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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味好过吗?”
熊狒被倒吊多时,重穴封塞,冰蚕寒索奇寒透骨,早已亡魂丧胆,这东西善解人意,聪慧伶俐,闻言双目露出祈怜的光色,看着欧阳子规一动不动,欧阳子规冷笑数声,点指怒叱说道:
“我老头子要不是看你毒牙尚未成尖,证明设有伤残人命,早就处死你了,如今放你—
条生路,随我为奴怎样?”
熊狒闻言叩首不迭,欧阳子规这才由它颈间,解下冰蚕寒索,收放囊中,然后沉声对它说道:
“兹后不准扑食生物,我自有东西喂你,若敢斗胆杀生,犯我戒律,我老头子定要活剥了你的熊皮!”
熊狒竟懂人言,身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一对圆圆的怪眼,眨眨地看着欧阳子规。
欧阳子规笑骂说道:“我老头子懒得看你这种样子,还不跟我走!”
话罢人已腾拔凌空,熊狒欢啸一声,相随飞纵而起,一人一兽,疾若流矢,向东方飘射起落远去,暂且按下不提。如今却说那搀扶着梅梦生,率领獒犬,急欲寻宿的东川犬叟及哮天端木云夫妇。
原来及哮天夫妇与梅梦生,得知欧阳易已去蓉城,即远离狗庄,率领獒群,和韦长虹及大方禅师分手,并将本门信牌,交于“银燕三奇”,请三奇先到自己东川故居作客,暂避一时。
他夫妇到达蓉城的次日,已由昔日寄居蓉城的门下,探得欧阳易居留之地,尚未筹妥安善的复仇之策,欧阳易却已巧使妙策,计诱章性初出面,他夫妇才定计和梅梦生从中破坏,并救下红燕三女。
本已决定在欧阳易约斗章性初的那一夜,他夫妇率梅梦生也暗中埋伏,然后突然露面,为及东风暨梅三丰夫妻复仇,不料梦生恨极了欧阳易,有心送上一只索魂鬼爪,意欲令仇家哀痛凛
惧,哪知欧阳易误会是沈珏娘师徒所为,想起司徒雷手抄文件中所暗示的机密,竟当夜扑奔峨嵋。
此事已然由梅梦生弄巧成拙,罚之无益,是故及哮天夫妇才将计就计,由端木云先一步追蹑欧阳易,及哮天与章性初父女随后接应。
及哮天诚恐梅梦生再惹是非,行前罚令他与群獒同行,不料欧阳易中途因事在某地逗留了二日,结果恰被梅梦生一步赶上,在“圣积寺”外与及哮天夫妇所约地方会面后,探知欧阳易当夜进山,才在“解脱坡”上埋伏待敌。
章性初父女,身为证人,不愿卷入争杀漩涡,与及哮天言明在先,父女寄宿“伏虎寺”
中,暂不露面。
不料梅梦生一念轻敌,并因痛恨欧阳易入骨,在沈剑南的索魂鬼爪上,暗涂巨毒,结果身中五云真气之伤,而欧阳易却是因祸得福,及哮天不肯下井投石,订定后约,放他逃生。
事后枭婆端本云发觉梦生所中暗伤,竟系欧阳易独门的五云真气,错认为欧阳易有心致梦生于死地,才大怒追下,及哮天恐老伴有失,喝令四灵獒护守梅梦生左右,也随后接应老妻离开了当场。
适巧这时秃胖老者,那自称是长寿老人欧阳子规的怪叟,和假梦生追擒熊狒到来,假梦生才义救真梦生,与自己的祖父母初次相逢,可惜彼此皆不知晓身世,而致当面错过,这种种情节前文曾经详述,此处略过不提。
却说东川犬叟夫妇,搀扶着梅梦生急欲找个安歇地方,想起章性初父女寄宿伏虎寺中,路途不远,并可由这位名医就近照料梅梦生的病体,一举两得,随即不再迟疑,飞驰扑奔伏虎禅林而去。
讵料转过“凉风桥”,突见二里外的伏虎禅林,浓烟飞卷,烈火腾空,及哮天示意老伴在暗处和梅梦生暂时相待,他却飞般驰向火场。
烈火起自伏虎寺的大雄宝殿后方,大雄宝殿是供祀“普贤”法像的地方,殿上雕塑着各种山精海怪真身,绝美而生动。
殿前六方木牌,刻着陈希夷(博)写的福寿两字,和张三丰的狂草:“福状白鹤踏芝田,寿状青龙蟠玉柱”。
福字作鹤形,寿字若龙舞,笔法绝古有仙逸之风。
(后因木牌年久腐蚀,改建为石牌,但所雕塑之字迹,已非昔日真笔,仅系依样重刻而成,特此附记。)
这些皆系无价圣迹,及哮天知之甚详,此时烈火已由殿后横卷而上,眼看着这名刹古殿难逃灰烬之劫。
寺中僧侣,往来救火乱成一团,及哮天隐身地方,适在大火下风,顺风嗅出一股浓烈的怪异气息,已知有人放火。
他才待飞身寺中搜索放火之人,蓦地自大雄宝殿右旁,冲拔起一条火红人影,在宝殿顶上微一伫足,右手倏弹,一缕紫色浓烟,随指疾射投向伏虎寺的第一进宝殿之上,那是胖弥勒佛的香火殿。
及哮天心头一凛,暗忖一声:“原来是这魔头!”
他深知对方功力深厚,可能胜过自己,所弹射的散紫烟,非但遇物立即燃炸,并含有迷性功能,更是专门克制真气的歹毒之物,不知者若想妄用内力劈空的掌法,意欲震紫烟,必然身遭惨死!
话虽这样说,及哮天成名江湖,身为武林奇侠,焉能遇强退缩,而任这魔头将伏虎禅林化为灰烬的道理!
不过他却必须略事准备,才能和这魔头一拼。
岂料就在他认出放火人是谁,并已准备与其一拼的刹那,一声娇叱,起自伏虎寺的第二进“三世佛”的香火殿上,随声飞起一条娇娜倩影,正迎着那缕疾射投向头进大殿的紫色怪烟,柔荑平伸硬要拦接?
及哮天看出这条硬想拦截紫色怪烟的人影,正是章性初的爱女,天蓉姑娘,不由吓了个魂散魄扬!
此时警告接应俱已无及,及哮天不禁悲极化怒,他明知天蓉姑娘只要和紫烟接触,必然立即惨死,章性初仅此一女,相依为命,此次不远千里而来,实出自己的情*,万一姑娘不幸,岂非伯仁为我而死?
是故及哮天自觉除将放火人致诸死地之外,则无他途,自己那条令江湖中人丧胆凛惧的雷火闪,正在身旁,立即撤出以备拼搏。
谁知怪事突然发生,在及哮天队为姑娘触之即死的紫色怪烟,此时已到了天蓉姑娘的手中,非但未如所料地炸燃,那紫色的浓烟,也已变成极淡极淡,在天蓉姑娘微拂香袖之下,消失殆尽。
及哮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所见却又是事实,他不由低声连呼怪哉,并频频摇头不止。
怪事尚不只此,就在天蓉姑娘飞身而起,拦截放火人所弹发的紫色浓烟之时,蓦地一条人影,冲入烈火丛中,只见这人在浓烟大火当央,飞东扑西飘南倏北,就只盏茶的工夫,说来不信,烈火竟自熄灭!
及哮天注目看处,这冲入火场独力救灭大火的奇客,竟是那神手仙医章性初,这越发令他惊诧万分了。
那高踞大雄宝殿顶上的火红怪人,惊凛却又胜过及哮天多多,他自认平生无人能够破解的绝顶暗器,今朝颜色尽失,怎能不怕?羞恼最易成怒,此时火红怪人已将凶性勾起,手指着天蓉姑娘厉声叱道:
“贱婢竟敢逞强败我大事,火速报名受死!”
天蓉姑娘柳眉一挑,才待开口,章性初已飘身第二进殿顶,与爱女并立殿上,怒指着这火红怪人说道:
“古刹何咎,鼠辈必欲纵火焚之,所用火器乃‘赤魅’一派之‘紫烟雷音针’,穿着亦然,尔是‘赤魅’门下何人?”
隐身暗处的东川犬叟及哮天,闻言不禁又羞又愧,适才所忙之下,乍见火红人影和弹出之紫烟,只当是那‘赤魅’老怪亲自前来,如今经章性初一言提醒,方始记起不论何时对敌,赤魅老怪事先必有警告的积习,暗呼惭愧不止。
此时那火红怪人,冷笑一声对章性初道:
“匹夫既知我乃‘赤魅’门下,当晓我门中对敌的规矩,竟敢破我‘紫烟雷音针’法,败我大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章性初哈哈一笑道:
“鼠辈狂妄,你那‘紫烟雷音针’火候尚差,绝非‘赤魅’本身所用之物,来时又无‘灵火’示警,必非奉令行事,你私自外出,擅携所练‘紫烟雷音针’寻仇,事先未用‘灵火’示警,
已犯你门中重规,故违‘赤魅’之诫,自身已将不保,尚敢大言不惭,倒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火红怪人想不到对方这般熟悉“赤魅”一派的规矩,他本已犯重规,乘赤魅老怪一时的疏忽,盗得老怪存放已久的一卷文件,逃奔峨嵋,自知业已背叛师门,迟早难免被擒,身受雷音神针炙骨惨死,除非仗恃着偷来的这卷秘件,先赤魅老怪一步,觅得“不归谷”中的藏珍,练成绝技,始能与老怪相抗。
那知到达峨嵋之后,按所得文件指示,寻觅不归谷的地点,竟百搜不获,方始领悟上了老怪的大当。
他深知老怪的残酷狠毒,万般无奈,计算日期,老怪即将到来,迫而潜入伏虎禅林,威胁方丈另谋他途。
不料伏虎寺的方丈,坚不承认他所询问之事是实,他急怒之下,放火焚寺,意图迫令方丈臣服。
想不到适巧章性初父女寄宿寺中,身旁恰正携有专克火器的药物,只因目睹“紫烟雷音针”不似传闻的歹毒凶狠,而恍悟一切,仍恐思误,灵智一动,有心相试虚实,故而始有适才的言论。
火红怪人思不及此,惊恼之下,怒声答道:
“老匹夫只知其一而不解其二,赤魅门下任凭哪个,不管他身犯何等罪孽,却不容外人侮谩!
你既斗胆毁我‘紫烟雷音针’,败我之事,何异与赤魅一派结下深仇,老怪只要得知消息,我虽必死,你也休想逃命,依我良善相劝,你速远离此地,莫管我的是非,否则你就难逃恶报了!”
章性初仗义救熄大火,当时却并没有多想,如今经火红怪人说明,不由暗皱眉头,虽知无心中已与赤魅一派结下大仇,后果堪虑,但事已至此,不容虎头蛇尾,只好到时再说,想罢正色对怪人说道:“古刹禅林,老夫怎能容尔放火焚毁?那赤魅老怪虽然凶狠,老夫尚不惧他,你再不逃生,老夫可要留下你了!”
第二十四章 赤 魅
火红怪人冷笑一声道:“老匹夫可敢招个名姓?”
章性初才待答话,远处蓦地传来一声凄厉凛人的长啸,随声在数里路外,腾起一道五色彩光,直射云空。
彩光高涌半天之后,倏地爆破,五彩骤失,化成一条赤红火蛇,再次腾飞天际,久久始绝!
火蛇虽逝,长啸却还未停,刹那间已到达寺前。
那火虹怪人闻声已然懔悚,彩光乍起之时,面色陡变,待那火蛇高飞消失的时候,他却不再迟疑,暴然腾纵而起,向伏虎寺后飞驰逃去,岂料火红怪人刚刚起身半空,另一条庞大的红影已迎面射来,迅捷无比,霎跟已和前逃的火红怪人撞在一起!
只听到火红怪人一声凄厉疼吼,庞大的红影停都不停,带着怪人,如过渡流星般,疾降在大雄宝殿屋脊之上。
落足之后,庞大红影左手微松,火红怪人坠落殿顶,全身觳觫不止,蜷俯在那庞大红影的足下,而红影却手指章性初狞笑说道:
“你是那自命仙医的章性初吧?”
章性初决不示弱,还他一声冷嗤说道:
“来者莫非是那赤魅火怪‘寸飞’?”
赤魅老怪寸飞,闻言—声狂笑。指着天蓉姑娘道:
“章老头儿,这女娃是准?”
姑娘天真,闻言接话道:
“我叫章天蓉!”
寸飞雪白的长眉一扬,瞥目向及哮天藏处叱道:
“莫非你还能逃得过老夫的神目,火速报名!”
东川犬叟哈哈一笑,双肩一耸,施展“天犬哮月”神技,远隔十数丈外,高腾、平射、骤降,已到老怪面前!
但他并不落足,半空微顿之后,又是一声哈哈,双肩再抖,面对老怪,高腾。后退,稳落在章性初父女之间。
这手凛人的无上神功,果令老怪暗吃一惊,他虽然并不惧怕,但却已知此人是个强敌,东川犬叟纵落之后说道:
“老夫东川獒王及哮天,穿红的老头儿,你是哪个?”
及哮天明知老怪是谁,只因适才老怪对章性初出言轻狂,叫他章老头儿,故而及哮天也用言语羞辱老怪。
赤魅火怪寸飞,闻言暗中忖念片刻,将己比人,他料敌如神,此时已然断定自己足能应付得了对面的两人!
他这才嘿嘿地狞笑连声,接着断喝道:
“叛徒虽应死罪,但‘紫烟雷音针’却是老夫门户中物,不容任何人轻悔,犯者必死!
是谁先下手破我神针来得?”
及哮天不容章性初开口,当先说道:
“老夫义孙,缺少玩物,你那小针儿还算新奇别致,故而老夫拈取一只,供义孙玩乐,你待怎样?”
火怪寸飞意狂言大,没想到及哮天比他还要狂傲,闻言不禁大怒,手指着及哮天沉声说道:
“妄效狂犬哮吠,及哮天,你是自寻死路!”
“你这火怪别人害怕,及老子有法把你喂了畜牲!”
他二人言辞上互不相让,血战一触即发,章性初适才虽能扑灭大火,那是因为对手“紫姻雷音针”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