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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芩闻言,手中标枪并不见停,一面侧身续射,雷霆而出,一面冷然回道:“我只说帮你救下姬夫人,可不曾说救下威武行所有人,这样的标枪,姬夫人那样的暗器高手,定能安然躲过,威武行其他人我管的什么?何况,以目前的距离,想区分混战的目标是‘威武行’的人,还是沙飞虎一众,我又不是神仙,如何做的到?更何况,即便此番我们出手相救,‘威武行’也未必领情。别忘了,我们要抓之人,正是‘威武行’这趟货的大雇主!”
韩若壁无语了一瞬。
抬眼,他瞧看黄芩,只见那双精芒里似是映着几缕血色,那对梨涡中仿佛盛有一汪疯狂。惊愕之下,他脱口而出道:“你莫不是杀人又杀上瘾来了?!”
他想起了那日在‘分金寨’里,黄芩屠戮水贼时的情景。
黄芩的声音寒冷赛冰,阴森森道:“给我杀人的机会,你怕了?”
韩若壁冷笑了两声,手扶剑柄,眼波如刀似剑,道:“总之,我绝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
经过一连串的投掷,五十支小标枪所剩无几。当最后一支小标枪被掷出时,黄芩无比平静道:“你当我想杀什么人,就能杀得了什么人吗?其实,真正想杀之人,我一个也杀不了。”
他说这话时,确实无比平静,完全象在阐述一个事实,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没有任何的不服气。
韩若壁不由愣了愣,心道:听他这话,莫非曾经想杀什么人而杀不了?
他一愣神的功夫,黄芩已将两个瘪了的皮囊扔到一边,迅速探手拔出背上宝刀。
只见得一声呼啸,他已催动马匹,冲了上去。
韩若壁见状不再多想,不甘示弱地拔剑抖缰,与之并驾齐驱而上。
这时,沈琼楼已气得快要吐血了。
他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爪牙们一个个倒在了飞来的标枪之下,却是力不从心,恨的几把钢牙咬碎,怒的就要发上冲冠。而且,他身边,柴恒还在慌不迭的闪躲之余,向他咕囔抱怨什么“花老大功夫请来了汤巴达,关键时刻却瞧不见人影”云云,真是要把他的肺都气炸了。可惜黑暗中,对方枪雨不绝,沈琼楼空有一身本领,也只能自顾闪避,无计帮扶别人。
忽然间,枪雨骤停,但见远处那人已用尽了标枪,拔刀纵马冲了上来。
这一刻,沈琼楼真是连眼睛都红了!
他知道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虽然那人定是武艺高强之辈,但这么连续不断的远距离投掷标枪,任他武艺如何高强,体力也不可能不受影响,内力消耗之大可想而知。当然,对于内家好手,只要得了片刻喘息之机,恢复速度可以很快,但如果能在对方恢复之前,迅速与之展开硬战,迫其仓促应战,自己必能大占便宜。
想罢,甚至来不及招呼一下柴恒,沈琼楼暴喝一声,原本低伏着的身躯,如同强力弹弓一般弹射而出。他掌中的长剑倒握着,伏于手臂之上,紧贴在背后,空着的左手捏出一个剑诀,提于胸前,几乎足不沾地的凌空飞起,快若流星,直奔黄芩而去。
见沈琼楼全力冲刺而出,知道定是冲着那投掷标枪之人去的,柴恒不假思索的也飞身跟上,意欲和沈琼楼一起对付那个杀的他们人仰马翻之人。只是,他起步稍晚,速度也大不如沈琼楼,是以几个起落后,便被拉开了好几丈之远。
柴恒之所以全力跟上,皆因胸中的恼火一点也不亚于沈琼楼。
其实,他的性格颇为复杂,有暴躁鲁莽的一面,亦有阴沉狡猾的一面,但总体而言,仍稍嫌暴躁鲁莽。实在是刚才的那阵枪雨,把他压制得太久了,现下才会忍受不住,暴跳如雷,气恼的难以自制。
看见二人来得凶狠,黄芩‘嘿’了声,嘴角泛起一丝略带残忍的冷笑,道:“好轻功,‘草上飞’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身边的韩若壁嘻嘻笑道:“这里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哪来的什么‘草上飞’,该是‘沙里飞’才对。前面这个扎手的留于你,后面那个慢吞吞的就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两边的距离已不足十丈了。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黄芩和韩若壁飞身而起,弃了马匹,似乎想以轻功继续冲刺,迎上沈琼楼和柴恒。
在外人眼里,他二人放着‘纵马冲锋’的狠招不用,居然各持刀剑,独力而上,难免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但事实上,他们毕竟只是武功高手,而不是军中骑兵。军中骑兵,不但有适合马战的兵器,如长枪、马刀之类,而且都受过专门训练,善于在马上借助马的速度冲刺、劈砍。可是,对他们这样的武功高手而言,内力发自丹田,外力发自脚跟,猫窜狗闪,兔滚鹰翻,全凭脚上的功夫,一旦双足离了地,武功就要打个折扣,是以,马匹反而会限制他们尽情施展自己的武功,因此在靠近敌手的时候,才要跃下马来,在地上相搏。此所谓术业有专攻是也。
眼见距离已越来越近,沈琼楼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发现,那个用标枪屠杀他们之人,竟然是在大树沟时遇见的那个伤了柴恒的臭小子。
沈琼楼口中恶狠狠地喝道:“原来是你这条歹狗!在大树沟时我就该宰了你,我好恨哪!去死吧!”
霎时间,一阵清澈响亮、直窜云端的龙吟,自他的剑上传来。与此同时,他的剑,剑尖前指,如仙人指路,剑上光芒大涨,如一泓银瀑,绚彩夺目。剑尖上那半尺长短,伸缩不定的青色剑芒闪烁不已。
沈琼楼,已连人带剑飞了起来,直扑向黄芩!
“以气驭剑!”姚兰芝一面惊叹着,一面瞧了眼不远处的‘炎阳双魔’,那意思显然是,如果刚才沈琼楼施展出这一剑,你两个不知能不能接得下。
‘炎阳双魔’似乎也明白姚兰芝瞧过来的意思,其中那名老者……‘炎魔’章俊皱起眉头,似是苦苦思索;而中年人……‘阳魔’熊辰却撇着嘴,狠狠地瞪了姚兰芝一眼,显然不太友好。
黄芩瞧见猛扑上来的沈琼楼剑上光芒乍现,不为所动,笑了声,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且看我这一刀如何?”
说话间,他猛的止住了高速前冲的身形,双足发力,拉开马步,足跟深扎于沙土之中,可见力道沉重。
与此同时,他外力发自足跟,顺着踝,膝,胯,腰,肩,肘,腕,力达指尖;同时,内力发自百会,膻中,关元三丹田,鼓荡于全身经脉之中。
下一瞬,黄芩倒握宝刀,刀背堪堪贴着小臂,刀刃朝外,自右向左画出了一道微微偏上的侧弧线。
这抹弯曲的刀光,并不十分耀眼,但那奇诡的光泽,飘忽闪烁,正迎向以气驭剑,高速冲刺扑来的沈琼楼。
瞧见黄芩出刀,韩若壁脸上的神色连变数变,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接着,他露出微笑,那颗因为瞧见沈琼楼霸道的‘以气驭剑’而悬起的心,突然间放了下来。
他知道,就凭这一刀,对沈琼楼,黄芩有胜无败!
于是,韩若壁双足一发力,从黄芩身边一掠而过,和沈琼楼的来势亦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直扑向其后就快追随而至的柴恒。
韩若壁心知,这里的事情,显然已不需他操心了。
姚兰芝、孙有度,包括炎阳双魔等也都瞧见了黄芩出刀。
黄芩的这一刀落在他们眼里,有人迷惑,有人不屑,更有人茫然不解。
真正瞧明白的,却只有姚兰芝一人。
她皱起眉头,开口道:“那个人太可怕了,如不把他除掉,我们就完了。”
黄芩的小标枪一出手就杀死了不少‘威武行’的打手,是以,姚兰芝把他看作劲敌,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孙有度疑惑问道:“真有那么厉害?”
姚兰芝叹了声,道:“他那一刀,是极高深的‘以神驭刀’!”
她能瞧出黄芩的‘以神驭刀’,皆因她的‘接引神刀’,是以‘元神驭刃’,和黄芩的‘以神驭刀’理论上大同小异,只不过一个用的是飞刀,一个用的是单刀罢了,也因此,才更知其中厉害。
原来,武功可分作内功、外功。外功且不去说,单说这‘内功’。‘内功’的修练,十二字便可概括,那就是所谓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无论何门何派的内功心法,都不过是对精、气、神的修炼。精、气、神的修炼,都在丹田之中。丹田又分作上中下三处,下丹田为脐下‘关元穴’,乃练‘精’之处,中丹田为胸口‘膻中穴’,乃练‘气’之处,上丹田为双眉间的‘印堂穴’,乃练‘神’之处。一般所说的‘气沉丹田’,都是指下丹田的‘关元穴’,寻常的内家好手,比如孙有度等,内力皆聚于下丹田,即是如此了;似沈琼楼那般,可以‘以气驭剑’的高手,内力已从下丹田练至中丹田,也就是胸口的‘膻中穴’,正是达到了‘炼精化气’的境界;而凡能以元神驭器的顶尖高手,内力已从中丹田练到了上丹田,达到了‘炼气化神’之境,也就是说,内力发自上丹田眉心处的‘印堂穴’。至于最高级别的‘炼神还虚’,则是元神遁入无何有之乡,白日飞升,千万人中都难有一人达成。
眼前,黄芩的这一刀,看起来本不如沈琼楼的‘以气驭剑’那般耀眼夺目,但却是‘以神驭刀’的绝世武功。沈琼楼的‘以气驭剑’,虽已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盖世绝学,可和‘以神驭刀’相较,才知‘强中更有强中手’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此刻,‘以气驭剑’对上了‘以神驭刀’,几乎等同于‘炼精化气’对上了‘炼气化神’,浅深不同,高下自然立判。
只见,沈琼楼剑上那耀眼夺目的光芒,才一靠近黄芩那飘忽闪烁的刀光,便立刻黯淡萎缩了下去,而黄芩的刀光,几乎不受对手剑气的影响。刀光剑气一番相交,几乎如同真实的刀剑相接一般,冲击力强大无比,令得双方的身躯都不由随之震颤不已。
黄芩这边,身随刀走,大步向前;而沈琼楼那边,则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摔落后撤。
落地之后,沈琼楼仿佛吃醉酒一样,脚步踉跄,一时难以站稳。不过,虽感七荤八素,连方向都分辨不清了,他依旧紧握手中长剑,乱挥乱舞,剑上不断发出嗤嗤的剑炁破空之声。
他这么做,是为防止黄芩进一步相逼。
短短一招过后,黄芩不禁暗暗叹息。
原来,确如沈琼楼所料,黄芩先前连续投掷小标枪杀敌,损耗了极大的内力,是以,这时扑上,实是对付黄芩的最佳时机。当沈琼楼‘以气驭剑’奔袭而至时,黄芩的内力尚没能恢复过来,所以逼不得已施展出了性命交关的武功绝学……以神驭刀。
这一刀,无疑是他占尽上风。
可是,硬接下他雷霆必杀一击的沈琼楼,居然只不过受伤后撤,连口血都没吐,可见伤得不重。
这是黄芩没有料到的。
虽然,他知道若是发挥出十成的威力,就有百分百把握,一刀之下取沈琼楼的性命,可内力尚未复元之下,哪里能发挥出十成威力?适才的那一刀,连他平时五成的威力都没能发挥出来。
不管怎样,沈琼楼已比他料想的要强了不少。
这时候,黄芩急需片刻时间喘息,迅速恢复真元,是以绝不愿和沈琼楼做过多纠缠。
于是乎,他迅疾贴身上前,瞧见受伤的沈琼楼,胡乱挥舞着手中长剑,仍旧能够发出极为凌厉的隔空剑炁,且内力深厚无比,不免暗暗心惊。
瞬时,黄芩打定主意,空着的左手不着痕迹地一抖。
在别人看来,他的左手不过是稍动了动,几乎引不起任何注意。
但同时,一声低沉的轻斥,在沈琼楼耳边响起:“看打!”
‘看打’本是暗器好手,发出暗器时的出声警示。黄芩的这声‘看打’声音并不大,似乎没想给除了沈琼楼以外的人听见。
沈琼楼根本瞧不见有任何暗器,自然也无法依据暗器的来势选择闪躲的方向,更有甚者,他还在怀疑黄芩的这句‘看打’,是声东击西,故布疑阵,想让自己上当。
这时,一枚青钱已飞旋着,切入了他的咽喉,直没项中!
沈琼楼并没有看见这枚青钱。
他只觉喉间猛的一痛,紧接着一股热辣辣的气旋堵塞了喉管,接下来……
没有接下来了,因为,他的整个头颅骤然自颈项上,青钱的射入点处,爆炸开来,血肉横飞,脑浆迸裂,头骨飞溅。
沈琼楼死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死在了一枚青钱上。
平日里,他笃信‘人为财死’一说,也相信终有一日,这句话会在自己身上应验。
可惜,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笔财,居然只有区区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