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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错对那奇异的暗器极感兴趣,仔细地环视一遍,忽见西侧墙下有一物,模样甚怪,不由“咦”了一声,忙招呼石敏,二人一起走到那物跟前。
只见此物以数块半寸厚的铁板搭成底架,铁板相交处用锚钉锚住,在架子上面,前端是三根呈弧状的熟铁条,依次排开,弧形铁条用一铜制长圆柱串起,在三根熟铁条的两端都开有一孔,一条姆指粗的绳子从两端的孔中依次穿过,留在后面为一横弦,中间的圆铜柱前端固定了一个环状之物,杯口向前。
在铁架子的后面,还有一根横轴,两端有转轮,状如提井水用的辘轱,长轴上有绳子与那横弦相连。
古错暗称奇,用手去拉那横弦,却极难拉动,但把铁架后面的转轮转起时,那轴便带动横弧,将熟铁条向后拉,并不需要多少力道,只要一壮年汉子即可,古错忽然对石敏道:“快找一块石头放在铜条前边的杯子里。”石每东找西找,却总找不到大小合适的石块放入,最后,总算捡到一个圆圆的球状物,往那杯中一放,大小恰恰合适。
古错忽然又慢慢放松横弦,将那球状物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石敏这才注意到这根本不是石头,只是黑乎乎的,再加上刚蒙上一层尘土,才看走了眼。
古错“咦”了一声,道:“这便是刚才在外边震天轰响之物吧?上面居然有一根细绳连着。”
石敏一看,果然如此,不由也啧啧称奇。
古错忽然道:“我曾听说自唐朝起,在两军相战时,便有用火药作武器的事例。据闻这火药是用两种粉末掺合搅拌而成,平时极易点燃,点燃后并不炸开,只是发出火光,滋滋作响,但若是将这两种粉末放进一个口子很小的容器里,再点燃,一燃起来后,许多的热无处可消散,就会产生极大的力,把容器炸开。”
顿了顿,古错又道:“这黑色之物外面的绳子定是用来点烧之捻子。将其搁于这铁架前边的杯子里,然后摇动这后面的轴,便可将熟铁条拉得后仰,然后点着这捻子,立即放松后轴,熟铁定是会向前弹回,必有一股大力带动这黑物向前飞去,捻子在空中燃烧一阵,进了黑球之内,点燃里面的火药,方会炸开。”
说罢,古错将那黑球放入,拉动横弦,点着捻子,然后一放松,黑球疾离杯口,从那洞口飞出,片刻,外面一声巨响,石敏探头一看,又是一个大坑,不由伸了伸舌头,做了鬼脸。
古错不禁对那铁架多看了几眼,这一看,给他看出了一点名堂,他忽的在上面看到一行雕刻而成的字,忙凑上前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如意神弹弩”,用的是隶书,旁边又有一行蝇头小楷,古错轻轻念道:“铁血王朝,经天纬地!”字一念完,他自己都呆了!
铁血王朝,铁血王朝?铁血王朝!
古错隐约觉得莫名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存在,可他却不知这阴谋来自何处,意欲何为,也正因为如此,这阴谋才更显得可怕。
古错知道,不只是他,武林中或许也极少有人知道有什么“铁血王朝”存在。
或许,“铁血王朝”真的不存在?或许,只是前古时代的某个王朝的称号?甚至,或许,这只是一种假象?
古错觉得自己把自己问糊涂了。
石敏被他一脸的凝重吓住了,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古错沉思。良久,古错才回过头来,对着石敏道:“石姑娘,你说在武林的各种争夺中,有没有人用过像这种的武器?”
石敏不假思索地道:“没有。虽然这种武器威力惊人,但在江湖的争战中用这种武器的人,不是弱智,就是傻瓜。谁都知道武林中人行踪飘泊不定,独身一人在江湖中游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若有人为了追杀他人而推着这样笨重的什物,岂不是让天底下人笑掉大牙?”
古错道:“不错,此物在江湖中应是不甚实用之物。倒是在两军对垒时,用于攻城陷阵倒挺合适。”
石敏道:“问题在于,袭击我们的人不可能是一支军队,而我们,也只是两个江湖中人,有人追杀寻仇倒有可能,若说有什么国家军队要‘剿灭’我们,那未免太滑稽了。”
古错沉声道:“这正是此事蹊跷之处,从一进入雁荡山境内,我们的行踪对手似乎是了若指掌,而我们除了知道一个什么‘无尾蛟龙’外,就一无所知了,甚至,连这‘无尾蛟龙’也可能是不存在的,他们只是为扰乱我们的视线。”
石敏道:“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若不是你看出其中之诈,只怕我们要吃大亏了。”说到这儿,石敏忽然奇怪地问道:“笑大哥,你却是如何识出那老农人的真面目的呢?”
古错微微一笑道:“其实这很简单。第一,这个人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
石敏奇怪地问道:“山里人穿着草鞋,本是极正常的,有人还整年穿草鞋呢。”
古错笑道:“不错,但此人所穿的草鞋显得太大,对于经常需要爬山淌水的人来说,如果鞋不合适,将极不方便。而且,无论穿什么鞋子,穿得久了,被鞋盖住的地方照不着太阳,就给捂白了,露在鞋外的则被晒黑了,从外表看去,只能看到晒黑的部分,而此人的脚背上却有一道白的露在外面,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他以前穿的不是草鞋,临时才换上的。”
石敏听得目瞪口呆。
古错接着说道:“第二,这人铡草时显得太吃力了。”
石敏忍不住又道:“一个如此老的人铡草时显得吃力点,岂不是很正常?”
古错道:“不错,年老的人铡草是会显得吃力,但应该是抬起铡刀时显得吃力,放下时却要轻松的多。而那人却恰恰相反,抬起铡刀时,很是轻松,铡下去时却显得吃力,这又是有诈了。”
石敏道:“为何是抬上轻松而铡下吃力呢?”
古错道:“铡草用的刀是一头固定在基座上,另一端安装有一个手柄,用来提上按下之用。铡刀都是有手柄这一端比固定那一端重得多,这样铡草时,用手提起后,放入草料,手一放开,稍加一点力便可铡断。所以,只要能轻松提起铡刀的人,就一定可以轻松铡断草,那人把戏演过头了。”
“当我察觉有异常时,我故意带你走开,然后猛一回头,便看到那老农在得意地冷笑,虽然他脸色变得快,但仍未逃过我的眼睛。”
石敏不禁暗暗佩服古错的心细,想到自己误解了古错,而失手伤了他,不由很是自责,歉声道:“笑大哥,刚才那一下伤得重不重?”言语甚为关切。
古错一听,猛地“啊哟”一声,用手捂住后腰,脸似乎被疼得扭作一团,连腰也直不起来了。
石敏吃了一惊,道:“怎么刚才没见你如何的痛,可现在却痛得如此厉害?”
古错咬牙道:“身子被击中后,如果立即感到疼,那倒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如果先是不疼,后来……后来猛地来这么一下,那……那就是……就是……”他连话语也说得断断续续了。
石敏芳心大乱,被古错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紧张地望着古错道:“笑大哥,猛地那么来一下,那就是什么呀?”说罢,提心吊胆地看着他。
古错道:“那就是受了……受了重……伤了。”
石敏一听此言,一颗心就往下沉,她想我怎么就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也许,也许我真的是个不祥之人,这么想着,不觉泪眼朦胧,轻轻地道:“笑大哥,我能替你揉揉吗?”古错点点头。
石敏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古错的后腰上,脸不禁飞红如霞,气也喘不均匀了,她还未曾触扶过男人的肌肤呢。
没想到古错突然大叫起来,显然是碰痛他了。石敏心想:“这次恐怕真……伤得很重了。”心中一急,也顾不了那么多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古训,一把将古错的上衣掀开,鼓起勇气定睛一看,除了在那宽厚的后背的边侧有一道长长的红印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惨不忍睹。她以为自己没看清,忙凑上去细看。
忽然听“扑哧”一声长笑,显然是古错发出的,石敏一愣,马上醒悟过来,反正那古错的后背就在眼前,就地取材用那粉拳擂鼓般捶打起来。娇躯扭动,口中嗔道:“你真坏,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你真的会……”下面的话就打住了。
古错一闪而开,笑道:“这越打就越亲了。”
石敏更是不倚不饶,追遂着要打古错,古错从未见过石敏撒娇,如今一见,竟是如此可爱,便有心再逗她一逗。
忽然,石敏不再嬉闹,沉默下来,低头不语,似有满腹心思,古错不由大惑,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忙柔声道:“石姑娘,你怎么了?”
石敏幽幽地道:“珑珑见你如此这般,定是不高兴了。珑珑一不高兴,你也就会不开心了,那我岂不是又做了错事?”看了古错一眼,又道:“为什么我总是会错?”
古错见状,不由爱怜之意油然而生,柔声道:“珑珑见你整日默默寡言才会担心,若见你能开颜一笑,又怎会不开心?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是更美更可爱了。”
如此一说,石敏才不致于那么拘谨,但仍是不如开始那般欢悦了。
古错道:“石姑娘,你看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
石敏道:“你如此问我,其实心中本就已有主意,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古错满意地看着她笑道:“不错,我已决定去找那‘无尾蛟龙’,我相信他在那儿已经布下了一张网。而这却恰恰是我们所需要的,我相信他们撒出了网,最后被网住的必是他们自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这儿的此一批人本未打算要杀我们,他们布署下来,只是作为一种戒备,因为这些人的武功太弱,只是仗着弓弩才如此猖狂,那扮作老农之人所说的地址,定是真的,他本就是要把我们诱入那儿,然后偷袭我们,那时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像他们这样的角色了。”
古错与石敏商议了一阵,觉得惟有自己摸索着走,才不会落入各种圈套之中,于是他们决定沿着那条自己曾落入过其中的那条江逆江而上。因为那扮作老农之人在地上画的那条江就极为可能是此江,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反正是只有这么一条线索,只能这么冒然一试了。
路并不好走,那人那么轻松划出的一条江,古错二人却走了两天,才到了交叉之处。
一路上,几乎没什么路,有路的,又未必是靠着江边前进,古错担心会走失了方向,所以并不顺着路,而是顺着水,走在路上,远处峰叠峦迷,千姿百态,巨石怪岩,物物赋形,山山奇异,不少处的水,流淌的河折溪曲,千回百转……无处不留有旖旎无比的风光。
到了上游的两河交叉成江之处,二人驻足了。
如果按那人在地上画的图来看,他写的“三折瀑”便在这两河之间,若要绕过去,便不知要饶多远的路程了。
古错在四周转了一圈,砍了一根竹子回来,然后对石敏道:“我将这竹子推至江中心时,你施展轻功借这竹子,能到达彼岸否?”
石敏点了点头,古错便将竹子横在江中,然后喝了一声:“起!”,石敏立刻飞身跃起,人如轻燕投林般向前飞去,姿势精妙绝伦,转眼已至江心,力道已竭,下落之时,见由古错猛力推出的竹竿也已如灵蛇般沿着江面游到江心。石敏身形甫落,纤足在竹竿上用力一点,人又弹起,在空中一个翻身,已远远地在那边江岸上站定。
古错却无需如此麻烦,以他的内功,如此区区十几丈的河是无法拦阻他的前进的,也不见他如何做势,人便凭空而起,斜斜飞上七八丈高空后,将身子一拧,人便向前急掠而出,如快雁过空般划过江面,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岸边。
古错一到,石敏便道:“笑大哥,你听。”
古错凝神一听,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阵“轰轰”的水声,忙喜道:“也许这水声,便是所谓的‘三折瀑’吧?我们赶紧过去瞧个究竟。”
因从他人口中得知“三折瀑”附近就是“无尾蛟龙”的栖身之地,所以二人极为小心,顺着那水声在树丛、乱石中腾越挪走,慢慢地,那水声越来越响。终于,转过一片柏树林后,眼前赫然有一道瀑布倾天而下,在半途中竟不可思议地转了二折,难怪世人称之为“三折瀑”。
只见那瀑布凌空飘洒,因风作态,瀑布两侧怪石突兀,杂树丛生,瀑布一头撞在那些嶙峋山石之上,立即飞散开来,若散玉、若飞珠,端得是奇谲善变,鬼斧神工!
二人伏在一块巨石后悄悄观望,只见那瀑布流下之处为一深潭,深潭斜对过去,是一块平缓的斜坡,约有十几亩大小,上面有一圈围墙高高筑起,外人无法看清里边的情形,但见那围墙开门处有持刀剑之人游走,此处断不会是寻常民居,定是那“无尾蛟龙”老窝无疑。
古错思忖道:“一个小小山寇之窝,若是现在硬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