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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的作息,就是吃饭睡觉,在健身室进行体能训练。闲暇时,他喜欢在林中散步,遥看满山青翠,流云飞瀑,日子过得非常惬意。
有一件事,一直让他放心不下。就是试药。
晚上,因为不准开灯,大家早早睡了。他悄悄溜下床,凑到陈宝耳边,问他试过药没有。
“试了。”陈宝漫不经心地说。
华安安摸摸陈宝胳膊上凸起的肌肉。“有没有不良反应?”
“我给你说,”陈宝来了兴趣,扭过脸轻声说,“难受极了。胳膊、腿上扎了八十多个针,不停地抽血,一直抽了两天。我差点没疼死。”
华安安的心砰砰乱跳。“不是说光吃药吗?怎么还扎针呢。哎,你看我能挺过来吗?”
“不好说,”陈宝摇摇头。“我刚来时,睡你床上那位,身体比我还棒。最后送进山洞抢救,然后抬上担架送出山了。”
华安安“啊”了一声,心脏被重物狠狠撞击了一下。
“抬着担架怎么过那个山梁子?”他说的是火星之路。
“就那样,八个人抬着呗。”
“恐怕不等抬出山就挂了吧?”华安安有些怕了。
“没事,”陈宝安慰他,“扎一针上百元,两天就能挣一万多呢。”
华安安心情沉重的退回床上,心想,你知道什么,我曾经赢了一盘棋就挣三、四十万呢。
第二天早上,华安安不想吃饭。他告诉马大夫,自己身体不舒服。
没想到,他只轻轻说了一句,3分钟之内,研究所的所有医生都脚步匆匆地赶到他的房间。华安安哭笑不得,只得躺在床上,任由医生、护士们摆布。
忙碌一个小时后,主任医生向闻讯赶来的所长汇报,说华安安是心理应激反应。强调该试药员只要保持良好的睡眠和轻松的心态,就会很快康复。
看到他们对自己的热情关怀,华安安羞愧不已,他不过是想装病。
所长是位瘦弱的中年人。他关切地问华安安,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华安安羞于说出内心的小九九。灵机一动,说自己想家了。临来时没有告知家人,担心家人替自己着急。
所长沉吟了一下,态度坚定地说:“华安安,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你和家里人通上电话。保证每位试药员的身心健康,是我们的责任。”
华安安等了三天。这期间,他恢复了日常训练,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尽管如此,马大夫仍坚持每天为他量三次血压,测两次心电图。研究所的心理医生把他当成重点安抚对象,一再嘱咐他训练不要太投入,注意节省体力。
华安安私下里抱怨所长,都三天了,还没让打电话。打个电话就这么难?
马大夫顺口说,要往上递报告、等审批……,他发现自己说漏嘴,赶紧打住。
华安安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地方?打个电话也需要递报告。
第八章 试药员
华爸爸开口头一句就骂:“哈仔!你死哪去啦?”
华安安嗫嚅着说:“爸,我很好。我现在一个好大的集团打工。”他从父亲的语气中听出了其中交集着的万分复杂的情感。急躁、悲愤中又透出些欣慰。
“老子不会放过他们的。我把娃儿交给他们,他们就这样虐待你!”他说的是定鼎俱乐部。“围棋的前途全叫他们毁了。”
“老爸,你别生气了。我不下棋也一样能生活。”华安安不知怎么平息父亲的怒火,只得不停地央求他。
“你现在在哪里?生活怎么样?”
华安安扫了一眼周围。小小的保密室内,挤着所长、副所长、通信部长、人事部长、刘阿姨、保安部长,以及六名人高马大的保安。他们围着华安安,一个个屏气凝息,神色紧张万分。
所长轻声提示他。“江西。”
“我在江西。这里的工作很有前途,好适合我。”
“那就好。都半个月了,哈仔。现在才来电话,把你妈妈都急坏了。”
华安安没想到,自己轻率地从俱乐部出走,会引来这么多风波。他急切地问妈妈好吗,现在怎么样。
电话那头,华爸爸长出一口气,说:“我本来瞒无…错…小说 M。QULEDU。 COM着你妈妈。谁知道,媒体曝光了你出走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公安都来咱家调查你的情况了,你妈妈……”
电话突然掉线了。
华安安焦急的望望所长。通信部长上来帮他重拨电话,却怎么也无法接通。
通信部长无奈的说:“通信故障。山里就这样,可能又被野猪咬断了。看来,一时半会也接不通,我这就派人上山检查线路。”
不管怎么说,给家里报了平安,华安安的心里也踏实了。
华安安离开保密室后,一名保安把手里攥着的的线头交给通信部长。
通信部长苦笑着对所长说:“一个普通外线电话,这条线路就算是作废了。”
所长说:“试药员就是研究所的宝贝疙瘩,伤不起的。你重建线路算啦。”
大约过了十天左右,华安安由马大夫陪着,来到心理咨询室。刘阿姨和心理医生在那里等着他。
桌上摆着几份文件,等着华安安签字。
寒暄了几句,刘阿姨说:“小华,你的身体状态,已经达到了进行试药的标准。今天找你来,就是看你是否愿意参加明天的试药工作。”
华安安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临,躲是躲不过的。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通过和几位试药员聊天,华安安大概了解了试药工作的流程和感受。那几位都说,在试药的两天里,主要是滞留针扎的很痛,身体会很不舒服。但试药完成后,休息两天,所有的疼痛都会缓解,似乎也没有后遗症。
不过,他不想这样轻易就范。如同去商场买东西,已经打定主意要买的,偏偏推三阻四,非得营业员费尽唇舌,说尽好话,才肯罢休。
因此,刘阿姨和心理医生轮番上阵,苦口婆心的开导华安安,想尽办法打消他的顾虑。
华安安一脸苦相,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当他觉得恶作剧已经闹够,就突然爽快地答应下来。
刘阿姨反复提醒他,是否自愿,这条很重要。有些试药员答应得很痛快,但临上手术台时就会怯场,大吵大闹,让试药工作无法正常进行。
华安安笑了。马大夫是他的主任医生,马大夫将主持他的试药工作,并48小时全程陪护他。他对自己的这位医术精湛的铁杆粉丝,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
签署自愿试药协议和知情书,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的。
刘阿姨一再提及试药工作的丰厚报酬。她想让华安安能更加安心地工作。
华安安虽然是为了挣钱才来工作的,但他对金钱的数目并不很在意。其实,在他心里,更多的是为了反抗自己的围棋生涯。他要用围棋以外的收入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围棋在他的生命里,是永恒的一条轴线,他热爱它、追求它。同时,又因为围棋带给他的痛苦和挫折而拒绝它、反抗它。这种矛盾,真是难解。
试药室,设在山脚下的一处天然洞穴中。
研究所的生活区,处在露天的山谷中,出于保密的原因,对人们的生活有着各种各样严苛的限制。
试药区设在山洞里,外面的所有规定在这里都荡然无存。洞穴的岩壁给开凿的光洁平滑,无数的白炽灯使这里通透明亮、纤毫毕现。
华安安听说这个洞子足有二十华里深,研究所只占用了一小部分,其他弯弯曲曲的小洞都被封住了。
华安安经过例行体检、并彻底消毒后,赤裸裸地被抬进基本级的试药室。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停的做深呼吸。
他被束缚到一张冰凉的手术台上。一群医生护士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切都是那么机械、按部就班,毫无生气。
一瞬间,他特别不愿意看见这些人影。
马大夫轻声说:“不用紧张,有我在。”
华安安心里踏实了一些。
他的身上被接上一根又一根导线,那些导线花花绿绿的,在空中晃晃悠悠。
华安安被告知,那都是用来实时监测他的血压、脉搏、心率和脑电波的,有些他也搞不明白。
“开始计时。”护士长命令。随后,她把静脉针头扎进华安安手背的血管里。技术真棒,华安安竟然毫无感觉。
华安安仰视着头顶悬挂的那一小瓶药剂。药水大约100毫升,呈乳白色,粘稠的象一瓶浆糊。仅从外观上,看不出它有什么可恐怖的。
华安安的四肢固定在特制的金属架上。为防止血流阻塞,棉布带子缠得很松缓。他被接上了导尿管,屁股下面还悬挂了粪兜。看来,这48小时,他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台上熬过去了。
看着“浆糊”顺着针管缓慢往下流淌,进入自己的血管,华安安开心地想,这也没什么呀?不痛不痒,也不恶心,那些家伙一定是看我新来的,故意吓唬我。
想到这里,他的紧张情绪慢慢松驰下来。
一种锋利的痛感,使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喊出“玛雅”。
他皱着眉头向左腿望去,护士长的手刚刚离开,一根亮闪闪的滞留针在他的腿上狞笑。眨眼间,副护士长又在他的右臂上留下一根滞留针。
华安安来不及吸气,只得咬紧牙关,看着两位护士长不停地回身从护士手中的托盘里取针。她俩是那么干练,在华安安的胳膊腿没有完全麻木之前,就扎下十几行针。
一位护士轻轻擦去华安安额头的汗。
华安安痛的全身抖动,护士长用手轻轻摁住他,说:“别乱动。滞留针已经扎完了,如果跳出血管,又得重扎一遍。”
华安安疼得直哼哼。他想强忍住身体的抖动,原来不那么容易,只好拧紧眉头,龇牙咧嘴,形象怪诞之极。
“开始检查肩井部位的血药浓度。”护士长下令。
一位护士从华安安肩头的滞留针里抽取了3毫克的血液。
华安安呻吟着,心里坚定了一个想法,试药只此一次,坚决不做第二次了。不!试药一结束,立即申请离开研究所,越快越好。那令人生畏的火星之路,此时在脑海里,也变得一路坦途、阳光灿烂。
“感觉怎么样?”马大夫俯下身,亲切的询问华安安。一位护士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记录册,准备记下华安安的感受。
“又冷又痛。一阵火辣辣的,一阵又要冻僵似的。”华安安想挤出笑容,但是脸上的肌肉很僵硬,做个“笑”的表情竟如此费力。
“这是正常反应,没事的,有我在。”马大夫安慰他。
针扎的痛感在慢慢缓解,华安安渐渐放松下来。
华安安的状态稳定下来后,试药室里只留下值班护士,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检测仪器,不时发出一连串的“嘟嘟”声。
值班护士手里掐着秒表,每隔一段时间,就从滞留针里抽血去化验,顺便询问华安安的感受,并且记录下来。
华安安的意识逐渐模糊,已经听不清护士的问话了。
他的思维活动冻结在某个时间点上,然后脑电波消失,整个人像死去一样沉静。
当华安安的意识之门突然打开时,他呢喃着说:“晕啊,像掉进一个漩涡里……”
护士们正忙着清理华安安的排泄物,听见他说话,大家都一愣。护士长反应过来,说:“这么快就醒了?奇怪。小李,问问他说什么。”
华安安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分辨出天花板上各种设备的轮廓。
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