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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子然咳嗽了一声,随口说了一个较多的数:“一共七十枝,我数过了。”
“真的么?”小丫头顿时解脱了,把所有杏花放下,也不准备数了,开始扳着手指计算多少钱。这方面小丫头在行,十个指头扳完后,正经的说道:“一共六钱。”说罢,又突然惊道:“啊,这里还有一枝呢。”说着将头发间别着的那枝杏花取了下来,眼中略有不舍,但还是开口道:“嗯,这枝就算添头吧。”
“好。”岳子然把银子递给她。
“哇,这么多。”她本来不大的眼睛顿时瞪圆了,末了摸了摸自己怀中的小钱袋,摇了摇脑袋:“我没有零钱找你的。”
“好了。”岳子然将银子塞到她手中,“剩下的是公子赏你的。”
碧儿闻言一把抓过,眼睛又眯成了月牙。
“你们怎么来太湖边上了?”岳子然随手将一枝杏花又别到她的丫髻上。
“嗯,我们走啊,走啊,然后小姐觉着这里安静,便在这里买了处庄院住下了。”说罢,她趴到窗子前向院内望去,见岳子然的小楼外亭台楼榭,雕梁画栋,更有仆人在期间穿梭,便惊讶的回头问道:“岳公子,这是你家吗?好……大啊。”
岳子然苦笑,看了手指上宝石指环一眼,说道:“嗯,是我的。”
“我什么时候也能住这样的房子就好了。”小丫头嘀咕着,便看到了黄蓉:“黄姐姐,黄姐姐。”她与黄蓉只有在西湖之畔有过一面之缘,却仍然记着非常的清楚。
黄蓉闻言抬头,见岳子然房内居然有一个小丫头在探头向她打招呼,顿时心生疑惑,加快脚步推开房门上了楼,却见一个小丫头正笑嘻嘻的站在楼梯处看着自己。
“碧儿?”黄蓉也记着这个站在木青竹身旁的小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小丫头指了指那一篮杏花,得意的说道:“我卖杏花啊。”
“你家小姐呢。”
小丫头走到临街的窗前找了找方向,指着一处说道:“在那边呢。”她刚说完,突然“啊呀”一声:“我要回去了,小姐一会儿还要出门访友呢。”
岳子然看见了外面廊桥上向这边走过来的游悭人,点了点头:“嗯,我们今天也要出去,你等明天再来这里寻我们,我们到时候去拜访你家小姐。”
“嗯。”小丫头点了点头,走到临街窗前,看了看高度,只能回过头来看着房内的两人。
岳子然递给她一顶未曾用过的斗笠,虽然仍然大小不合,却比先前那个要好上许多了。黄蓉用轻功将她放到先前上来的里弄,而后上了楼,看她摆摆手,高兴跳脱的消失在了巷道尽头。
刚回过首,便见岳子然将一枝杏花别在她的发髻上,然后满意的称赞了一声。
“公子,早饭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游悭人在楼下喊道。
岳子然和黄蓉下了楼,见游悭人已经候在那里,他身后的仆从将食物都摆在桌子上,恭敬的行了一礼便都退了出去。
岳子然瞥了一眼,这些仆从的袖口皆是铜钱的标志,心下已然明白二三分,知道游悭人是商人,所以他的手下都以此为标志。
正在用饭,白让和孙富贵穿着斗笠便回来了,他们昨晚被岳子然吩咐过,所以清晨很早便起来出去与此地的丐帮弟子取得了联系,好让随后赶来的陈阿牛等人找到他们。
在进入南宋境内之后,陈阿牛等人便押着罗长生去了鲁有脚的分舵。
孙富贵坐下,不待岳子然询问便回答道:“这座镇子处在无锡与姑苏城间的水上要道,帮务由一位七袋长老掌管,属姑苏城八袋陈长老所辖,这陈长老与西路鲁长老是至交好友,都属于污衣派。”
岳子然点点头,又问:“那铁老二是谁?”
一旁游悭人插嘴问道:“铁老二?公子说的可是无锡铁二胆。”见岳子然不知,忙描述道:“就是手中常把玩着两个球,笑起来如弥勒佛一般的胖子?”
“不错,就是他。”岳子然确认道。
“呵。”游悭人一声冷笑,“没想到这人消息倒挺灵通的,居然已经开始找公子麻烦了。”见岳子然不解,便细说道:“这铁老二自称铁二胆,具体的原名谁也不知道。起这个名字的原因是他自认为自己胆子很大,有两颗铁胆。”
“此人常干的是一些无本或者灰sè买卖,据我所知,江淮流域的私盐线路都由他掌管着,与盐帮老大的交情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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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太湖放鱼
“他和我们自在居是死对头,双方在长江下游的生意上互有争夺。”说到这儿游悭人有些沮丧的笑了一笑,“他是在老主人不再理生意上事情以后发展壮大的,起初我还能应付得了。不过这人手段狠辣百变。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便被压在了下风。幸好这时石大家开始处理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在铁老二不规矩时,还会派出瘸三儿等人对付他,所以这些年我们两家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得谁。”
岳子然蹙起了眉头,他要执掌自在居的消息以昨天铁老二的神情来看,他是不知情的,所以铁老二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来寻岳子然的。
所以他又看向白让。
白让点点头说:“大致如游大哥所说,不过丐帮弟子还探寻到这铁二胆身手不弱,有一身的好武艺,并且他身后还有其他势力的影子……”
“谁?”岳子然问。
“铁掌峰。”
“哈。”岳子然手中一双筷子应声而断,冷冷笑道:“原来如此。”
游悭人不是江湖中人,对丐帮有所耳闻,但对铁掌峰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即使铁老二在借用不正当手段对抗自在居的时候,也是石大家出手摆平,他其实只是自在居在生意上的一个管家而已,因此听着是一脸的茫然。
雨还在下,不见停,天气微冷。
岳子然为黄蓉披了一件长衣,打着油纸伞,在游悭人的带领下绕过假山花石,向庄院门口处的码头走去。在前院,岳子然又见到了无名和尚与瘸子三,他们身上都披着蓑衣,雨水
缓缓流落,洇湿了他们衣服的下摆,显然已经恭候多时了。
出了阔气的院门,便是码头了。岳子然抬头在那里再次看见了碧儿。
她丫髻上的杏花还在,头上还戴着岳子然送的斗笠,双眼认真的看着脚下,手扶着头上遮着轻纱的木青竹,顺着台阶缓缓走下码头。
在那里,有一艘轻舫在等着她们。
船头站着一位英气十足的少女,穿着白色长衣,头发如瀑布直垂腰际,身后背着三尺青锋,正伸出手要将木青竹接到船上。
在她的袖口,绣着金色菊花的花纹。
雨水打湿了木青竹的衣襟,斗笠上垂下的轻纱也遭了雨水,露出了白璧无瑕的下巴。她在碧儿和那少女的扶持下,缓缓地站到了船上,回首要拉碧儿。
“木姐姐!”黄蓉惊喜的喊了一声,便要跑上前去,岳子然无奈只能打着油纸伞紧随在她的身后。
“是岳公子和黄姐姐。”上船的碧儿欢喜道。
木青竹显然听碧儿回去说了,所以对岳子然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岳子然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那少女也看到了岸上的人,只是神情倨傲,待瘸子三走过来站到岳子然身边后,才拱手说道:“见过三叔。”对游悭人却是不理不睬。
游悭人似乎已经习惯,开口问:“紫衫姑娘,你是要回自在居吗?”
“不错。”少女应了一声。
“正好同路。”游悭人点头冲岳子然说,“我们正好要送公子爷进自在居。”
少女闻言打量了岳子然一眼,眼中有着浓浓的敌意,却不敢表露出来,拱手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公子。”
碧儿闻言,从没有丝毫动作的木青竹身后探出头来打量岳子然,似乎从未见过他一般。
岳子然即使是用脚也想的出那少女的敌意来自哪里,当下也不理会,见黄蓉很喜欢与木青竹交谈,知道她平时遇到一个交心的好友也不容易,当下自顾自的吩咐道:“既然同路,蓉儿你便与木大家同乘一艘吧。”
没有人反对,少女更是不敢。
木青竹轻轻颔首:“公子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黄姑娘的。”
黄蓉也很是高兴,在码头上也不顺着台阶走下去,直接用轻功跃了下去。
“小心。”岳子然刚出言提醒她,便见黄蓉已经稳稳落在了船板上,冲着他摆了摆手,扶着木青竹便进了船舱。
两位衣领袖口处绣着花的黑衣仆人,将轻舫轻轻推离码头,拨弄着舱顶的垂柳向太湖东方划去。
“我们走吧。”岳子然待他们远去以后,带头走向了一旁候着的乌篷船。
天色阴沉。
雨滴成线,打在乌篷上,哔剥作响。在水面上也溅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有鱼儿在不断的冒出头,轻啄水面,追寻着活下去的氧气。
孙富贵看着有趣,坐在船头想要单手抓上一条鱼来。连试几次,都没有成功,不免心灰意懒,最后一次手掌随意的在水面上拂过时,却见一条鱼跳上了船板,跌落在他脚边。
“这……”孙富贵无语了。
岳子然抬头看了一眼,轻笑着随口说道:“太湖青鱼,难得的美味,回头让你师母炖了汤。”
“那好。”孙富贵应了一声,却用一截线头,绑在了青鱼身上,手中握住另一头,然后将鱼扔进了水中。
“你这算什么?”白让见了,嘲笑道:“放鱼?”
“你懂什么。”孙富贵每天最愿做的事情便是与白让拌嘴,“鱼死了吃起来便不新鲜了。”
这之后便再没有人说话,一片寂静,岳子然看了一会儿湖上风景,便开始闭目养神,脑海中回想一些打狗棒棒法与无名和尚口述他的经文。
“师父!师父!”船头放鱼的孙富贵突然站起身子,急切叫道。
“怎么了?”岳子然睁眼问,见瘸子三和游悭人也看向了他。
“那船跟我们一路了。”孙富贵回道。
游悭人抬头遥望了一眼,见在不近不远处有一艘并不是很大乌篷船,笑道:“放心吧,待到了自在居的地界,他们自己就会跟丢的。”
其他人也没在意,瘸子三继续缩在一角不知道想些什么,无名和尚更是从始至终都在盘腿闭目念经。
岳子然只是不放心的向前遥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黄蓉她们船只的身影,那船速度要比这艘乌篷船快上许多了。
又行了半个时辰,船夫走进来,从箱底拿出一面旗子,上面画着一只巨鸟,用黄色绸缎织就异常的醒目,船夫将它挂在乌篷船高处,才又继续行船。
见岳子然在打量这面旗子,游悭人开口解释道:“这是我们做生意来往时打的旗子,一般道上的朋友都提前打点好了,他们只要见了这面旗子都不会与我们为难的。”随后又指着前方远处说道:“太湖上强人众多,尤其这里是他们常出没的地方。打了这面旗子,我们就可以畅行无阻啦。”
第八十一章水上厮杀
岳子然点点头,却想到了陆乘风的儿子陆冠英,那人正是这太湖上的匪首。
又行了半个时辰,湖面上的雾变的浓起来,水道也变的狭窄,在浓浓雾气之中,可以朦胧看到两旁峭壁的轮廓。
“不对。”孙富贵又站起身子,说道:“那艘船靠了过来。”他话音刚落,便听到那船上响起一阵海螺声响。很快其他方向同时此起彼伏的响起了海螺声。
这时,缩在一角的瘸子三登时站了起来,面部神色大变。
“怎么了?”岳子然皱着眉头问。
瘸子三听了一阵海螺声,说道:“有人在下命令将我们船只包围,还说船中人扎手,下手时都打起精神来,不要出了差错。”
岳子然站到船头,果然听周围有一些小船破水向这边驶来。很快眼睛也可以看见了,这些船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破雾而出,团团将他们的乌篷船围了,却不急着动手。
瘸子三和游悭人也站到了船头,瘸子三开口问:“你能看出他们是哪个水寨的吗?”
游悭人摇了摇头:“他们没有打任何标识,大船也没有开过来,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压根没想让我们认出他们是哪个水寨的。”
“定然是铁老二派过来的。”白让走出船舱,站到岳子然身边说道。
船夫早已经停止了行船,深怕一时不慎打破了现在的僵持场面,枉送了性命。
岳子然站在船头凛然不惧,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的贼人,右手握住了佩剑,霎时间温和随性的人像变成了一把嗜血的剑一般,让他身旁的几人在暮春时节感受到了深秋才有的一种肃杀之意。
瘸子三眼中精光一闪,感受到了岳子然的杀意,心中居然闪过一丝忌惮。他们都是从战场中厮杀出来的,却也没有遇到过如此有杀意的人。
“继续开船。”岳子然冷冷的吐出四个字。
船夫是自在居的下人,不敢违命,当下小心翼翼的划了起来。
游悭人是生意人,他们处理事情的方式首先都是在想用钱能不能解决,所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