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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见四下一切如常,确无异样,他才下令车马队起程出发。
其实,对霍靳这两次的处理方式,乔客潘很是不以为然,他认为不过几个破灯笼,就算真有古怪,也大不过天去,如此看重,未免太过小题大作。
想着,他催动坐骑,赶至霍靳身侧,道:“弄几个破灯笼挡在道上,跟唱戏似的,除了唬人,没啥用处。以我看,倒可能是哪家勺子半夜犯病,跑出来发疯,却害的我们跟着胡乱紧张。”
霍靳摇头,忧心忡忡道:“是有人盯上了我们的货,这才煞费苦心布下此局。不管怎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乔客潘听言,一脸掩饰不住的烦躁,直言道:“象这样走走停停的,时间都耽误在折腾灯笼上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霍靳瞟了他一眼,道:“莫非你有更好的法子?”
乔客潘拍拍胸膊,直率道:“要依我,根本不用管那些灯笼,只管快马加鞭地冲过去,如果遇上敌人,就大刀阔斧地砍了他们,这才是真正有用的对策。似刚才那般走走停停地干耗,完全与事无补。”
霍靳斩钉截铁道:“绝对不行。目前的情况,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危机四伏、凶险难测,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歇了口气,他继续说道:“很可能敌人正是想以此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心之术,降低我们对那些灯笼的警惕。而一旦我们烦了,选择无视那些灯笼,径直通过时,大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乔客潘不耐地回道:“能有什么大麻烦?我看,照这样的走法,最大的麻烦就是,明日天黑前怎么也赶不到‘白羊镇’了。”
霍靳瞪了乔客潘一眼,道:“凡事都有轻重缓急,明日赶不到,还有后日,后日赶不到,还有大后日,总之,安稳是第一位的。更何况,等到了天亮,视野便大不相同,敌人也不能这般装神弄鬼了。”
接下来,他语气微厉,又道:“就当我倚老卖老,多教训你一句:亏的族长亲点你做了侍卫长,明知暗里有人从旁算计,却竟然心存侥幸,想要熟视无睹地硬闯过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见对方臊了自己的面子,乔客潘嗔怒待发,道:“你……”但又想起此次出来,霍加特意叮嘱他,万事都要以霍靳为首,是以压下怒气,只‘哼’了一声,硬呛呛道:“你是领头人,我的话又不作数。到底怎么做,全凭你拿主意好了。”
霍靳颜色稍缓,道:“敌在暗,我在明,你操之过急、心情烦躁,以至反应失了常态,原也可以理解。但是,你须知道,烦躁的绝不只有我们。”
乔客潘疑道:“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霍靳微抚颌下山羊胡须,道:“还有我们的敌人。他们没有明目张胆地上来抢,而是煞费苦心,故布疑阵,可见有所忌惮。我想,敌人这么做的目的,无外乎一个字……‘等’。”
乔客潘道:“等?等什么?”
霍靳道:“等我们烦躁,等我们出错。一旦我们出错了,他们才好加以利用。至于如何利用,目前还不得而知。”
他点了点头,又道:“由此可见,现在的主动权其实在我们手里,如果我们不出错,天总会亮起来,等到天亮时,他们的机会便没有了。是以,那些不知在何处窥视的敌人,一定也和我们一样,等得烦躁不已。”
他眯起一双混浊老眼,望着漆黑的前方,继续道:“虽然我们还不曾与他们面对面地交手,但斗法已经开始了。所以,乔客潘,你无论如何心急,也须得耐下性子才好。”
听他一番剖析在情在理,乔客潘顿感心服口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霍靳,虽然表面上看似无比沉着镇定,可心里却是没底的。只因,他想不出错,却不知如何做才是不出错。
顷刻间,他只觉肩上责任重大,胸中忐忑不安,一股说不出的患得患失之感油然而升。
车马队行出了没多远,前面三十丈外,再次出现了几团光亮。
按霍靳的吩咐,众人跳下马,刀剑出鞘,弓箭上膛,团团聚集在货车周围,一边戒备,一边随着货车缓缓前行。
贴着车前,负责开路的十来人紧握着刀剑,目光都落在不远处的那几团光亮上;在左右负责警戒的十来人,背向车身,面朝外,一边随着车子,横向移动身形,一边警惕地注视着狭道两旁那低矮、连绵的砾石丘;最后,在车尾部负责断后的七八人,则一面跟随货车的前进,倒退着移动,一面瞧看后方有无异常动静。
此刻,时至夜半,天上虽有月亮星辰,视线仍是模糊不清,比不得白天,加上众人不是被那几团光亮吸引去了注意,就是只顾提防四下有无敌人来袭,根本没人留意到前面几丈处的沙石地上,一片砾石丘的阴影里,埋放着一个极小的小瓷瓶。
红白花纹的小瓷瓶,只有半只手掌大小,且大半截埋在了沙石里,露出地面的部分是仅有半寸长的瓶口,瓶口上还塞着一小截软木,以便封堵。
实际上,如此不起眼的小瓷瓶,就算存心留意,在黑暗的夜色中,也是不得而见的。
随着车轮徐徐地向前滚动,小瓷瓶也越来越近。
依着前两次的惯例,车马队在大约行出十余丈后,停了下来。
这时,那个小瓷瓶距离头马的马蹄,只有数尺之遥。
二十丈外,明明白白地,横向一字儿排开了四盏‘气死风灯’。
乔客潘瞧了眼霍靳,霍靳点了点头。
于是,乔客潘发号示令道:“买热木,去把那几个‘破灯笼’处理了。”
这种简单的事,名叫‘买热木’的侍卫先前已做过两次,是以得心应手得很。
他应了声,提刀便向二十丈外走去。
其余人等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是,地面上的小瓷瓶瓶口处的那截软木,已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一边的地上。就仿佛有一只瞧不见的手,乘人不备时,把它拔了出来。
假使现在是大白天,眼力出众之人站到近处,一定可以瞧见那截软木上,其实还连着根极长的金丝线。
这根金丝线很韧很牢,但比头发丝儿还要细,且色泽接近褐黄的沙石,是以稍微大意一点儿,便辩认不出了。线的一头,连接着封堵瓷瓶的软木塞,另一头,则蜿蜒曲折指向右侧的砾石丘。
先前,由于这根金丝线俯于地面的沙石里,根本无法瞧见,可当经过了瞬间的绷紧、拉伸、再失去弹性,回到沙石地上后,便有迹可寻了。
因是之故,可以判断,一定有人拉动过这根金丝线,从而拔出了软木塞。
这时,瓷瓶口静静地敞开着,并没见有什么从里面冒出来,也不曾闻到特别的气味。
无形无影,
无色无味,
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变化。
可是,当一阵小风迎面袭过时,顷刻间,包括霍靳、乔客藩在内,众人倒地的倒地,落马的落马。
他们倒得极快,甚至睡倒昏迷时,手上握着的刀剑、擒着的弓弩都没有落下。就连那几十匹马也都前后或‘希律律’,或‘嘶嘶’鸣叫了几声,重重翻倒在地上。
昏头昏脑昏昏然,莫生莫死莫奈何。
除了‘奈何散’,什么东西还能有这样的奇效?
后面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几脚踩扁了一个灯笼的买热木,慌忙回身瞧看,惊愕中发现已是死寂一片。
他稍一愣神,待要疾步往回奔走,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时,忽听得右侧的砾石丘边“呼啦啦”一声巨响。
买热木转头看去,只见丘脚处的一块地皮竟应声掀到了半空中,蓬起无数沙石的同时,宛如展开翅膀的噬尸秃鹫,呼啸着直向他飞来,仿佛要从他头顶直扑而落,择肉而噬一般。
买热木见状,惊骇地大叫了一声,什么也顾不上,调头便跑。
他是拼了一条命在跑,是以速度极快。
可惜,那块他看似‘地皮’的东西下,还隐藏着一条黑影。
但见,那黑影手中光华一闪,便有一物直射而出。
没等买热木反应过来,就觉一阵金风袭到,慌忙中闪避不及,被击中了脑后的‘风府穴’。
‘风府穴’是人体足少阳胆经上的重要穴位之一,若被大力击中,一时二刻必然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买热木只感一阵眩晕,眼前抹黑,当即倒地,仿佛死了一般。
击中他的,是一只剑鞘。
一只古色古香的镏金红鲛剑鞘。
接着,那条黑影和那块‘地皮’相继落了地。
落地后,那块‘地皮’却原来是一条宽大到,足够遮掩住一个人的毛毡。
而那条黑影以湿巾挡住了口鼻,使人无法瞧清楚他的容貌,但从体形轮廓,以及眼角眉梢浮现出的那抹特有的、调侃般的笑意,却不是韩若壁,又是何人?
想来,韩若壁定是事先以沙石把毛毡厚厚覆盖了一层,然后再隐身于毛毡下,于砾石丘边趴俯下来。如此,在视线不佳的夜晚,从狭道上看过去,瞧见的就只有毛毡表面,和周围一样的沙石,而瞧不见他的身形了。
他来到买热木身边,拾起剑鞘,令得手中‘横山’入鞘,同时满意地暗笑了笑。
原来,韩若壁听闻‘奈何散’只消少少一点,便可迷翻一屋子人,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可当下,他欲要迷翻的,并非是老老实实呆在相对封闭空间里的一屋子闲人,而是缓慢地,在较为空旷的戈壁狭道上,驾马运货的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侍卫,所以,对‘奈何散’要如何运用,他并无十分把握。
既然不是很有把握,当然就要多花心思。
要知道,狭道上无人,相对空旷,间或还有小风刮起,会减轻迷药的功效,虽然经过韩若壁估测,还好风力不大,风向也算对他有利,但如果人马尚在走动中,放出迷药的效果必然不佳,而‘奈何散’的有效距离到底能有多远,他并不确切知晓,所以,能让对方停下来,保证在最近的距离施放出‘奈何散’,便成为了首要任务。
对韩若壁而言,让对方停下来,并不是个大问题,不过是设置各种路障而已。
可是,对方会停在何处?
是停在路障跟前,还是会远远离开?
如果离开,又会离开多远?这些关乎到,要在哪里施放出迷药,却是一个大问题了。
由此,韩若壁才制定出了之前的计划。
他仗着自己单人单骑,加上轻功过人,若以脚力相较,远比那些押着车马行路的维人快了好些倍,是以能抢在那些维人之前选取好地点,摆上气死风灯,再埋伏于道旁,匿于覆了沙石的毛毡下。
前两次,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等着窥视那些维人如何反应,以便找出可以利用的条件。
不过,在一动不动等待着的同时,他也暗下决心,如果对手不按规矩出牌,有时停下查看,有时直接通过,令他无法找到施放‘奈何散’的好机会,他便毫不留情,出手硬吃。
结果,他发现,车马队二次都停在距离‘气死风灯’大约二十丈外的地方,然后派出一人前去捣毁‘气死风灯’。
这下,韩若壁心中大定,第三次便把‘奈何散’埋在了‘气死风灯’之前约二十丈的道上。
之后的一切,就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韩若壁绕开地上一具具躺倒的躯体,来到之前埋下小瓷瓶的地方,俯身拾起瓷瓶,一边小心闭气,一边从瓶口往里瞧看,只见里面已是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剩了。
他揭开挡住口鼻的湿巾,先是略有可惜地叹了声,后又饶有兴味地微笑起来。他自语道:“没想到‘奈何散’如此神妙……真该私心留下一些,把那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撂倒了,炖一锅‘老虎菜’大快朵颐。”
他口中的‘大老虎’,自然就是黄芩。
一想到黄芩又羞又恼,似嗔非嗔的模样,韩若壁居然下腹微热,笑容立时多了一分邪魅,脑中也随之浮想连篇起来。
可惜没容他笑多久,眼前莫名其妙又浮现出了黄捕头横刀挂链,凶神恶煞的杀人模样,将他那些个淫思浪想统统灭了个干净。
韩若壁皱了皱眉,摇了摇头,心道:还是收敛些好,别一个不小心反被他大卸八块,就得不偿失了。
想罢,他跳上货车,以宝剑劈开几个箱子的铜锁,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个表面布满鎏金龙纹、金光灿灿的木盒。
打开木盒,验看无误后,韩若壁将其收入囊中。
随手,他又挑挑捡捡了几样值钱的玩意儿,一并收了。
之后,他跃下货车,攀上道旁砾石丘,飕飕吹了几声胡哨。
随着一声长嘶,他那匹神骏白马从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