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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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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精壮的中年汉子,个个提一把刀,只有一个年纪大些,五十上下,像是带头儿的,清瘦,一脸的精明干练,一看就知道,是个好手,也是个十足的老江湖。

应该是,别的精壮中年汉子没吭声,只清瘦老者说了话,而且一双锐利目光逼视关山月:“从‘扬州’雇船,还带了个穿水靠的半大孩子,走‘运河’刚到这儿没多久,是你吧?”

关山月道:“不错,是我!”

清瘦老者道:“那我找对了人,也找对了地方,那个孩子呢?”

关山月道:“在屋里。”

清酸老者道:“你姓关?”

这他是怎么知道的?

关山月心头一震:“你听谁说我姓关?”

这是问话,也带着不承认意味。

清瘦老者道:“难道你不姓关?”

关山月道:“我姓什么要紧么?”

清瘦老者道:“不要紧,只是让我觉得,我跟姓关的有缘而已。”

关山月目光一凝:“你跟姓关的有缘?这话怎么说?”

清瘦老者道:“话扯远了,你不必问我听谁说你姓关,反正有人知道,有人告诉我了。”

关山月道:“是么?”

他在想这是谁?谁会知道他姓关?谁告诉了这个清瘦老者。

怎么想就只有“漕帮”“浙江”段的那位领船宫和,还有当时在那条船上的那些人。

可是宫和不会对人说,宫和也这么说过,当时在那条船上的“漕帮”人应该也不会。

那么,究竟是……

只听清瘦老者道:“你很不错,难怪你在‘扬州’那么狂妄嚣张。”

关山月道:“怎么说?”

清瘦老者道:“你能听见我带着人来到了。”

关山月道:“还可以。”

清瘦老者道:“你这么大胆,敢现身站出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关山月道:“这无关胆大胆小,你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我不现身站出来行么?”

倒也是。

清瘦老者道:“说得也是,我已经带着人来到了,由不得你不现身站出来。”

关山月道:“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清瘦老者道:“这你也不必问,反正我带着人找到这里来了就是了。”

显然他是不肯说。

关山月道:“这倒也是,既然已经带着人找到这里来了,还问什么?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不过,这一问我还是要问,你是要……”

清瘦老者道:“你抢了‘扬州’盐商白家的贡品,这是大罪,白家把你告下了。你得归还白家的贡品,吃这个官司。”

关山月目光又凝:“我得吃这个官司?你是……”

清瘦老者身旁一名中年汉子突然暍道:“居然连‘漕运总督衙门’总捕当面都不认识,一直在这儿你呀我的!”

又是一个“总督衙门”的总捕。

关山月道:“原来是‘漕运总督衙门’总捕当面,失敬。”

清瘦老者道:“不必,我清楚得很,江湖上把六扇门里吃公事饭的放在眼里的不多。”

倒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只是,他再明白,却不知道关山月已陷入了两难。

这位“漕运总督衙门”的总捕,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关山月抢夺贡品,是大罪,不但得吃这个官司,还得归还贡品。

关山月既不能吃这个官司,也不能归还贡品。

这样的罪,来的是这样的人,这件事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

那么,关山月就只有拒捕,只有伤人。

拒捕,伤官,又是大罪,而且是罪上加罪。

听清瘦老者说话,显然还不知道“北丐帮”“扬州”分舵那些人,还有那个江湖打渔的,都是毁在关山月之手,不知道只是暂时不知道,日后只一想一定知道,那不但罪更大,还会加上一个“叛逆”罪名。

关山月并不怕这些罪,但是这位总捕已经知道他姓关了,总捕知道,眼前这些人知道,“漕运总督衙门”一定也知道,这么一来,关山月日后的江湖路可就难走了,再想以普通江湖人的身分,进行让官府、朝廷不知不觉的匡复工作,也不可能了,这都让关山月不能不怕。

除非关山月改个姓,但,他义父的这个姓,他是头可断,血可流,姓不能改。

那么,既不拒捕,又不伤官,双手归还贡品,然后束手就缚,却又两不能,绝对不能。

这就是关山月的两难。

他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该怎么办?

关山月不知道,他真不知道,这是他自叩别和尚师父,进入江湖以来,所遇见的头一桩难事!

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却又想到了他姓什么怎么会让人知道的。

多少日子以来,经历了多少事,除了让可以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的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之外,他绝不让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可是如今……

这究竟是谁说的?

他想不出来?

既然想不出来,就只有不再想了。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有……

关山月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敢。”

清瘦老者道:“是么?”

关山月道:“是的。”

清瘦老者哼了一声:“这是我君某人头一回听说,一个在光天化日之下,找上‘扬州’第一盐商家抢夺贡品,如此狂妄、嚣张的江湖人,把六扇门吃公事饭的放在眼里的。”

一句“君某人”听得关山月心头一跳,他目光一凝,这么说:“那是因为我所知道的姓君的不多。”

清瘦老者也目光一凝:“你所知道的姓君的不多?”

关山月道:“是的。”

清瘦老者道:“你知道几个姓君的?”

关山月道:“一个。”

清瘦老者道:“只一个?”

关山月道:“是的。”

清瘦老者道:“你知道的这个姓君的,是哪一个?”

关山月道:“君天毅。”

清瘦老者双目之中精光一现即隐:“谁?”

关山月道:“君天毅。”

清瘦老者道:“你知道君天毅?”

关山月道:“是的。”

清瘦老者道:“你怎么会知道君天毅?”

关山月道:“君天毅昔日还在江湖的时候,人称‘神剑’,后来任职‘三藩’之中一家王府,卫护爵主多年,曾经多少人行刺,都不能得逞,又搏得一个‘铁卫’的称号。”

清瘦老者道:“你多大年纪?”

关山月道:“是老人告诉我的。”

清瘦老者道:“老人还告诉你什么?”

关山月道:“朝廷撤‘三藩’后,君天毅不知去向,多少年不曾现身,谁也不知道这位‘神剑’‘铁卫’哪里去了。”

清瘦老者道:“你以为我是君天毅?”

关山月道:“那倒不是,只因为我所知道的姓君的不多,只有一个君天毅,又是那么样一个人物,总捕姓君,我不敢不把总捕放在眼里。”

清瘦老者道:“你倒会说话。”

他没有承认他是君天毅,可也没有否认。

关山月道:“不折不扣的实话。”

清瘦老者道:“是么?”

关山月道:“是的,不知道总捕是不是那位‘神剑’、‘铁卫’?”

他乾脆直问了。

清瘦老者道:“我是不是,跟眼前事无关。”

关山月道:“至少我知道,我遇见了‘神剑’、‘铁卫’君天毅。”

清瘦老者道:“你我都把话扯远了。”

他还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可是关山月知道,眼前这“漕运总督衙门’的总捕,清瘦老者,十成十就是君天毅,跟莫怀古等一样,师父给他的那张名单上的人之一。

他心神震动,热血上腾。

又是一个,又碰上了一个,跟前几个一样,原以为得踏破铁鞋,得来却全不费工欠。

一个是巧合,可却不止一个,个个都是碰上的,还是巧合?

谁也不敢说是。

那么,是天意,是报应,是因果循环,一定是!

可是,又如何?

只因为这一回跟以前几回不一样,这一回,这么多人都知道他姓关了。

他能在这时候报仇,公然杀了这名残凶?

就算把眼前这些人都灭口,“漕运总督衙门”里还有知道他姓关的人,也知道总捕带着人拿他这个姓关的人来了。

他可以不在乎。

但他不能因为报仇而不顾匡复大业。

那才是他的重责大任!

他该怎么办?

又是一个难。

他更没想到,只为救个小高垣,让他碰上了这么多难!

他能怎么办?

他又吸了一口气:“不错,都把话扯远了。”

如今话说回来了,又回到了正题,又如何?又该怎么办?

清瘦老者道:“归还白家贡品,跟我吃这个官司去。”

关山月能么?

不能又能怎么办?

第六集完 待续

第 一 章 骆马湖风云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蹄声传了过来。

在这一带,尤其此地是“高邮湖”畔,居然会有人骑马奔驰?

“南船北马”,南人惯乘船,善操舟;北人惯骑马,善骑马。

这一带的人惯乘船,善操舟,而且这一带多湖泊沼泽,水路纵横,只要坐上船,没有不能到的地方:在这一带,尤其是到“高邮湖”来,何须骑马?

这是什么人?

循蹄声望,看见了,一匹白马,马上一名白衣人,飞驰而来。

两名黑衣汉子转身过去扬声喝止:“‘漕运总督衙门’总捕头在此办案,闲人勿近。”

这是不许来人追赶。

抬出了这么一块招牌,一般百姓绝不敢不听,就算是江湖人,事不关己,也不愿惹这个麻烦,十九都会就此停住,然后拉转马头他去。

但是那白衣人却没有停马,他扬声答了话:“总捕头,石英奉制军大人之命赶来。”

清瘦老者一怔,道:“是制军大人府里的石护卫,闪开!”

是“漕运总督”的护卫,奉命赶来。

“漕运总督”的护卫,这时候奉命赶来干什么?

那两名黑衣汉子立即应声侧退。

白衣人一人一骑带着一阵风驰到,收缰控马停住,然后飘身下马,道:“总捕头,石英奉命来见。”

一身白衣,身材颀长,白面无须,是个英挺汉子。

落地轻飘飘的,不但干净俐落,也点尘未惊,显然也好身手。

那当然,总督的护卫,这两方面还能不是好样儿的?

只听清瘦老者道:“制军大人有什么令谕?”

既是奉命赶来,当然是总督有令谕。

白衣人石英探怀取出一个封了口的公文封递出:“这是制军大人的手谕,总捕头看了就知道。”

一名黑衣汉子过来接过,走到清瘦老者面前双手呈上。

清瘦老者接过去拆封,抽出一张写了字的信笺,只一眼,抬眼望着白衣人石英:“制军大人怎么会……”

白衣人石英道:“这石英就不知道了。”

清瘦老者没再说什么,把那张信笺又收回公文封里,放入怀中,然后挥手扬喝:“走!”

他先走了;

那些黑衣汉子跟着走了,转眼间都不见了。

显然,这是撤了,既不要“贡品”了,也不抓关山月去吃官司了。

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跟白衣人石英带来的一纸“漕运总督”的手谕有关。

可是“漕运总督”怎么会下这种手谕?

关山月、高家一家三口都不明白。

关山月也眼睁睁的看着清瘦老者君天毅带着人离去。

好不容易暂时不为难了,他不能出手。

在有人知道他姓关的情形下,他也不能杀宫,除非他能把这些人都灭口,可是他不愿伤及无辜;就算他能,“漕运总督衙门”(奇*书*网。整*理*提*供)里还有人知道他姓关,又怎么办?

白衣人石英的一双锐利目光投向关山月:“阁下姓关?〃果然,“漕运总督衙门”里也有人知道。

关山月心头震动,干脆点头:“不错!”

白衣人石英道:“‘鄱阳’故人让我带话问候!”

“鄱阳”故人?

关山月一怔。

白衣人石英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高梅头一个出来了,叫道:“关大哥,‘鄱阳’故人,难道是姜家?”

高通海、高恒也出来了。

关山月道:“恐怕不是。”

不错,姜家是江湖渔家,就算芸姑是“鄱阳”知县的准儿媳,一个七品县令,一个举人,都不足以使一个漕运总督下这种手谕。

但是,白衣人石英既这么说,很显然“漕运总督”所以下这种手谕,是因为关山月的“鄱阳”故人。

只是,“鄱阳”故人远在“鄱阳”,又是怎么知道这“扬州”事的?

高梅道:“那是董公子、董姑娘?”

能算是关山月“鄱阳”故人的,也就这些人了。

关山月道:“应该是董公子,可是……”

关山月想说,就算是那位董公子,也不足以使一位“漕运总督”下这种手谕,而且他远在“鄱阳”,又怎么会知道这“扬州”事,而且知道得恰是时候?

其实,要是那位董公子,白衣人石英可以明说是“鄱阳”董公子,可是白衣人石英没有明说,却说是“鄱阳”故人。

难道,董公子有什么顾虑?

高梅道:“可是什么?”

关山月没告诉高梅,却道:“别在这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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