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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I&II-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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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若壁见他无意反驳,称心如意地哼起了小曲儿。 
  二人一前一后向客栈而去。 
  到了客栈,任是韩若壁如何痴缠,黄芩也不与他同一间屋,而是另要了一个单间住下。二人一起吃过晚饭后,韩若壁一反常态地没有拉住黄芩说笑,反倒劝他早些回屋睡下。之后,二人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二更天时,韩若壁腾地从床上跳起身。 
  他摸黑行到桌前点上灯火,从包裹中取出两个小瓷瓶,从其中一个里倒了点白色粉末,到早先准备好的小半盆凉水里。而后,他用手轻轻地搅和了一阵,令粉末溶入水中。这时,那小半盆凉水已变得漆黑、粘稠了。韩若壁立刻捧出一些,均匀地涂抹在自己脸上。 
  立刻,他的面色变的乌黑一片。 
  他又从另一个瓷瓶里倒出一些灰白色粉末,轻轻地擦拭在眉毛和两鬓边。接着,他取出一套市井商民常穿的衣服穿上,便俨然成了一个颇为自然的黑皮中年人。虽然精致的五官依旧在那张脸上,却使人很难认出是他了。 
  这番装扮后,韩若壁提上‘横山’,吹熄灯火,无声无息地自窗口,掠上了屋顶。 
  待他越过一重屋脊,身形便蓦然隐没在夜色中。 
  约摸半个时辰后,尚廷筠府院的某处屋檐边,一条黑影宛如一阵疾风般掠至,接着悄然纵落,蛰伏了下来。 
  这条黑影正是韩若壁。 
  韩若壁趁夜乔装而来,是为潜入尚廷筠的书房,查找白天匆匆一见的那只箭簇,确认它是否和黄芩向他出示的一样。 
  原来,白日里,尚廷筠把司图递上的箭簇随手放在了书桌上,碰巧被后来的韩若壁瞧见。那时,韩若壁虽则留意,但无法瞧得真切,加上没往倒卖军器的案子上想,是以没能深究。直至后来,他在街上遇见了黄芩,才有所联想,出于对尚廷筠是否与案子有关的好奇,以及想帮扶一把黄芩,有了今晚的夜探。 
  从韩若壁伏身之处,可以瞧见尚廷筠书房内灯火明亮,可因为离得极远,无法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韩若壁心中疑道:这么晚了,难道还有人在书房里? 
  他很想从屋顶跃至院中,去到书房前一探究竟。 
  想罢,他将目光投射向院内。 
  一瞧之下,韩若壁不得不佩服起尚廷筠的谨慎、细致来。 
  在黑暗中,他瞧得清清楚楚,尚廷筠的院落内,不但隔些时候就有一队巡逻健卒路过,而且每一处可能的死角都有一名侍卫把守。 
  对于这个虽则清静,但装点有假山假石一类阻碍视线摆设的偌大庭院而言,侍卫的人数实在算不得多,不过,这些侍卫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无论是站位,还是角度都又恰到好处,是以,视线已可涵盖整个院落,不会漏掉一处。选择这些特定的位置安插侍卫,既不会浪费丝毫人力,又可使相邻二人遥相呼应,一旦任何一个发现情况异常,则所有人都能及时警戒,真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韩若壁就这样纵身跳将下去,不管如何小心,只要脚沾了地,就必然被人发现。 
  他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周围忽得一黑,韩若壁抬头望去,敢情天空中那轮银盘似的月儿,恰好被一大片飘来的云朵遮掩住了。 
  他心下一动,暗道:天助我也。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不再犹豫,双臂一震,借着这片黑暗的掩护,身子破空而去,宛如一头投林大鸟,落在了左前方的一排屋顶上。 
  接下来,他还想借着这处落脚点,再次腾跃而起,直接跃至对面的屋顶上……那里就是尚廷筠的书房所在。 
  可是,就在韩若壁刚刚准备纵身而起时,那轮圆月眼看就要从云层中探出头来了。 
  时机已过,他只得暗叹了声,在屋脊暗处弯伏下身体。 
  此时,月儿重又洒下光辉,顿时这座黑暗的院落为之一亮。 
  幸好韩若壁匿伏之处乃是月光照不到的另一边,是以很难被人察觉。 
  稍待片刻,他沿着屋脊形成的一道阴影,缓缓地向前爬去,大约爬行了丈许,便到了头。 
  这里已是目前他所能达到的,离尚廷筠的书房最近的地方了。 
  忽然,韩若壁觉出了什么,骤然回手一探,似是抓到了什么,一边往里拉扯,一边极小声地道:“躲躲藏藏地从客栈跟到这里,黄捕头想必累了,不如到我怀里歇一歇吧。” 
  没料到会被查觉,黄芩一时不防,被扣住了肩膀,若非强行定住身形,就要跌至韩若壁的怀里了。 
  终于缩肩滑开了韩若壁的手,他皱眉道:“这里是什么所在?” 
  韩若壁道:“就是你想见的神光堡堡主尚廷筠的处所。” 
  黄芩点头道:“若非我半夜前去寻你,却见你趁夜掠出了窗外,差点就被你骗了。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狡猾。” 
  韩若壁骂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是瞧你一路奔波,未及休憩,才打算一个人先行打探一番,也好确定一下见到的那只箭簇,与你的案子有无关系。” 
  转瞬,他忽然有些弄不明白,问道:“对了,深更半夜的,一向只有我这个登徒浪子寻上别人的门去,你去我房里找我作甚?” 
  黄芩支吾了一阵,却道:“应该只是小事,我已经忘记了。” 
  事实是,对于韩若壁送出的那个‘情’字,当时他只说‘若是真懂,何需写来送人’,可到了晚间,却被搅扰得睡不着,是以才想找韩若壁问个清楚明白,也好断了纠缠。 
  韩若壁连‘啧’了几声,道:“才一个时辰不到,你就忘了?你瞧,这就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恶果,忘性如此之大,以后多吃点芝麻,核桃的,补补脑子吧。” 
  黄芩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却暂且生生咽下。 
  韩若壁又抚了抚自己的脸,疑问道:“没想到扮成这样,还能被你认出来,我真是低估了你的识人本领。” 
  黄芩边思索边道:“我还低估了你的武功呢。” 
  此次他一路跟踪韩若壁至此,不但把一身轻功施展到了极致,行动上更是极其小心,却居然还是被查觉出了,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韩若壁的武功高强,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事实上,黄芩是多虑了。 
  韩若壁并非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跟在身后几丈外,而是直到刚才,二人同在一处屋顶上,缓缓攀行之时,黄芩不得不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他才凭借瓦片的轻微震动查觉到有人跟踪。以韩若壁的敏锐,当即猜到跟踪自己的人是黄芩,由此,他推断出黄芩必是从客栈跟踪自己至此的。当然,他耍了个滑头,说的好象一开始就知道黄芩跟在身后一样。 
  韩若壁故意叹了一声,无精打彩道:“是吗?” 
  他的此种反应,大是出乎黄芩的意料。 
  黄芩奇道:“我本以为你会因此得意,却叹的什么。” 
  的确,若是放在以往,听闻黄芩夸他武功好,他早得意张狂的溢于言表了。 
  韩若壁耸了耸鼻子,唉声叹气道:“我叹的是,比起武功,我的床上功夫才更为出彩,却是没法子令黄捕头好生享受一回,可惜啊可惜。” 
  说罢,他心满意足地瞧着黄芩因恼他,却又发作不得地咬紧着牙关,皱紧眉头,颌角显出一条硬朗的线条来。 
  不管是笑也好,是怒也罢,只要那张脸上显现表情,韩若壁便觉十分享用,是以,瞧见黄芩隐忍怒气,反觉一阵舒爽,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转头,他望向黄芩,又有意逗弄道:“黄捕头,你也觉得可惜吧?” 
  终于,黄芩齿冷回道:“我只可惜,在白羊镇时没能阉了你。” 
  韩若壁伸了伸舌头,只道他不过说说,可当撞上那双冷电似的眸子后,却禁不住心下惊寒,冲口而出道:“你真的假的?” 
  黄芩淡淡一笑,点头道:“真的。因为我发现,如果你没了那玩意儿,就会省心许多了。” 
  韩若壁正要回以什么,黄芩忽道:“你瞧,有人进去了。” 
  韩若壁凝神望去,确见一人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神光堡’副堡主王定面带歉意地笑道:“早上年老大来通知我时,我想着时候还早,等忙完手上的事务,再来面见堡主,可等忙完了,才发现已然这么晚了。还请堡主见谅。” 
  比起尚廷筠,王定要年长许多,且慈眉善目得象个和善的老太太。 
  尚廷筠遣走房内的两个侍从,请王定落座,道:“辛苦了,这么晚还要你跑一趟。” 
  王定笑道:“最近堡里忙,已经惯了,堡主不是也没睡吗。” 
  接着,他开门见山道:“堡主说有要事相商,是何事?” 
  尚廷筠拿起书桌上的那只箭簇,递给王定,同时把白天和司图的谈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外面屋顶上伏卧着的黄芩却是苦恼了。他很想知道屋内人在做什么,或者在说什么,可是,以目前的距离,任他聚起十分眼力、耳力,也是丁点儿看不见、听不着。 
  这时,韩若壁低声问道:“他们好象提到一个名叫‘司图’的人,而且不只一遍。我记得你说过,买你箭簇的人就叫司图,是也不是?” 
  黄芩一边点头,一边惊诧道:“我在这里什么也听不见,你如何能听见这些?” 
  显然,在目前的距离上,韩若壁比黄芩听到了更多的东西。 
  韩若壁叹息了声,道:“是因为我施展了‘六识神通’的功夫。可惜我功力不够,只能捕捉到点滴话语,无法听得更多。” 
  ‘六识神通’这种功夫最早出自道家,因其习练方式更象武功,而非修道,是以在被某个道士传入江湖后,也为少数江湖人所修习。据说,能把此种功夫修习到一定境界,则可将周围十余丈内的一切声响纳入耳中,耳力真比机敏的野兽还要强上百余倍;如果再深入修习,随着功力的精深,则只要能听到声音,就好象见到了声音起处的种种景象一般。当然,那些景象有时可以清楚得犹如亲眼所见,有时只会是朦朦胧胧的。这需得瞧听到的是哪一种声音,越是容易分辨得出种类的声音,就越发瞧得真切。据说,如将‘六识神通’修习到最高境界,即可摒弃双耳,超越听力,透视千里之外的事物。 
  听闻韩若壁也听不到多少,黄芩失望地咕噜了一声。 
  想了想,他道:“你不是还懂道术吗?在戈壁的小客栈时,就曾见识过你的障眼法,颇有奇效。快想想,有没有方便在此时此地施展的法术?” 
  韩若壁答道:“有倒是有……” 
  黄芩急道:“既然有,那只管施展开来,我也好借机掠到窗下,听听里面的人都说些什么。” 
  韩若壁摇了摇头道:“只怕不妥。” 
  黄芩道:“有何不妥?” 
  韩若壁道:“神光堡人才济济,并非威武行的那些打手,万一其中有一个两个懂些道术的,识破了,叫嚷开来,屋内的人又哪会如你所愿,继续说话相谈?” 
  黄芩道:“也是。” 
  韩若壁摇头叹道:“当初只觉这‘六识神通’没甚用途,不喜习练,现在想来若非轻视了它,今日也不至这般无可奈何了。” 
  黄芩道:“这门功夫我也略有耳闻。”顿一顿,他又道:“以前有个老江湖告诉过我,若有人以内力相助,施法者就可以听得更远、更多、更真切,可是真的?” 
  韩若壁点头道:“的确如此。只不过被注入内力之时,施法者对相助之人最为不设防,是以相助之人必须绝对信得过,否则若是存心加害,施法者岂不经脉尽断而亡?” 
  黄芩道:“你可信得过我?” 
  韩若壁沉默了良久,才道:“我自然信得过你。”眼珠一翻,他又瞧向黄芩,意味深长地追问了一句,道:“我能信得过你吧?” 
  被他如此一问,黄芩不知为何反而有了一丝犹豫,迟迟没能作答。 
  此时,韩若壁已促催他道:“你快些以内力助我,莫等我改变主意就晚了。” 
  黄芩默默点头,出手握住韩若壁伸过来的手腕,以手掌紧覆住其腕处的‘神门穴’、‘阳池穴’、‘太渊穴’, 而后轻闭嘴唇,舌抵上颚,纯以鼻腔细匀地吸气呼气,一面催动内力运行,一面缓缓将内力通过三处穴位,注入韩若壁的经脉。 
  韩若壁则运起‘六识神通’之功,仔细查听起来。 
  书房内,王定看了看手上的箭簇,道:“黑市上很一般的劣质箭簇也要一两银子一只了,如果都是这样好的货,千余只四千两倒也可以接受。” 
  尚廷筠道:“我也是这么想。不过,这个司图独自前来,似乎是瞒着他们族长杜韦的。” 
  王定笑道:“他八成是想自己捞一票。难道你不想做这笔买卖?” 
  尚廷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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