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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的路程被岳子然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踏入灵隐寺的时候已过未时。迎客僧将他引去见鱼樵耕的时候,鱼樵耕正与一位高僧在为半子的得失而争得面红耳赤。岳子然在两人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喝了一口所谓的禅茶,沾了些佛意后,才开口道:“再下过就是,至于为这一盘棋争论半天么?”
鱼樵耕挥了挥手,说道:“你不懂,兵家之地寸土必争,有时半子也可以决胜负。”
和尚怒道:“你放屁,明明给你半子你也是输。”
岳子然一顿,摇了摇头,没想到老和尚的脾气也这么大。
鱼樵耕慢条斯理说道:“悟空老和尚,话不能这么说,若不争这半子,怎么能够体现出今天老鱼的棋艺进步了呢。”
“悟…空……。”岳子然险些被禅茶呛死。
老和尚若不说话,便是慈眉祥目的高僧。但一说话便露馅了。此时白眉下的一双眼,瞪了岳子然一眼道:“老衲法号有错不成?悟空,悟空,一悟皆空,多好的法号。”
“没,没有,我只是恰好认识另一位称作悟空的和尚。”岳子然笑道。
“嗯,老和尚还有一些其他法号呢,静心,慧通,明了,空明。不知道你都听过没?”老和尚摇着脑袋数了一番后,问道。
“对了,我出家前的道号是听虚。”随后一拍脑袋,老和尚又补充道。
岳子然讶然:“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法号?”
鱼樵耕也不争那半子了,收了棋子重新开始,闻言说道:“这你不懂了吧,法号多了干什么坏事,犯什么戒了,也不好找不是。”
小号?岳子然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一个名词。
老和尚洋洋得意的说道:“老衲穷尽一生追求佛法正道,曾拜倒在不同高僧门下做弟子,这法号自然也就多了。”
岳子然狐疑的打量着他,如何也不相信他会穷尽一生追求佛法正道。又将目光移到鱼耕樵身上,老鱼却是笑而不语。见岳子然不信,老和尚却愈发得意起来,也不解释。三人一阵无语,只有老和尚在鱼樵耕对棋局做思考时,闲敲棋子发生来的清脆声。岳子然扭头看见几枝梅花开在墙角,为禅院添了一些清幽,混合着飘来的缭绕佛香,让人有一种超凡脱尘的感觉。远处则是不时响起祈福的钟声。
鱼樵耕下这盘棋约过了半个时辰,正搅在一起难解难分的时候,迎客僧再次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是岳子然上山时见到的两位老人。
见两位老人走了进来,鱼樵耕忙将手中的棋子丢之一旁,站起身子来走上前相扶,问了些好。两位老人一面回答鱼樵耕的询问,一面向悟空和尚点头示意,然后便与鱼樵耕一起进入禅房详谈了。
老和尚指了指棋盘,对岳子然说道:“接着?”
岳子然摇了摇头,扫了一眼石桌上的棋局,,黑棋一股杀伐之气跃然于棋盘,将老和尚的白棋逼着蛰伏了起来。
但岳子然也只看了这一眼,便开口道:“老鱼输了。”
老和尚讶然的抬起白眉,看了岳子然一眼,口中赞道:“公子,好眼力。”
岳子然苦笑:“杀伐之气太重,不是围棋取胜之道。”说着与老和尚一起将棋子收了起来,丝毫没有陪和尚下棋的意思。
老和尚不解,笑道:“公子在棋上有如此造诣,何不与我下上一局。”
“是啊,与那老和尚下上一局,灭一灭他的威风。”出了禅房的鱼樵耕听见和尚夸岳子然棋力不弱,立刻便怂恿他为自己“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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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白云苍狗
岳子然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道:“那两位老人是?”
鱼樵耕闻言收起了笑容,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人家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曾是我的部下,四年前在枣阳之战中都殒命了,老二更是为了救我而死。今天两位老人过来是为老三祈福的。”说罢,鱼樵耕抓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显然是将其当做酒了。
“老三呢?”岳子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在驻守枣阳。”鱼樵耕说道。
老和尚唱了一句佛号,三人又是一阵不言语。
岳子然抬头望天,心中略微有些惆怅,世事无常,白云苍狗。千年的回溯,岳子然在看待金宋之间的战争时总是保持着一种上帝的视角,无所谓对无所谓错,也从未想过改变。因为在他学过的历史中,这两个政权就想史书上的一朵浪花,涌起跌落,最终回归于平淡。但在这一天之中,他即使面对今世仇人也平静无波的心却被这些恨打破了。宋人对金人的恨深刻到了骨子里,这种恨不是史学家们用轻柔纸笔书写的恨,而是由一堆堆尸骨垒砌来的恨。这种恨中有两位老人绝户的恨,也有曲嫂那些人抛头颅的恨。这种恨,让岳子然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只是宋人对金人如此,金人对宋人不也如此吗?
岳子然最终长出了一口气,对鱼樵耕说道:“你想过对抗金兵吗?”
鱼樵耕毫不犹豫地回道:“废话,这难道不是好男儿应当做的事情吗?只是,”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低沉的道:“只是他们赵氏皇族也着实可恨,害忠良、庇佞臣、杀无辜,我鱼樵耕是绝对不会为他们卖命了。”
话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恨与苦闷,岳子然可以听出来。他又沉吟了半晌,说道:“我有一朋友,他们是聚拢了一批百姓,个个都是好汉,准备在山东造金廷的反,只是缺少能带兵的将领,怕重蹈先辈们的覆辙,所以迟迟未动。你可否愿意帮助他们?”
“什么?”鱼樵耕一阵吃惊,见岳子然脸上不似开玩笑的神情后,才低头沉思起来。
旁边的悟空和尚却唱了一句佛号,苦笑道:“公子倒真看得起老衲,谋逆之事居然当着老衲的面便轻易说了出来。”
岳子然轻笑道:“老和尚你难道不去么?”
和尚唱抬眉笑道:“阿弥陀佛,老衲乃出家之人,是万万造不得杀孽的。”
岳子然摇了摇头,辩驳道:“我是让和尚你去救人的。还记着我说过的话吗?杀伐之气太重,不是取胜之道。和尚若去了的话,定能挽救一些人的。”
和尚却不以为然道:“公子难道不知佛气太盛的话,有时候反而会变得优柔寡断,殆误战机吗?”
岳子然不以为然,用白子在棋盘上摆了几个子,然后问道:“和尚知道你为何会换好几个法号吗?”
和尚愣住了,摇头连道不知。
“佛xìng是有的,悟xìng是有的,佛学也是有的,所以你才会频频有找高僧拜师遁入空门的机会。但往往没几天,便被逐出了门墙,只是因为那些高僧在你的心中发现了这个字。”说着敲了敲棋盘,和尚望去,见岳子然用白子赫然摆成了一个“杀”字。
“或许你可以成为高僧,是绝佳收徒之选,但你心中对这个字太执拗了,所以成佛是不可能了。”岳子然话语中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落在了和尚的心坎上,让他额头上沁出了汗水。
“你始终相信的不是佛度众生,而是以杀止杀。”岳子然最后说道。
良久不语,末了和尚才苦笑着摇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知公子是如何看出来的?”
岳子然敲了敲棋盘,眼神中含着回忆,轻声道:“棋品即人品。你知晓老鱼的棋路,所以频频诱惑他去杀你,你的棋看似中正平和,对黑棋的攻伐一味退让,其实是步步为营,让他落入你的陷阱中,达到诱杀的目的。老鱼是杀气太重,而你却是杀机太重。”
“佩服,”和尚八字眉毛下的双眼闪过一道jīng光,“公子从一盘棋局中便能看到如此之多的东西,和尚当真是佩服。”
岳子然摇了摇头,轻笑道:“当你与不同的人下过许多盘不同棋路的围棋后,这道理自然也就明白了。”
话虽如此,但老和尚明白,若没有敏锐的观察力,这些东西是很难领悟出来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对人xìng的认知。
人xìng,恰好是这世间最难弄明白的事情了。
鱼樵耕陷入了沉思之中,丝毫没有将岳子然与和尚的谈话听进心去,半晌后抬头问道:“你为什么相信我有帮助他们的能力?”
岳子然挑了挑眉头,很简单的说道:“你是我认识的人之中唯一一个有过带兵打仗经历的人。当然如果孟珙可以解甲当反贼的话,他也是一个尚好的人选。”心下还有一句话岳子然却是没有说出来,你鱼樵耕是南宋最后一位名将孟珙的同门师兄弟,那rì渔船之中不仅谈吐不凡,孟珙更是想请你入伍,本事若差的话,那当真是自己的眼睛瞎了。
末了,岳子然摇了摇头,苦笑道:“当然,你若不想去的话,我也不想勉强。甚至我也不是很想让你去,因为那毕竟是九死一生的路,你若因此而送了xìng命,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鱼樵耕没好气的问道:“那你又为何来告诉我?”
岳子然苦笑为难地说道:“因为他们也是我的朋友。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的人,想要干一些不普通的事情,作为朋友,我总觉着我应该帮助他们。”
“你为何不去?”
岳子然手掌在打狗棒上摩挲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用兵之道,我本不如你。更何况,这里我还有余事未了。”似乎知道鱼樵耕还要问何事,不待他开口,岳子然便继续说道:“几十口xìng命的家仇,子然不得不报。”
沉默半晌,鱼樵耕一直在打量岳子然,岳子然也与他坦荡对视,毫不退缩。
“好。”鱼樵耕端起一碗茶一饮而尽说道:“这事老鱼做了。虽然很可能要掉脑袋,但刚才兄弟们死去的身影一一在老鱼脑海中闪过,责骂老鱼为何不与他们报仇的时候。老鱼便知道,这事老鱼非做不可啦。”
岳子然心中一暖,郑重地站起身子来空首拜道:“子然谢过了。”
鱼樵耕没有拒绝岳子然如此大礼,反而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因为这一拜之后,他的脑袋便彻底走上了随时搬家的道路。他扭过头来,问和尚:“老和尚,再陪樵夫走上一趟如何?”
和尚笑道:“陪你走上一程本无不可,不过老衲有个条件。”
第三十三章下棋如飞
“说。”鱼樵耕干净利索的回道。
和尚指了指岳子然,又指了指棋盘,“让他陪和尚下上一局。”
岳子然苦笑,前世他与父亲都是爱下围棋的人,但父子两在一次对弈时产生了矛盾,甚至发生了口角之争,自那以后岳子然便有了心魔,发誓不再下围棋了。而直至他死去,都未能与父亲揭开那道心结,所以到南宋之后,他对围棋更是避之三舍了。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开口说:“岳子然曾经发誓不再下围棋了。”
“哦?”和尚眼神中透着疑惑,但没有问,只是锊着白须说道:“这可让老衲为难了。”
岳子然随之笑道:“其实,棋,子然还是可以下的。”说罢,便走到了黑棋旁,抓起一把棋子。宋代围棋白子先行,老和尚虽然不知岳子然为何言语前后突变,但还是很快将一枚白子摆在了棋盘上。岳子然落子如飞,“啪啪啪”几乎是在老和尚刚落子,便将棋子放了下去。三步之后,鱼樵耕轻“咦”了一声,只因为岳子然的棋子全不落俗套,让人看不懂他的棋路。老和尚也是皱着白眉,不知岳子然下的是什么棋。
然而,待岳子然五子成珠的时候,老和尚却是笑了:“公子与老衲下的居然是连五子棋。这局算作是你赢了。”
岳子然也笑了:“老和尚这棋我与你下了,事情便算作你答应了。”
和尚点头应道:“和尚年轻时掉脑袋的事情没少做,现在行将入土之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为老鱼走上一遭便是。”
岳子然拱手拜谢,没有再多言,只是道:“明天辰时二位在城北等候便是。”说完,转身出了院门,心中叹息一声:曲嫂,能做的都为你们做了,设定好的车轮能否改变就看你们的了。想罢,便一身轻快的下了山,回店里去了。
酒馆内一切物事如常,七公正在品尝黄蓉病愈后新做的美味,白让仍在养伤。虽然刘老三被关在东城禁军牢城营内,但岳子然没有请七公出手的意思,兵丁没有武艺傍身,显然营救应该会很容易的,所以他也没有多言。用罢晚饭,便早早回房养神去了。
亥时刚过,岳子然一身黑衣从房门刚出来,便遇见了也是一副夜行衣打扮的黄蓉。岳子然苦笑:“你这是做什么?”
黄姑娘傲娇的扬起了头,道:“我也要去。”
岳子然无奈,左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蓉儿乖,不用担心,又不是很危险,我很快就回来了。”
“嘁”黄姑娘挣脱了他邪恶的左手。
“鬼才担心你呢,就是不危险我才去的,危险了我还不去呢。”语音在岳子然的注视中低了下去,末了又提高道:“你是不是觉着我会拖你后腿?”
“哪有。”岳子然急忙否认。
“你就是这么想的。”黄姑娘开始胡搅蛮缠起来,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