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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一剑突然含有妒意地说道:
“你这样怕提从前?”
“萧,别成心惹我气恼。”
白冰如不知什么原故,极不愿意人家提说她从前的事情。
萧一剑似乎胸有成竹,冷静说道:
“九娘,我不会成心惹你的,不过不提从前的事情,我怕无法办到,因为必须找出那个轿中的人物……”
“我不明白,那个轿中的人物和提我从前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九娘,我发觉你很后悔在‘翠柏山庄’所作的那件事情……”
“萧,你明知道我作事从不后悔!”
萧一剑却沉叹一声说道:
“我相信你是如此,不过其余的人恐怕已经都在人人自危了!”
白冰如声调一变,冷冷地说道:
“你这句话使我难过,我不懂……”
“九娘,你应知道我对你的忠诚,说实话,你有些事情作得过分了些。”
白冰如这次并未接话,只轻轻地长叹了—声。
萧一剑声调变为诚恳地说道:
“从施雄飞、彭承基说起,到焦家五鬼,他们都是当日血洗‘翠柏山庄’的人物,除掉施、彭二人,巧获天助之外,其余的却都已经丧命江湖。
九娘,我知道这些人并非死在你我的手中.但是我也很清楚,这些人的生死,你并不挂怀……”
白冰如闻言霍地自床上坐了起来,恨声说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啦?”
萧一剑冷笑一声,并不回答白冰如的激讥言语,仍然接着说下去道:
“你并不是怕提当年,而是怕提到‘古月苍’罢了,九娘你别恼,我知道这内中的情由,一个人要想忘记他的一个心上朋友,尤其是一男一女的话,这像忘记他的深仇冤家一样的不可能!
古月苍没有丝毫污点,他不像我,两手血腥,性情怪癖,心肠狠毒、行事阴损,他坦城,直爽,豪放而仁厚。
他的死,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只是因为九娘你在当时无法向大家交侍……”
白冰如突然厉声叱道:
“你还想说些什么?”
萧一剑微叹一声又道:
“九娘,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必须在今天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才能安然,你就让我说完它吧。”
白冰如沉默不语,萧一剑接着说道:
“古月苍自以为和九娘你是知心的交情,因此不惜力争在他认为极不当作的种种事情,最后终于为势所迫,脱离了盟约退避而去!
那个时候……”
白冰如冷哼一声,中途插口说道:
“那个时候的事情,现在只有我一个明白。因此我不愿意你再自以为是地说个没完,要谈,谈别的!”
“九娘,事关咱们的生死存亡……”
“我宁愿接纳任何变故,不愿意你再提起‘古月苍’这个名字!”
萧一剑苦笑一声说道:
“好吧,你知道我到最后关头,必然是听从你的,不谈这个人也好。”
白冰如声调再转,似怀无限柔情地说道:
“萧,现在,将来,我和你已经是生死相共,萧,别叫我伤心,也别使我难堪,我自有安排,你应该信我的,是吧?”
黑暗中,萧一剑点了点头,白冰如声调改为喜悦地况道:
“萧,除了这个人的名字之外,你问吧,其余的我都愿意说。”
“唉!九娘,其实我还不是为你打算,你不愿意谈的事情,说它也无用,我没有什么话再说了。”
“你不想再谈谈‘天心血竹’的事情?”
“这件事说来难免又……”
“你不能避免一些?”
萧一剑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
“我记得你曾告诉我说,世间只有—根‘天心血竹’存在白冰如不待萧一剑话完,接口说道:
“不错,只有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存着一根,据说他将这根‘天心血竹’,赐给了一向疼爱的四代长孙梅傲霜……”
萧一剑突然接口问道:
“九娘你这是听谁说的?”
“你岂不是明知故问?”
“哼!九娘,那个人欺骗了你。”
“萧,他人都死了,你何必再说他的坏话。”
“你不相信对吗?”
“那个人生平除掉因善而狂言之外,从不会欺人,我无法相信你的话。”
萧一剑冷笑一声说道:
“很好,九娘你仔细听着,我问过这高宾客栈的店家,在无心中发现店家口中所说那顶小轿的轿杆奇怪,经我仔细盘问,断定那是‘天心血竹’!
轿子不会只有一根轿杆的,自然那是两根‘天心血竹’,既是两根,从前那个人说是只有一根的话,显然别有居心!”
白冰如沉思刹那,淡淡地说道:
“也许是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没说实话。”
“九娘,你何必矫情,谁都清楚,老不死的一句话,要比那个人说上百句的力量还大,何况……”
“萧,你可是亲眼看到过那两根轿杆?”
“你明知道我未曾目睹,何必……”
“未曾目睹的事情,怎敢相信,萧,别忘了对头聪慧至极!”
“九娘,你的意思可是说那两根‘天心血竹’是假的?”
“非常可能。”
“对头施弄这种狡狯,有何用意?”
“萧,这就是我们需多费心思去想的事情了!”
他们对许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正好外面敲打三更。
“九娘,三更天了,看来今夜不会再有事故发生……”
“难说,好在我早有安排……”
“说到安排,九娘,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焦家五鬼等人,留在这高宾客栈之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对吗?”
“不止这个,还有……”
“萧,你干吗这样性急呀?”
萧一剑闻言惊心,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白冰如的作为和性格,这次面对强仇,萧一剑自信他是—员主将,非只面临强敌之时的拼搏,事先的设计调派和胜负之后的攻守等等,他也深信白冰如自会取决于他。
不料在数日之前,接获强敌踏上“叙永”县境之后,白冰如遣派焦家五鬼等二十余位高手,夜袭高宾客栈的“暖楼”,事先竟然瞒着银面魔萧一剑。
彼时萧一剑尚未多心,直到他应诺白冰如,先站高宾客栈索取焦家五鬼等死者的存物未果,告知白冰如的时候,已然有些心疑。
如今,他认为在他的立场,已经到了应该知道一切安排的时候,是故问及种种经过,不料白冰如却怪他性急了些,这是从前所没有的事情,也是他认为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出乎他所料想的突然发生了。
萧一剑立即了然了内中的原由,白冰如已经又有了足可顶替自己的亲信人物,像昔日自己去顶替古月苍—样!
因之他惊心至极,也凛惧到了顶头?
不过萧一剑狡狯万端,也狠毒到了家,他不动声色地淡然接口说道:
“我不是性急,而是不放心这种种安排,要是九娘你自信毫无破绽的话,不说也罢。”
黑暗中,萧一剑摸索着抓到了自己的衣杉,白冰如突然说道:
“萧,你好像生气了。”
“没有。”
“那……你穿衣服干吗?”
“我似乎直觉得今宵有些事故可能发生。”
白冰如哦了一声,也在暗中穿上了衣衫,萧一剑这时已经蹬上了鞋子,他离开了床沿,缓步踱向暖楼窗口,边走边道:
“九娘,我应该作些什么?”
白冰如娇笑一声说道:
“你是问现在?”
萧一剑摇头低沉地说道:
“现在和将来!”
“现在我要你陪着我,将来……”
萧一剑沉着地接口说道:
“将来拼死对敌就是我的本分了,这很公道!”
第七十五章 惊人机密
白冰如黛眉微蹙,并没有接话,却轻迈纤足走到萧一剑的身旁,若尤其事地把香腮靠在了萧一剑的右肩头上,
萧一剑心中激动万分,但他却能强捺着无比的愤怒,似乎自语一般说道:
“好香!”
白冰如噗哧一声娇笑着说道:
“什么好香呀?”
“你的头发,你的脸,你身上……唉!”
萧一剑说着似是动了感情,最后却终于吁叹一声。
白冰如温柔而关怀地说道:
“萧,你今天好像有些神不守舍似的,为什么?”
“我倒不觉得。”
“刚才梆敲三更的时候,你曾说过,今宵大概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了,可是在你穿起衣服来的时候,又说你直觉得会有事情要发生,现在却又突然说起我身上好香,萧,你不觉得这不像你了?”
萧一剑沉重而感叹地幽幽说道:
“人是多变的,一刹那和另一刹那不同……”
“你是说感触呢还是说……”
“什么都不是,是单纯的直觉。”
“这多奇怪?”
“嗯,我不否认奇怪,人本来就是世上最最奇怪的东西!”
“我听不懂了,萧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自认是最了解你的……”
萧一剑苦笑一声,摇头说道:
“你可曾经听说过‘得一知己,虽死无恨’这句话?”
“当然!”
“听说过就好,这是一句沉痛而辛酸的话语,平日人们不会去慢慢地思索它,但是当你明白什么是虚伪……”
“不用再说下去了,我已经明白你说这句话的原由何在啦,萧,看着我,我有几句要紧的话问你!”
萧一剑冷冷地转过身来,面对着白冰如,白冰如正色说道:
“你是不是因为我最近瞒着你安排了几件事情,不高兴了?”
“九娘你太……”
“萧,事关重大,别矫情,说实在话。”
萧一剑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白冰如也颔首说道:
“这才对,我再问你,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怎样?”
萧一剑眉头一皱,沉思了刹那之后方始说道:
“很好。”
“不行,很好两个字太空洞了。”
“九娘,你想要我怎么说呢?”
“譬如是好,好在哪里?”
“九娘你这又何必?再说……”
“也许这个问题太广泛了,这样吧,我分开来问你,首先我要你答复我的是,我信任你不?”
“除了最近这几件事情之外,应该说你非常信任我。”
“我再问你,这么多年来,谁在替我调派一切事务?”
“我!”
“我们分离过了没有?”
“九娘,这个问题太难答复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用意这样问我,能不能也请你干干脆脆地说出你要说的话来?”
“好,你仔细地听着,天下可有在功力和武技之上,胜过老不死那一家人的高手吗?”
“恐怕没有,但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先听我说完,你就懂得我的苦心了,萧,你坦白地告诉我,你能不能敌得了在翠柏山庄见到的那个‘丫头’?”
“丫头?九娘我……”
“我是指老不死那个管不了的孙女说的!”
“我不怕她!”
“既然你并不怕她,为什么在翠柏山庄相遇的时候,你却急急逃遁……”
“她身旁带着老不死的那三个手下煞星,我以一敌四,绝非对手,何况即便侥幸得胜,谁又是那老不死的对手?所以……”
“对了,我就是等你说出这个原因来。”
“这何必要说,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萧,你别急,听下去就明白了,我这么多年来,投鼠忌器,所怕就是老不死夫妇儿媳这两代人物,至于他那孙儿之辈却还没有放在我的心上!”
“老不死虽然早有诺言,不闻不问古家闲事,不过他那管不了的孙丫头,却成了绊脚的石头,使我不能不三思再行,无法放手去作。”
“老不死的昔日困身‘不归谷’中多年,巧得天缘,虽然已是目下人间无敌的人物,但是他却仍然算不得近百年来的绝顶高手,他仍有所惧,仍有所怕!”
“九娘,你可知道你越说越……”
“别插嘴,听下去……”
“我怎么能够忍得住不插嘴呢,就算老不死的真有惧怕,总不会是惧怕我萧一剑和九娘你吧?”
“他不怕你是当然的事,但他却不敢说不怕我!”
”九娘你……”
“萧,你可知道我是谁?”
萧一剑这次却惊愕到万分,不由霍地退后一步,抬头愣愣地看着白冰如。
白冰如却娇笑一声,又追问道:
“你怎么不回答我呢?”
“九娘,你叫我怎样能够回答?”
萧一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激动至极,因此他虽然强自抑止着内心的惊骇,故作淡然,但却仍然无法掩饰住声调的失常和急促!
白冰如嫣然一笑,自顾自地转身慢步踱列床旁,边走边道:
“难道你连这么一句话,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了吗?”
萧一剑在这刹那的时刻中,心头电掣般惊过了种种应对的方法,但他总觉得不能满意,终于决定冒险一试,他刚要开口,白冰如却又说道:
“你很聪明,怎么现在却又这样笨呢?”
萧一剑闻言立即放弃了既定的话语,微笑着说道:
“九娘,你要我回答的这句话,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因此……”
“你一向对人对事总存三分疑念,萧,为什么对我却……”
萧一剑这时已走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