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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等,便可知,他不会比黄芩更好对付。
尚廷筠明白,他绝对没有可能甩开此人,去阻拦黄芩了。
不过,尚廷筠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绝非等闲视之的一般人,是以,在此等危急紧张的时刻,反倒异常冷静。
他哼了一声,道:“一个是‘流光遁影’,一个是‘蹈空虚步’,没想到我这‘神光堡’,一下子居然来了两个绝世高手!”
韩若壁眉角轻挑,嘻嘻笑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心中却暗自嘀咕道:看他一眼便能说出我二人的身法来历,可见眼界极高,估计手底颇硬,绝不会好对付。”当下本来心存的几分轻敌情绪尽数被抛开,完全把尚廷筠当做劲敌来对待了。
此刻,那边黄芩不知何时已把铁链握在了手中。
丈许长的铁链打了个对折,约有六尺长短,迎风抖将开来,活脱脱一条灵蛇一般。
黄芩左挥右舞,铁链不是缠上弓箭手的腿、脚,就是抽中腰、腹,跟着猛力一拉之下,那些弓箭手无不被他抛出摔倒。只听得呼喊声、倒地声此起彼伏,伴随着胡杨树砸下的巨大声响,真正乱成一片。
待尘埃落定时,黄芩脸色平静的站在离尚廷筠丈外的空地上,手中赫然捧着一堆长弓。
不多不少,正是八张。
另一边,那八名黑衣武士正神色沮丧、狼狈不堪地爬起,有人痛苦呻吟,有人大声怒骂,却是没人敢冲向黄芩。
黄芩将长弓扔了一地,不疾不徐朝向尚廷筠,道:“现在轮到你和他分个胜负了。当然,若你命令这八人同我比拼拳脚,我也可奉陪。只不过,尚堡主是聪明人,应当不会做那些无谓之事。” 他的声音听不出有甚情绪波动,就好象打倒这八个人,实在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毋庸置疑,此刻的尚廷筠已处在极为恶劣的形势之下:韩若壁距离他不过数尺,拔剑可及;黄芩人虽在丈外,但立足的位置偏生很微妙,看似和韩若壁毫不相干,暗里却是遥相呼应,有意无意间截断了尚廷筠撤回神光堡的最佳路线;而刚才还埋伏着的那八名弓箭手,明显业已帮不上什么忙了。
大多数人若落至尚廷筠这个地步,难免惊慌失措,可尚廷筠没有。多年来,‘神光堡’经历过的动荡已数不胜数,使得他越是在危急的时刻,思路往往越加犀利,这也是他为何能够领导‘神光堡’,在这个强人林立的异族土地上杀出一片天地来的原因。
看不出任何慌乱,尚廷筠也不疾不徐道:“虽然我一向以为自已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小瞧我的对手。但照今日看来,我实在是小瞧了两位了。”他笑了声,道:“现在,我若让手下的这八名儿郎撤回堡内,会不会令两位以为,我是想要他们回去搬救兵呢?”
黄芩微微皱眉,道:“本来我并未作此想法,但经由堡主这么一提醒,反倒觉得这事大大的不妥了。”
韩若壁以往见黄芩行事,总是直接了当,雷厉风行,这回却居然没有直接答应,或回绝尚廷筠的要求,第一次令他觉得黄芩也有狡猾多智的一面。一时间,他大感兴趣,竟是完全不插嘴,只默不作声的作壁上观。
尚廷筠也没有料到,疑问道:“黄捕头何出此言?”
黄芩道:“本来他们虽则被我趁其不备夺下了长弓,但毕竟除了弓箭,个个还有一身武艺,只要人尚在此处,无论怎样,都是一种威胁。所以,其实我打心眼里很希望能够彻底摆脱他们。你欲让他们先行撤回堡内,对我而言,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尚廷筠笑道:“既然正中黄捕头下怀,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黄芩笑了笑,话锋一变,道:“可是,现在是尚堡主主动提出了一个我求之不得的请求,这就大有问题了。”
尚廷筠道:“有甚问题?”
黄芩道:“目前,你与我们之间就算还不是敌人,也绝对称不上朋友,若是留下那八个手下,或多或少还能分散掉我们的一些注意力。这对于尚堡主来说,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但是,你却急着想让他们撤回堡内。这份用心,不得不让人生疑。”
尚廷筠笑着摇头,道:“他们在这里,虽然能令你分心,却也同样令我分心。”
他无奈地笑一笑,又道:“说实话,我身为一堡之主,难免为名所累,万一今夜的比斗有些微闪失,总不想被自己的兄弟们看到,丢了颜面,因些才想让他们离开。在黄捕头看来,这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黄芩不语。
尚廷筠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回去是搬救兵,远水终解不了近渴,若是你二人联手猛攻,我未必能支撑到堡内的增援到达。所以,若打发他们回去搬救兵的话,实在是有点弄巧成拙了。这一点,我自已又怎会算不明白?”
黄芩满面疑容,心道:他越是如是说,越是惹人怀疑,令人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
他不免生出一种感觉,好象他们的怀疑也已在尚廷筠的算计之中了似的。
一旁的韩若壁听见二人废话不断,有些不耐烦道:“不必机关算尽了,就让尚堡主的八名属下回去好了。我和尚堡主不过切磋切磋,一切单凭实力说话。”
黄芩想了想,侧身让过几步,算是应允了。
尚廷筠对那八人道:“你们回去吧。这里的事,不必通知别人,我自然会处理。记住,这是我的命令,不得有违!你们听到没有!”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颇为严厉。
那八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其中有人似乎想说什么,但口还没张,就被尚廷筠以严厉的目光瞪视回去了。接着,那八人低着头,依次绕过黄芩,向‘神光堡’的方向走去。
黄芩没有阻止。
望了眼那八人走远的方向,韩若壁道:“现在也用不着说什么‘谁制住谁’的话了,一交手便知端的。人会说谎,剑却不会。”
转头,他扫了眼尚廷筠腰后别着的双钩,又补充道:“当然,钩也不会。”
话音刚落,韩若壁反手拔出长剑,顿时剑气四射,映的须眉皆碧。
尚廷筠哈哈一笑,道:“好剑!”同时,腰后别着的那对短柄钩,已被他抄入手中。
双手钩本就是剑的克星,更何况这对短柄钩,各开了四处刃口,刃口向内弯,形似鹰爪,钩身曲线犹如新月,若能入得皮肉,只需稍加勾转,则内不能进,外不能出,恰似叫人想生不能,想死亦不能。而剑,一但被这样的两只钩前后索住了,极易破刃损坏,再无用处。
这就是尚廷筠的‘冷牙新月钩’!
尚廷筠双手握钩,一手高一手低,向前猛的踩出半步!
瞧见他的这一动作,韩若壁顿时生出极为怪异的感觉来。
他感觉怪异,是因为正在踏出这一步的尚廷筠,所流露出的气势,分明是要发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但是,他踏前这半步的动作,却与之不太相衬,大有文章。这样的步伐,在一般人看来,倒也算气势凶猛,但落在似韩若壁、黄芩这样的高手眼中,却瞧得出这一步色厉实荏。
这看似向前,实则却是为了掉头后撤而踏出的一步,步幅较小,下踩力量较轻,再联想到刚才尚廷筠想方设法要让那八个武士撤走的举动,令韩若壁猛然间涌起了一个念头来:
尚廷筠想逃!
这种种的思考判断说来罗嗦,其实只是电光火石样的一刹那。
韩若壁如反射般跃起,长剑猛刺而出,直取尚廷筠胸口,口中冷喝一声,道:“休走!”
尚廷筠狂笑一声,大喝道:“你上当了!”
只见,他踏出的那半步临到了时,竟是重重地落地,不是掉头逃逸,而是膝盖一弯,整个人身形往前一栽,旋即发力而起,左手钩,高高架起,护住上盘,右手钩,则自下而上,沿着一道弧线,钩划而出!
这样的一击,这样的路线,若用的是拳,就该叫‘勾拳’了。
尚廷筠用的不是拳。
是钩。
这一招,是他的致命杀招;
这一招,叫做‘钩心’!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钩人的心,也要人的命。
黄芩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急呼一声‘不好’。
原来,尚廷筠刚才费尽心思,只为在这一刻,让敌手误以为他想先撤走自己的人,然后寻机逃逸,等敌手试图穷追不舍时,再抓住破绽,痛下杀手。
他想一个照面就毁了韩若壁!
韩若壁瞬时如置冰窖,暗里叫苦不迭。
他知道,尚廷筠的这一钩,看起来虽是极为普通,无甚变化,实际上却是大巧若拙,后招无穷。那自下而上探出的,致命一钩的钩尖上,有异样的光芒闪动,落在韩若壁这样的大行家眼中,显然是一种极为精纯的先天罡气。如此近的距离,无论什么样的护体神功,也经不起他这一钩之戾,若被钩住,必然受伤。且这一钩,不但速度、力道都极为可怕,那沿着弧线自下而上钩划出的轨迹,似乎也暗含某种莫测的奥妙。
虽然韩若壁转瞬间就想出了七八种连打带消的应对手法,还有三四种前后左右的身形变化,却又觉会被尚廷筠隐而未发的后招所克制,是以,不敢贸然施展出来。
情急之下,韩若壁的身形冲天而起。
面对如此精妙的一钩,他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退!
前后左右无处可退的时候,还可以向上退。
当然,此种退法须得有足够高明的轻功才行。
韩若壁的‘蹈空虚步’,显然是足够高明了。
只见他凌空踏步,身形宛如旗花火箭一般,直冲而上,顷刻间避开了尚廷筠这招‘钩心’的杀伤范围!那动作真像会飞的鸟儿一般,空中姿态优雅妙曼至极。
尚廷筠哪能甘心让猎物从手边溜走,双足运力点地,身形也随之而起,比之韩若壁的‘蹈空虚步’不遑多让。同时,他手上的钩招不变,依旧攻向韩若壁。
于是,空中的韩若壁双足微微弯曲,掌中剑尖朝下,连封带挑,迎上了尚廷筠的冷牙新月钩。
‘锵锵锵’,剑钩相会,激射出道道火星。
本来,如果是在平地上,尚廷筠处于主动攻击,韩若壁则是被动防御,这一下交手,该是尚廷筠占了优势才对。但此刻二人所处的位置在半空中,不同于平地,韩若壁在上,尚廷筠在下,位置之差无形中大大削弱了尚廷筠的优势,令得他在此番剑钩硬拼中,居然没占到半点便宜。再加上,因为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很多变化、后招都无法施展,又让尚廷筠苦恼不已。
一旁观战的黄芩见状,心中大定,知道在此危急时刻,韩若壁已找到了最佳的应对之策。只要他能捱过二人腾跃上升的过程中,尚廷筠的短暂攻势,一旦身形开始下落,就可借着下落之势,仗剑全力扑杀,此消彼长,一举扭转局面。
不过,这一切的成形全赖韩若壁那手匪夷所思的轻功,就象他刚才瞬间凭空拔起的动作,黄芩暗忖倘若换了自己,怕是也不易办到。
这种想法,倒不是说黄芩的轻功不如韩若壁,而是各有所长。黄芩的‘流光遁影’胜在身法飘忽,捉摸难定;而韩若壁的‘蹈空虚步’,则胜在高起高落,进退快如鬼魅。
这时候,最为吃惊之人就是尚廷筠了。
须知,“钩心”乃是他平生最为精妙,也最为自恃的招数,在以前遭遇的大小百余战中,难得才碰上有必要施展此招的危机时刻,且一旦将此招施展开来,每次都能化守为攻,立毙敌人于钩下。刚才,他一番苦心用谋,设下圈套,并且在一个照面就施展出了‘钩心’的绝技,实是指望速战速决,杀伤对手,却没想到韩若壁居然能用如此神奇的轻功,轻松化解了他的绝招。
没奈何,尚廷筠第一次尝到了‘师出无功’的滋味。而且,由于韩若壁已然看过了他这一招,是以下回再施展时,威力便须打个大大的折扣了。
眼看尚廷筠身形上升的势头骤然停止,在达到最高点后转而下落,同时,他‘钩心’的攻势也瞬间瓦解。
韩若壁于半空中朗笑一声,收腰曲腿,转眼间身姿变幻,呈头朝下,脚朝上之势,手上‘横山’光华暴涨,直耀人眼。
‘横山’剑光下探,宛如长虹电射,直坠而下,袭向尚廷筠的顶部!
虽然处于劣势,尚廷筠也绝非等闲之辈。只见他气机猛沉,施展了一个‘坠’字诀,令得身体更急速地下落,手中双钩一边上举,一边回旋,呈‘举火烧天’之式,旋出一片密实的钩影。
钩剑相击,只听得一连串的叮叮当当之声,真如大珠小珠落下玉盘。
韩若壁每一剑的力道都沉重之极,以至于尚廷筠每一次格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