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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镜看着旁边兄妹两没有正形闹成一团,却是幽幽开口道:“陈观水,你的那个女人,是获鹿山李家的吧?”
陈观水点了点头。阿镜说的,明显就是李玉冰。
阿镜继续说道:“那你就把她的样子记下了,以后说不定什么就会有用。”
说完,阿镜就指着那个水镜上泛起的女子影像,再不言语。
那个女子,一幅萝莉的摸样,最多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一头葱绿sè的头发,一身亮红sè的小裙子,露着一双细细嫩嫩白白的小胳膊。坐在一个巨大无比的蘑菇头上,探着身子在钓鱼。一双玉sè的小腿也在无聊的晃啊晃着。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却是都被一个字给遮掩住了。
一个写在这个小萝莉右手背上的一个“毒”字。
万千光晕流转,就是水镜重现的图形,也没有办法把这个字的摸样勾勒出来。却又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第一眼就真切明白,这就是“毒”字,再无其他可能。
陈观水明白了。
在《寰天堪舆图》里,还有李玉冰的家族藏书里,都曾经隐约提到过这个萝莉一般的人物。但她,却是真切在十万年前就一直存在下来的大妖jīng,更是被癸变泉大仙人亲自点化的三千异族中少有能活下来的存在。
她,就是获鹿山之主,在柳家之前就占据获鹿山的大妖王“毒菇子”。
一个被道祖烙印下“毒”之天道而不死,最后还成就元神,历经四次大劫而一直留存到现代的上古人物。
正文 第七十章
陈观水也知道阿镜伤感的原因。
因为罗浮山上的七十二面周天宝镜的前身,就是一面烙印着“镜”字天道的古铜镜,被尊称为“镜老人”。他也就相当于是阿镜的“父亲”。但是在三万年前的“心魔劫”中,镜老人化道而去。残留的躯体被癸变泉大仙人分割成了七十二面周天宝镜,最后放置在了罗浮。
不过陈观水现在关心的,是那九个筑基妖怪中被阿镜指认出来的那一个,究竟是怎么就和血海勾连到了一起。想不明白,陈观水自然就问了出来。
阿镜听了陈观水的问题,反过来却是问道:“你知道血海一脉的人为什么要抓你的父亲吗?”
陈观水自然是不知道,不过他还是能猜:“是不是和七大姓有关联?”
阿镜点了点头,很赞许的肯定道:“那你还能想的更深一点吗?他们为什么当时不抓你这个有灵根的小家伙,为什么要冒着被秦西山那个家伙诛杀的危险去抓你的父亲呢?”
这次陈观水就连猜都猜不出来了。
阿镜这才伸出一根玉指,在陈观水的鼻尖上点了一下,挪邪一样的嘲笑了一声。然后顺手就把被陈观水蹂躏的很惨的紫尾巴的小狐狸解救了出来,又是顺手拉开胸襟,把小家伙按在圣母峰上好好揉了一遍。
波涛汹涌,霓裳是爽得连叫声都呜咽起来。四肢摊开,趴在那柔软温暖的山峰,闭上眼睛就是一阵猛蹭。对面的陈观水,也是对眼前这个豪放到没边的女人彻底没了言语。
果然是异类妖jīng变化成的女人更是放得开,也是更吃得开。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阿镜没有解释刚才自己提出的问题,反而把话题一转讲起了典故:“你知道吗?在四千六百年前,曾经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天才的少年也和你今天一样坐在我面前。他当时也只有十六岁,也和一样才情出众,更是勾引上了罗浮山很多高位女修的心思。那个时候想把他一口吞掉的金丹女修,最少都有上百人。如果不是我护着他,他早都不知道会死在哪张床上了。”
阿镜伸手一勾,就有一列的宫女带着那些海妖走出了大殿。再一响指,大殿里面被那些海妖渲染上的腥臭气就彻底消散。而在同时,那些宫女们就开始布置大殿里的陈设,端上各种水果酒水。
阿镜幽幽继续说道:“他只用了一千三百年,就走过了别人要用数千年才能走通的路,成为一名元神真人。但是他后来去东方的青芦洲修行,过海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敌人。这个人,就是儒门第一仇敌的姬戎戎。他和她,大战了三百年,直到他的妻子,那一代的天狐,陨落在东海。”
“三万年前,姬戎戎在曲阳山扰乱道祖**,致使孔丘那个老儿得不成大道,最后强行化道而去,才在人间留下儒门一脉。自此以后,儒门每出一个元神,必定要杀入东海,用血海修士的人头来祭奠他们的圣人。”
“而我们七大姓,位居中土,也一直都支持儒门在东方吞并列国,扫荡宗门,清洗大地。儒门和血海一脉之间的死战,站在儒门后面的是我们七大姓,还有上门中至少一半的宗门。那你知道,站在血海一脉背后,又是谁?是谁,让血海一脉能坚持七万年而不被我们清洗掉?又是谁,让血海一脉能号令天下所有妖族,招募前赴后继的刺客和死士?”
“你可知道,七大姓和血海一脉的仇,又是什么?”
陈观水不知道。
阿镜笑了。
她笑的很夸张,甚至连眼泪都笑得出来了。
“原来还有一个陈家的嫡系子弟,竟然连家族最大的仇人是干什么都不知道?陈观水,你在吴国这个乡下地方究竟学了什么?就这样,怎么还有人说你是大才子?孔璋那个混蛋为什么还要我多看看你?”
“你有什么能耐,要让我仔细看看的?”
阿镜再是一弹手指,一道红光shè出。铜镜外面,正在大海上自在畅游,满心都是豪情壮志的鲲流沙,就被一把抓进了大殿。然后,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阿镜用《千尸白骨剑》的法门祭炼成了一柄惨白sè的骨质飞剑。
再是扬手,刚刚被领着出去的那些海妖,甚至铜镜周围数百里方圆内的所有海中妖兽,随着漫天血光,都是如雪般消融,纷纷化成红sè光线,融入了阿镜手中的那一柄法剑。
仅仅一刻钟,数百里海域就是一片死寂。没有了成群结队的鱼群,也没有天空飞翔的海鸟,更是没有了海水中无处不在的那些海妖的踪迹,甚至连海底礁盘上的种种幽绿sè的巨型海藻也消失不见,只有一片彻底的空白。
而这一切,都消失在了阿镜手间的那一柄法剑中。
以一道金sè符篆为根本禁制,以数以万计的生灵血祭,生生把祭炼层数堆叠上去,最后留在阿镜手里的,就是一柄已经被祭炼到了第三十九层的上品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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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失去了主人,却没有沉入海底,而是简单选了一个方向,就往那里飞去。
而在大殿中,阿镜随手把那柄法剑扔在了陈观水的面前,傲然就是俯视着他。她的眼睛里满是威胁,似乎陈观水如果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她就会把他同样变成一柄法剑。
只不过这一柄叫“陈观水”的飞剑,就肯定是不入流了。
陈观水岿然不动,反而是摊开那被风吹乱的画纸,不顾阿镜已经要杀人的威胁,伸手摘下一支笔,径自在画纸上舞了起来。
大殿里面寂静无声。
画纸上也是狰狞凶恶,万千如同鬼魂凶魄一样的梦噩源源不断从陈观水的笔下流出。如果只是画了一张纸的万鬼大战、百鬼夜游,阿镜还会从容;但是越看下去,她越是心惊;越是心惊,越是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不明白。
如果他不是陈家的少年,她现在最要做的,就是立刻把他杀死,挫骨扬灰。
但他却又是罗浮的人。
纸上画的是一个狰狞凶恶的世界。地面上有无数残暴的人在互相杀戮,鲜血流淌满大地,白骨堆砌成高山。巍峨的宫殿下是匍匐如同豺狼的奴隶,浩荡的花园里满是**的女体,在酒杯中飘荡的是鲜血,在火堆上是哀嚎哭泣的罪人。
在云层上,有无数的人在垂首俯视大地。他们没有怜悯,没有动容,没有任何用来奢侈的善意。他们在等待,等待着混乱世界中的不同,等待那些愤然反抗的人,或是屈从某种命运的人。
一层层的云层,一层层都有人在俯视下方惨烈无比的世界,却是不知道在那遥远的虚空之上,是无数寂寞无言的星辰。
陈观水说不明白这个世界,但他真切却感觉到了那种窒息。
身上传承自罗浮陈氏的血脉如同一道接连天地的透明墙壁,保护了自己,让自己可以从容看着外边世界发生的种种凄惨到无以言表的恐怖。那些在梦境神通如同暴雨一般降临的杀戮、强jiān、掠夺、怨恨、绝望的反抗、无语的死亡,和每一天都能看到的和平如常的街景、满脸都是笑容的少女、温暖的阳光交融在一切,却是构成了一种更加恐怖的梦噩。
果然,一切美丽的终究脆弱,一切温暖的终究会冰封,一切微笑的终究会死去。扬州彻底被血水洗了一遍,海州也同样被血水彻底洗了一遍。就是曾经让陈观水感觉到无比肮脏的那些安景侯府的下人们,现在想想,和外边世界的恐怖比起来,他们已经是很和蔼可亲了。毕竟,他们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所以,在那天参加朝会以后,和东琴西棋那四个小丫头重新见面的时候,他把她们都扔在床上,撕碎所有的衣服,彻底占有了她们。
但温暖的女体温暖不了冰冷的心,陈观水依然觉得自己心内虚空一片。
所以此后的每一天,他都是静静的活着,再不轻易动用那绿sè的梦境神通。
但是啊,眼前的女人竟然质疑自己的价值!
真当自己不知道孔望山是孔璋那个贱人用来养殖狐狸的牢笼,用来恢复天狐血脉的试验田!
真当自己不知道自己那个廉价的祖母,最少有一半的可能就是血海一脉的修士!
真当自己不知道罗浮陈氏的血脉中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用来帮助妖族返本溯源,重现祖先的血脉!
真当自己不知道,自己那个可怜的父亲,一直都是她们这些大人物数千年人生中偶然的一颗棋子!
可能,自己那个父亲,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找了一个林家的女儿。
然后,生下了自己这个叫“陈观水”的人!
正文 第七十一章
从那一天开始,也就是从画出那副《人间地狱变》以后,陈观水就离开了镜中宫,开始一个人在“蜃楼幻境”中游历。
只带着那四个傀儡,从镜中宫的大门开始,准备一路笔直走向陆地的最远方。第一站,就是镜中宫山脚下的“镜湖城”。
镜湖城紧挨着镜湖而建,城池森严。光是城墙就足有七丈高,还有数千人的jīng悍士卒掌握着城中的各个要点。而在军队里出任将军和各路兵马都统的,更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在湖边,还有一支三十艘巨船的舰队。城池里,密密麻麻都是民居。青黑sè的瓦顶,铺成了一团团乌云。乌云间隙中的街道上,满是衣着各异的人群,充斥着各sè各样的叫卖吆喝声。一共七条干道,把城池整齐的切成了几份。干道两边,也多是经营南来北往各sè货物的商铺。
有经营南北药材的,有经营北地牛马的,有经营南方花木的,有经营儒生经典、名家字画的,有经营食肆茶楼的,有秦楼楚馆,有戏院赌场,更是有无数数不清的各sè女子掺杂在人群,时不时就会让人眼前一亮。有的小家碧玉,怯怯就是被家人领着,避让在一边;有的就是带刀提剑,一幅江湖儿女的摸样,反是瞪了回来;也有的是豪放过人,袒露着软巍巍的胸部,径自就摸上了你的心头。
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大部分都是蜃气幻化而成,陈观水还是看的很愉快,乐在其中。至少无论怎么施展梦境神通,看见的都是一团团的绿气,再不是那种猛的就会被浇一盆血水的震撼。
扬州事变后,陈观水又一次走上街头。却仅仅只走了一个上午,就不得不逃回紫竹林海。真切是惨不忍睹,震撼莫名。
可能在茶楼里静默喝着茶水的一桌客人,就曾经在那几天里纵火烧光了一片街区,乘乱虐杀了数十名的韶华女子;而那个僵硬站在茶桌前尴尬卖唱的少妇,可能几天前还在某个大人物的怀里婉转,却是大树尽褪、红粉凋零,现在只能抛头卖唱,艰难糊口,但怎知仇人就在眼前。
隔壁当铺里的那些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