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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男四女的煞风景,似乎扰了关山月的赏景兴,三男四女仓惶地走了,关山月也下了“滕王阁”。
这时候已经是红日衔山,天将黄昏了,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关山月不急着赶路,打算在城里找一家客栈,住一宿再走。
刚下“滕王阁”,阁旁小路上来了几个人,两个搀扶着一个,另一个在旁照顾,竟是刚才那四个男的,遭关山月从“滕王阁”上扔下来的那一个,命大,没摔死,看样子只是摔伤了,有人搀扶着还能走,也表示伤得并不重。
本来嘛,练家子,身手也不俗,那能就这么摔死!
只那四个男的,四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的已经不见了,他四个一见关山月,忙停住,遭关山月扔下“滕王阁”那个叫了起来:“怎么?要跑了?”
关山月道:“放心,还不至于,今天晚上我会住在本地,明天,可就难说了,要找我趁早。”
话落,他走了。
背后又传来那个的高叫声:“好,有种,你就等着吧!”
关山月哪在乎这个?他头都没回,一路走,也没听见有人跟踪,他也不在乎有人跟踪。
他找了一家名唤“兴隆”的客栈住了进去,这家客栈不算小,两进院子,十几间客房。
客栈叫“兴隆”,生意可不怎么兴隆,从一进走到二进,住进了北上房,关山月没发现有几个客人,门开着的他没看见人,门关着的他没听见人,只在进二进院子的时候,听见关着门的三间东屋中间那间里有人,人只一个,也就是说,偌大一家“兴隆客栈”,只住了他跟那一个两个客人,待会儿是不是还有客人会住进来,就不知道了。
要是没有,今夜这家“兴隆客栈”的客人,就只有两个了。
还好,在关山月住进来没多久之后,就又来了客人了,还不止一两个,竟然有十来个之多。
这下“兴隆客栈”的生意兴隆了!
是么!
这十来个客人是自己进来的,没有客栈伙计陪着,而且,十几个人之中,有四个关山月居然见过,也可以说认得。
此地,关山月初来乍到,也没跟谁有过接触,怎么会有他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四个?
那四个不是别人,是关山月在“滕王阁”上碰见的那四个,遭关山月扔下“滕王阁”摔伤了腿的那个,如今拄了根拐杖,不用人搀扶了。
原来这十几个不是来住店的客人,是来寻仇的!
十几个都是横眉竖目的一脸凶像、一脸坏像,还真像一伙。
关山月听见了,就算没听见,他住的这间北上房门是开着的,也看得见,他就要出去。
只听他认得的那四个里,拄着拐的那一个说了话:“不急找他,他跑不掉,先把这个外来的雌儿弄到手再说!”
先对付一个外来的女子,已经受过教训了,还这么坏,教训得还不够。
不急着找关山月寻仇,关山月跑不掉,这也是没把关山月放在眼里,教训得还真是下够。
虽然那一伙事有轻重缓急,不急着找他,可是关山月还是出去了,他要看看那一伙是怎么对付一个外来女子,那个外来女子需不需要他伸把手帮个忙,他没到院子里去,停在滴水檐下。
那一伙还真没把关山月放在眼里,也真大胆,知道关山月住在这里,也看见关山月出了屋站在滴水檐下,就像不知道,没看见似的,没往关山月这边看一眼,一拥到了关山月听见有人的三间东屋的中间那一间前,有一个走了过去,随听那一伙里有人喊:“别粗暴,温文点儿,别吓着人家外来的姑娘,让人说咱们‘南昌’江湖道没教养!”
“哄”地一声,那几个都笑了!
的确大胆,天还没黑呢!应该还是白天,白天居然敢干这种事,居然如此这般,真是肆无忌惮。
关山月就在那儿站着,他们居然这么大胆,居然这么肆无忌惮,也真是太过狂妄,太不把关山月放在眼里。
走过去的那一个,到了三间东屋中间那一间前,抬头轻轻敲门,然后捏着嗓子轻声轻气说话:“好妹子开门,本地的好哥哥们看你、疼你、怜惜你来了,十来个呢!包你满意,包你舒服个够!”
又是“哄!”地大笑,喊的那一个又喊:“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关山月听得目闪冷芒扬了眉。
只听三门东屋中间那一间里传出一声女子冷叱:“下流无耻的东西,滚!”
关山月只觉这话声很熟,他马上就知道住在那一间里的外来女子是谁了!
敲门的那个变脸了,现原形了,怒而粗暴:“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爷们一个一个轮着来,够你受的!”
他抬脚就踹门。
砰然一声,两扇门豁然大开,随见有东西从屋里飞了出来,直向踹门的那个砸了过去。
踹门的那个抬手挡开了,飞出来的东西落地粉碎,那是茶壶、茶杯。
他就要扑进去,又有东西飞了出来,他抬手又拍开了,这回落地砰然,那是板凳。
他冷怒而笑:“丫头,你还能扔什么砸我?要是没有,我可要进去了,留着你那蛮劲儿,待会儿使吧!”
他就要扑进去。
“站住!”关山月出声了,因为他知道,那间屋里住的那外来女子,需要他伸手帮忙。
不止是因为关山月知道那间屋里住的外来女子是谁,就算不知道,有办法就不会扔茶具、板凳砸人,来阻止外头的人闯进去了,而且,没再扔东西砸人,也表示没有可以用来砸人的东西了,是不是需要他伸手帮忙,也可想而知!
这一声冷喝震人,踹门的那个收势停住,转脸望了过来。
其他的那些个都转脸望了过来。
这才往这边望,看关山月了!
关山月走出了滴水檐,走了过去。
拄拐的那个一拐一拐上前说了话:“你要干什么?”
关山月停在一丈外,道:“那要问你来要干什么?”
拄拐的那个道:“爷们要干什么,你听见了,也看见了,难道还不明白?”
关山月道:“我当然明白,就是因为明白,所以才过来伸手。”
拄拐的那个道:“怎么说?你要伸手?”
关山月道:“你等找我寻仇,情有可原,你等加此下流无耻的行径,却令人发指,罪无可恕,我不能不伸手。”
拄拐的那个冷怒而笑:“爷们这会儿没空,等对付了这一个,自然会去收拾你,你要是想落个痛快,最好识趣回屋去,关上门等着。”
这时候还说这种话。
真是把关山月瞧扁了!
不知道是大胆、狂妄到不知死活的地步,还是有仗恃,不怕;关山月道:“我也要说,你等此刻若是转过来找我寻仇,我也会不为己甚,留情三分。”
那拄拐的冷怒增添了三分:“不急着找你,你却自己往上凑,这可真是找死,也正应了那句‘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能留你到五更’,反正那个雌儿也跑不了,那就先收拾你!”
就在这时候,三间东屋中间那一问里,那外来女子探出了头,正是关山月从话声上听出来的那个高梅,她睁大了一双杏眼,叫:“关大哥,真是你!”
显然,她正是从话声上听出了关山月。
踹门的那个道:“丫头,哥哥在这儿呢,你叫错了!”
他抬手就抓。
他离门近,出手又快,高梅只顾着关山月了,忘了门外这个了,虽然这时候想躲,想出手格,可是似乎不能,眼看就要落进踹门的手里。
眼前一花,有个人挡住了她,随听一声痛呼,她看见踹门的那个踉跄退出滴水檐,砰然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她也从背影看出挡在地前面的人是关山月了。她知道是关山月出手救了她,只是她没看见关山月是怎么过来的,也没看见关山月是怎么出手救她,击退了踹门的那个,她忙叫:“关大哥!
关山月没回头,道:“姑娘请退回去关上门,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高梅还真听话,忙退后关上了门,门栓已经断了,她也只能关上门了。
关山月也知道门栓已经断了,所以只让她关门,没让她闩门?
这时候那一伙又把脸转向这一边了,个个一脸惊愁。
怒,当然是因为关山月非在这时候伸手,坏他们的事!
惊,恐怕就是因为他们也没看见关山月是怎么过来的。
这段距离不近,不是一步可以跨到的。
即便是闪身掠过去,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又正眼睁睁地看着,也应该看得见,而且看得清清楚楚才对。
可是,偏偏他们没有看见,
话锋微顿之后,关山月又说了话:“不是要先收拾我么?还等什么?”
拄拐的那个怒笑:“你以为不先收拾你了?这就收拾你,剁他!”
他们一伙原都是带着兵刀来的,听他这一喊,十几个齐亮兵刀,连摔在地上那一个都支撑着爬起亮了兵刀,难怪,他应该是继拄拐的之后,最恨关山月的了。
这时候却有人说了话,话声冰冷:“慢着,先让我摸清楚了他再说。”
那十几个没马上动,却退向两边,让出了一条路,唯一没动的是个身材瘦削,眉目之间透露着阴鸷之气的黑衣人,他提着一把剑,就站在其他人让出来的路中间,他应该就是冰冷发话那人。
只听拄拐那个道:“还摸他什么,剁了就是了!”
那身材瘦削、阴鸷黑衣人说话依然冰冷:“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没错,他就是冰冷发话那人,而且听这口气,他才是那十几个的头儿。
拄拐的那个陪上一脸笑,笑得尴尬,笑得窘:“当然是听十爷你的。”
那身材瘦削、阴骛黑衣人道:“那就闭上你的嘴,少说话!”
拄拐的那个更尴尬,更窘了,却只有恭应的份儿:“是!”
没多一个字儿,闭起嘴来,真听话!
看来这位十爷挺权威。
他一双冷冰、锐利的目光紧盯关山月:“关山月关朋友?”
比拄拐那个客气多了。
关山月道:“不错。”
那身材瘦削、阴驽的十爷道:“关朋友从哪儿来?”
关山月道:“广东!”
他倒是不隐瞒,实说了。
那位十爷道:“关朋友住哪儿去?”
关山月道:“江南!”
那位十爷道:“关朋友是哪个门派出身,一向在哪条路上走动?”
这是要摸关山月的底了。
关山月道:“我不属于任何门派,刚踏入江湖,还不知道该算哪条路上的。”
这是实话,不折不扣的实话。
那位十爷却道:“关朋友既然不愿意说,我不能勉强……”
因为,凡江湖人,十个有九个都是从门派里出来的,就算不是,也一定会沾上门派。
因为,不管怎么看,关山月都不像个刚踏入江湖的人。
关山月没说话,懒得说。
那位十爷接道:“听我这四个弟兄说,关朋友是在‘藤王阁’上碰见他四个的,是么?”
关山月道:“不错,不过真说起来应该是八个,还有四个与他四人同行的女子。”
那位十爷道:“我知道,他四人跟我说了,这没什么,男人嘛!年纪轻轻也放荡惯了……”
关山月截口道:“‘滕王阁’名胜古迹,可以饮酒作乐,放浪形骸?”
那位十爷道:“关朋友来自外地,不知道他们一向如此,惯了,从来就不挑地方。”
关山月道:“也可以只顾自己饮酒作乐,不顾别人赏景名胜,游览古迹,硬要把人赶下‘滕王阁’?”
那位十爷道:“关朋友你这个外来客是真不知道,他们也是一向如此,也是惯了。只是在‘南昌’地面上,他们就认为是在自己家里,自己家里当然是容不得别人。”
关山月道:“奈何我不这么认为,我容不得这种行径。”
那位十爷道:“那是因为关朋友你这个外来客,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关山月道:“干什么的,从哪儿来的,都一样。”
那位十爷道:“那还是因为关朋友你不知道,要是知道就不一样了,不知者无罪,情有可原。关朋友你责备他们,把他们的酒菜踢出‘滕王阁’去,也就罢了!可是关朋友你不该伤人。”
关山月道:“我认为那只是略示薄惩,已经是便宜他四人了。”
那位十爷道:“还好他四个里的一个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否则关朋友你这三字姓名跟你这个人,就真要留在‘南昌’了。既然关明友你是不知,他又只是轻伤,这样吧!我做主了,只要关朋友你收手不管眼前事,把这个雌儿给他们,‘滕王阁’的事就一笔勾销,就此作罢。关朋友你可以在这里平安注一宿,明天一早平安上路,你看怎么样?”
恐怕还是说了半天,目的只在高梅,为了高梅,大事可以化小,小事可以化无,而且知道关山月扎手,不好惹了,可是,两样总得落一样,打得好算盘!
他这里虽然是一厢情愿,自说自话,那十几个却没一个吭声,拄拐的那个跟踹门的那个,是吃了亏的,他俩也没一个说话;不知道是不敢不听那位十爷的,还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