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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一千零一夜:落花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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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屋内正有一狂士高歌:
  不须琵语,不须琴鸣;
  又须醉酒,又须书生。
  半仕半隐,半躬半耕;
  半言半语,半歌半名。
  唐尧俊伟,许由贪生;
  虞舜英姿,夏禹有功。
  传说烹调,子牙屠户;
  百里牧野,相如门风。
  秦皇英武,中国一统;
  项郎复礼,西楚称雄。
  刘邦远谋,区区中农;
  老谋深算,渺渺史生。
  陈平妙龄,无足轻重;
  韩言无赖,帅印先锋。
  武帝世袭,原本英勇;
  司马骨硬,史记铸成。
  苏武牧羊,忠心耿耿;
  李陵胆怯,怕死贪生。
  飞燕轻盈,宫花染红;
  王莽篡位,阴谋得逞。
  班国班昭,兄妹传诵;
  王充唯物,千古论衡。
  蔡邕有方,文姬玲珑;
  建安七子,三曹育成。
  曹操思进,英烈无穷;
  诸葛谨慎,田园躬耕。
  茫茫天地,谁来讴颂;
  世无英雄,竖子成名!
  那狂士见洪波、少正卯气概轩昂器手不凡道:“庄兄,此是何人?”
  庄周笑道:“一位是江东才子,一位是狂士阮籍,还不青眼。”
  那阮籍自然青眼相待,自我介绍道:“我乃诗客国竹林七贤之一阮籍,庄周是我挚友,今日幸逢两位先生高兴之至。”
  几个寒暄一番,庄周唤门客端上酒菜,四人痛饮。
  正吃问,那少正卯问道:“这是甚麽肉?怎么这么酸楚?”
  庄周道:“是我唤门客买来的羊肉。”
  阮籍嚼了一口,将肉块吐于地道:“甚么羊肉?羊肉鲜且嫩,这肉火气大,一定是狗肉,是从哪里买来的?”
  庄周道:“我吃这肉也不对味,这是从孔家店买来的,这圣人国只有这一家肉铺。”
  少正卯拍桌怒道:“这孟夫子欺人太甚!怎么挂羊头卖狗肉?!我找他算账去!”说完挽起袖子就走,那阮籍、庄周、洪波恐他一人去吃亏,便也随他而去。
  来到街市中心,但见那正西有一大店,乌金匾书:“孔家店”三个字。
  一张黑幡高挑几颗羊头,几个伙计正簇拥着一位瘦弱先生切肉。庄周一见;上前问道:“颜回,你家掌柜在吗?”
  颜回答道:“掌柜孟夫子在,庄生,有事吗?”
  那阮籍早已耐不住性子,劈胸抓住颜回道:“你们这孔家店怎么挂羊头卖狗肉?!”说着扬手就打。
  那颜回叫道:“你这厮怎么无礼?竟敢动手打人!”这时;那孟轲从柜后出来,见院籍扭打颜回,喝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厮住手?”
  庄周来到柜上拿起肉叫道:“孟老四,你们孔家店怎么卖狗肉?”
  孟轲怪声叫道:“庄生,你别血口喷人,这肉分明是从羊身上扒下来的,怎么会是狗肉?”
  这时围的人愈来愈多,少正卯跨上台阶;朗声道:“诸位,大家细看,孔家店满口仁义道德,原来尽干这些勾当!大家看,这哪里是甚么羊肉,分明是狗肉!”说着用双手砸烂那对联。
  孟轲还欲争辩,洪波早从屋内抬出一具狗肉横陈于地,高声叫道:“孟老四,你瞧瞧,这是甚么?”
  众人一见,气愤填癔,大家揪住孟轲扬手便打,只见人群里走出一位老者拦住道:“君子重言不重功,非战也,非战也!”
  庄周道:“墨翟,这里没有你的事,快回家种地去吧!”人丛中不知是谁点了一把火,那孔家店顿时烈焰飞腾,黑烟弥漫,烟火里早有那子路、子贡、子夏、程颐、程颢兄弟手持木棒而来。
  少正卯道:“此事已闹大,庄生,院兄,快走吧!”于是几人往东而来,奔到郊野一个三岔口,少正卯道:“我去江东国讲学,告辞了。”说完自去。
  阮籍道:“陈先生不如到诗客国暂避。”洪波应诺。
  庄周道:“这圣人国我也住不下去了,我到李家庄去投老子。”
  阮籍、洪波告别庄周,往诗客国而来,到了一个江边,只见翠苇萋萋,江雾茫茫,有<;<;摸鱼儿>;>;词为证:
  诗乡千里雨悠悠,楼台琪草湿透。笑春夏秋冬有风度,何况诗花圣手?归乡思,俱风流,才思哲慧入芳酒。劝君莫忧,有秦谁秀士,川蜀名流,赛诗桂子熟。
  抬望眼,杏花陪君入境,鲜妍及时休?千金难买休闲乐,哪堪身轻骨瘦。君不知,诗客国蹉跎日月各春秋,闲情最是近水琼阁楼,可有人讴,断肠在云柳!
  这时只听芦苇从中有人唤洪波,洪波回头;不禁大吃一惊。
  正是:
  诗乡未入逢佳遇
  圣人方避遇飘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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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洞庭湖琵琶诉幽情 捉月楼诗花争开艳
那芦苇丛里钻出一女子,正是骆小枝,原来那日小枝从烟花巷偷香楼逃出后便避到这里,无路可投,没想正遇洪波,洪波介绍与阮籍结识,阮籍大喜。此时正好那江心划来一只小船,小船上有一书生高歌:
  水浑浑兮洗吾足,
  水清清兮洗吾脸;
  水浩浩兮洗吾肝,
  水脉脉兮吊屈原!
  阮籍唤道:“贾谊,快来渡我们过江。”但见那书生将船划过来,端个好书生,有诗为证:
  年少便蹉跎,
  文章经纶说。
  治安策精通,
  过秦可惜错。
  屈原赋小吊,
  鹏鸟愁何多。
  君看风波里,
  天涯一游客。
  洪波道了来历,贾谊请三人上船。原来这江唤作富春江,贾谊也是诗客国人,为吊屈原而驾舟远航。贾谊叹道:“这兵荒马乱的,你们偏要做游客,就连著名游子、建安七子之一的王聚,都在诗客国定居了,现在有人乐死,有人醉死,有人愁死,有人睡死,有人闲死,有人贞死,有人义死,有人淫死,有人哭死,有人饿死,有人用功用死;有人干活而累死;有人为信仰而死。”
  小枝好奇问道:“何为?”
  贾谊道:“牛皋是抓住金兀术时乐死的,李白是喝醉捉月而死的,屈原是为楚亡愁死的,张飞是贪睡被人害死的,伯夷是在首阳山饿死的,那初唐四杰之一的卢照邻是四肢瘫痪闲死的,玖英是因男人摸了一下贞死的,潘金莲是因与西门庆私通淫死的,高渐离是为荆轲报仇义死的,贾瑞是因思念王熙凤色死的,我是为梁怀王堕马哭死的,还有疯死的呢。”
  洪波道:“何为疯死?”
  贾谊一指岸边:“你们一急儿便知道了。”说完将船靠到对岸,与众人告辞,三人来到岸上,但见对面疯疯癫癫跑来一位老头,后面追来一个苗条秀女。
  老者跑到小枝跟前竞双跪下磕头道:“天神之女约,发发慈悲吧,我屈原忠心为楚,反被放逐,我作了<;<;离骚>;>;,想跟您到天国去!”
  小枝道:“老者,这里不就是天国吗?”
  屈原笑道:“不!他们骗我,这儿不是天国!不是天国!”说着上前就去扯小枝,洪波一见;不悦道:“中闾大夫,大白天别拉拉扯扯。”
  那跑来的秀女恰巧听见,骂道:“甚么拉扯?我家主公忠心为国,逼入汨罗江,至今江东还吃米粽念忠臣,你对忠臣甚么态度?”
  阮籍一听不好忙道:“婵娟,快带你丈夫回家去,这里吵闹有何益处?”
  婵娟搀着屈原气冲冲走了。
  洪波正欲说话,只见正东走来一人。那人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辞:“推、敲、推;敲、推?”竞推到阮籍后背,险些把阮公推到江里去。阮籍骂道:“贾岛,你要把我推到江里喂王八去?”
  那人听见骂声,刚才睁眼,见状大惊,慌忙失礼道:“失礼!失礼!实是作诗太苦,抱歉!抱歉!”说完又几声“推”“敲”往西南去了。
  洪波问:“这就是那位‘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贾岛吗?”
  阮籍道:“正是,那到底是‘僧推月下门,还是僧敲月下门’好像还没琢磨透呢?今日天已将晚,我带你们到白乐天那里去往,他是官人出身,家里宽裕,我那里是竹林茅屋,又有六贤实是不方便。”
  洪波道:“好说,只是有处栖身便可。”
  三人顺江边往南行了三里路程,到得重山,只见水天一色琼阁重叠,有<;<;水调歌头>;>;词为证:
  夕霞冉冉生,清香落天涯。石径幽风独与,紫藤与珠花。琼阁攀蛇青山,坐观富春江水,更有风光佳;险峰飞泉处,风流有人家。
  君且看,洞庭波,望无际,街市林立闹户,酒女更喧哗。谁将清菊梅子,高挑深阁秀廊,风烛照年华。谁言诗境美,诗客言笑煞!
  但见幽径下来一绅士,口中念念有词:
  “闲闲闲,劝人莫要到桃源。游游游,谁说王粲白了头。空空空,苏秦原来是无能。愁愁愁,颜渊读经只胡诌 。笑笑笑,诸葛原来有高招。狂狂狂,阮籍可恨太嚣张!色色色,盛唐帝业马嵬落。难难难,问君谁上七里滩?”
  阮籍一听,上前一把将那人抓住骂道:“你这厮好自无礼,怎么贬起我来了!你不折腰问乡里小人,我天生也有傲骨。陶渊明,你在桃花源好好呆着,何故又到这里?”
  陶潜骂道:“文人相轻,自古亦然,你有傲骨,我还有仙缘哩,你在那竹林痛饮,我还在那桃源赏菊呢?”
  说完竞拂袖而去,口中念念有词道:“奸奸奸,秦桧跪身不应怜。忠忠忠,天波狱里只刀横。清清清,板桥草掩年年灯。饿饿饿,首阳自有白鹿客。傲傲傲,埋了赵卒成蒿草。忍忍忍,刘邦脸上只天真。隐隐隐,谢安东山一缕魂。淫淫淫,玉环飞燕成古冢。利利利,莫笑苏秦不下机。名名名,子牙垂钓盼贤明。义义义,聂政死了酒女祭。烈烈烈,雪艳丧身好悲切。孝孝孝,郑庄掘地哀鸟叫。贤贤贤,仪忠自持不堪怜。娇娇娇,貂蝉死了一样烧。财财财,严嵩饿死最活该。
  富富富,贾家空有偷梁柱。梦梦梦,庄生梦蝶一场空!”
  三人转过山梁,顺幽径跨过一座板桥,但见一破落草堂,上书“杜甫草堂”四字,两旁也有对联:
  时冷###衣袖破
  纳凉始晓瘦骨寒
  洪波道:“这便是那位杜拾遗的住所吗?”
  阮籍道:“便是。”
  小枝叹道:“想不到这老头到天国乡下还是这么寒酸。”
  这时,只听里面有人吟道:
  万里桥西一草堂,
  百花潭水即沧浪。
  风含翠绿泊泊净,
  雨里江渠冉冉香。
  原思故人书断绝,
  但饥稚子色凄凉。
  欲填沟鸿难疏放,
  自笑狂夫老更狂。
  洪波提议进去,三人来到屋内,但见:
  逢蒿屋角立,
  土坑卷残席。
  顶易进悲风,
  低难挡微雨。
  家无隔夜粮,
  身无御寒衣。
  傲骨老更狂,
  可叹杜拾遗。
  洪波道:“杜老师,您在天国想不到也是这般凄凉。”
  杜甫轻轻叹了口气道:“像我这样的人到哪儿都是吃亏的。”
  小枝道:“您就不可以改一改老脾气吗?”
  洪波道:“你们这里难道也分等级吗?”
  杜甫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里虽然凄清一点,总比那般诗主贵戚浑身渖污清洁一点,俗语道‘悲中自有悲中乐,乐中自有乐中悲’嘛!”
  洪波道:“你们这里难道也分等级吗?”
  杜甫叹道:“怎么不分?这诗客国共有诗人三千,李白自称为五,与李贺、李商隐几个贵族居那捉月楼,有钱的诗人便建几座楼阁花园,养点名花仙草,雇几个诗奴诗婢,像我这样穷得露屁股的老诗客就只能托那贾岛、司马相如几个穷诗客,建这么个草屋栖身。”
  小枝道:“您不是很有才华吗?难道不能谋到官职吗?”
  杜甫恨恨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当那个害民的官又有何益?让老百姓整天敲着脊梁骨骂。唉,有才能的人总是不得志。”
  洪波道:“你和李白不是洛阳会上的诗友吗?他不是可以接济你吗?”
  杜甫听了;反而骂道:“他现在是贵族,占了捉月楼唐诗园方圆几十里的土地,早忘了我了,我也不求他。”
  洪波又问:“你们诗乡这等级如何分?”
  杜老夫子屈指道:“共分上、中、下等,不按才能,只论地位。我举几个名诗人来,上等诗客:李白,李贺、李商隐、宋玉、曹植、子夏、王戎、元稹、白居易、嵇康、蔡邕、蔡文姬、李清照、苏轼、苏辙、苏小妹、郎士元、王安石、范仲淹、沈约、谢眺、谢灵运、杨雄、苏武、王勃、岑参、王昌龄、王维、曹丕、陈琳、杜牧、李煜、韩愈、辛弃疾、郑板桥、文征明、李梦阳,王士桢、冯延已、向秀、中等诗客:陈子昂、刘禹锡、柳宗元、司马相如、冯梦龙、卓文君、秦少游、陈师道、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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