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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I&II-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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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店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道:“二位还请速速吃喝完毕,小店就快关门打佯了。” 
  黄芩转头四顾店堂,只见本来就稀稀疏疏的客人已走了将近九成。他不解道:“现在才是晌午,怎么就要关门?” 
  店小二道:“客人进来时没瞧见本店的招牌吗?” 
  黄芩还真没注意他们的招牌。 
  店小二继续道:“我们酒馆的规矩是,一日只开半日,至于是上半日,还是下半日,全凭掌柜的心意。” 
  韩若壁抬头赞道:“原来这‘半日闲’真的是半日闲。这么好的名字,是谁给取的?” 
  店小二答道:“掌柜的给取的。” 
  韩若壁道:“你们掌柜的是什么人?” 
  店小二回道:“掌柜的和你们一样,是个汉人,早年因故来过‘白羊镇’,后来家中有难,就干脆跑到这里避难,开了这家酒馆,也算扎下了根。” 
  说着,他回头向不远处的柜台后望了望,见没有人,又放胆道:“其实,这儿大都是回人,向来禁酒,所以客人实在不多,开半日也足够了。”。 
  韩若壁笑道:“这样做买卖,怕是挣得太少,只够糊口吧。” 
  店小二瘪了瘪嘴,道:“谁说不是呢。可我们掌柜的以前是个秀才,不但酸得可以,而且只途安逸、温饱,不求财源广进,真正恼人。” 
  他又扮起掌柜,学模学样道:“他常说:半日闲,半日闲,我偷得半日关门休息,看书写字的闲,客人也得半日酒瘾发作,跑来喝酒的闲,正是相得益彰,最好最好。” 
  韩若壁、黄芩见他学得颇有神韵,哈哈笑了起来。 
  店小二不高兴道:“你们只觉好笑,可我却得跟着他清汤寡水地过日子。不过,不掺水的酒倒是有的喝。” 
  韩若壁问道:“既然嫌这酒馆清苦,何不换一家生意好的饭馆去跑堂?” 
  店小二摇头道:“我原是个孤儿,流浪来此,蒙掌柜的收留,拿我当儿子一般看待,怎好弃他不顾?” 
  韩若壁道:“瞧不出你的心眼儿倒是实在。” 
  店小二道:“看两位的模样应该是关内来的。现在关内可好?” 
  韩若壁点头道:“不坏不好。你因何问这个?” 
  店小二道:“我瞧掌柜的这几年是越发思乡了,估计说不准哪天就把‘半日闲’给结了,带我一起回他的家乡过活去。他的家乡在江南,听说是个好地方。” 
  韩若壁摇头晃脑地轻吟道:“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店小二似是听不大懂,笑道:“不和您二位多说了,等吃喝完了招呼一声,我就收拾店铺关门了。”说完,他去忙活了。 
  黄、韩二人祭拜五脏庙连带闲聊,约摸花了半个时辰。 
  酒足饭饱后,黄芩付了银子,二人并肩出了‘半日闲’。 
  门口,黄芩过去牵马,口中与韩若壁道别。 
  韩若壁却笑道:“不急,我们还是一路。”说着,也去牵马。 
  黄芩顿觉奇怪,道:“我受人所托,送信给这儿的族长,你是要作甚?” 
  韩若壁笑道:“我也给他送信。” 
  黄芩奇道:“什么信?” 
  韩若壁信口胡诌道:“口信。” 
  原来,北斗会之前得到消息,说白羊镇‘荣宝当’的掌柜马天祐,曾无意间和人说起‘长春子’会被送到白羊镇给他鉴定。韩若壁此番前来,就是为打探‘长春子’的下落,并设法把它弄到手。之前在客栈,韩若壁的确是和黄芩分了手,各自离开的,但后来,二人前后脚又在同一条街市上遇见。黄芩是为了穿过街市去礼拜寺找阿訇,而韩若壁则是为了寻找‘荣宝当’的掌柜马天祐。等找到马天祐,问明实情后,他得知‘长春子’会被送来‘白羊镇’,献给回人的族长,当即决定随机应变,和黄芩一起去拜见族长哈默达,也好趁机和当地回人拉上关系,以便日后有所策动,拿到宝贝。 
  黄芩不是笨人,对他的话哪里肯信,但又知他既已打定主意跟着自已,怕一时也驱不走,只道:“好,倒要瞧瞧你又搞的什么明堂。” 
  二人一道来到镇东头,老远就瞧见一座绿色屋顶的房子,屋脊上立有三个花柱,中间的那个花柱顶上还有个新月形的标志。 
  黄芩想,如此特别的房子,应该就是礼拜寺了。 
  到了近前栓好马,二人见寺门口有一池清水,想是经常换水灌注,才能保持如此清澈,但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围绕着礼拜寺,有一圈柱廊。他们又来到柱廊下走了一回,没见到有什么人。 
  韩若壁来到一间房门虚掩的房间门口,凑到门边,透过门上的镂空雕花,瞧见里面空间很大,很整洁,地上还铺着毯子,可空空荡荡的没有供奉任何雕像、画象以及供品。 
  他出声招呼黄芩道:“先到这屋里歇会儿再说。” 
  紧接着,韩若壁抬手就要推门而入,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我们向来欢迎外地客人来寺里瞧瞧,可绝不允许有人进入礼拜殿。” 
  原来这个房间是当地回人的礼拜殿。 
  对于回人而言,礼拜殿是极其神圣的地方,连他们进去礼拜,都得先在门口的清水池里净手净脸,再脱去鞋袜,打着赤脚,干干净净地走进去。而对于外人,礼拜殿就如同禁地了。 
  闻言转身,韩若壁发现离自己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个面貌严肃、头戴无沿白色小圆帽的回人老者。 
  他笑答道:“老丈,我们是来找人的。” 
  那回人老者道:“现在没到礼拜时间,这里没有人,你们找的什么人?” 
  黄芩也走上来,进前一步道:“找寺里的主持。” 
  那回人老者道:“我就是这里的阿訇。” 
  黄芩直截了当道:“我要见你们族长哈默达。” 
  阿訇疑道:“我们族长不轻易接见外人,你找族长做什么?” 
  黄芩道:“来的路上,我遇见一个年轻人,他托我替他送一封信给族长。” 
  阿訇半信半疑,伸出手道:“我是族里的长老,你交给我也是一样。” 
  黄芩摇头道:“他说这信事关重大,要我直接交到族长手里。” 
  阿訇问道:“那个年轻人叫什么?” 
  黄芩道:“哈多。” 
  阿訇浑身一震,愣了好一会儿,道:“为何他自己不来?” 
  黄芩只道:“自然有他不得已的理由。” 
  阿訇见他不愿深言,于是点头道:“好吧,你们随我来。” 
  阿訇领着二人离开礼拜寺,绕过一片回人居住区,直到一间大屋前停了下来。大屋前有几个样貌魁梧的回人青壮年来回巡逻着。他们见到阿訇都恭敬地行了个礼。 
  阿訇向其中一人招了招手,那人上前道:“马特儿阿訇,有什么事?” 
  马特儿一指身后的黄、韩二人,道:“这两位客人要见族长。” 
  那人以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黄、韩二人一阵,转身进去通报了。 
  很快,他回来说族长有请。 
  马特儿便领着人进去了。 
  经过由石头、土坯垒成的前院,三人进到正中的堂屋里站定。 
  屋内,紧靠着窗下,一个巨大的火炕占据了相当大的空间。黄芩瞧见一个六十出头,十分削瘦的老者正坐在火炕上,目光灼灼地瞧着他们。他的面皮很粗、很硬,且面上皱纹纵横,仿佛被冻裂的石头一样。 
  马特儿道:“这两位客人要见您。” 
  老者捋一捋颌下的白须道:“远方的客人,从何而来?” 
  看来他就是族长哈默达。 
  黄芩道:“关内。” 
  哈默达道:“找我何事?” 
  黄芩从怀中摸出那封信,道:“哈多要我把这封信送到你手里。” 
  哈默达静坐了一阵,缓缓从火炕上下来,从黄芩手中接过信,道:“他人呢?” 
  黄芩道:“死了。” 
  哈默达沉默。 
  如死寂一般的沉默。 
  黄芩又补充道:“他是以一敌六,杀死了所有敌人后,伤重而亡。那时,我正好路过。” 
  哈默达嗓音低沉道:“尸体呢?” 
  黄芩道:“我把他就地掩埋在戈壁里了。” 
  哈默达点了点头,道:“谢谢你,朋友。” 
  他开始称呼黄芩‘朋友’。 
  黄芩道:“不谢。” 
  哈默达道:“他死的时候可有尊严?” 
  黄芩道:“有。” 
  哈默达道:“朋友,你还记得埋他的地方吗?” 
  黄芩道:“大概记得。” 
  哈默达道:“能否再麻烦朋友领着我们的人,找回到那里?” 
  黄芩道:“为何?” 
  哈默达道:“按我族的规矩,他不能死在外面。我们要找回他的尸骨,替他用水净身,以白布包裹,散发乜贴,举行站礼,埋在自家的土地上,还要为他诵经。只有这样,他才能生于大地,长于大地,回归大地。” 
  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但另三人都能感觉到强烈的沉重感,如巨石压胸一般的沉重。 
  黄芩回道:“我能为哈多做的事,已经做过了,接下来还有别的事要做。” 
  他知道这是哈默达一族坚定不移的信仰,可是却拒绝了。毕竟,一来一去少不得又要多费时日,他还有案子等着追查,不想再有所耽搁了。 
  哈默达沉吟了片刻,正要说话,韩若壁却清咳了一声,毛遂自荐道:“他有事忙他的,我素来闲得很,那地方我也知道。我带你们去,可好?” 
  那地方,他当然知道,若不是黄芩,他那一泡尿就要浇在哈多身上了。 
  黄芩听言,暗觉韩若壁越发可疑起来:原先,他说去追查‘长春子’的消息,可在‘半日闲’汇合后就再不见提及此事,反倒推说有口信要带,坚持跟自己一起来见回人的族长。现下看来,正如自己所料,他只是信口胡诌,利用自己送信一事,与哈默达照面,根本没有口信一说。而此刻,他又主动要求带人去寻哈多的尸骨,分明有意讨好回人,欲与他们打好关系。 
  他为何这么做? 
  是因为‘长春子’? 
  还是因为其他猜不到的原因? 
  亦或,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大阴谋? 
  这人出关,到底为了什么?要做什么?…… 
  诸般念头在脑中转过几转,黄芩顿觉有些头疼了。 
  对于韩若壁,他深觉难测,因为每次在觉得快要看清楚这人想做的事时,这人的行事就立刻变得难以捉摸起来。转而,他又觉韩若壁的事本就与自己无关,何苦费心多想,实是自寻烦恼,不如干脆弃之不想。毕竟,不管怎样,能有人帮回人把哈多的尸骨找回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听见韩若壁的提议,哈默达当然觉得好,点头道:“劳烦这位朋友了。” 
  马特儿上前问道:“两位朋友怎么称呼?” 
  韩若壁抢先道:“我姓韩,他姓黄。” 
  马特儿道:“原来是韩朋友,和黄朋友。” 
  哈默达低头瞧了瞧手中血迹点点的信封,没有当场拆开。他抬头问黄芩道:“这封信,黄朋友可曾看过?” 
  黄芩道:“不曾。” 
  哈默达道:“我信你。”说完,把信收入怀中。 
  黄芩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要离开,哈默达又道:“黄朋友对哈多有安葬之恩,我们无以为报,明日就是宰羊节,还望你能多留一日,接受我们的款待。” 
  黄芩立于原立,微有犹豫。 
  韩若壁上去搂住他的臂膀,又说又笑道:“你的事也不迟这一天,哈族长一片诚心,你怎好驳人家面子。这请求,我做朋友的帮你应下了。” 
  黄芩没有附合他,而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甩开韩若壁,回身对哈默达道:“我有一事请问。” 
  哈默达道:“但凡我知道的,一定回答。” 
  黄芩道:“你们这儿可有买卖军器的黑市?” 
  哈默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凝目忖想,揣测着黄芩此问的用意。 
  马特儿插口道:“‘白羊镇’经常开设皮毛、杂货、特产等类集市,以便往来通商,繁荣经济,至于那些不正当的,我们不沾。” 
  黄芩又问道:“那什么地方有这种黑市?” 
  马特儿道:“不知道。” 
  黄芩点头,就打算走。 
  这时,哈默达开口叫住他道:“等等。” 
  黄芩道:“怎么?” 
  哈默达道:“你问军器黑市做什么?” 
  黄芩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买卖。” 
  哈默达道:“我瞧你不象买卖人。” 
  黄芩道:“买卖人是做出来的,不是瞧出来的。”旋即又道:“我一个朋友在朝中有些门路,所以搞到了一批军器,且数目极大。他不方便亲自出关,所以恳请我替他到关外找个好市口,以便把东西运出来出手,我正烦恼该到哪里去找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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