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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梅道:“可不,不然我关大哥怎么会交这个朋友?原来只我姊弟俩,如今一下多了两个大哥,还都是当今的英雄好汉,我跟小恒今后做梦都会笑。”
李佩笑了:“多谢妹子抬举,多谢妹子抬举。”一顿,望高通海:“老人家,别急着走,在‘骆马湖’盘桓两天,行么?”
高通海道:“多谢李大当家的隆情盛意……”
李佩道:“老人家,叫咱们这位朋友,您是怎么叫的?”
这是指关山月。
他听见高通海怎么叫关山月了。
高通海只好改口:“多谢李大哥的盛情好意,我老少三口急着安这个家,就不打扰了,往后再来拜望吧!”
李佩道:“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要搬往何处安家?”
高通海不能不实说:“靠水吃饭的人离不开水,‘山东’‘东平湖’。”
李佩一怔:“山东?”
高通海道:“不错。”
李佩道:“东平湖’老人家有亲戚?”
高通海道:“没有。”
李佩道:“有朋友?”
高通海道:“也没有。”
李佩道:“那何必去那么远?近一点有‘微山湖’、‘独山湖’。”
高通海道:“‘微山湖’有鱼壳,‘独山湖’跟‘微山湖’如同一个湖,怎么好去分人家的吃食?”
李佩道:“那就干脆留在‘骆马湖’。”
高通海道:“那不也是……”
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李佩道:“老人家用不着见外,您三口分不了李佩的吃食,李佩这一伙不是靠打渔为生的。”
这倒是。
高通海道:“‘骆马湖’离‘高邮湖’近,我三口会给李大哥惹麻烦。”
李佩道:“老人家又见外了,李佩会怕麻烦?再说,要是有麻烦,早就有麻烦了,不是么?”
还真是。
高通海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李佩又道:“老人家三口留在‘骆马湖’,别的不敢说,准保没人敢来找老人家三口麻烦;再说,老人家三口留在‘骆马湖’,我也可以常跟小兄弟切磋水性。”
高通海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高梅说了话:“爹,咱们还是上‘东平湖’去吧!”
高恒一点头:“对!”
李佩道:“怎么,妹子跟小兄弟都不愿留在‘骆马湖’,跟李大哥亲近?”
高梅道:“那倒不是,是因为我三口家一安置好,关大哥就要走了,要是去‘东平湖’,至少还能跟关大哥在一起些时日。”
李佩笑了:“原来如此,看来李大哥比不上关大哥,那容易,去‘东平湖’得多少时日,我就留关大哥多少时日,不就行了么?”
高梅、高恒忙望关山月。
这是想听关山月一句话。
关山月却没有说话。
他的话关系着高家三口,是留在“骆马湖”,还是去“东平湖”,他怎么好说话?他不好说话。
高通海说了话:“谢谢李大哥的好话,我一家三口还是走吧!没有熟人的地方,我住得自在些。”
李佩看了高通海一眼,道:“我明白老人家的意思了,我也想通了,不留老人家、妹子跟小兄弟了。瓦罐儿不离井上破,我‘骆马湖’这一伙,迟早会招来剿灭之祸,我不能连累老人家三口。”
听李佩这么说,高通海不安了,他忙道:“李大哥误会了……”
李佩一摆手:“老人家放心,我没有误会,我说的是实话,四位请上船。”一顿,扬声:“送这四位!”
显然,这是不让高通海再说话了·
高通海还待再说。
关山月说了话:“李大当家的说的是实话,不是误会,老人家,咱们上船吧!”
高通海没再说话,带着高梅、高恒转身上船。
关山月转望李佩:“李大当家的,我四人的船怎么进来的,还怎么走吧!别让我四人这条船太招摇了。”
李佩一点头:“我明白了,恭敬不如从命,‘骆马湖’这一伙会永远记住你这个朋友,什么时候得便,请一定来聚聚,请吧,不送了!
相当干脆!
关山月没再多说,一声:“告辞!”转身也上船。
船离岸边,调头往外,李佩带着人、船,目送关山月跟高家三口出去。
船出了“骆马湖”,回到“运河”航道,高通海道:“多亏有关大哥同行。”
高梅道:“请关大哥送咱们,没有错吧!”
高恒道:“当然没有错,要是没让关大哥送咱们,不但没办法跟关大哥在一起多些时日,咱们也根本到不了‘东平湖’。”
高通海老眼一瞪:“都是你惹的,还敢说,不是因为你,根本就用不着搬家!”
高恒眼也瞪大了:“怎么又怪我?我招谁惹谁了?”
高通海道:“怎么不怪你?你要不偷偷跑去‘扬州’等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高恒不瞪眼了,也不说话了。
关山月笑了:“老人家就别再怪恒兄弟了,恒兄弟跑到‘扬州’去等船,是想姊姊,想早一点见着姊姊,是不是?”
高恒听得脸红了,叫:“关大哥!”
关山月又笑了:“好了,不说了。”
高恒也没再吭声。
高通海说了话,话锋转了:“没想到‘猴儿’李佩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关山月道:“是个人物,还是个性情中人,’高通海道:“还好近处官府不敢动他,一眼睁,一眼闭,远一点的官府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要是遭官府剿了,那就可惜了。”
关山月道:“老人家说得是。”
说话间,已经远离了“骆马湖”。
四个人坐的船,本是高通海打渔的船,这种渔船不是桨划,就是摇橹,不如有帆的大船快。
但是,并不急着赶路,再加上高梅、高恒姊弟也不盼“东平湖”快到,所以船就这么一路不疾不徐地走着。
关山月虽然要等把高家三口送到之后,折回去办大事,但既然要护这高家三口,就不能虎头蛇尾,半途而废,何况他要找的人绝想不到会有人去找他,不会跑掉,所以他也不急。
都不急,甚至高梅、高恒姊弟还盼着路上多走些时日,慢点到,但,总是会到。
这一天,“东平湖”到了!
极大的一片水域,看不见几户人家,靠水吃水,有数的这几户人家,清一色都是打渔人家。
这,如高通海所愿,他在一处远离那有数的几户打渔人家的地方停了船。
把高家三口送到了“东平湖”,关山月该走了。
高梅哭了。
高恒居然也哭了。
高通海也是一脸离情别绪,十分不舍。
关山月心里也相当难过,但只是心里,脸上一点也不显露。
一家三口都知道不能再留关大哥了,也都知道留不住关大哥了,关大哥有他自己的要紧事,有他自己的重责大任。所以一家三口都没再留关大哥,只请关大哥有空时一定要来“东平湖”相聚。
关山月答应了。
但,一家三口也都知道,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了。
关山月走了,是在高通海一脸依依不舍之情,及高梅、高恒姊弟俩的泪眼相送下走的。
关山月并没有马上离开“东平湖”,他绕“东平湖’一周,知道这“东乎湖”并没有让高家三口不能过平安日子的人与事之后,才放心的离开了“东平湖”。
来的时候走水路,往回走仍然走水路,关山月雇了一条船,顺“运河”直下。
顺流船快,也一路通畅,可是,这一天快到“骆马湖”口的时候,“运河”忽然不见了,船不能走了。
“骆马湖”又怎么了?难不成又拦截船只了?
上一回拦截船只,还不妨碍“运河”航道,本来嘛,这条“运河”每日南来北往的大小船只有多少,多要紧的一条水路?怎么能妨碍航道?谁又敢?
倘若是“骆马湖”,这回是太过了,恐怕……
船家向别的船打听,关山月听见了,不是“骆马湖”拦截船只,妨碍航道,是“水师”拦堵“骆马湖”通“运河”的出入口,暂时封了“运河”这一段的航道。
“水师”拦堵“骆马湖”通“运河”的出入口!
这是不让“骆马湖”的人经由这里出去,也是不让别人从这里进去。
只水路如此这般还不够,陆上也得拦堵。
一定,陆上也拦堵了。
“骆马湖”这是怎么了?
前不久还说,近处的官府不敢动,一眼睁,一眼闭,远一点的官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怎么才几天的工夫就水陆都动了?
关山月只有舍船上岸,没错,陆上也有官兵团团围住了“骆马湖”,要走陆路,只有绕道。
是“骆马湖”在这两天犯了什么大案,远近官府不得不动?还是官府终于来剿了?
不管是什么,还好高家的船早离开了“骆马湖”,还好高通海没有答应留下。
关山月上岸打听,这一带的人只知道官府发兵捉拿水寇,来了一名副将,带着一名参将,几名部属,还有几名江湖上的朋友主其事,发号司令的所在,设在离“骆马湖”不远的一座酒楼里,其他的一无所知。
怎么办?
管不管?
该管,关山月决定要管!
来一名副将带一名参将,几名部属,几名江湖朋友主其事。
副将是仅次于提督总兵的武官,另带一名参将,几名部属,还有江湖朋友,可见官府有多重视这次行动,“骆马湖”李佩那一伙,才几百个人,十几条船,还都不是大船,恐怕难以幸免,怎么能不管?
但又怎么个管法?
陆上、水上,来了这么多人,关山月难道要凭一个人,一把剑去厮杀、去冲锋陷阵?
关山月倒不是力不逮,而是不能。
那么一来,死伤难数,事就大了,太不利于关山月的以后。
所以,只有……
离“骆马湖”不远的这座酒楼叫“望湖居”。
怎么选在这儿发号施令?难道因为在楼上可以看见整个“骆马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
但,在这座“望湖居”的楼上,真能望见整个“骆马湖”。
关山月如今就在这座“望湖居”酒楼的楼上,他就望见整个“骆马湖”了。
“骆马湖”只湖面上停着几艘船,看不见人,也不见其他的船。
人呢?其他的船呢?都在哪儿?
如今这座“望湖居”的楼上也只关山月一个人,那位副将,以及那些参将,部属、江湖朋友呢?
在楼下,听得见人声,人声来自楼下。
关山月跺了跺脚,楼板砰然响,响声还不小,酒楼为之震动。
楼下的人声突然停住了,一片静寂。
旋即,楼梯响动,步履之声轻捷,有人上楼来了。
没错,转眼工夫,有个人带着一阵风上了楼。
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汉子,一身黑衣,小头小脑,人长得像耗子,一顶黑纱帽,一双耗子眼,还有几根耗子须似的胡子。
他一双耗子眼精光四射,一眼就看见了关山月,一怔,惊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他一身江湖人打扮,想必是那位副将几个江湖朋友里的一个。
关山月道:“江湖人。”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道:“我知道你是江湖人,我是问你是干什么的?”
关山月道:“江湖人到这家酒楼来,还能干什么?”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道:“你来错了地方了……”
关山月道:“难道这里不是‘望湖居’酒楼?”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道:“是‘望湖居’酒楼没有错,只是‘望湖居’酒楼不做生意了。”
关山月道:“酒楼开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做生意了?我既没听说,也没见告示……”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要说话。
楼下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话声:“老弟,楼上怎么了?你跟谁说话?”
楼梯“登登”连响,震得楼板颤动,又有人上来了。
这人个头儿一定小不了。
还是真的,上来一个,也是中年,黑衣,只是魁伟高大,一脸浑像。
中年黑衣大个子上来也是一怔:“老朱,这人是谁?没见过。”
瘦小中年黑衣汉子道:“你当然没见过,不是咱们的人。”
中年黑衣大个子叫出了声:“不是咱们的人,怪不得!”
打雷似的一声,震人耳朵。
这么样一声,楼下还能听不见?立即又有人问了,一般的话声:“金大户,你嚷嚷什么?谁不是咱们的人?”
中年黑衣大个子叫金大力,这名字起得好,人如其名,名如其人,只听他又往楼下叫:“都上来吧!这儿有个不是咱们的人的家伙。”
又打了一个雷,又震人耳朵一回。
有了他这一句,不得了了,楼梯阵雷似的响,楼板震动得更厉害,一下上来了四个。
四个人;三个中年汉,一个年轻人。
三个中年汉里,一个白衣白面,长眉细目,儒雅温文;两个则又是魁伟大汉,一个锦袍威猛,浓眉大眼,一脸纠髯,桓侯张三爷似的;一个黑衣黑脸,活像一座铁塔。
年轻那个就大大不同了,不但白衣白面,还长得剑眉星目,俊而英武。
六个人都是江湖人打扮,想必都是那位副将的江湖朋友。
不见那位副将、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