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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聚起目力,盯着那几个光点,想看清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飘来了丝丝雾气。
雾气很淡,却似不能被风刮走一般,凝聚着停留在院子里,仿佛一缕一缕的蚕丝,一线一线地缠绕在周围。
隐隐约约,似有若无。
难道起雾了?
可戈壁上不是只有在没风的时候,才会起雾的吗?
他迷惑起来。
心念方动间,他又发觉有更多的红色光点,随着雾气从远处的那片沙蒿地飘了过来。
开始时,它们只是零散的,间隔很大的一个跟着一个,但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再一眨眼,又变成了五五六六地成群扎堆。
一个光点的红色是微弱的,但那么多集中在一起,便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元幸开始不由自主地数起数来,直数到第七十八个时,他便再也数不下去了。
他心惊胆颤,向另一辆骡车边的人呼喝起来:“老王!你瞧见没有?那都是……什么东西?!”
老王没有回答他,而是诧异之极地将一双牛眼睁得更大,瞧向仍然继续飘过来的红色光点。
无疑,不光是元幸,院内四人都瞧见了。
那些红点正晃晃悠悠地向火堆聚拢过去。
雾气更浓了,整个院子就像是笼罩在一只半透明的白色蚕茧内。
而这只蚕茧则象是孕育着一个跳跃的红色生命。
元幸瞧着红色光点们,越来越多地往火堆而去,心头的那口暖气,象被人一下一下地抽空了。
他忽然觉得很冷。
院落中间本来只有一个火堆燃成的火团,可现在居然有了两个。
大火堆的上空,又多了一个红色的火团。
这是那些红色光点聚集到一起,融合起来的效果。
慢慢的,下面,火堆燃成的火团象被吸走了生气,越来越小,越来越淡,也越来越微弱;而空中,另一个火团则越来越红,越来越热,越来越亮堂,仿佛只待吸光了身下火堆的热量,便要破茧而出一般。
元幸想要转移注意力,他逼迫自己把目光转向远处的戈壁。
一望无边的,黑黢黢的戈壁荒原,仿佛千百万年来,从未曾有人踏足一样,静得只有风声。可是,那风声里又似有什么更为可怕的东西要降临了一般。
元幸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又慌忙把目光转回院子。
这时,院子里已变得鬼气森森起来。
怎会这样?
打手们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侵袭了。
他们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无知本就是一种恐惧。
元幸颤声道:“鬼火?!”
到底怎么了?
他心中旋即生出了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
每当危险迫近时,他就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呼………”的一声,那火团猛得,暴亮了一瞬!
此时此刻,院内的所有打手都正在目不转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火团。
这一下激亮,令他们仿佛身置白昼。
但下一刻,就是一片深深的黑暗。
火团冲破白雾,向北方的天际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
火堆灭了!
骤然间的明暗交错,使得人眼的反应在短时间内变得无比迟钝。
黄芩知道,这一定是韩若壁搞的鬼……他的道术最擅长这个。
元幸声音颤抖,道:“鬼火走了,快些把火生起来!”
受了一惊的四个打手极惧这暧昧不清的黑夜,争先恐后地纷拥至火堆边,升起火来。
不及多想,趁着这大好时机,黄芩一阵风般掠到院内的一辆骡车上,快速检查起货箱来。
可是,他失望地发现,‘威武行’的货箱就如同铜墙铁壁,如不是惊天动地,破斧沉舟的破坏,是决计打不开的。
黄芩知道开箱无望,便抬起一只货箱的箱角,掂了掂,又仔细嗅了嗅。
接着,他对第二只货箱做了同样的事。
当他查到第三只时,客栈内突然传来一声呼喝:“火怎么灭了?!”
随后,一个人只披了衣袍,虎步生风地从里面奔了出来。
未等别人回答,他见院内四人都在摆弄火堆,便气恼呵斥道:“都回去看货!我另叫兄弟起来生火!”
此人正是这趟货的大掌柜孙有度。
元幸忙上前禀报道:“刚才……来了鬼火。”
孙有度骂道:“脓包!都让猪油蒙了心了?!别说来的是鬼火,就是鬼,你们也得给我守在货边上!”
他这话一出,那四人立刻箭步往骡车而去。
孙有度转身进屋,去叫醒其他打手,令他们出来,把火堆重新生起来。
老王和另一个打手回到负责的位置上刚刚站定,就感觉脑后有风一刮而过。他急忙转身,也说不准是不是真看到了什么,就感觉黑暗里有条影子一闪而过,投入院外去了。
老王“呛”地一声,抽出钢刀,警惕道:“有人?!”
另一个打手取笑他道:“我怎的没瞧见?你别是给刚才的鬼火吓哆嗦了吧。”
老王呆了呆,又到车上查看了一下货箱,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于是下来冲那名打手道:“可能一路没睡得圆满觉,眼花了吧。”
那名打手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再熬一会儿,就快换班了。”
老王瞧见的那条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黄芩。
黄芩悄然潜回屋内,没见着韩若壁,心道:怕是回去睡了,只等明日再和他计较。
不多时,他自管自地睡去了。
事实上,此刻,韩若壁正在星空一片苍茫,前路漆黑不见的戈壁野地里,十分辛苦地长奔着。
在他前面十丈开外,另有四个黑影也在飞奔。
他们就是韩若壁的目标。
韩若壁的轻功绝顶,岂是一般高手可以匹敌的?是以,那四人并没发现被人尾随了,而是头也不回地奔跑着,似乎急着要到什么地方。
他们没本事发现韩若壁。
但韩若壁发现他们,也纯属巧合。
这样的大风天,黑瞎地,即使目力、耳力好到极致,也不可能发现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地潜伏着的人。
武功高如韩若壁也不能。
所以,之前,韩若壁打从心眼里没料到,会突然发现这么四个人。
他哪里想得到,刚才自己那个小小的鬼花样不但吓倒了‘威武行’的打手,居然还出其不意地惊出了身侧十几丈开外的一声轻呼。
那时,由于这声轻呼太低微,而且隐于风中,就连发出轻呼之人自己都没怎么在意。可是,同样躲在沙蒿地里,正在施法作怪的韩若壁,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也注意到了。
‘有人?’韩若壁心中一凛。
随及,他通过辨别声音发出的方向,迅速找到了声音起处,就在虽与自己相隔较远,但同在一片沙蒿地里的某处。
一发现此种情况,韩若壁便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块地方。
‘潜伏在那里,能做什么?是谁?’韩若壁不禁自问。
直到不远处客栈的火堆重新雄雄燃起,那地方才立起人影来。
不是一个,是四个。
转瞬,那四条人影向北方疾奔而去。
韩若壁想也不想,就远远地跟了上去。
第5回:正中下怀红货招致强贼,留笺示警袖手静观成败
跟出四、五里后,韩若壁发现前面寸草不生的盐碱滩边上,有一片不大的芦苇塘。现时,那塘里已没了水,只有一个一个的冰窟窿、一撮一撮的枯草丛,以及一丛一丛的芦苇茬。稀疏的芦苇茬不是惨黄,就是惨灰,全无生气地趴在冰面上,光秃秃、干棱棱的。
芦苇塘边,暗淡的星光下,劲风中,影影绰绰有十来个人;十几匹马,正在徘徊、守候着。被追踪的那四人正加快步伐,直朝他们而去。
韩若壁隐身于附近的一座凸起的荒丘后,远远关注着那些人马。
只见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之人,迎上那四人,沉声问道:“大眼子,货探回来了?”
被唤作‘大眼子’的抢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回瓢把子的话,一共有四车货,装的都是极重的东西。”
那‘瓢把子’看起来是他们的头儿。
他疑声质问道:“极重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大眼子’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他的同伴上前答道:“点子防的甚严,我们跟了许久,也没找着机会混到近前查探。”
‘瓢把子’有些恼了,伸出右手指点他们,严厉喝问起来:“四个人,八只招子,难不成都白瞎了?一个昼夜的功夫,娘儿们的娃子都生下来了,你们却连货是什么都没探出来,顶个屁用?!再去探来!探不出货,就给老子死在戈壁里喂野狼,别回来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对韩若壁假造的鬼火心生后怕,以‘大眼子’为首的这四人俱一脸为难之色,踌躇着似是不愿再去。
另有一人颤声道:“瓢把子,你不知道,那地方邪门得很,有鬼啊!……”
‘瓢把子’上去陡然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骂道:“亏得你有脸说!掉下片树叶,还怕打破脑壳啊。娘的,怕鬼?怕鬼别出来开山立柜,吃这枪尖挑、刀口滚的饭!”
那人倒在地上,一时间背过气去,只蜷缩着,少少地呜咽了几声。
‘瓢把子’看在眼里,更觉鄙视,就要抬腿再踩那人几脚解气,大眼子忙伸手拦住,道;“瓢把子,不用再探了,瞧骡车的速度,车上的载重必然不轻,定是红货,错不了的!”
‘红货’是黑话,指的是金银。
‘瓢把子’身后一人缓声道:“既然防得如此之严,想来定是不好吃的‘羊牯’。你们且说说看,这趟买卖象是哪路的?是‘鹰爪孙’的货,还是‘托线孙’的货?”
这人的意思是,既然防得严,来的不可能是好劫的一般商队,是以寻问那几个探子,货是官府的人押送的,还是打行的人押送的。
韩若壁在黑道上混了不少年,至此心下已是雪亮:这些人话里话外不时窜出的黑话,令得他明白,他们不是马贼,就是流寇,而且九成是自关内流窜至关外来的。
‘大眼子’又冲那人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喏喏道:“二当家,他们的招牌上好象是……什么……什么……行,货车上还顶着个……我不认识的字。这样看来,应该是哪个打行押的货吧。”
二当家一挥手,便有人上来,把前个被‘瓢把子’踢倒在地的人扶过一边去。
而后,他轻叹了声道:“平日里逼你几个认字,比逼你几个卖老婆还难,今日知道用处了吧?”
‘大眼子’不住地点头,口气讨好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一定听二当家的,好好认字。”
二当家又问道:“说说看,随货的有多少人,看模样手底硬不硬?”
‘大眼子’道:“随货的有近二十个丁,几乎个个都带了青子、片子,看他们的架势,点子极是辣手。”
丁是指人,青子、片子都指武器。
二当家“哦?”了一声,兀自沉思不语起来。
‘瓢把子’瞧向二当家,道:“最近缺‘点子’,只要够肥,纵是辣手也要拿下,否则就快没肉吃了。军师,你看怎么办?”
这么看来,这二当家还是他们的智囊。
二当家仍在思考,沉吟不语。
出去打探的四人中,另有一人道:“这趟货绝对是大买卖,若是得着了,肯定够兄弟们大半年不愁吃喝的。”
‘瓢把子’身后十几人听言都有些耐不住了,七嘴八舌地催促着。
二当家微微点头道:“货是要拿下,不过,点子如果真辣,我们便不可掉以轻心,势必要想个万全之策才可。”
‘瓢把子’急道:“怎么个万全之策,你倒是说啊。”
二当家得意洋洋地悠悠道来:“兵法上说‘先为不可胜,然后求胜’……”
‘瓢把子’见他就似要长篇大论开来,顿生厌烦,抑住了话头道:“快撂了那‘半天云里说书’的臭毛病!都知道你一肚子的兵法、战策,可横竖兄弟们也听不懂,就别浪费吐沫星子了。直说我们该怎么办。”
二当家被扫了兴致,很是不满,索性赌气闭起嘴,再不吐一字了。
‘瓢把子’见他闷声葫芦大发财一般,任你怎么催,就是不言语了,心下懊恼不已。他后悔不迭地拍了通脑瓜,道:“真不开口了?这不要了老子的亲命嘛。”边说边拿眼角扫二当家。
那人依旧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知道触了那人的霉头,短时间找不到挽回的门路,‘瓢把子’索性把手一挥,道:“管他什么万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