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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芩道:“我以为越是被人怀疑的时候,越要心怀坦荡,实话实说,相反,过多的掩饰只会令别人确定对你的怀疑。”
韩若壁惊了惊,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直接去问尚廷筠?”
黄芩似是而非地笑了笑,道:“真被关进土牢,亦或有机会见到司图,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韩若壁道:“看来我是劝不了你了。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至少等我离开‘神光堡’后,再去问他?”
黄芩不解他为何要自己多此一举,道:“你在不在神光堡,有甚关系?”
韩若壁道:“因为那时,你的解释,尚廷筠相信的机会会高出许多。”
黄芩不解道:“我需要向他解释什么?”
韩若壁笑道:“在大街上我纠缠你的那件事埃不把那件事解释清楚,你如何撇得清和我的关系?”
黄芩反问道:“你我的关系,与他何干?”
韩若壁愣了愣,道:“不是你说要心怀坦荡,实话实说的吗?”
黄芩面有不屑,道:“我说实话实说,是指倒卖军器的案子,你却以为是什么?”
韩若壁软软地叹了声,道:“真是服了你了。”
黄芩问道:“刚才你说离开,何时离开?”
韩若壁道:“两日后。”
黄芩道:“两日?”
琢磨了片刻,他摇头道:“尚廷筠审问司图,一日就该有结果了,我怕迟则生变,不想再多等一日。”
韩若壁道:“你待怎样?”
黄芩道:“我想明日混进堡主居所,直面尚廷筠。”
韩若壁吃惊道:“那里戒备森严你又不是没瞧见,怎么混的进去?不成。”
黄芩道:“成不成,总要试一试。”
韩若壁沉吟考虑了一阵,道:“如我料得不错,最迟后日,尚廷筠必会约见我,到时我带上你一起去见他,不是更稳妥吗?”
黄芩摸不准此话的可信性,道:“你有把握?”
韩若壁道:“他那样的男人,不管如何决定了,总是要给别人一个交待的,是以,必然会见我。”
黄芩点点头道:“好吧,暂且听你一次。”
话刚说完,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声音虽然不响,却足以使人听到。
韩若壁站起身,冲他眯眼一笑道:“大早上到现在都没吃吧?”
黄芩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大方回道:“昨夜问你,你死活不肯说,今早当然就惦着找你问清楚,哪还顾得上吃喝。”
韩若壁笑道:“昨夜我若说了,怕你连觉也不用睡,就去查你的案子了。所以,今日再说,至少换你躺着休息一夜。”
本以为他是故意让自己着急,却没想到竟是为着自己,黄芩不免愣住了。
韩若壁一拍他的后背,道:“走,到别处请你吃顿好的去。正好我新认识了个朋友,顺道把他也叫上。”
黄芩迟疑了一瞬,道:“去别处?万一尚廷筠要见你,却找不见人,怎么办?
韩若壁笑道:“放心,他是‘神光堡’的堡主,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寻不到人?”
黄芩道:“也对。”
说完,韩若壁拉上黄芩离开客栈,打算找他那个朋友,一起大吃大喝去。
在街上,走了没多久,韩若壁当先来到一间铁匠铺前停下了脚步。
黄芩跟上,疑道:“你这朋友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个铁匠?”
韩若壁点了点头,笑道:“不是只有江湖中人才值得结交。我向来随性,交朋友从不挑剔。”
他又特别声明道:“这位朋友的酒量惊人,前天在酒馆居然把我喝趴下了,是以不得不交。”
黄芩不可置信道:“被人家喝趴下了,就要和人家结交。哪有这等道理?”
韩若壁笑道:“不结交怎知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不知家住哪里,要到何处找人?找不到人,又如何能把输了的酒仗,从他那里赢回来?”
连串的反问,他一口气说下来,不带丝毫停顿。
黄芩‘哦’了声,点头作恍悟状,道:“看来你不是随性,是任性。似此种交法,别是哪天交友不慎,反惹出祸端来。”
韩若壁毫不在意,心道:我不给别人惹祸就算不错了。
说罢,二人探头探脑往铺子里张望。
铺子里,一个穿着单衣单裤,肩上搭了条汗巾,围着皮裙,面色被炉火烤得赤红的健壮汉子,正左手拿了把火钳,从火苗窜得老高的炉子里,夹出一块烧熟的铁坯来。他把铁坯平放在砧板上,仍以火钳牢牢钳住,以便控制角度,右手抡起一个小铁锤,试探性地轻轻敲击了几下。然后,他对站在身边的瘦高个儿徒弟点了点头。那个徒弟便抡起一个比师傅手里拿的小铁锤,还要大出五六倍的大铁锤,在通红的铁坯上,‘乒乒乓乓’地敲打起来。待到所需的形状基本出来后,健壮汉子示意徒弟停手,自己操作起来。而他的那个徒弟转而蹲伏到风箱旁边,一心一意地拉起风箱来。
韩若壁笑嘻嘻地走进铺子去,唤了声“郑大哥”。
健壮汉子抬头瞧见是他,立时收拾了手上的活计,边笑边迎上来道:“韩老弟,上次那顿酒多谢你请了,我喝得实在痛快1
韩若壁笑应道:“我输了,自然该请。不过,虽然输了酒,可一样喝得痛快。”
转身,他向后面的黄芩介绍道:“这位朋友就是‘神光堡’里酒量无人能敌的郑岩,郑大哥。”
郑岩向黄芩拱了拱手。
韩若壁又向郑岩引荐道:“这位朋友是从高邮来此做买卖的客商,姓黄名芩。”
黄芩向郑岩点了点头。
听到黄芩的名字,郑岩一边口中喃喃道:“黄芩……?”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了黄芩几回。
韩若壁瞧在眼里,心道:他为何对黄芩如此留意?
郑岩忽然道:“不知这位黄老弟的名字怎么个写法?”
韩若壁狐疑答道:“‘草’字头,下面一个‘今’。怎么了?”
郑岩干咳了声,眼神摇摆了一瞬,才问道:“他可是高邮州的黄捕头?”
黄芩和韩若壁闻言,不禁同时面露讶异之色。
韩若壁上前一步,逼视郑岩道:“你何以会如此寻问?”
见面前二人均有所警惕,郑岩忙笑着向他们解释道:“我一个远房亲戚是高邮人,前年,他来哈密做买卖,顺道在我这里小住了几日,曾说起他们那里有个叫黄芩的捕头,为人很是不错。因为‘黄芩’这名字原是一味药,很特别,我便记住了。今日,你的朋友也是自高邮而来,也叫黄芩,我才不禁想,这么少见的名字,又同是出自高邮,只怕是同一个人也不一定。”
知道死咬着不承认也没用,韩若壁干脆瞧向黄芩,笑道:“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你的名气都传到这里了,怕是不怕?”
黄芩只当没听见,面露微笑问郑岩道:“郑大哥,高邮的地方不大,不知你那亲戚姓甚名谁,说出来听听,我指不定识得。”
没想到他会细问,郑岩怔了怔,呵呵笑了几声,敷衍道:“我那亲戚在高邮又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黄捕头哪里会识得,不提也罢。”
说完,他不待黄芩再言,就忙着指使徒弟干这干那,瞧上去一副很忙的样子。
韩若壁和黄芩对望了一眼,继而伸手一把拉住郑岩,嘻嘻笑道:“郑大哥,我今日来,是特意请你去喝酒的。这位黄捕头也是很能喝的主,我们三人比试一场酒量,你意下如何?”
郑岩听言,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上唇,目中流露出期盼之色。显见他是好酒之人。
韩若壁见状,便要拉他出门。
可他硬是不肯,一边摇头,一边苦着脸道:“今日不行,我手上还有好些农具要打造,都是雇主急着要的。”
韩若壁又劝了一阵,但郑岩就是说什么也不去。
最后,韩若壁只得两手一拍,摆出一副失望模样,道:“既然郑大哥有事要忙,那只能改日再来拜会了。”
郑岩连声道好,将二人送至铺外,挥手告别。
离了铁匠铺,黄芩与韩若壁并肩而行,边走边道:“这个郑岩好生奇怪。”
韩若壁道:“是奇怪,以他嗜酒如命的秉性,有人请喝好酒,却居然放下不喝,这太不寻常了。”
黄芩淡然道:“他说有亲戚在高邮,只怕是即兴胡说来的。”
韩若壁道:“我也有此感觉,所以才执意邀他一起出来喝酒,想借机套他的话,无奈他不答应。”
想了一阵,他又道:“我实在想不出,他不过一个铁匠,因何对你如此留意。”
黄芩不经意地笑了笑,道:“想不出的,就莫要想了,快些填饱肚子是正经。”
韩若壁道:“你似乎并不在意。”
黄芩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意又能怎样?”
韩若壁道:“果然,只要和案子不相干的事,你就全不在意了。”
言毕,二人找了间食肆走了进去。
铁匠铺门口,郑岩目送黄、韩二人走远后,留了徒弟在外面看铺子,自己反身转到里间,唤了声:“婆娘,快替我准备一下,我要出堡去。不用准备太多,天把就得回来。”
他婆娘正在烧午饭,懒洋洋地应了声,道:“去到哪里?”
郑岩道:“去趟‘百户所’,把修缮好的刀剑给百户大人送过去。”
他婆娘用鼻子‘哼’了声,埋怨道:“上赶着送去做什么?那个姜百户,每次送刀剑来修,就只会说些保家卫国的漂亮话,从不会给钱的。真要他们拿起刀剑保护我们的时候,却又全不中用了,还得靠尚堡主他们……”
本来,明廷疆域内的军队,分为卫、所两级,战略要地设‘卫’,一般地方设‘所’,哈密卫就是其中一卫。一卫管辖五个‘千户所’,一个‘千户所’管辖十个‘百户所’。‘百户所’由‘百户’管辖,总共约一百来号人,平时实行耕战结合,既负责地方防卫,又进行屯田耕种。
可在哈密,这些卫、所,不但常驻军队的人数很少,战斗力还极差,别说驱逐境外的吐鲁番军马,就连掺和哈密内部各族争斗的力量都没有,迫不得已时,还得明廷从关内调兵,是以,当地汉人百姓都不太瞧得上他们。
但实际上,以设置异族自治的缓冲地带作为屏障,不在此类边疆地区大量屯驻兵马,早已成为明廷的习惯。比如‘朵言三卫’便是如此。这种做法的好处在于,既可借助当地外族自己的兵力保卫大明的国土,又不必花费朝廷的钱来养活这些兵力,所以,明廷才乐此而不疲。
听自己的婆娘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数落着,郑岩不耐烦地斥了声,道:“你懂什么!我此趟去送刀剑,是为挣银子的。还不快替我收拾包裹1
听说能挣银子,他婆娘立刻边麻利地收拾起一个包裹,边问道:“怎么挣银子?”
郑岩道:“前几日姜百户来时,说起‘忠顺王’不知为何要找一个高邮来的,叫黄芩的捕快,若有人上报他的下落,便可得赏银五十两。”
他婆娘讶道:“这个高邮的捕快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得罪了忠顺王,竟要抓他?”
郑岩摇头道:“没说要抓人,只说知道他下落的,便报上去。如果要抓人,给的就不会是赏银,而是花红了。”
说着,冲他婆娘得意一笑,他又道:“你不是老抱怨,活了大半辈子,连锭五十两的大银都没见过吗?这次就拿回来,让你捧手心里瞧个够。”
他婆娘讶异道:“莫非你知道那个捕快在哪儿?”
郑岩道:“那当然。”
他婆娘忙将包裹塞给他,道:“快去快去,莫被别人捷足先登了1
郑岩背上包裹,牵出一匹马,让徒弟把一捆打磨好的刀剑绑扎到马背后,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出堡了。
‘神光堡’的这间土牢,深入地下,除了顶部的一个极小的窗户外,四周都是密实的石墙。室内摆放着老虎凳、夹板、站笼,墙上悬挂着钢丝刷、苔藤、烙具等。
伤痕累累的司图无力地垂着头,两只手被吊在土牢顶部落下的一个脸盘大小的圆形铁环上。他的胳膊已经毫无感觉,几乎等同于废了,是以,整个身体的重量全落在将将擦住地面的脚趾尖上。
经过几个时辰的鞭打,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司图正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
这时,沉重的铁门打开了,尚廷筠在王定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室内,负责拷问的三个打手,替二人搬来了一张条凳,又递上一份手稿。那是之前的几次行刑中,记录下的司图交待的内容。而后,三人行了一礼,暂且列过一边。
王定抬了抬手,有人便上前打了一盆盐水,朝司图劈头盖脸地泼将下来。
尚廷筠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