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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办?”
费保定一挺胸膛,说:“当然跟咱一起走,你以为大哥会撂下他个伤号不管?大哥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香香低头一笑,说:“这才是当大哥该说的话。”
青龙场大院里,棋客越聚越多,昨晚打闷棍的事成了大家的中心话题。此时,施襄夏已经拿下浪后生,正在和贼女子磨时间。他和扬州六鬼的决战,已经连续进行了三天三夜,他赢了马前炮和浪后生,输给霸王凳和鬼道人。现在,只要拿下贼女子,就能取得最终胜利。但是,棋客们从他的棋局中看出,他的招法生硬粗糙,失去了严禁细腻的风格。这种漫长的棋局,对人的体力要求太高,他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随时都会崩溃。现在,他变得急躁了,总想一锤子砸死对手,在自己体力消耗殆尽之前,赶快结束这摧残生命的棋局。
因此,精明的棋客们对施襄夏都不看好,除非出现奇迹,他不可能赢下贼女子。甚至不等棋局结束,就会瘫倒在棋盘上。
莲儿没看见华安安,以为他在雅室赌棋。后来听到棋客们议论打闷棍的事,才知道那个被打的倒霉鬼竟然是华安安。她心里怦怦乱跳,抱起文房四宝,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偷听人家的谈话。原来华安安就在某个雅室中疗伤,生命已经无碍。她暗暗放下心,在雅室的院子里转来转去,看到小童从灶房里出来,端着汤药进了一间雅室,就尾随过去,探头往里张望。
“你找什么?”祝子山问她。
莲儿看见了华安安,顾不得忌讳,就闪身进来。
“嗨,你怎样了?”
华安安心里一动,眼睛里现出异彩。但他想不起来这个俏后生是谁,就痴痴地傻笑。
祝子山突然看见莲儿腰间的两块玉佩,吓了一跳。老天,香香和费保定刚走,这要被他们看见了,小华的后半生又得重新计划。真是乱套了。
“喂,这小伙,他是病人。你不要打搅他。”
莲儿问:“他怎么不说话?”
祝子山说:“他的头被打坏了,现在谁也不认识。你赶紧出去。”
莲儿不甘心,伸出小手在华安安眼前晃了晃。“你不认识我了?”
华安安只会傻笑。
祝子山很焦躁,拦在两人中间。“我说你出去。”
莲儿没奈何,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能治好吗?”
“治不好了。你再不要找他了,他有媳妇。”
莲儿一愣,白皙的脸庞顿时羞得通红。“他是我朋友,你这老大爷胡说什么?”
莲儿满怀委屈回到大棋盘下面,坐立不安,心里烦乱极了。最后,一跺脚,不记棋谱了,抱着文房四宝离开了青龙场。
经过祝子山的悉心照料,华安安能下床走路了。但是头重脚轻,走不了两步就天旋地转,无法维持。
在对局大厅,施襄夏出了漏勺,被贼女子逆转取胜。最后一局,施襄夏挡不住没日没夜的疲劳,对阵油葫芦时,竟然发出鼾声。他睡得那么香甜,连他这边的人都叫不醒他。按照规则,他输了。六鬼的挑战赛一结束,赌客们没有了关注的焦点,青龙场顿时清净下来。
莲儿有时会来院子里转一圈,呆坐一会。她在庙里烧香许愿,求佛爷保佑华安安百病不生、平平安安。她想看看自己的祈福有没有效果,但是一想到祝子山的黑脸,又不敢进去。
费保定就像得手后的赌徒,只有离开赌桌,到手的钱才算自己的。他明白这个道理,就急着离开扬州。他天天过来看华安安的恢复情况,使祝子山非常感动。感到把华安安托付给老费,真是一万个放心。
费保定不想带祝子山走,觉着祝子山碍手碍脚,不利于自己对华安安的控制。华安安事事都听祝子山的,这让他耿耿于怀。
祝子山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老费走。如果去了北京,来年他就得跋山涉水几千里,横穿大半个中国,独自一人返回磁溪县。想一想都茫然。可是,如果不把华安安的生活安顿好,他良心上又过意不去。他心里非常纠结。
费保定给华安安找了根竹子,看他在雅室里走了几步,觉得时候到了,就把祝子山拉到门外,说:“祝兄,我已经包了一条船,打算明天启程回北京城,你得回去帮着收拾安安的行李。”
祝子山说:“多亏遇上费兄这样的热心肠,要不然,我和小华真是掉进火坑里了,想起来都后怕。”
费保定干咳一声,说:“我们走后,祝兄有何打算?回杭州家里吗?”
祝子山也干咳一声,说:“我自有去处,费兄不用操心。把小华托付给费兄照料,我也放心了。但愿他小两口以后日子美满幸福,我就再也没有牵挂了。”
两人约好时间,明天一大早就用轿子抬华安安回花满楼,从那里上船。
第五十八章 目的地、北京城
“什么?去北京。”华安安吃了一惊。“祝领队,你不打算回基地了?”
祝子山一脸苦笑,说:“现在这情况,费保定没有抛弃你,肯带你走,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能扛过这段时间,养好身体,不管千里万里都能回基地。时间是充裕的。”
“我觉着,这事情越来越离谱啦。咱们总是身不由己,不知道受谁的控制?”华安安一想事情,头就发晕。
祝子山说:“你放心,我心里有谱。”他想叮嘱华安安几句,让他好生保重,安心在这里扎根落户。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第二天,祝子山搀着华安安,两人费力地走过青龙场的三重院子。费保定的双手,除了握酒杯、拈棋子,是不屑干任何事的。因此,尽管祝子山背着一大包草药和熬药的砂锅器具,他也视若无睹,优哉游哉。
天色微明,院子里只有几个仆役在打扫卫生。扫不尽的落叶,让他们不停地埋怨。天冷,这几天又没有赌局,青龙场棋客骤减,院里非常冷清。
华安安好奇地看着院子。他对这里有些模糊感觉,看到那块大棋盘他就莫名地感到喜悦。但是,一块黑幕隔绝了他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里。肯定有原因,他想,我迟早会想起/无/错/小说 m。qulED。COM来的。
祝子山心里很别扭。他已经拿定主意和华安安就此分道扬镳,但是不知怎么开口。这算是抛弃战友吗?尽管他有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但那些理由遇上固有的良心,就像浪花撞上礁岩一样无力。没人注意他的脸色,一路上他换了七种表情,每一种都显示着他内心的痛苦和纠结。
花满楼后门的河道里停了一条船。这是费保定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包下的。船不大,容纳他们四个人绰绰有余。
香香挎着小包袱,站在河岸等他们。在轿夫的帮助下,华安安上了船。
祝子山把华安安的包袱和一大堆药具搬上船,犹豫了一下,对香香说:“香香,这以后,给小华熬药的事就交给你了。来,我把熬药的注意事项给你交代清楚。”
香香说:“祝大爷,您辛苦好几天,也该好好休息了。就交给我吧。”
华安安听见了,觉得这话怪怪的,问道:“祝领队,你怎么说这些话?”
祝子山很尴尬,一脸无奈地看着费保定。
费保定脑子快,他看华安安行动不便,船上空间狭小,吃喝拉撒都是问题。他才不肯伺候病人,也不愿意让香香伺候。带上祝子山,正好能解决这些问题。他瞬间改了主意,说:“祝兄,你先把你的包袱拿上船,在船上慢慢教香香熬药吧。”
祝子山正在因为抛弃华安安而感到痛苦和自责,一听费保定的话,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连忙把自己包袱搬上船。在心里,连连给费保定作揖,感谢他拯救了自己即将背离道义的灵魂。
因为是跟着华安安混饭吃的,他走到哪里都不招人待见。在磁溪县,大娘子礼送他走;处州府,人家对他爱理不理;到了扬州,费保定又想抛下他。他感到自己真是窝囊透了。
船越往北走,天气越是寒冷。河面上风大,不时还夹杂着冰粒子,四个人就守在船舱里说话,其乐融融。
费保定顺利启程,洋洋自得中又有些后悔。敲曹四爷这一杠子还是有点轻了。当时他怕曹四爷狗急跳墙,不顾一切伤害自己和妹妹,所以让步太多。现在看来,曹四爷的承受能力是相当强的,不可能为了二千两银子开罪和亲王府和扬州将军。应该敲上他三千两!不过,华安安的身体如果能恢复过来,倒是奇货可居,在京城又可赚上几笔。
香香非常快活,她就要回家了。而且带着一个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夫婿回去,街坊四邻该是多么惊讶啊。可是,华安安现在成了伤残人士,如果拄着拐棍进北京城,那是何等的尴尬?小姑娘暗下决心,一定要带着他风风光光的进自家的胡同。她热心地为华安安熬药、做病号饭,连费保定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初冬季节,河面上时常起雾。船只时走时停,有时一停就得两三天。不过,眼看通州越来越近了,乘客们并不着急。
华安安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慢慢走路也不会头晕,就是不能动脑筋想事情。
费保定有点惋惜,到底是把脑子打坏了。棋手就是靠脑袋瓜子吃饭的,不能动脑筋,那不成废物了。这以后怎么办,他拿啥养活香香?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郁闷,想搧自己的脸。
祝子山带足了草药,每天不辞辛苦在船尾给华安安熬药。自从华安安被莫名其妙打伤,他的情绪跌入深谷。冥冥之中他感到,这个时代的守护神不容任何异物的存在,它会借用这个年代的生存法则,将这些时空过客一个一个清除掉。说不定,下一次的厄运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一想到这里,他就不寒而栗。他无力抵抗,也无路可逃,只得认命了,走一步算一步,撑多久算多久。
“无恙蒲帆新雨后,一枝塔影认通州。”费保定摇晃着脑袋,望着窗外高声吟唱。
祝子山撩起厚布帘,一股寒风顿时吹进舱里。
远处河岸上,一座平地上突兀高耸的古塔进入大家的视线。古塔巍峨壮观,塔影倒映在运河水面。遍布塔身的风铃在风中长啸,犹如万马嘶鸣,动人心魄。
“是通州塔。总算到家啦。”香香欢快地说。
“通州燃灯寺塔。”费保定纠正她。
祝子山说:“好壮观!我以前怎么没来看看?”
香香说:“祝大爷,你没来过北京城。这回,燕山八景、大栅栏、天桥、琉璃厂可以好好游玩一回。”
祝子山憨笑着,心想,我怎么没来过?我每年都来北京出差汇报工作的。傻丫头,故宫我都去过,可惜你不知道。
华安安咂摸着“燃灯寺”这三个字,觉着似曾相识。这三个字是一把钥匙,似乎可以打开他幽深记忆中的某个神秘的门。不过,他现在想不起来。
祝子山看看天色,问费保定:“费兄,咱们在通州下船吗?”他知道通州是运河的终点。
费保定说:“不,走通惠河,到什刹海漕运码头下船。现在下船,还有好长的路,又得花钱雇马车。”
费保定又对华安安说:“我听人说,天桥的郭铁嘴都知道你了,还给你评了强三品。等到了北京,我领你去会会他,给你改成二品,这样才好混日子。”
华安安搞不懂,这个年代没有专业的围棋机构,棋手的品级是怎么评定出来的。
费保定给他介绍:棋品是大家切磋时公认的,谁几斤几两,几乎不差分毫。再加上江湖艺人的渲染,棋客们的宣扬,就成了棋手的品级。
郭铁嘴是天桥说评书的艺人,棋艺颇高,最喜欢演绎棋坛逸闻趣事,给棋手们断定品级。他在京城侯门贵府唱堂会,一经他的宣扬,某个棋手立刻会名扬天下,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这就是名望。棋手们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