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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四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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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如西哈哈笑了数声,道:“贤侄此言差矣,我方才说过,成立这一联盟,绝非为了谁的一己之私,而是为我们整个偏南部各处着想。我们庄主就怕众位有这样的想法,所以特意嘱咐我告诉大家,所设的这五处分堂,只是借端木世家的一个名而已,决无半分吞并之意。”

  廖不灭问道:“游护法此话怎讲?”游如西道:“我们庄主说了,各处分堂堂主的人选,端木世家决不做任何干预,而是有众位互相推举,荐能者居之,分堂的大小事务,亦有分堂主与众位相互商议,我们决不过问半句,所以我说与端木世家实为有名无实,便是这个道理。”

  右侧的岭西翠竹帮帮主蓝龙忽然道:“游护法说的好,我们翠竹帮便是第一个赞成。”岭南的乔木帮帮主田思云也道:“不错,我们乔木帮也赞成。”这蓝龙和田思云向来称兄道弟,众人见到翠竹帮赞成,早已猜到乔木帮也必将同意。

  游如西道:“蓝帮主和田帮主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实在是难得。我今日便是趁着俞掌门的寿宴,想来听听大伙对成立南安城分堂有何意见。”对俞青山道:“俞掌门,倘若将来这个分堂成立,我们端木世家虽不好言语干涉,但我心底第一个便是举荐你为分堂主,不知道俞掌门有甚么看法?”

  俞青山沉默许久,道:“游护法所说的我们众人须得讲究一个‘和’字,我是十分的赞同。武林中许多的恩怨,原本就可以化为乌有,奈何到最后还得拚个生死,究其缘由,便是缺了‘和’字,倘若真能做到这样,江湖中必定会少了诸多的血雨腥风,实乃大德一件。至于是否组成联盟,老朽愚昧,始终参详不透其中奥妙,实在是惭愧万分。南山门人单力薄、微不足道,老朽更是碌碌无能,倘若真要并入了游护法所说的联盟之中,实在是对联盟有百害而无一利,只会徒惹武林同道的耻笑。幸好现在知错,还为时未晚,是以对大局着想,我们南山门无颜……无颜相入。至于分堂堂主,在座的诸位朋友中,论才论德,胜我者比比皆是,堂主之位,我又岂敢妄想。”

  游如西道:“俞掌门不必自谦,分堂之一设在南安城中,你这现成的东道主是跑不掉的,还望俞掌门做个表率,不要叫众位失望。”俞青山道:“不敢不敢,入盟之事,实难遵从。”

  右侧的田思云朗声道:“俞掌门这话就不对了,成立偏南联盟,这于我们是件莫大的好事,应该是人人争相以入,行大局之义,断不可因私心阻挠。”陪席的赵长亭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大声问道:“田帮主,你这话是甚么意思,南山门加不加入联盟,与私心何干?”

  田思云嘿嘿笑了数声,道:“我们乔木帮名声虽不大,但帮众人数却也不少,田某不才,蒙众位兄弟厚爱,坐上了帮主的交椅,本可独享一方。但方才听了游护法一席话,令我茅塞顿开,为武林同道之利,我这帮主的位子,做与不做,又何足道哉。倘若有人执意不肯加入联盟,嘿,难免惹人闲话。所以,这帮主、掌门的虚名,诸位可万万不可看得太重。”

  赵长亭道:“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众人的着想,哈,田帮主心忧天下,了不起,了不起,依我看,到时便有田帮主来做盟主这个位子,这样岂不正好。”

  田思云望了游如西一眼,老脸一红,忙辩解道:“胡说八道,田某何德何能,岂敢奢望盟主的之位。放眼南方一带,只有端木庄主他老人家有资格做盟主。”

  赵长亭又道:“那田帮主如此卖力,要成立偏南联盟,却不知收受了甚么好处,竟连帮主也不做了。”

  田思云脸色更红,似被说中了心事,愣了片刻,连声怒道:“荒谬,荒谬,胡说八道。”

  在坐的众人见他窘态,大多心中甚疑,有些更是脸上满是不屑之情。游如西见状,忙高声道:“田、蓝二位帮主义薄云天、识得大体,我相信决无此事。”俞青山道:“小徒胡言乱语,田帮主切勿见怪。”田思云‘哼’了一声,并未再语言。

  游如西道:“自古每一门一派的成立,定是有其缘由,断不会无端端地冒了出来。当年达摩禅师东渡,大唐佛学盛行,世人争先参拜,才有了少林一派;而后唐王朝末年,国力渐衰,群雄并起,战乱不断,为躲避乱世,不少人纷纷步入道观之中,是以道学昌繁,而其中又以武当山紫清观居首,所以又兴起了武当派。当今武林之势,又是形成四足鼎立,所谓乱世造英雄,偏南联盟的成立,实乃大势所趋。”对俞青山道:“俞掌门,加入这南岸城分堂,正是开创武林新局面的大好时机,你又何必拒以千里呢?”

  俞青山道:“南山门皆是庸庸无为之辈,倘若贸然并入这一分堂,恐怕并无丝毫益处,还请游护法见谅。”

  游如西脸色微现不悦,轻轻‘哼’了一声,翠竹帮帮主蓝龙叫道:“俞掌门好不识抬举,端木庄主费劲心思,想到了如此好的对策,你为何要推三阻四。”

  吴长乐听他语气极为无礼,正想反唇相讥,忽然远处又传来一阵乐声,心里一怔,细听那声音,却是颇为悲哀、凄凉,似是在行葬礼之仪,心中大叫晦气。那凄楚乐声由远及近,不久便到了院外,众人听得真切,赵长亭眉头微皱,正欲出去看个究竟,谁知一行人却径直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极是高大,国字脸,形象颇为威猛,左手上臂戴有一圈黑布,身后跟着六人,俱是手臂戴着黑布。赵长亭正自惊疑,见又有四人抬着一口大棺木进来,棺木后面是一群唢呐手,正呜呜地吹地极是悲伤,身后又陆陆续续进来一群人,个个都是披麻戴孝。

  众人看到进来的竟是一群丧礼之人,大声惊奇不定,纷纷对他们指责起来。

  赵长亭细看这些人的衣袖处,绣着一对金色戟叉,正是百戟帮的标志,前面那人衣袖上的戟叉较其它人大了许多。当下也不及细想,忙抢将一步走上前去,拦在来人前面,怒道:“今日是家师大寿之日,众位这般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前面那人看了看赵长亭,高声问道:“俞掌门何在?百戟帮第二任帮主萧子平前来拜见。”众人听到他自称是百戟帮帮主,俱是吃了一惊。赵长亭也一怔,道:“阁下就是百戟帮帮主?”那人道:“正是。”赵长亭道:“萧帮主,你若是还贺寿的,我们自是待如上宾,但众位这般前来,未免存心跟南山门过不去。”

  俞青山站了起来,走到萧子平身前,道:“在下便是俞青山,萧帮主有何见教?”萧子平沉声道:“俞掌门,今日是你六十大寿,我们本不该前来打扰,只是有件事关系到我们百戟帮生死存辱,我身为帮主,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俞青山心道:你既是身为帮主,居然如此不知礼节,将丧事搬到这里来办,这便是坐视不理么?心中不免有些愠色,道:“今日有众多英雄在场,端木世家的游护法也在,萧帮主有甚么话不妨直说,倘若与我南山门有关,中间的是非曲直,众位英雄自有公论。”

  萧子平道:“既然游护法也在,那就更好了。这事有端木世家主持公道,谅也不会有人产生异议。”向游如西行了个礼,道:“这事便要劳烦游护法了。”游如西道:“萧帮主言重了,有甚么事尽管说出来,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谁是谁非,在座的各位自是能分辨的出来。”

  萧子平道:“那好,今日萧某就请众位英雄评评理。”俞青山见他的神色,极是镇定,又有几分得意,心知来者不善,倘若无十足的把握,断不敢将丧礼移迁到这里,莫非南山门真有甚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当下也不言语,听他到底要说甚么。只见他挥了挥手,一人双手递上一把长剑,他又把长剑送到俞青山身前,道:“俞掌门,可识得这把剑?”

  俞青山看了一眼长剑,心里一惊,却见剑身上端清晰地刻有‘南山吴长乐’五个字样,脸色微微一变,向吴长乐看了一眼,见他六神无主、脸色惨白,虽不知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但可断定这事确与他有关,道:“这把剑本是劣徒所有,却不知为何到了萧帮主手里?”萧子平道:“俞掌门认得这把剑就好,至于为甚么到了我这里,叫你好徒弟出来,一问便可一清二楚了。”俞青山沉下脸,问道:“长乐,这事怎么回事。”

  萧子平刚进来之时,吴长乐便望见跟在他身后的一人极为面熟,仔细回想,募地心里大惊,这人正是那日急忙逃走的黄老二,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心里一慌,忙望向二师兄周长源。周长源也看到这人,向吴长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惊惶。

  吴长乐听到师傅叫唤,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低声道:“师傅。”俞青山问道:“长乐,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剑为何在别人手上?”

  吴长乐见师傅板着脸,早有了几分胆怯,心里正慌,不知该如何应答,周长源道:“师傅,这事怪不得六师弟。”俞青山早料这事发生在二人送请贴的途中,心知周长源行事素来谨慎小心,听他这么一说,神色才稍缓,道:“长源,你且把事情的来胧去脉细细道来。”周长源道:“是。”当下将如何遇上百戟帮洪、黄二人,又如何与他们起了冲突,六师弟如何错手杀死姓洪的那人一一说了出来。说完后又道:“师傅,这事是有百戟帮那二人挑起来的,与六师弟无关。”

  众人听他说完,均暗自猜测道:这棺木里装的多半是那洪姓汉子的尸体,这人调戏良家妇女,着实是死有余辜。在座的人大多在刀口上行走过,见红挂彩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听到洪姓汉子吴长乐刺死,心下也也不以为然,不少人还大叫痛快。

  俞青山听他说完,沉吟半晌,道:“萧帮主,小徒方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对劣徒失手刺死贵帮弟子,我深感歉疚,只是这事的是非曲直,萧帮主可有定论?”

  萧子平摇了摇头,道:“错了,错了。这些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辞,我所听到的,并不像他讲的那样。”俞青山微微一惊,问道:“那萧帮主所听到的,又是怎样一回事?”萧子平环视众人一周,忽然喝道:“黄老二,你把那天发生的事,源源本本、一字不漏地跟大伙说说。”

  众人见他身后走出来一人,向萧子平一躬身,道:“是。”瞪了吴长乐一眼,提高声音,继续道:“老洪的老婆和我老婆同是李家村人,前些时候一同回娘家。”忽然有人吆喝道:“要你说正事,提你们老婆回娘家做甚么?”人群哄堂大笑。

  黄老二满脸通红,怒道:“呸,老子正慢慢说来,你急个屁。”众人笑声停后,他又继续道:“后来她们捎来口信,说要赶回来,又担心路途遥远,要老洪跟我去半路接她们。老娘们就是这么麻烦,我跟老洪都是百般不愿,但后来还是去了。谁知我们路经城外一座茶亭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喊‘非礼’。我当时就寻思:是甚么如此大胆,敢在南安城附近行凶。我跟老洪一商量,便决定上前察看一番。嘿,直娘贼,这一看,可把我们气炸了胸膛,只见南山门的这两个王八羔子,正调戏我们的老婆,一人在旁言语挑逗,另一人手脚不干不净……”

  吴长乐喝道:“一派胡言,分明是你们二人在调戏女子,你还敢颠倒是非。”二人正要恶语相对,游如西道:“吴贤侄,是与不是,你且听这位黄兄弟说完。”俞青山道:“长乐,住口!”吴长乐压住怒火,大‘哼’一声。

  黄老二又道:“我跟老洪自然是气往上冲,于是上前找他们理论,谁知没说上几句,他们二人便拔剑向我们刺来。我们想不到对方如此阴险歹毒,一时失了先机,竟被他们占了上风。”众人听他的语气,再是明显不过,倘若不是周、吴二人趁其不备,未必能占到上风。

  吴长乐又是‘哼’了一声,黄老二假装没听到,继续道:“后来老洪一个不小心,被姓吴的刺伤了右手,手里的钢刀也掉落到了地上,我也被踢了一脚。我跟老洪学艺不精,打他们不过,也怨不得别人,自认了栽。谁知姓吴的仍旧不依不饶,忽然又挺剑刺来,老洪一时没躲开,胸口被他刺了个正着。我正惊惶不定,那姓吴的这人又向我攻来一剑,幸好我及时反应过来,忙向地上一个打滚。总算捡回了这条性命,但胸前还是被他划开了一个长口子,众位请看。”说着拉开上衣,露出黝黑的胸膛,众人望过去,见他胸前缠绕着一块长布条,布条上血迹斑斑,说不出的诡异。

  吴长乐怒火冲天,喝道:“你血口喷人,姓洪的那人是我失手刺死的,你身上的伤根本与我无关。”

  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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