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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刀-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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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铁细还没有被削断,但麻脸剑听到了有脚步之声传来。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麻脸剑是希冀这种罕至的脚步声的,他所以希冀它,只是因为他认定这个发出脚步之声的人会向他伸出援助之手。

  当来人出现的时候,麻脸剑发现是两人,这两个人使麻脸剑马上就沮丧了,麻脸剑做梦也没料到会是珍珍和毛头去而复返。毛头望见长剑,走过来就把它抢走。在毛头的眼里,麻脸剑的剑是有生命的,麻脸剑却只是一个可以忽略的物。毛头对着剑的剑锋弹了两下说:“宝剑,宝剑,从此你就是我的奴,同时我也就是你的主。”

  但是毛头转眼去望麻脸剑的时候,珍珍发现了毛头望向麻脸剑的眼神十分诡意。珍珍皱起眉头说:“毛头,既然得了剑,你又何必再去惹他,我们还是快快走吧。”

  毛头说:“这个人威胁过我,他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踏过横线半步,他就会杀了我。很好,今天大爷我也要威胁一下他,混蛋,你听着,我要把你的眉毛头发胡须都给剃了,如果它们三分钟内敢重新长出来,我也会杀了你。”

  但又有脚步声传来,这脚步声细细的,与方才珍珍毛头的脚步声大不一样。珍珍急声说:“毛头,来人了,快走。”毛头来不及剃麻脸剑的眉毛头发胡须,于是往麻脸剑脸上吐一口口水,做为情况紧急之下未来得及实施的报复的一种补偿。两个人马上匆匆地走了,就像他们匆匆地来一样。

  两人身影刚刚从麻脸剑眼界消失,细声脚步的人就在麻脸剑的眼界里出现。尽管麻脸剑四肢被缚着,处境不容乐观,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五尺五冷冷地说:“死麻脸,你笑什么。”

  麻脸剑说:“那两个小混蛋去而复返是因为我的那柄剑,不知道五尺五去而复返是为了什么?”

  五尺五说:“五百两银票总使我不安心,我去而复返,只是想求得一个安心。”

  麻脸剑收缩起瞳孔,缓缓地吐字说:“你想杀我以绝后患?”

  “不错!”五尺五话未完,人已跳了起来,他手中的长鞭同时甩了出去。鞭子带着呼呼的风声,像一条蛟龙,朝被缚的麻脸剑张开了血盆大口。

  麻脸剑望着卷来的长鞭,他的瞳孔一直在收缩,收缩。长鞭离麻脸剑颈项只有一寸之远的时候,束缚着麻脸剑的铁丝突然被绷开,麻脸剑低哼一声,以快过闪豹十倍的速度卷住长鞭,往矮胖的五尺五反抽过去。五尺五本来是用鞭子抽人的,现在却被自己用来抽人的鞭子抽得飞了起来,他飞得很高,随即沉重地摔下来。

  常常最以为安全的时候,却送了命;最以为危机的时候,却反得了收益。前半句形容五尺五最恰当不过,后半句却是送给麻脸剑的。五尺五什么都没捞到,反死在了自己的长鞭之下,麻脸剑的五百两银票以为从此失去,偏偏又返还回来。

  一个矮胖子的死,对麻脸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麻脸剑现在最迫切的事是夺回自己的长剑,一个使剑的杀手如果没有了剑,就好比一个耕地的农人没有了犁,一个书写的学者没有了笔。


大家都叫他五爷,这个称呼被一个初来的人听到,往往会笑半天。在人的常理中,“爷”是一个很老辈的概念,而这个被称为五爷的人,实在太年轻了,他大概二十二三,最多也不过二十四五。

  五爷此刻坐在一条竹滕的椅子里,他的手中摸着一把剑,这把剑正是麻脸剑的剑。毛头在旁边立了许久,他也忍了许久,终于他忍不住了,他问道:“五爷,这把剑有什么奇怪么?”

  五爷说:“使这把剑的人是一个杀手,而且是一个很高明的杀手,你说这把剑你是随随便便地捡来的,那口气就好像在说捡一根落在地上的树枝一样,实在让我无法相信。”

  毛头的头低了下去,他正在考虑是否说出事情的真相。

  突然闯进来两个人,严格地说,是闯进来一个人。因为其中一个是被挟持的。五爷和毛头都吓了一跳,使他们吓了一跳的不是珍珍,而是挟持着珍珍的那个人。毛头不由得惊呼:“麻脸剑!”

  五爷从竹滕椅里起身,淡淡地说:“麻脸剑的剑,果然是把百里挑一的好剑,我知道你是来拿剑的,你把她放了,同时我把剑还给你。”

  麻脸剑一手把珍珍推向五爷,僵硬地说:“不必同时,这个女人,我可以先给你。”

  五爷赞叹:“麻脸剑原来是个这么爽快的汉子。”把剑递与毛头说:“这柄剑不是属于你的,它不过碰巧在你手里驻留片刻而矣,拥有它不过使你拥有灾难,还给它原来的主人吧。”

  毛头拿着宝剑,心有不舍,但他更认为五爷的话是正确的,而且做为交换珍珍的条件,也必须要把它还给麻脸剑。

  麻脸剑收回了长剑,却并无要离开的意思。毛头有点恼火,麻脸剑都已经得到了那把剑了,为什么还不滚蛋,他刚要发问,麻脸剑却先开口了。

  麻脸剑缓缓说:“我来这里,其实有两个目地。”

  五爷说:“请说。”

  “第一个目地,是取回我的剑;第二个目地,珍珍要跟我走。”

  此语不仅使毛头激愤,五爷也忍不住要激愤。珍珍害怕地靠着五爷说:“他要我做他的奴,五爷,我不愿做他的奴。五爷,你救救我。”五爷说:“珍珍,你不要害怕,五爷既然把你从奴的境地解救出来,就不会让你再沦落回去。”

  麻脸剑大笑两声,他把他的长剑抽出来说:“话不能说得太满,如果你身手不能比我更快,你怎么使她不再为奴?”

  屋子里充盈的是杀气,这种杀气从麻脸剑的全身散发出来,也从麻脸剑的剑端散发出来。整个空间顿时紧张,就像要被炸开的空间的前一瞬。五爷突然轻松地笑出一声,这笑声把所有的杀气吹灭了。

  “许多事,不一定要拼斗才能解决。譬如,我们可以采用赌赛的方式。”

  麻脸剑感觉五爷是在逃避,不过麻脸剑很愿意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招。

  五爷接着说:“我们可以在五百米远的地方画一条横线。”他边说边倒满一杯茶,举起杯说,“每人握一杯,身体不许移动,不管用什么手段,要令茶杯过那五百米远的横线,两杯茶都落地后,谁的杯里溅出的茶少,谁就赢。你赢了,珍珍就为你的奴,我赢了,你把长剑留下再走,而且永远不得要回,如何?”

  毛头一边听着,感激地叫了一声:“五爷!”

  麻脸剑觉得这跟拼斗没有分别,只不过换了个文明点的方式而矣,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五爷不放心地说:“你不会反悔么。”麻脸剑冷冷回答:“你可以请人做证。”

  请来做证的是王洛,王洛是这片宅府的主人。王府是这一带少有的贵府,王洛也是这一带少有威望的人物。

  五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五百米宽的地方,室内的空间自然是远远不够的。先掷的是麻脸剑,麻脸剑端起一杯茶,平空送了出去,那茶看在眼里走得极缓,其实极快,一眨眼过了五百米之远,稳稳地落在地上。

  五爷说:“你猜你的茶会滴出多少?”

  麻脸剑回答说:“我不用猜,因为我感觉到了,我杯里的茶一滴也没有滴出。”

  五爷笑着说:“你太自信了,太自信的人不仅容易失误,而且,往往意识不到自己的失误。”

  麻脸剑说:“你真风趣,不过我有眼睛,你的眼睛难道看不清五百米远平平稳稳立着的茶杯么?”

  五爷不搭他,却把珍珍叫到身边,凑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珍珍马上接过五爷手中的杯,稳稳地往五百米远的那条线跑去。麻脸剑一时疑惑,不过接下来的事不只是使他疑惑,更使他吃惊与愤怒。珍珍一到目地处,飞出一脚,把麻脸剑的茶杯踢扑在地,然后,再缓缓地,把手中茶杯稳放在地。

  五爷胜利的口吻说:“王洛做证,麻脸剑,你已经输了,不仅你杯里的茶没了,你盛茶的杯也扑倒了,而我的杯是稳稳当当的,我杯里的茶滴毫未漏。”

  麻脸剑气得发抖,终于他明白过来,他被五爷耍了。

  “这怎么能算数,你这是耍阴谋诡计,而且是合伙!”

  五爷对王洛说:“宣读游戏规则的时候,有没有禁止合伙?”

  王洛同情地看了麻脸剑一眼,平静地说:“不可否认,我十分同情你,但整个游戏确实没有规定不能合伙。”

  五爷说:“麻脸剑,显然你输了,既然输了,你就应该面对现实。”

  麻脸剑极不甘心地,把身上的长剑插入地中,甩袖而去。不过他留下了一句话,他是这么说的:“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不小心被我见到,见到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毛头高兴地把长剑从土地里拨出来。五爷对高兴中的毛头高兴地说:“毛头,从此后那柄剑永远是你的了。”

  王珊受人尊重,不仅仅因为她有王洛这么个受人尊重的爹,也是因为她的聪慧与美貌。五爷曾这么说过:“如果王珊算不得美,世间恐怕没几个女子算得上美了。”这句算不得诗意的话,王珊听在耳里,却是最以为有诗意的。

  这次王珊来找五爷,是要为他不守诺言的行为算帐的。

  五爷说:“像你这么金贵的小姐,我真想不出还有谁敢让你生气,使你的整个脸看起来乌云密布。”

  王珊说:“谁嗜赌如命?”

  五爷说:“我。”

  王珊说:“谁曾与我的奴隶赌酒输了?”

  五爷说:“我。”

  王珊说:“谁说过输了酒就保证三个月不迈出王府半步?”

  五爷说:“还是我。”

  王珊说:“今天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诺千金的君子;今天之后,我才知道你不过也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五爷的脸红了一下,但是他争辩说:“珍珍必须要救,如果我不出府,我就无法使麻脸剑入套,如果我不能使麻脸剑入套,我就赢不了麻脸剑,如果我赢不了麻脸剑,我就救不了珍珍。”

  王珊说:“麻脸剑的剑真的那么快么?”

  五爷说:“当然,如果你成了他的敌人,你必须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因为你眨眼之前,他的剑还在鞘里,但你眨眼之间,你的头可能就落地了。”

  王珊说:“你快不过麻脸剑,或许我爹可以快过他。”

  五爷摇摇头说:“我看过你爹出手,你爹也快不过他。”

  王珊说:“如果我爹不行,那一个人一定能快过麻脸剑。”

  五爷很有兴趣地问:“那个人?谁?”

  “无情刀。”王珊平静地说。

  五爷把桌上一杯满满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王珊接着说:“可惜,他已经死了。”王珊说得很伤感,好像这个无情刀是她的一个老朋友。五爷还未咽落的清茶因王珊的这句话反喷出来,溅了一地。

  “你说什么?无情刀死了?”

  “居说是被黑白二怪下了毒,然后毒发时被割……割下了脑袋。”王珊说到此处,双眼似乎有些湿润,同时,也有一些愤恨。湿润的双眼是献给无情刀的,愤恨是献给黑白二怪的。

  五爷用手轻轻地在王珊的肩上拍了拍说:“不必太难过,既然死了,人总是要死的。人们常说,多一个朋友,多一份力量;但少了一个朋友,从某种角度说,也是少一份麻烦。”

  王珊不好意思地说:“无情刀不是我的朋友,其实……其实我根本不认识无情刀。”

  五爷突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些醋意。他叹了一声说:“如果一个男人可以令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动心,这个男人就太厉害了,这种厉害就算是无情刀的刀,也要黯然失色。”

  王珊一时颇为得意。王珊得意,大概她隐隐臭到了五爷句子里的酸味。

  “不过,黑白二怪为什么要杀无情刀?”五爷一时疑惑,“黑白二怪一直在北方活动,无情刀却游荡在南方,怎么会生出如些深仇大恨呢。”

  王珊叹一声说:“是我害了五爷,我承认,如果不是我要五爷坚守若言,五爷说不定就不会幽禁在王府两个多月,如果五爷不在王府幽禁这两个多月,也就不会不知道最近的江湖上的大事。”

  五爷幽幽地说:“虽然被你害了,但我的心是柔软的。说吧,发生了些什么大事,你把那些事说给我听,同时就得到了我的宽容。”

  王珊说:“一些事倒没有,一件事却是可以告诉你的。五爷,你认识铁面虎吗?”

  五爷说:“铁面虎富得流油,据说有名的通汇钱庄他占有一大半的份,谁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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