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3C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当湖十局-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华安安怔了一下,明白费保定是为自己安排日后的生活。不禁苦笑一下,摇着头说:“纹枰对坐,只是小弟的业余爱好。”他说出这话,觉得心被揪得很疼。他立志成为职业棋手,把围棋当成毕生追求的事业。虽然阴差阳错,成为一名实验员,但他耿耿于怀的,仍然是深藏心底的围棋冠军梦。



    校订残局的失败,对他的打击很大。他现在都不敢承认自己是棋手。



    小船离开钱塘江,拐进一个港汊,江南水乡的田园风光尽在眼前。只见平川漠漠,炊烟四起。河流池塘密布,各种船只往来穿梭,数不清的石桥悬空横跨。河流两旁,垂柳如烟,民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泥墙青瓦,古朴中透着清新雅致。男人忙碌生计,小孩满街乱跑,女人在河边择菜洗衣。谁家珠帘轻启,露出一张含羞的脸庞。



    费保定指着不远处一座石拱桥说:“过那架桥七八里地,就是海宁郭店,范大的家乡。”



    华安安来了兴趣,站起身向郭店方向极目远眺。



    费保定说:“说来真正有趣,范大和施定庵就是海宁同乡。范大比施定庵年长一岁,两人从小在一起弈棋,后来都拜入山阴俞长侯门下学棋。如今同为海内国手,堪称海宁双璧。”



    “听相士说,康熙四十八年,两颗天机星划过夜空,由天而降,落在海宁地界上。结果,就有了范大。第二年,又有了施定庵。”



    华安安哈哈大笑,说:“这是迷信,你也信?”



    费保定微微一笑,说:“信不信由你。据说,范大的老父亲是位棋痴,一心下棋,不务生计,把家道败坏光了,也不知迷途当返。可惜老范棋艺始终不高,没有弄出名堂。”



    “说是范大三岁时,父亲与人下棋,他在一旁丫丫学语,指手画脚。老范看范大竟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但他怕范大和自己一样痴迷棋道却不成气候,便带范大拜家乡高手张良臣、郭唐镇为师。”



    “范大乃是天纵英才,学奕不久,这两位老师就成了他手下败将。老范乐得心花怒放,又领着范大拜山阴俞长侯为师。俞长侯弈居三品,也是苏浙一带名家。”



    “经俞长侯悉心栽培,范大的棋艺突飞猛进,十二岁就与乃师齐名。十五岁上受先与俞长侯对决十局,结果老师不敌学生,从此不再和范大下棋。范大十六岁时就在扬州技压群雄,成为十国手之一。”



    “二十岁上,范大进京挑战我恩师程兰如,十局大战将我恩师杀的从此闭门谢客退出江湖。其后如梁魏今、童梁城、黄子仙、韩学之纷纷败在范大手下。他又游历湘楚、苏皖,将各地棋手如摧枯拉朽一一击败,棋坛大家名宿无人能撄其锋芒,遂成海内公认的棋圣。”



    华安安听的啧啧赞叹,连说:“不简单。他杀败你恩师,你不忌恨他?”



    费保定说:“范大豪迈洒脱,心地坦荡,人品最佳,我怎会恨他?笑话。”



    两人在半路吃饭时,费保定谈兴未尽,用筷子敲着碗碟说:“施定庵与范大同乡同龄又是同门师兄弟,范大洒脱豪爽,施定庵沉郁文静。定庵的父亲乃是一位文人雅士,琴棋书画、金石篆刻,样样精通。据说定庵小时候喜欢弈棋,他父亲对他说,学琴需要淡雅,而不能繁枝;学棋需要灵益,不可沾滞。你瘦弱多病,还是学琴好些。”



    “施定庵琴棋都学,喜爱围棋更甚于琴音,他本身就是棋星下界嘛。他看到范大十二岁就与师傅齐名,经常赢得花红彩礼回来,自己非常羡慕。于是,他父亲就把他送到俞长侯门下学棋,成了范大的师弟。”



    “施定庵聪颖肯钻,刚入师门,俞长侯让他三子。一年以后,他就和范大旗鼓相当,能争个高下成败了。但是,范大的棋,自然天成,十六岁就已然跻身国手,而施定庵棋运蹉跎,久久不能成气候。但是他机缘巧合,先是受到徐星友教诲,得传《兼山堂弈谱》。后来又得到程老恩师和梁魏今二位大家的指点,棋艺才步入正轨。”



    “据说,施定庵在二十一岁时,在湖州巧遇梁程二位。二位前辈都受先和他对弈几局。两年后,施定庵又遇梁魏今,他们同游砚山时,见山下流水淙淙,梁魏今因势指点,说,你的棋艺也算高强,但你是否悟出了其中的奥秘?下棋时,当走则走,当止则止。就如这流水,要顺其自然,而不可逆势强行,这才是下棋的道理。你虽然刻意追求手段,然而有过犹不及的毛病,不能收放自如。所以三年来,你的棋艺停滞不前,距离国手始终有一先的差距。”



    “施定庵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意识到自己一味追求手段的精深,却忽视了对棋势的把握,走了弯路。由此,施定庵一改逞凶斗狠的棋风,孜孜钻研棋理,终于成为当今国手。”



    华安安笑着说:“你对人家的底细了解的那么详细,自己的棋艺怎么不见提升?你也可以成为国手嘛。”



    费保定说:“我整天忙于应酬,俗务都应付不来,哪能做那美梦?国手岂是随便做的。”



    两人吃过饭,继续赶路。



    华安安问:“当湖还有多远?”



    费保定说:“天黑前总能赶到。”



    华安安感到奇怪,就问:“当湖有什么特别之处?国手们的十局大战都选在那里。”



    费保定说:“当今国手大战,只在三处地方进行。一是北京神算子郭铁嘴的听雨轩;一是扬州弈乐园;再一个就是嘉兴当湖三张的观澜湖邸。”



    “这当湖三张,是棋坛上赫赫有名的父子棋手。其父,张永年张月骞老人;儿子,张世仁、张世昌二位公子。这三张,都是能文能武,精于棋道的高人,棋艺可达三品。”



    “这位月骞老人,乃是南宋名将张浚的后裔。他痴迷棋道,据闻他三十一岁时,被举为孝廉,却坚辞不就,宁肯潜居观澜湖邸,一心一意弈棋自娱。”



    “以他父子的家业和威望,常邀请国手来家对弈讲棋,当然不在话下。够资格在观澜湖邸弈棋的,普天下不超过十个人。”



    华安安惊呼一声,问:“只有十个人!是哪十个人?你在那里下过棋吗?”



    费保定微微一笑,如数家珍地说:“十人中,首推范大,其次是童梁城、梁魏今、何孟姑、黄子仙、周敦敬、桂叔铭、蔡少坤、韩学之,最后是施定庵。这十位是公认的国手,也只有他们能在观澜湖邸纹枰对阵。”



    华安安点点头,心里却想,和范西屏同时代的高手这么多,却只有四大家的名字流传下去。想流芳千古,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费保定接着说:“本朝至今,棋坛高手辈出,也只有黄龙士、范大两位被公认为棋圣。”



    华安安想了想,问:“我记得徐星友也是一位棋坛巨擘,为什么他不是棋圣?”



    费保定哈哈一笑,说:“这棋圣二字岂是容易扛得?棋圣须得天纵英才,棋艺开一代之先河。伫立在泰山之巅,无人能望其项背,令天下棋手敬服膜拜,才能尊之为棋圣。”



    “徐星友继黄龙士之后崛起,称霸棋坛三十年,贵为御前棋待诏,号称‘奉旨饶天下先’。然而,他在两次十局大战中,都败给扬州老叟,难令天下人折服。”



    “那扬州老叟,当真是天下第一异人。无人知其身世背景,师承流派。他隐居林泉,每六年出关一次,赢足下一个六年的生活费用,就自行隐匿,无人知其行踪。我恩师程兰如也曾和他大战十局,可惜功败垂成,先赢后输,自然也当不成棋圣。这个扬州老叟,不知击碎了多少棋手的棋圣之梦。如今约定成俗,无论谁想做棋圣,赢不得扬州老叟,你就是天王老子,也没人认你做棋圣。”



    华安安听的心驰神往,想不到,古代棋坛竟是这样生动、鲜活,异彩纷呈。他不禁生出一种想争霸天下的冲动。



    “扬州老叟这么厉害,范西屏赢他了没有?”



    费保定说:“五年前,范大在扬州弈乐园与扬州老叟十局大战,才奠定棋圣宝座。那次对决……船家,好生摇橹,不要光听我俩说话,船都停半晌啦。……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是三十年来棋坛上少有的巅峰对决。范大五胜四负一无胜负,勉强赢了扬州老叟。若不是最后走出妙手,做出一个连环劫,嘿嘿,他这个棋圣做的也没底气。这个扬州老叟,不愧是棋圣宝座前的拦路虎。”



    华安安拍拍胸脯,笑嘻嘻地问:“你看我怎么样?”



    费保定瞟了他一眼,说:“依老弟目前的功力,老哥不是小瞧你,你遇上我所说的十国手,不堪一击,不堪一击。”



    华安安被泼了凉水,强辩说:“我自有我的特长。”



    费保定哈哈大笑,说:“老弟校订残局,尚且漏洞百出,随便一个三品都比你强。所以我说你功力不够。”



    一提到残局,华安安从褡裢中取出自己藏起来的几张残局。他现在和老费熟络,也就不耻下问。“按理说没有我解不开的残局,可我思来想去,就是不知道错在哪里?”



    费保定挥扇挡开华安安递过来的棋谱,说:“华老弟想出人头地,还得自己下苦功。”
第四十一章 观澜湖邸
    华安安被费保定一通奚落,心里有些不痛快。他知道费保定的嘴尖酸刻薄,自己和他斗嘴终究占不了便宜。便藏好棋谱,怏怏不快地瞧着河岸风景。



    夕阳斜照大地,秋意浓重的晚风阵阵袭来,令人不经意间打个寒颤。天边的原野上雾霭沉沉,身旁的池塘荷叶枯败,蛙鸣和远处寺庙的钟声交织在一起,使人神思飘渺,心情陷入无名的惆怅。



    前方是一带丘陵,地势起伏不定。



    “华老弟,你听。”费保定指着远处逐渐变暗的树林,“报本寺的钟声,咱们到当湖了。”



    两人弃船上岸,登上一座小山丘,眼前是烟波浩渺的的当湖。最后的晚霞染红半个天空,也映红一带湖岸。湖面上群鸥飞掠,渔舟满载而归,几只画舫沿湖岸缓慢游动。湖岸一边坐落一片民居,炊烟袅袅。报本寺的佛塔巍峨耸立,塔影倒映水中,悠扬的钟声在湖面久久回荡。湖岸另一边山林葱郁,茂密的芦苇丛在风中摇曳,芦花随风飞扬,湖上到处是它们轻盈迷乱的身影。



    华安安赞叹道:“风光秀丽,真是世外桃源啊。”



    费保定说:“朱彝尊有诗云,十里湖光一叶舟,五层塔影浴中游。晓来寺寺霜钟急,惊起啼鸟掠渡头。”



    两人过?无?错?小说 M。qulEdu。 COM了迎恩桥,沿着湖岸小路穿过一大片竹林,费保定指着山冈上一座庄园说:“那就是观澜湖邸。”



    华安安随着他的手势望去,见一带青瓦白墙、亭台楼阁掩映在修竹茂林之中,气势凝重庄严,如渊渟岳峙。联想到它在棋坛上的崇高地位,突然有些气馁,心里怦怦直跳。



    两人来到庄园大门外,华安安仰望门楣,“观澜湖邸”四字大字遒劲古拙,傲岸雄壮,张扬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王霸之气。



    费保定拍打门环,一个家仆开门,他认识费保定。费保定问:“前些日子,范大公子在这里下棋,他可还在?”



    家仆应了几声,就去内堂禀报主人。



    华安安局促不安,不停地整理自己的衣袍。费保定斜睨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他展开自己的绢丝扇子,傲然地望着大门内的影壁墙,气势好像上门讨债的债主。



    过了一会,家仆和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从影壁墙后面走出来。



    “世昌兄。”费保定亲热地叫了一声,一躬到地。



    华安安慌忙跟着作揖。



    张世昌回了礼,看见了华安安,一脸谔然。费保定拉着华安安的袖子向他介绍说:“这位是我新结识的棋友,华佳华安安。”



    张世昌傲慢地“哦”了一声,对费保定说:“保定兄来的真不凑巧,令妹于十日前离开本宅,随着范大去了杭州。”



    费保定一拍大腿。“嗨!我正是从杭州赶过来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