
柳西研登时吓了一跳,所有的愤怒一下子都被吓散了。这可是救命恩人的儿子,要是他有什么意外那可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赶紧将他全身拿捏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损伤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不进去看看怎么会知道呢。”这回说话的却是苍狼二狼,他似乎很忠心地在为袁阔做事,他本来在苍狼帮得地位就仅次于帮主,这次苍狼血狮两帮合并他居然很是乐意,不知道袁阔给了他什么好处?
柳西研不禁为越何东担心起来,袁阔用在他身上的手段虽然暂时失效,可是他既然连苍狼二狼这样的人物都能收买,那么虎跃帮中也一定有哪个位高权重的人与袁阔相互勾结。他当然相信这个人绝不会是越何东,可是不管这个人是谁越何东这个代帮主之位恐怕都不能坐得安稳。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小屋,有什么好看的。”
“嘿。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想找到他。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是他藏逸的地点,你难道不知道吗?”
“藏逸?你觉得他还可能活着吗?”易小研紧张了,他并不常说话,所以只要他一紧张说话就会变得结结巴巴,含糊不清。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紧张。
苍狼二狼好像竟没有察觉一样,只是冷笑道:“他若死了,我们怎么可能连他的尸体都找不到?”
“也许他的尸体是被挂在悬崖中某颗凸出来的树干上了也不一定。”
“哼!这个理由很好,你大可以这样跟你的师傅禀告。”
易小研默然。
苍狼二狼也没再理会,径自走近小屋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中年农夫,他看了看苍狼二狼,又看了看后面的易小研说道:“两位到这偏僻的山村中来,不知有何贵干?”
“我们是来讨口水喝的。”苍狼二狼冷冷得说道,没有一点讨水路客该有的礼貌。
那农夫又看了看他们两个,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请进。”
二人走进木屋,见屋中宽敞且陈设简洁与一般农家无异。一个中年妇人正坐在西首小窗前一架破旧的织布机上织布,见了他们回首点了个头以示招呼,就又自顾着织起布了。
易小研看着这个简单而温馨的家心里竟有一股暖流不自觉地往上涌,就好像一个很久没有洗澡的乞丐忍受了许久的污秽、跳蚤与寒冷的折磨之后突然置身于温泉中一般。他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就好像他无法理解家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一般。
很快那农夫为他们一人端来了一碗水,苍狼二狼一接过水便问道:“不知老哥贵姓?”喝水只是个借口,所以他连水都还没喝就问。
“姓方。”方立诚当然也看得出来,所以并不感到奇怪。
“方大哥,你们看起来更像是汉人,怎么会到这偏僻的地方安家?”
“呵,我们确是江南人氏,只因为受地方恶霸欺压所以躲到这极南之地躲避灾祸。”
“是这样吗?”苍狼二狼说完突然反手一撩,将手里的那碗水丢到地上,拇指食指成钳扣住方立诚的喉咙。
“你这是做什么?”易小研叫道。那本在织布的妇人见到此状也是一声尖叫。
在地窖里的柳西研当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时心急如焚可又无能为力。若是他此刻冲出去非但救不了方吴二人自己也是在劫难逃。他虽不是很了解苍狼二狼,但却知道他也是个阴狠好杀之人,说不定连方译小小少年他都不会放过。
“说,你是不是虎跃帮得人?”
“什么,什么虎跃帮?我不知道。”
“好,我信你。看得出来你并不懂武功,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
“为…为什么?”
“因为我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药味,那是用来治内伤的药。你既不是武林中人更不像中了内伤的样子,怎么会有这种药?”
方立诚无言以对,这是个疏忽。他刚刚的确熬了一罐药,刚刚喂柳西研喝下,那些药渣还没来的及倒掉。空气中的确还弥漫着一个淡淡的药味,可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行走江湖的人多少都懂得一些药理,他们常常要躲避仇家的追杀不可能一受伤就去找大夫,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要懂得自己救自己。柳西研懂,苍狼二狼当然也懂。
苍狼二狼将方立诚仍到地上,拔剑指着他们夫妇:“说吧,是谁要你熬的药?他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被刚刚那个少年带走了?”
刚刚那个少年,当然是指方译。方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当然也看到了方译。
“不知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夫妇相拥在一起,同时说道。
“好,还挺讲义气的。对付你们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我就不信你不说。”苍狼二狼冷笑着对他们说。
“那个少年跟他一起,他们肯定走不了多远,我们立刻去追肯定追得上。”这时易小研突然开口说道。
“好啊,你去追,我来盘问盘问他们。”
易小研却愣住了,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你怎么还不去追?”
易小研捏紧了拳头,他在想什么?他当然不会去追。
他怕。他怕什么?是怕苍狼二狼找到柳西研吗?那个人会是柳西研吗,那个受了伤躲在这农家的人?
他怕。他怕如果柳西研真的是他父亲的话,如果那个人真是柳西研的话那么绝对不能让苍狼二狼找到他。
因为他想问柳西研,想问他那句话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也许他只是想要一个父亲。
“怎么?你怕我找到他?”苍狼二狼是这样一个阴鹜的人,他似乎很喜欢冷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是你父亲?”他竟然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
易小研还是没有说话,他的手心满是冷汗。柳西研也一样,他的手心也满是冷汗。
“好。你不说就是承认了。”
易小研还是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本来就是个很少说话的人。
“我可以成全你,不过你别忘了,从此以后你欠我这一个人情。我会随时要回来的。”没有人知道苍狼二狼在盘算着什么,但至少可以肯定他并不是真心地效忠于袁阔。
“不过我也是很公平的人。”苍狼二狼说:“他们夫妇是唯一知道那个人下落人,如果杀了他们也就没有人知道今天发生过的事,也就没有人能找得到他。”他说的是‘他’而不是明确的指明是柳西研,因为他也没有把握那个人就是柳西研,那个人有很大的几率就是柳西研。
“当然了,你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