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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胖老者道:“他两个没来,你来了是实,可是他两个并没有什么要交给老夫兄弟……”
关山月道:“没有就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
他要出亭。
“黑白双煞”双双向前,拦住出亭路,白胖老者道:“你且慢走。”
关山月停住,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白胖老者道:“老夫兄弟不信……”
关山月道:“从那两个手里,到了我手里的那样东西,是一份名单,两位信了么?”
“黑白双煞”这才双双色变,白胖老者道:“你把那两个怎么了?”
关山月道:“我要是说,那两个把那份名单给了我,我让他俩走丁,远走高飞,两位信么?”
“黑白双煞”脸色一变,白胖老者道:“你这是为什么?”
关山月道:“这一问问得真可以,我在‘小孤山’抢了那位董公子,把他卖给他爹,卖了个好价钱,那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银子。
黑瘦老者道:“你怎么知道那两个有那份名单?”
关山月道:“就像那位董公子失踪,‘鄱阳县’侦骑四出,可是我找到了‘小孤山’一样,干我这一行的,要是没有这种本事,那就不要吃饭了。”
黑瘦老者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俩跟老夫兄弟在此会面,呈交那份名单?”
这一问……
关山月道:“堂堂‘黑白双煞’,不该有此一问,当然是他俩告诉我的,否则我怎么知道?不要以为他俩既交名单,又说实话,该死。他俩实话实说,固然是不得已,但我认为他俩还别有用意,想藉你二位之手,夺回名单。”
黑瘦老者道:“是么?”
关山月道:“难道你二位没这个盘算,不想么?”
黑瘦老者没说话。
显然,有这个盘算,想!
关山月道:“当然,两位是十足的老江湖,也会盘算,是不是抢得回去,甚至能不能出手。”
黑瘦老者仍没说话。
恐怕是盘算过了,没这个把握,否则不会等到如今还迟迟没动。
白胖老者道:“你说你来跟老夫兄弟做生意?”
似乎故意把话岔开了。
关山月道:“不错。”
白胖老者道:“这是说……”
关山月道:“我要卖那份名单。”
白胖老者道:“卖给老夫兄弟?”
关山月道:“货卖识家,卖给最想要,最急着要的人。”
白胖老者道:“你找错人了,最想要,最急着要这份名单的人,应该是名单上的那些人。”
关山月道:“不错,可是名单上的那些人,十个有九个都穷,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所以我只有转而找两位了,两位也是最想要,最急着要这份名单的人,是么?”
白胖老者道:“怎么见得老夫兄弟有银子?”
关山月道:“两位也许没什么银子,但绝对比名单上那些人强,而且,两位还有个在上头的人,事关大功,怎么也会筹出这笔银子来。”
白胖老者道:“你精明。”
恐怕还是真心话。
关山月道:“不然怎么配做生意人,怎么能吃这碗饭?”
白胖老者道:“你不觉得这笔生意险了些么?。”
关山月道:“哪种生意,哪一笔,都有风险,只是生意人不怕,也不能怕,两位应该听过,赔钱的生意没人做,杀头的生意有人做。”
白胖老者还待再说。
关山月道:“话说的够多了,不说了,我只想听一句,这货,两位要是不要?”
白胖老者道:“你既然知道老夫兄弟也是最想要,最急着要的人,似乎也多此一问。”
有点。
黑瘦老者道:“就看你要的是什么价钱了?”
关山月道:“快人快语,以我看,不管我要什么价,两位应该都舍得。”
黑瘦老者道:“那不一定,即便舍得,拿不出来也是无可奈何。”
关山月道:“我不说了么,两位上头……”
白胖老者道:“老夫兄弟要听,你要什么价?”
似乎不愿关山月提他俩上头那位。
关山月道:“以两位看,名单上那些人,人人一条命,有的恐怕还有家,值多少?”
白胖老者道:“人命无价,你这么算,老夫兄弟出不起。”
关山月道:“人命是无价,不过,名单上那些人的命,在两位及两位上头那位眼里,恐怕不值什么钱,两位不必担心出不起。”
白胖老者道:“这倒是,多亏你提醒了老夫,那些人本就该死,有家的该抄家。命值什么钱?那么,你要什么价?”
关山月抬起了手,伸出一根手指。
白胖老者道:“这是多少?”
关山月道:“两位说呢?”
白胖老者道:“总不会是一百两。”
关山月目光一凝:“两位还要不要往下谈?”
白胖老者道:“一千两?”
关山月收手指垂下手:“两位是不是小看我?”
白胖老者道:“难道是一万两?”
关山月道:“这才像话。”
白胖老者色变,叫:“一万两银子……”
关山月道:“不是银子。”
白胖老者一怔,叫得更大声:“金子?”
关山月点了头:“不错,一万两金子!”
“黑白双煞”双双脸色大变,白胖老者道:“后生,你疯了!”
关山月道:“你看像么?”
白胖老者道:“名单上那些人,值得了么?你刚还说……”
关山月道:“论命,名单上那些人的命,值不那么多,但是这份名单却是你二位跟你二位上头那位想要,急着要的,而且这份名单关系重大,这就值了!”
黑瘦老者两道目光紧盯关山月:“后生,你不该是老夫兄弟不知道的人。”
关山月道:“怎么说?”
黑瘦老者道:“你十足的老江湖。”
难怪他会这么想,以关山月在“小孤山”跟这件事上的表现,尤其是在这件事上的表现,的确像个十足的老江湖。
关山月暗暗一怔,没说话,是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他也发觉,他像个十足的老江湖,而不是刚入江湖没多久的年轻人。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他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是块材料,是个奇葩,是个奇才,跟郭怀一样,都百年难遇,可以肩负重任,所以苦大师才救他,才倾囊传授一身所学。
黑瘦老者见关山月没说话,又道:“可是年岁不像。”
关山月定了神,说了话:“又怎么说?”
黑瘦老者道:“你太年轻,即使过人,称得上老江湖,也得历练个三年五载,何况你像个老江湖里的老江湖,你今年才多大,又进入江湖多久?”
关山月道:“你把话扯远了。”
这表示关山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了。
白胖老者回到了正题:“你漫天要价,老夫兄弟要就地还价……”
关山月道:“不二价,我一文不多要,可也一文不能少。”
白胖老者道:“老夫兄弟出不起……”
关山月道:“我不勉强,也勉强不了。”
他要出亭。
“黑白双煞”忙又拦住。
关山月停住,道:“两位出不起我要的价,可是这份名单偏是两位跟两位上头那位想要,急着要的。唯今之计,只有强取豪夺一条路:但是,两位请自问,强取得了,豪夺得了么?”
“黑白双煞”恐怕早就自问过了,他俩自己明白,既不能强取,也不能豪夺,否则不会费唇舌到如今。
白胖老者说了话:“后生……”
关山月截了口:“应该还有个办法。”
白胖老者道:“什么办法?”
关山月道:“让我跟两位上头那位当面谈。”
白胖老者道:“你一直提老夫兄弟上头那位,老夫兄弟上头那位,你怎知老夫兄弟上头还有人?”
关山月道:“在‘小孤山’两位自己说的……”
白胖老者道:“‘小孤山’事是‘小孤山’事,眼前事是眼前事,不是一回事。”
关山月道:“果真如此,两位既出下起我要的价,我跟两位就没必要多谈了。”
他又要出亭。
“黑白双煞”就是拦住出亭路不让。
当然,关山月也不是真要走,关山月要是真要走,再来两个“黑白双煞”也拦不住。
“黑白双煞”老江湖,也不会不明白,他俩以为,关山月还是想做成这笔生意。可是若是让关山月认为做不成这笔生意了,关山月会真走,那么一来,遭受损失,甚至倒霉的还是他俩。
白胖老者道:“你要见老夫兄弟上头那位?”
这应该是承认,他俩上头还有人了。
关山月道:“我这是为两位,跟两位上头那位着想,两位出不起,焉知两位上头那位也出不起?”
白胖老者道:“后生,你不是别有用心吧?”
关山月道:“你何指?”
白胖老者道:“你是‘鄱阳县’来人,既救回了董家后生,又想找出‘九江’是谁雇人掳人。”
不是没想到。
不必老江湖,任谁都想得到。
关山月淡然道:“若真如两位所想,我何必花工夫,费唇舌,出手逼两位实话实说,甚至把我带到两位上头那位面前,恐怕两位不会不听我的。”
这话说得算是客气。
“黑白双煞”没承认,也没否认。白胖老者道:“老夫兄弟愿意相信你,也愿意带你去见老夫兄弟上头那位,可是老夫兄弟上头那位从不见外人……”
关山月道:“我还是那句话,不勉强,也勉强不了,此处做不成生意,自有做得成生意的地方。‘江西’既有这么一位,相信别的省一定也有这么一位,我拿别处卖去,虽不是‘江西’,总是一桩大功,一定有别人想要,急着要。”
他再次要出亭。
这次就不知道是真要走,还是只是作态了。
“黑白双煞”却是仍不让开,白胖老者两道目光忽然变得冷电般,似两把利刃。
紧紧逼视关山月,震声发话:“后生,你究竟是何来路……”
真够小心的。
关山月淡然道:“我懂你的意思,请放心!三条路,走中间,我两边都不沾,这样才能左右逢源,两边得好处;否认我生意做不成,一文也赚不到,两位请想,是也不是,信不信也任由两位。”
黑瘦老者说了话:“后生,你既出高价,又要跟老丈兄弟上头那位当面谈,是不是该让老夫兄弟先看看货?”
白胖老者立即附和:“不错!”
关山月道:“还不放心么,我若不知道那两个有这份名单,怎么会说?既然知道又怎么会不要?既然要到了手,更不会轻易给别人,或者毁去,那么,它不在我这里,又在那里?”
黑瘦老者道:“你说的是理,可是,那有买家不先看货呢?”
关山月道:“你说的也是理,买家是该先看货,干该万该。但是,两位不是买家,买家应该是两位上头那位,即便是两位上头那位,也得先愿意出这个价,把万两黄金摆出来,否则,照样不能先看货。”
是这个理。
也足证更小心。
“黑白双煞”算是碰见对手了。
对手似乎高了一筹。
“黑白双煞”脸色又是一阵阴晴不定,白胖老者说了话:“你且等着,晚上自会有人来找你,带你。”
关山月道:“要我就在这里等?”
白胖老者道:“这里最好,但地处荒郊,没吃没喝,不能让你在这里等。”
关山月道:“要我在哪里等?”
白胖老者道:“哪里都行,随你。”
关山月道:“哪里都行?找得到我?”
白胖老者道:“只管放心,只要不出‘九江’城,一定找得到你。”
还真是,或许“黑白双煞”没想到关山月找到“九江”来,否则就正如关山月所料,他一进“九江”城,就会遭人盯上了!
关山月道:“我就等到晚上,可是话说在前头,我过时不候,即便还能找到我,可不再是这个价钱了。”
关山月知道,“黑白双煞”居于人下,不能不小心,而且连带人去见都做不了主,不敢冒然迳自带人前去,得先请示。他有把握名单关系太以重大,“黑白双煞”上头那位,一定会信有不信无,即便是冒险,也一定会派人带他去见,何况,“黑白双煞”跟那两个一样,也会打想藉主子夺取名单的算盘!所以他才答应等。
“黑白双煞”也没有犹豫,白胖老音道:“就这么说定了,老二,走!”
话落,双双腾身而起,飞射不见。
关山月没动,他没有跟踪,他料定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来找他,带他,何须跟踪?
真说起来,这儿不错,安静,城墙,野草也不是都没看头,不是不能在这儿坐会儿。
只是,亭子里脏,没处可坐,关山月还是走了。
这时候日头已经偏了西了。
到晚上没有多久时候了,能上哪儿去?
“九江”不是没有名胜古迹,可是天已经这时候了,能上哪处名胜古迹去?
再说,这时候关山月也没那个闲情逸致。
他还是选了一家茶馆。
这家茶馆就在他离开城郊不多远的一条街上。
这条街没有“陆羽居”所在的那条街大,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