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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变了颜色,韩若壁有些莫名奇妙,道:“我的意思自然是,你舍弃‘神光堡’,和她一道去关内啊。”
尚廷筠道:“那不就是私奔吗?”
韩若壁笑道:“算是吧。”
尚廷筠摇头失望道:“‘私奔’也能算个法子?”
韩若壁道:“怎么不算?私奔以后你们不就长厢厮守了嘛。”
尚廷筠神色渐冷,道:“不成,我怕……”
韩若壁眼珠转动,轻笑抢白道:“怕?刚才尚堡主不是还说‘死活随她’吗?既然命都可以‘随她’,又怕的什么?”
尚廷筠目光定定,不知瞧向何处,道:“只要命还在,于我而言,舍弃‘神光堡’,实在比死更可怕。”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韩若壁没显出多惊讶,道:“你这话,我若说我能理解,你信不信?”
尚廷筠一脸寂寥,道:“我只想哈吉娜能理解。”
韩若壁叹一声,道:“对她而言,理解容易,能不能接受,可就难说喽。”
沉默了一阵,尚廷筠问道:“你还回去‘白羊镇’吗?”
韩若壁点头道:“顺路。”
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尚廷筠道:“我本来以为,也许你真有什么好法子,可以令我不必将这封信交给她,伤她的心。”
韩若壁心道:法子我是有,可你也得愿意采纳不是?面上他苦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月老,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尚廷筠道:“那就有劳你把这封信转交给她吧。”
韩若壁接下,嘲声道:“看来尚堡主是早有打算啊。”
尚廷筠故作没听出他言语里的讥讽之意,道:“早作打算,才不会误事。”
无言了片刻后,一直在旁漠然置之的黄芩上前,开门见山道:“尚堡主,我来哈密,是为查探一宗倒卖军器给瓦刺人的案子。那个司图,你们想必已经审过了吧?”
尚廷筠斜了他一眼,道:“你怎会知道司图此人?”
黄芩道:“司图给你的样品箭簇,是打我这儿买去的。”
尚廷筠‘噫’了一声,旋即明白了,道:“莫非你就是他口中,那千余只箭簇的卖家?”
黄芩点头道:“不错。”
尚廷筠道:“你当真是大明的捕快?”
黄芩道:“我有刑部下达的公文,尚堡主可要一验?”
尚廷筠摇头道:“要验也不在此时。”一念闪过,他连忙又道:“不过,既然你说自己是捕快,那么,那千余只箭簇的买卖,恐怕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了?”
黄芩淡笑道:“我只有几只被倒卖的箭簇样品而已。”
思前想后,尚廷筠道:“我明白了,司图定是中了你下的套儿。”
他重新审视了一下黄芩,目中不禁露出些微赞赏之色,道:“黄捕头,你下的套儿,真算是套对人了。”
听他的意思,黄芩知道审出了结果,于是问道:“司图交待了是何人倒卖军器吗?”
尚廷筠道:“他只说是个大明商人,我想那商人实际姓甚名谁,他也无从知晓。毕竟,他只是个负责传递消息、联络事项的小卒子。”
黄芩失望地皱起了眉头。
尚廷筠又道:“对了,他还说,那个商人是打京城来的。”
这句话,不知为何令黄芩想起了路上遇见的冯承钦一众。对那一行人,他很是怀疑。可是,冯承钦的货虽然确有可疑之处,但从京城来哈密做买卖的人不在少数,其中更不乏暗里销售伪制军器的,若是较起真来,可疑程度也不亚于冯承钦,是以黄芩一时没了头绪,暗里思索着要如何再继续查探下去。
这时,尚廷筠向他微施一礼,问道:“黄捕头,你可否老实说明,关于这宗案子,朝廷是真有追查的诚意,还是做做样子,走走过场?”
同时,他心道:若真有追查的诚意,岂会只派一名捕快前来?
黄芩答道:“朝廷的事,我不清楚,我只能说,我很有追查的诚意。”
不顾捕快身份,假扮军器商人这种事儿,若是没有诚意,谁会这么做?
尚廷筠垂目寻想了片刻,道:“好吧,看在‘诚意’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正月十五那天,去‘老山墩’等着瞧便好。”
黄芩眼光一亮,道:“当真?”
尚廷筠道:“司图说,瓦刺人和那个大明商人约定好了,正月十五在‘老山墩’进行交易。”
黄芩道了声‘多谢’。
尚廷筠目光扫过二人,道:“你们还有甚要问的没有?”
韩若壁笑而摇头。
黄芩进而问道:“我能不能见一见那个司图?”
稳妥起见,他想再亲自审一审。
尚廷筠果断道:“不能。”
黄芩疑道:“为何?”
尚廷筠道:“因为这里是‘神光堡’,不是大明衙门,能做主的人是我,不是你。”
毕竟吃了败仗的人,很难给打败自己的人留太多余地,是以,尚廷筠虽然打消了对韩、黄二人此行目的的怀疑,但总不会事事应允。更何况,这时的司图说不定已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怎能让黄芩再审?
说罢,尚廷筠转身,一面甩开二人大步离去,一面由衷叹道:“今夜,我累了……”
忽然之间,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之极,听起来竟象是出自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的口中。
可是,尚廷筠分明强健如牛,纵是在和韩若壁的拼斗中,被阴寒之气所侵,也早已恢复过来了,怎会突然间变得如此虚弱?
其实,他的身体安然无恙,只是心里万念俱灰。
往‘神光堡’回去的路上,尚廷筠觉得天也空空,地也空空,唯有一颗心被堵得满满的,喘不过气来。
他不禁想,哈吉娜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
是失声痛苦,还是欲哭无泪?
是黯然神伤,还是愤然诅咒?
以一纸书信,了却掉和她之间的情缘,对不对?好不好?
想到此处,他甩了甩头,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有时候,也许没什么对不对,好不好,只有能不能。
想知道能不能,总须得试一试。
此时的尚廷筠,只希望那封书信能快些令哈吉娜彻底地忘了自己。
但是,他忘了扪心自问:能忘了哈吉娜吗?
尚廷筠走时,已是半夜。
黄芩迟疑了一下,率先开口问韩若壁道:“刚才过招时,你可觉得尚廷筠的几招钩法很特别?”
韩若壁眼中精芒闪动,笑道:“原来你也瞧出来了。我觉得前前后后,他一共有三招钩法,极为特别。除去他用于最先抢攻,被我以‘蹈空虚步’跃起化解的那招最为歹毒之外,还另有两招也是精妙难测。我记得,过招时,每到危急时刻,他都会选择其中的一招施展出来,且总能立刻扳回劣势。”稍作停顿,他继续道:“如果不是凭借‘寒冰剑’,只以招式而论,想拿下他绝对没有这么容易。”
黄芩点头道:“不错,最怪的就是,从他这三招的出手,以及钩路的变化来看,实属一脉相承。但这三招,却与他的其它钩法招数完全不同。我认为,这三招应该是另一套钩法中的几个不同的招式。”
韩若壁点头道:“我也是如此觉得。”
黄芩又道:“只可惜这三招并非能够相互承接的招式,招与招之间明显缺了点什么,以至于无法连贯起来。否则尚廷筠若是连续施展出来,威力必然胜过之前数倍。”
言至此处,他瞧了眼韩若壁,似乎没想好该不该深入说下去。
觉出了他的犹豫,韩若壁不出声地咧嘴笑了笑,道:“我们之间谁跟谁呢?说实话,功夫见识的水平,你我原也相差不多,是以说话也就不必如此遮遮掩掩的了。你是不是想说,尚廷筠另有一套极为厉害的钩法,但不知因何没能学全,只学了三招,所以无法连贯使出?”
黄芩连连点头,笑道:“既然你也是这般看法,那倒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你对他那套钩法,有什么想法没有?”
韩若壁歪头想了想,笑道:“不如我们一起说出心中所想,看看是否一致?”
二人对望一眼,齐声说道:“六如钩!”
见果然想的一样,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黄芩叹道:“看来这传说中,失传多年的神功绝学,竟是落到了尚廷筠的手里。听闻‘六如钩’共分为六式,三阴三阳,阴阳相继,连环施展,神鬼莫测。从尚廷筠刚才施展的三招看来,应该是‘六如钩’中的三招阳式。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有施展出另外三招‘阴式’。我想,如果他把三阴三阳连贯施展出来,你与他今日之战的胜负,还难以预料。”
韩若壁道:“你的意思是,尚廷筠有所保留?”
黄芩摇了摇头道:“那倒是不太象,除非我看走了眼。”
韩若壁耸了耸肩,道:“若非如此,也可能是他天资有限,虽有钩谱,却无法尽窥其中奥妙,又或者他得到的钩谱并不完整,只有三招阳式;当然,也可能他没有钩谱,这三招阳式是别人传授给他的,而传授给他的人,或许同样不会那三招阴式,又或许出于某种特定的目的,不愿把另三招阴式传授给他……总之,可能性太多了。”
黄芩忍不住叹道:“如果他有钩谱,我真想拿来,看看那三招阴式究竟什么摸样。”
韩若壁惊讶的瞧着他,道:“你要看那玩意儿作甚?”
黄芩也惊讶地回道:“如此神功绝学,难道你不想看看?”
韩若壁不假思索道:“不想。一来我的先天真气已成,决计不可能放弃现有的功力,重新练六如钩的真气。二来我练的并非钩法,也不可能半道弃剑,改去学钩。这两点,相信无论对我,还是对你,都是一样。要知道,想要借助此等神功绝学,要么,须在初窥门径时遇见,那自然是如获至宝;要么,则是半途遇见,但碰巧和自己原先所习如出一折,那或许还能有所裨益。否则的话,就只能是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鸡肋而已。”
黄芩也不加辩解,只是摇头笑了笑,叹道:“如梦、如幻、如泡,如影、如电、如露。传说这‘六如钩’,三阴三阳,三招阴式为‘如梦、如幻、如泡’,三招阳式为‘如影、如电、如露’。照我看来,尚廷筠的第一记毒招,自下而上钩出,快如闪电,狠毒老辣,应该就是‘如电式’,而他的另一招,出钩时左右晃动,钩影重重,应该就是‘如影式’了,还有一招,守中带攻,以守为主,攻击的势头藏而不发,稍显即逝,宛如朝露,那恐怕就是‘如露式’了……”
韩若壁一边笑一边打断他道:“好了好了,别瞎琢磨了。再这么琢磨下去,你小心走火入魔了!”
他们哪里知道,就连尚廷筠自己也不清楚那三招钩法的来历。事实上,那三招钩法是他的师父口授给他的,连名字都不曾留下来,是以,他才会擅自把那招“如电式”,取名为了“钩心”。
转眼,韩若壁背负双手,抬头望月,无限惋惜地感叹道:“‘悲莫悲兮,生别离’,可叹他二人终是无缘在一起了。我倒是有点替尚廷筠感到可悲。”
黄芩无动于衷道:“有甚可悲的?”
韩若壁瞪他一眼,道:“如此人间憾事,你不觉得可悲吗?”
黄芩道:“尚廷筠并非没的选择。既然有的选择,就没甚可悲的。”
韩若壁道:“正因为有选择,又不得不选择,才可悲。似他此种情况,要么,对不起哈吉娜;要么,对不起‘神光堡’,无论怎样选,都是错。选择的人是他,那么错就不在别人,只在他一人。明知左右都是苦果,却必须挑一颗吞下去的事,还不算可悲吗?”
黄芩冷然道:“我倒觉得,若是没的选择,才是真正的可悲。这世上有更多在没的选择的情况下,就失去一切的人,就好象眼见前面是刀山火海,回头后面是火海刀山,低头发觉自己不但已经烧着了,而且还站在刀尖上。”
韩若壁道:“在世为人,多一点悲天悯人的情怀,没什么不好。尚廷筠的事,我觉得可悲,你说的那种极其悲惨之事,我同样觉得可悲。”
黄芩道:“可悲之事比比皆是,若是碰上的每件都要悲上一悲,怎能悲得过来?再者,你那哪里是悲天悯人,分明是以已推人。你只所以觉得可悲,不过因为换成是你,也会做出和尚廷筠同样的取舍和选择来。”
韩若壁沉思良久,道:“或许,你说的不错。”转念,他又道:“不过,你若是尚廷筠,又会如何取舍?怎样选择?”
黄芩只摇头道:“我不是尚廷筠。”
林中空地上,二人各披了一身月光,眼对着眼,人盯着人地伫立了一阵。
稍后,韩若壁转过身,背对黄芩道:“刚才,你故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